第七百九十六節離塵
北京中南海,中央高層經過研究,終於決定對牛傳根予以雙規。)——但是考慮到牛傳根執掌嶺西政法系統這麼多年,中紀委書記范有成沒有給嶺西釋委下達指令,而是直接調派公安部與最高檢執法人員去嶺西執行中央決定。
嶺西省委家屬大院門口對面,國安技術處偵查人員嚴陣以待,秘密監控著所有進出車輛。這一次賈喜成非常配合,根本沒有顧忌牛傳根的身份和地位。賈喜成這麼做不光是看在沈斌的面子上,關鍵人物還是楊子驊。總部潘瑞部長已經給他下達了指令,全力配合楊子驊在嶺西的行動。別說是對付一個牛傳根,就算把省委大院翻過來賈喜成都不怕。
省委家屬院伸縮門緩緩打開,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的專車開了出來。偵查人員立即用電台通知了嶺西國安行署。此時沈斌正在賈喜成的辦公室,得知牛傳根出了省委大院,當即拉著賈喜成開車與偵查人員會合。
沈斌在牛傳根家留下了這麼大的線索,他知道牛傳根肯定會坐立不安。為了防止牛傳根外逃出境,沈斌必須二十四小時知道他所在的位置。特別是現在中央還沒有明確的指令,牛傳根真要是想走,除了沈斌他們幾個沒人敢阻止他。
賈喜成看著車上電子屏幕顯示的變動位置,抬頭說道,「沈斌,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你說這老傢伙下一步該怎麼做。」
「要麼投案自首,要麼逃跑。或者轉移家中大量現金,來個死不認賬。」沈斌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我覺得肯定是後者,瞧他走的這個路線,根本不像是要投案自首的樣子。」
沈斌看了一眼,眉頭一皺,「是啊,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他還有心思去工作?」
賈喜成點了幾下,調出寶城市區詳細地圖。根據電子地圖顯示,牛傳根行進的方向既不是省委省政府,也不是寶城市委市政府。再往前走,就到了寶城最繁華的商業區。
「沈斌,這傢伙不會是發現了咱們的人跟蹤,想在商業區趁亂擺脫吧?你看,穿過商業區,再往前就到了岔路口。一邊是通往高新區的,一邊是通往景區。高新區那邊一直是個爛攤子,牛傳根肯定不會去那裡。去景區更說不通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去景區遊玩?所以我判定,這傢伙或許發現了有人跟蹤。」
「很有可能,他在政法系統工作了這麼多年,反跟蹤經驗還是有一點。」沈斌點頭說道。
「等等~不對~」賈喜成看著電子地圖忽然喊了一聲。
沈斌還以為是讓他停車,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賈喜成被慣性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但他也顧不得責備沈斌,指著電子地圖說道。
「沈斌,你看,你快看這裡,就是這裡。」
沈斌順著賈喜成手指的地方,發現通往景區的路段中央標記著一處神秘地點~英聯邦政府駐中國嶺西領事館。
沈斌吃驚的看著賈喜成,「你的意思是~這傢伙要進領事館?」
賈喜成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有可能,中央要在嶺西找典型殺一儆百,以牛傳根在官場中的人脈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證據被盜,牛傳根才不會傻到以為是江湖人士順手牽羊。以省委那種嚴密的安保措施,牛傳根絕對會斷定是中央下達的命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想用手裡的一些秘密要挾中央放他一馬。」賈喜成嚴肅的說道。
「那也沒必要去領事館,這可是叛國罪。」
「哼,他要是不去,恐怕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只有進入領事館,才有機會與中央攤牌。」
沈斌吃驚的盯著賈喜成,迅速說道,「快,通知監控人員,立即攔停牛傳根的車。」
「你瘋了,咱們現在只是懷疑,萬一判斷失誤,這等於是打草驚蛇。再者說,國安向來不參與地方政務。這樣公開攔截省部級大員,你小子是想讓我被撤職嗎。要我說,還是請示一下韓副省長。」
