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節引火燒身
南城開往西丹的高速路上，三輛豪華商務車快速的飛奔著。《》這一次葛存福可謂聲勢浩大，跟他一同來的有省信訪局副局長王洪生，省高檢反瀆職侵權局副局長肖正賢，省公安廳副廳長張毅偉等人。這些官員中最有威懾力的當屬肖正賢，此人以前是省高檢反貪局督查二室副主任，曾經是謝穎的頂頭上司，年前剛剛坐上反瀆職侵權局副局長的大位。
一般基層幹部對葛存福這級別的高官都是敬而遠之，與自己的切身利益不大。但是肖正賢可不同，反瀆職侵權局就是懸在官員頭頂的那把利劍。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越是這類官員越不能得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管你幹的再怎麼出色總有犯錯的時候，人家一巴掌就能斷送美好的前程。
葛存福帶著幾員大將浩浩蕩蕩殺奔西丹，其目的就是要給方浩然點顏色看看。沈斌這級別小官還不入葛存福的法眼，他只不過是打擊方浩然的棋子而已，葛存福真正的目標這次是直指方浩然。別看西丹是政治改革試點，但不管怎麼改都要依法治國，這是中央的大方針。
身為省委政法委書記，公檢法司都歸屬葛存福的協調。在中國的政治體系中，雖說司法是相對獨立的部門，但是一定要掌握在黨的手裡。政法委書記這個職位，就是黨安排在司法系統頭上的指南針，讓它們往哪走就得往哪走。葛存福要讓方浩然明白，政治改革離不開司法的監管。既然你推崇公平公正，那就讓你明白司法一旦認真起來會是個什麼後果。
西丹市委書記辦公室，方浩然接到溫光輝的電話不禁一愣。省政法委書記葛存福即將到達西丹，他們居然沒有接到省委辦任何通知，也沒有接到政法委辦公室的通告。方浩然有點疑惑，明天就是元宵節，他不清楚葛存福這是路過還是公務。不管怎麼說葛存福也是省委常委，手握重權的大佬之一，方浩然必須要重視一下接待工作。
方浩然趕緊給陳研修打了電話，讓陳研修與溫光輝去路口迎接葛存福一行。方浩然告訴陳研修，今天中午他在市委接待中心設宴款待葛存福。如果葛書記有什麼公務，也好讓陳研修提前摸摸底。
陳研修得知老領導到來，吃驚之餘趕緊給葛存福掛了電話。別看葛存福對方浩然不滿，但是對他這位門生還是很給面子。葛存福很清楚西丹是方浩然大權在握，有些事陳研修想辦理也力不從心。葛存福並不怪罪陳研修，他覺得這是體制的變化引起的後果，並非陳研修沒能力。
葛存福沒有說是專門為西丹而來，只是告訴陳研修省政法系統要進行一次全省巡視，西丹是他們的第一站。得知老領導沒有帶著什麼特殊目的，陳研修稍稍放寬了心。
西丹政府辦公大樓頂層，葛存福站在窗邊俯視著西丹城，心中不免有點惆悵。這一次故地重遊葛存福心情非常複雜，沒有了以往那種愉悅的感覺。在省委常委中，葛存福本以為能牢牢抓住西丹，成為自己手中的一張王牌。沒成想，安致遠大筆一揮，西丹成為國家政治試點城市。這樣一來，葛存福扶持陳研修打擊方浩然的計劃也隨之落空。他不但市區了一張政治王牌，更讓葛存福擔心的是這樣下去，會逼著王子言把他們之間的內部揭發出來。
陳研修走到葛存福身後，輕聲問道，「老領導，您遠道而來，要不要先休息休息？中午方書記在市委備下了午宴，為您接風。」
葛存福轉過身，看到眾人都在房中站著，招了招手，「來來來，都坐吧。西丹可是我非常懷念的地方，一時間有點走神。」葛存福面帶微笑坐了下來。
溫光輝趕緊招呼著眾人落座，他與省廳副廳長張毅偉是老熟人，其他隨行官員倒是不太熟悉。省內官員不計其數，除了有業務上的直接聯繫，一般都是各管一攤。即便是知道對方職務名字，也沒怎麼接觸過。
