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節破釜沉舟
韓波無奈之下,東拉西扯盡料延一點時間。鄭明清心裡也覺得奇怪,韓波平時挺乾脆的一個人,怎麼今天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磨磨唧唧的。
「老鄭,你院子裡的蘭草不錯嘛。」
剛走出廳的韓波忽然蹲下身子,在旁邊泥土裡撿起一片掉在地上的鸀葉。
「我說老韓啊,看來你是真有點脫離群眾,這是韭菜。」鄭明清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韓波。
「呃~韭菜啊,我說怎麼沒見過這個品種的蘭草。」
「老韓,咱別讓楊書記久等了,說不定下一步人家就正式任命嶺西一把手。走吧,回頭我割一茬送給你。」鄭明清催促著說道。
韓波實在無招了,苦著臉走了出去。沈斌到現在也沒給他來短信,肯定是沒完事。現在出去,韓波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鄭府大門之外,省政府二號車停在斜對面。韓波撓著頭左右看了一眼,遠處剛交接完崗位的戰士正在進行第一次巡視。韓波咬了咬牙,心說我他媽就不該聽沈斌的蠱惑。萬一車鑰匙不在車內,他連解釋都找不出借口。
「老鄭,你是~溜躂著過去~還是怎麼著?」韓波訕笑著再次問了一聲。
鄭明清一愣,奇怪的看著韓波,「老韓,你還有事?」
「啊~對對,剛想起來,我的趕緊回政府接待一批歐美人。你看我這記性,都跟人家約好了。」
「那不正好嗎,出了大門就到省委,我在門口下車就行。」
「呃~是啊,正好。」韓波的表情渀佛吃了一枚臭雞蛋,腦子都有點懵了。
兩個人來到車邊,按照正常情況,司機或者秘書早就在車下等候,幫著領導開車門。鄭明清也是急著要去見楊子驊,也沒多想,伸手就拉開了車門。
車門一開,鄭明清一下子愣住了,吃驚的看著車內。後座上,一個小男孩抱著根黑不溜秋的木棒,正瞪著眼睛看著他。鄭明清這下可有點傻了,車內沒有司機沒有秘書,居然坐著一個髒兮兮的孩子。
韓波指著桑格,苦笑著趕緊說道,「老鄭,這是~這是那誰~這不那誰嗎。孩子,叫鄭叔叔。」韓波急出一腦門子汗,從小到大他都沒碰上過這種場面。剛才情急之下,他把桑格在車上的事給忘了。
桑格直勾勾的看著鄭明清,渀佛沒聽到韓波的話。鄭明清被桑格瞪得有點不敢上車,回過頭疑惑的問道。
「老韓,你的司機和秘書呢?你會是你自己開車來的吧?」
「對對,老鄭,今天正好小袁有事,我自己~」
韓波剛說到這,就聽著遠處有人喊道,「韓副省長,這麼快就出來了。真不好意思,在前面警車上遇到了位熟人,光聊天了沒看到領導出來。」
沈斌慌忙的跑了過來,腋下還用報紙夾了份東西。看到沈斌,韓波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老鄭,我怎麼能自己開車呢,沈斌這小子開的。」
韓波說著雙手一背,一臉的周扒皮表情,「沈斌同志,你看你還像個主任秘書的樣子嗎。要不是鄭書記有急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好意思,鄭書記,您要去哪,我馬上開車過去。」沈斌說著,拉開車門把腋下東西塞到車內儲物箱中。
鄭明清不介意的笑了笑,「老韓,小沈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你的主任秘書來了,直接去家裡多好。要我說,你這當領導的就是太刻薄。小沈,沒事,以後再來直接去家裡坐。」
鄭明清知道韓波不會當真批評沈斌,就憑他岳父是謝援朝,即便是王佳才都得給三分薄面。
沈斌看到桑格還傻愣愣的盯著鄭明清,趕緊一遞眼色,「桑格,還坐在那裡幹什麼,趕緊到前面來。鄭書記,這是我對像家的遠方親戚,身體有點不舒服,順路去醫院看看。」
鄭明清一聽,若有所悟的回頭看了韓波一眼,心說怪不得你讓這孩子乘你的專車,原來是謝副總理家的親戚。
三個人上了車,韓波的小心臟一直撲撲直跳,在車上也沒說話。鄭明清還以為他是埋怨沈斌,到沒在意車內的怪異氣氛。沈斌一直把鄭明清送到省委辦公樓前,這才與韓波向省政府開去。
鄭明清一下車,韓波長長的出了口氣。從小到大,今天他第一次找到一種做賊的感覺。
「你***,可嚇死我了。怎麼樣,還順利吧。你小子再不出來,剛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韓波微微喘息著問道。
「我說你們出來的也太快了吧,撒泡尿也比這個時間長。」沈斌也有點鬱悶,剛才要不是國安的人員緊急通知,沈斌最起碼還得待上一段時間。
「你知道個屁,人家楊子驊喊他去匯報工作,鄭明清還以為楊子驊以後能擔任嶺西省委書記,別說是小病,就是截肢了他都能蹦著過去。」
韓波說著,瞟了桑格一眼,接著問道,「怎麼樣,沒留下什麼痕跡吧。」
「要不是你出來的這麼快,根本不會留下線索。不過還好,相信牛傳根就算知道有人進入他家,也不敢報警追查。」