沈斌把眼一瞪,「等請示完黃花菜都涼了,你給我找出最近的路線,我親自攔截。」
賈喜成眼珠一轉,微微點了點頭,「那行,要是出了事,我就說這輛警車是被你借走的。」
賈喜成可不想往身上攬事,這種情況萬一判斷失誤,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身在國安這麼多年,賈喜成深知官場中變化莫測。別看有了牛傳根的犯罪證據,誰也不好說中央會不會放他一馬。萬一上面不追究或者從輕處理,那他們私自攔截政法委書記的罪過可就大了。
「沈斌,最近的是一條步行街,但那邊設置了護欄不許車輛進入。另外一條就是走這個胡同~」
沈斌看了一眼電子地圖,不等賈喜成說完,一加油門衝了出去。
「哎哎~你停車,我還沒下車呢。」賈喜成心說我可不能在車上,不然到時候說也說不清。
「坐好了,別說話。」沈斌說著拉響了警報。
寶城大街上,一輛國安警車,拉著警報呼嘯著衝向了步行街。
賈喜成一看,咬牙切齒的喊叫起來,「你他媽瘋了,快停車。」
「坐穩了,甩出去我可不負責。」沈斌說完,加大了油門對著護欄衝了過去。
賈喜成一抱頭,光的一聲,車輛撞開護欄闖了過去。沈斌顧不上賈喜成在車上的咒罵,盯著牛傳根的移動目標,飛速的爭搶著時間。
通往景區的岔路口,牛傳根的車輛剛過去,就看到後面一輛閃著警燈的車輛追了過來。牛傳根內心一顫,下意識的把手伸向了腰間。牛傳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腰裡別著一把六四手槍。
「牛書記,後面警車大燈一個勁的閃爍,好像是讓咱們停下來。」司機看著後視鏡小聲說道。
「小王,加速,不要停。等會你在領事館門口把我放下來,我已經在你賬戶上存了一筆錢,夠你花一輩子了。」牛傳根黑著臉低沉的說道。
司機小王心中一驚,剛要問點什麼,一把手槍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小王,別問這麼多,等審查你的時候,你就說是我脅迫的。」
「牛書記,這可是要命的事,您怎麼能~」
「別問了,快開車,擺脫後面的車輛。」牛傳根眼圈有點發紅,如一條紅了眼的鬥牛一樣看著後面。
警車中,賈喜成雙手緊緊的抓著把手,他真怕沈斌稍微一打方向,車輛就會翻出路沿石。
「你他媽慢點,超過速度上限了。」賈喜成驚恐的喊道。
「麻痺的,你說給領導配這麼好的車幹什麼,追都追不上。老賈,你也別閒著,趕緊給韓波匯報一下。」
「放屁,老子是國安的人,不是省政府秘書。」
「那行,只要你不怕死,我就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沈斌說著騰出一隻手拿出電話。
「喂喂~你他媽小心點。操,老子就不該讓你來開車。」賈喜成一把奪過沈斌的手機,心有餘悸的看著前面。
兩輛車車速非常快,眼看著到了英國領事館,牛傳根的車輛不得已放慢了速度。
「小王,衝進領事館。快」牛傳根一看後面車輛跟著這麼緊,無奈之下用槍逼著司機讓他衝進領事館的院子。只要進了這個院子,就如同進入了英國屬地。不管後面追來的是誰,也不能在人家的屬地上抓人。
司機小王跟隨了牛傳根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他知道一旦進入領事館,自己可就有嘴也說不清了。不管牛傳根對自己有恩與否,畢竟他還有一家老小等著呢。
司機小王頭一次沒有聽從領導的指令,一腳剎車把車橫了過來。後面的警車連停都沒停,光的一聲巨響撞在了牛傳根的車上。
賈喜成哪想到沈斌會這麼瘋狂,一個不備頭部撞在玻璃上。賈喜成腦子一暈,漸漸失去了意識。當賈喜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嶺西省委辦公樓會議室,會場氣氛異常的緊張。不少人已經得知了牛傳根叛逃的消息,他們沒想到牛傳根竟然會這麼做。中紀委副書記楊子驊向在座的嶺西省委成員,莊嚴的宣讀了中紀委決定。在這一次抓捕行動中,沈斌最後時刻成功避免了一場政治醜聞。牛傳根隨身攜帶的包中,不但有國家級機密文件,居然還有一份西部軍事佈防圖。不過整件事情下來,楊子驊沒有提及沈斌一個字。