葛存福看了看陳研修，笑著介紹道，「研修啊，我來介紹一下，這些你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省廳的毅偉同志和信訪的洪生你們都熟悉，我就不介紹了。重點介紹一下肖正賢同志，省高檢的幹將，反瀆職侵權局副局長。」
肖正賢趕緊站了起來，伸出手客氣的說道，「陳市長好，常聽葛書記提起您，說您是西丹建設中的一根頂樑柱。」
「肖局長客氣了，沒有老領導的大力支持，我這根柱子也頂不起來啊。」陳研修微笑著拍了一句馬屁。
說笑歸說笑，陳研修與溫光輝一看來的這幾個人，馬上感覺出有點不對勁。紀委和政法系統的大領導帶隊出行，從隨行官員就能看出其中的含義。如果隨行官員中都是各部門一把手，基層官員大可放心，說明這是鼓勵和慰問性質的視察。一旦隨行人員都是重要部門副職，那基層官員可要小心了。因為副職都是跑腿幹事的，這表明領導要真抓實幹。多年的官場慣例，已經形成一套特殊的規則。
葛存福介紹完幾位不怎麼拋頭露面的隨行工作人員，這才收起笑容對陳研修說道，「研修，從年前到現在，省信訪和省高檢有關部門，收到了西丹干群大量的投訴和舉報。根據中央政法會議精神，要求各省市務必嚴格核實投訴舉報。如有嚴重瀆職違紀行為，必須嚴肅處理。我們這次全省巡視，一是視察一下各地的政法建設，二是核實一些幹部群眾的投訴。光輝啊，你是西丹政法委書記，在這方面可要大力配合。」
葛存福說的非常婉轉，並沒有說針對西丹一家，而是面對全省各地市。他這樣說，也算是給陳研修留了面子。
溫光輝趕緊點了點頭，「葛書記放心，西丹政法系統一向是嚴要求高防範，如果有瀆職違紀行為我們絕不姑息。」
陳研修面容微微起了變化，他聽出來葛存福的意思，看樣子這次就是來找茬的。或者說，老領導是想給方浩然上點眼藥。但身為西丹市長，陳研修並不希望葛存福這麼做。經過一年來的磨合，陳研修目前很支持方浩然的改革方案。現在正是西丹與火電集團鬥爭的關鍵時刻，葛存福橫插一腳，讓陳研修感到有點左右為難。
臨近中午，葛存福一行浩浩蕩蕩來到西丹市委。省委大佬駕到，方浩然率領市委眾官員在大廳裡熱情相迎。市電視台記者也架起了長槍短跑，準備拍攝著今晚的頭條。
面對新聞媒體葛存福滿面春風，代表省委省政府向西丹父老相信致以元宵佳節問候，並高度讚揚了西丹政治改革。在媒體眼裡，葛書記對方浩然更是愛護有加，兩個人相談甚歡面帶微笑走進了接待室。
接待室的大門一關，缺少了媒體監督，葛存福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浩然，我這次率隊來到西丹，不但要傳達省委對西丹的問候和關心，更要針對一些問題進行處理，希望你有個思想準備。」面對方浩然葛存福可沒有像陳研修那麼客氣，馬上把此行目的向眾人嚴肅傳達了一遍。
接待室裡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馬自剛沙滿思等人都低頭不語，宣傳部長陳家年更是擔心的看向方浩然。陳家年覺得方浩然必須加以阻止，哪怕阻止不了也要表達出西丹市委的態度。全國各地市投訴舉報案件都不少，一般都是反饋到地方調查處理。除非有重大舉報，省委乃至中央才會直接插手。剛才葛存福已經報出信訪投訴和被舉報的人數次數，真要是一一核查起來，西丹剛剛安穩的政治局面頓時又會變的混亂不堪。在這政改的緊要關頭，無異於大冷的天潑上了一盆涼水。如果人心不穩，政改還從何談起。
方浩然面色凝重，聽完葛存福話語中銳利的指責，方浩然看了眾人一眼，「同志們，我覺得葛書記這次率隊而來，對我們西丹是一次難得的證明機會。新中國成立以來，歷次改革都會有兩種不同的聲音，我們西丹試點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面對有些人的惡意指責，清者自清，核查是非常必要的，可以讓民眾更加認清事實。」