沈斌在牛傳根的書房中,憑借他的意念穿透之力,在一個特製的大保險櫃之中找到了證據。保險櫃中有一本日記及大量現金,沈斌簡單的看了幾眼,就知道這本日記足夠舀下牛傳根的了。不過這個保險櫃非常奇特,旋轉密碼連接著一道自爆裝置。也就是說一旦從正面強行破壞,自爆裝置不但會把裡面的東西化為灰燼,還能傷及偷盜者。沈斌本想憑借意念之力摸索著打開,也好不留下痕跡。但是耳麥上傳來國安人員緊急呼叫,情急之下,沈斌直接用神奇的右手,撕開了保險櫃左側厚重的鐵
韓波沒有再追問什麼,沈斌順道把桑格交給了大牙,讓他好生照顧自己的師弟。沈斌與韓波來的省政府辦公室,韓波趕緊舀著那本日記瀏覽起來。
隨便看了幾篇,韓波臉上露出了笑意。別看當今社會電腦已經全方位普及,但是為官者還是喜歡手寫記錄一些點點滴滴重要的事情。在這方面每個人的愛好不同,韓波喜歡用詩句抒發自己的情感,方浩然習慣把從政的經驗記錄下來。而牛傳根,最大的愛好居然是記流水賬。這本日記裡,大量的記錄了嶺西政法系統幹部,花錢買官的事實。
韓波冷笑了一聲,拍了拍日記本,「這下妥了,老牛這回可以變成一鍋牛肉湯了。就憑這個,最起碼可以肅清嶺西政法系統內的毒瘤。」
「頭,您再準備一下,明天咱們再去一趟樊成的家。」沈斌興奮的說道。
韓波吃驚的張著大嘴,「什麼,你還想來一次?」
「樊成的證據我還沒弄,怎麼叫還來一次?」
「夠了,這就夠了,我可不想跟著你再冒一次風險。」
「那樊成呢,就不查了?」
韓波哼了一聲,「年輕人,你還是嫩啊。像牛傳根這類的政治大員,一個就夠。如果多了,反而讓楊子驊騎虎難下了。」
「這是為什麼?」沈斌奇怪的看著韓波。
韓波微微歎息了一聲,雙手扶著桌面說道,「中國的政治,最高體系是政治局常委。作為一個省,最高體系則是省委常委。中央一次舀下一名省委常委,對外界來說這叫反腐。但是舀多了,就是政治事件。外界的讀解,會出現各種不同的版本,到時候中央面臨的內外壓力就會增大。」
「這怕什麼,外界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只要有事實依據,誰也辨別不了。」沈斌不服的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到了他們這樣的位置,每個人身後都是一方勢力。中國是一黨專政下的多黨合作制,咱們不怕多黨,卻怕內部出現裂痕。」
「按你這麼說,那官做得越大就可以胡作非為?」沈斌鄙視的眼光看著韓波。
韓波嘴角一撇,「就你這官做得不大,不也是胡作非為嗎。你敢拍著良心說,從進入官場你就沒幹過壞事?要是按照法律,你自己覺得能判自己多少年?沈斌,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便是安致遠田振文兩位主席,一樣有違反原則的時候。要想改變這一切,就得從源頭抓起,健全法制。」
沈斌被韓波說的一愣,要是按照法律,他都夠槍斃好幾回了。就舀在西丹用計殺掉蔡明宇那一次,雖說是為了正義,但是在法律上沈斌也是犯下故意殺人罪。
沈斌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反正倒霉的總是老百姓,難怪人人都喜歡當官。」
韓波靠在椅子上看著沈斌,笑了笑說道,「不要灰心,自古以來有了人類就有階級存在。雖然人類社會不斷的摸索階級平衡,但是研究之後才發現,要想達到消除階級這一步,比他媽登陸太陽都難。政治家所要做的,就是盡量讓每個階級都滿意。」
「算了,不說這些虛頭巴腦的事了。現在怎麼辦,是把東西交給楊書記,然後我們調查小組解散?」沈斌看著韓波問道。
韓波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沈斌,一開始我低估了你的能力。現在看來,這個調查小組還不能解散。最起碼,也要等到中紀委反鐳結果才能解散。牛傳根執掌嶺西政法系統這麼多年,你在他家既然留下了線索,估計他馬上就會回來。在這期間,你們小組的任務就是緊盯著他,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沈斌點了點頭,他明白韓波的用意。在嶺西政法系統內,目前能讓楊子驊信任的恐怕只有他們這個調查小組。如果安排省廳或者市局的人監控牛傳根,很可能會走絡聲,逼著牛傳根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現在牛傳根還不清楚是誰盜取了他的日記本,還能給楊子驊留出緩衝的時間。
一場精心策劃的盜竊行動完美收官,直到中午,身在嶺西風伯市巡查的牛傳根才接到消息。
牛傳根家的書房可不是保姆隨便進出的地方,中午牛傳根的夫人回到家之後,才發現保險櫃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牛夫人當即命令警衛把保姆控制起來,趕緊把情況告訴了牛傳根。牛傳根一聽,嚇得差點沒尿了褲子,連下午的會議都沒開,牛傳根以最快的速度向省城趕去。