次日嶺西早報上,刊登了兩個非常重要的新聞。第一則標題比較長,內容是說在某國領事館外,國安嶺西行署署長賈喜成親自抓捕了預謀破怪領事館的恐怖分子,成功制止了一場重大的爆炸事件。第二則新聞,則是宣佈嶺西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犯有重大貪污違紀行為,撤銷其職務予以雙規。兩件事沒有相關的內外因素,百姓們根本就不知道領事館外的恐怖分子,就是嶺西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
嶺西寶城軍區骨傷醫院病房,沈斌拿著報紙拎著一束鮮花走了進來。賈喜成一看到沈斌,氣的鼻孔都大了一圈。
「王八蛋,你瞧瞧我的頭,你再看看老子的腿。麻痺的,我要是殘廢了,這輩子就讓你養著。」賈喜成憤怒的罵道。
「吵吵啥,你自己違反規定不系安全帶,活該。」沈斌翻了個白眼,鬱悶的把花仍在了床上。
「你小子成心來氣我的是不是?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老子跟你在一起就他媽沒得過好。」賈喜成指著門外怒聲罵道。
沈斌把手裡的報紙扔了過去,「看看,從頭到尾老子冒了這麼大風險,連個屁都沒提。你倒好,成他媽英雄了。」
賈喜成疑惑的抓過報紙,當看完上面的新聞之後,賈喜成哭喪的表情由陰轉晴,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可是他來嶺西後的第一筆政績,上面這次怎麼也得給他弄個嘉獎令才對。
就在牛傳根雙規的第三天,楊子驊主持召開了全省各地市一二把手擴大會議。這一次會議,嶺西政壇的官員們發現主席台上多了兩個外人。一個是中組部幹部司司長王學政,另外一個則是蘇省省長岳佳山。
大會進行第一項議題,是由中紀委副書記楊子驊總結近期嶺西的工作匯總。講完之後,中組部幹部司王學政司長向與會者,鄭重宣佈中組部的任命,岳佳山正式擔任嶺西省委書記一職務。
就在人們吃驚之餘,嶺西省委組織部長樊成,陰沉著臉也宣讀了一份長長的任免決定。根據省委黨委意見,省內各地市政法系統中,二十三位副廳級以上官員予以免職。至於什麼原因樊成沒有解釋,但人們敏感的發覺,此事跟定與牛傳根有關。
最後,新任省委書記岳佳山,在會上作了他上任後的第一次演講。
韓波看了看意氣風發的岳佳山,又看了看一臉失望的王佳才,他知道嶺西即將進入政治新紀元。但是這個新紀元,恐怕不會這麼安穩。政治永遠存在它的鬥爭性,只有在鬥爭中生存下來,才有資格去展望未來。
在嶺西這場鬥爭中,樊成有幸躲過一劫。但他心裡明白,自己雖然沒有像牛傳根那樣被無情的打入地獄,組織部長這個位置肯定也坐不長了。岳佳山一來,他會組建自己的班底,就算保留他的級別,恐怕也會排除在邊緣之外。
傍晚,沈斌沒有跟著韓波去參加岳佳山的歡迎晚宴。而是邀請了華龍剛賈喜成,帶著師弟桑格吃了頓調查小組解散大餐。
華龍剛這次因禍得福,在上午的省委擴大會議上,市局局長劉文斌被免職。市委組織部已經找他談了話,暫時接替劉文斌的工作,擔任代理局長。而他的老對手趙仁坤,昨天就被市紀委正式雙規。華龍剛心情愉悅,從此以後寶城市局就是他的天下。不但如此,自己還攀上了韓波這個高枝,可謂在政途上一片光明。
經過這場風波,沈斌也算是大有收穫。最起碼在寶城建立起第一波人脈,華龍剛從此以後可以納入他的體系之內。有了市局的支持,加上大牙在黑道上的力量,沈斌相信以後的嶺西路程,不會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艱難。
沈斌端起酒杯,看了看華龍剛賈喜成,「華局,老賈,咱們三個乾一杯,也算喝個散伙酒。」
華龍剛呵呵笑道,「沈主任,此言差矣,我覺得不應該稱為散伙酒,應該是交心酒。通過這次行動,我老華又多了兩位朋友。特別是賈署長,咱們多少也算是一個行當,以後您可得多支持兄弟。」
賈喜成頭上還纏著紗布,嘿嘿笑道,「老華,以後大家是自己人,有話好說。不過,你最好是離沈斌這小子遠一點,這丫的就是一災星。」
沈斌撇了撇嘴,「華局,別理他,這傢伙腦子被撞了之後一直喜歡說胡話。來,咱哥倆喝一個。」
三個人正聊著,就看到抱著烏木杖的桑格身子一顫,驚恐的看著沈斌。
「師兄~師傅~他~師傅他走了。」
聞聽此言,沈斌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震。端著酒杯,沈斌半天沒說話。桑格純真的雙目中,流下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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