方浩然說完，側身轉向葛存福，接著說道，「葛書記，年前在北京學習的時候，中紀委已經點名批評了西丹，說西丹信訪案件高舉全國榜首。說實話，這樣的獨佔鰲頭我可不希望落在西丹身上。當時我很氣憤，也很困惑，難道我們西丹政法監管部門都是吃白飯的嗎？我不相信，我覺得其中大部分應該是惡意中傷。被投訴的多，並不代表你就是錯誤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當中，不被眾多人理解。這次葛書記元宵節都不在家裡過，來為我們西丹洗脫惡名，我非常感動。請葛書記放心，西丹市委市政府，市紀委以及人大政協，都會全力配合工作組的調查。」
方浩然說是配合，卻表達出一種強硬的對抗姿態。在座的官員們都聽出來方浩然話語中赤裸裸的諷刺，陳家年不禁有點擔心，他覺得方浩然不該這麼直接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應該婉轉的讓陳研修去疏通一下。身在官場，有時候你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事已至此，陳家年知道說什麼也晚了。
別看方浩然與葛存福心中帶著不歡，但中午的接風宴還是非常熱烈。畢竟葛存福曾經擔任過西丹市委書記，不少老人都是他曾經的老部下。葛存福完全主導者宴會大廳，彷彿又回到他在西丹呼風喚雨的年代。
午宴過後，下午一上班，省信訪與瀆職侵權局立即進駐西丹中區區委。葛存福不可能核查所有的舉報投訴，他這次來就是要拿一些重點中層幹部開刀，給予西丹敲山震虎的警示。
市委書記辦公室中，方浩然剛剛與省委書記劉成及省長岳家山通完電話。葛存福攜冰帶雨的來到西丹，方浩然當然要尋找保護自己的後盾。別看劉成在各省書記中表現得默默無聞，對西丹的改革還是站在支持的立場。
方浩然下電話，正準備通知溫光輝和紀委書記林祖義過來，就看到黃維匆匆走了進來。
「方書記，王洪生局長和肖正賢局長已經進駐中區區委，根據情況分析，他們這次應該是針對沈斌。」黃維一臉嚴峻的說道。
方浩然微微點了點頭，冷笑一聲說道，「黃維，都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如果說我現在是條等待挨打的蛇，難道沈斌就是我身上的七寸？」
「呃~他~他可不是七寸，我到覺得這傢伙是您身上的毒牙。呵呵，這個比喻好像有點不恰當。」黃維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很恰當。執政者不能老是把自己當成菩薩，有時候也要做一兩回毒蛇才行。你說的不錯，在外人看來沈斌好像就是我身上的七寸，豈不知這是他們自己找死，那傢伙渾身都是毒。」方浩然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開始方浩然還擔心葛存福全面開花，把重點放在市委和政府官員身上，那樣的話會讓西丹干群人心惶惶。現在看出葛存福的重點是中區，這一下方浩然反而放心了。
沈斌有什麼背景方浩然已經非常清楚，既然葛存福想引火燒身，方浩然打算讓這把火燒的再旺一些。只有把事鬧大了，才會觸動沈斌身後的勢力。
方浩然也明白沈斌背後的那些勢力不會輕易而發，只有把沈斌逼得走投無路，才會激怒某些人。這一次，方浩然不但不去阻止，還要讓所有部門配合針對沈斌的調查。
方浩然撫摸著下巴上唏噓的胡茬，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特的笑容。方浩然抬頭看著黃維，下達了一道令人意外的命令。
「黃維，馬上打出一份文件，通告全市，免去沈斌掛職糾察辦副主任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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