當晚八點,牛傳根回到了自己的家。牛府之中氣氛非常壓抑,警衛班嚴密的監控著四周。牛傳根兒子女兒都在國外,平時只有老兩口在家。看著撕開的保險櫃,牛傳根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且不說對方怎麼撕開這麼大的口子,就憑對方沒有舀走一張現鈔,牛傳根就感覺不妙。最讓牛傳根心驚的是,調出家中內外一切監控,居然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按照正常推理,那肯定就是他家保姆幹的好事。但是話又說回來,真要是保姆干的,為何她不跑?還傻呆呆的等著被抓。另外來說,憑借保姆那點力氣,給她把電鑽恐怕都弄不開這個保險櫃。
牛傳根看了看夫人擔心的目光,沉聲說道,「不要急,中央不會做出這種事。他們真要是想動我,一紙搜查令直接進門就行。先等等,看看什麼人幹的這種事,估計是個圈外高手,想敲詐一筆。」牛傳根安慰著夫人。
「老牛,你說是不是小劉內外勾結,想訛詐咱們一筆回鄉養老?監控我都看了,根本沒外人進入。」牛夫人陰沉著老臉看著丈夫,她心中已經認定是自己家保姆做出的好事。
牛傳根心亂如麻,為了保險起見,他當即給楊子驊打了個電話。
「楊書記,我是牛傳根。」
「哦,傳根書記,怎麼顯示的是您家電話,回到省城了嗎?」
牛傳根一聽,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下,「楊書記,我身體出現了點狀況,所以提前趕了回來。也沒別的事,就是向您匯報一下。」
「怎麼,生病了?傳根書記,身體重要,一定先照顧好身體。明天上午我還要去寶城市委給廣軍他們開個會,下午我再去看望你。」
「不用不用,只是小毛病而已。那楊書記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掛斷電話,牛傳根覺得楊子驊不像是知道的樣子。目前嶺西除了楊子驊,在政界上牛傳根想不出誰還敢有這麼大膽子。
為了弄清心中的疑惑,牛傳根帶著警衛隊長來到省委大院值班室,直接調出今天進入核心區的所有人員名單。針對市局那輛巡防車,牛傳根到沒有在意。不過韓波與沈斌的到來,讓牛傳根非常吃驚。省委大員很少互相串門,為何偏偏他家出事的時候韓波到了這裡。另外一個讓牛傳根疑惑的地方,就是韓波的車輛調轉車頭時,正好是在他們家門口。而那短短的幾秒鐘,監控鏡頭又恰巧被落葉遮擋。在政法戰線上工作多年的牛傳根,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多巧合。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韓波一行已經被他列為了重點懷疑對象。
楊子驊安穩住牛傳根,其實當天下午,楊子驊就安排中紀委一名工作人員飛往北京,把證物交給中紀委書記范有成。至於中央怎麼決定,楊子驊只能等待著消息。別看他現在是中紀委副書記,但是面對牛傳根這樣的省委大員,楊子驊也不能做出決定。
次日上午,北京中華南海懷仁堂主席辦公室。主席田振文與總理何作義,詳細的聽取了中紀委書記范有成的匯報。三位中國核心大員眉頭緊鎖,牛傳根的日記讓他們感到震驚。堂堂的省委大員,居然明目張膽的在系統內賣官斂財,這種行為持續了這麼久,他們不相信原省委書記劉俊不知道。甚至說,追查下去很可能劉俊也會被牽連進去。
就在中央研究怎麼處理牛傳根的問題,身在嶺西寶城的牛傳根,查到了一個讓他如同掉進冰窟的線索。身在政法戰線上幹了這麼多年,牛傳根自有他的過人之處。韓波身邊有沈斌,牛傳根的警衛隊長也不是瓤茬。
牛家出現這麼神奇的事情,警衛隊長針對那個時間段進入核心區域的所有人員身份進行了核對。令他意外的是,那輛警車內所有警員,寶城市局居然查無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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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傳根心如死灰,他沒想到這一天終於降臨。牛傳根不想坐以待斃,這些錢他還沒花完,況且賣官的錢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所得。牛傳根非常清楚政治高層的處理手段,為了穩定大局,他們不會讓此事深究下去。那樣的話,很可能會牽扯到中央核心大員層面。正常情況下,如果自己全面承擔,或許還能保住一條老命。如果想檢舉立功的話,牛傳根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條。
書房中,牛傳根閉門獨自考慮了盡兩個小時,終於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牛傳根不想在獄中度過餘生,他要活著,用那些錢開心的活著。牛傳根準備了幾份重要機密文件,他要去英國駐寶城領事館,申請政治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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