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節把握決策
西丹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裡，此時副書記馬自剛，宣傳部長陳家年，市團委書記姚子傑等人在座，正聽取方浩然關於下一步輿論導向及發揮共青團作用的指示精神。
自從方浩然與陳研修談完話之後，他對自己的改革夢想更加有了底氣。別看方浩然來西丹之後陳研修設置了重重障礙，但是身為一名有抱負的政治人，方浩然沒有因此而懷恨在心，他給了陳研修最後一次機會。更何況，陳研修在西丹從政多年，方浩然也急需得到他的支持。
自古改革多磨難，一旦實施起來內因外因都會爆發出不同的壓力。這種情況下，方浩然必須團結內部因素一致對外，才能頂住來自外部巨大的壓力。
幾個人正談論著，秘書韓偉輕輕的走了進來，在方浩然耳邊小聲的說了兩句。方浩然眉頭一皺，回頭低聲回應了幾句，繼續與眾人談論著工作重點。
韓偉走出房間來到秘書室，沈斌正與黃維聊的不亦樂乎。自從黃維從方浩然老家回到西丹，兩個人忙的還沒有聚會一次。
「沈副區長，方書記說讓你晚上去他家吃飯，有什麼事情去他家匯報。」韓偉羨慕的說道。
黃維笑了笑，「沈斌，這兩天方書記忙的連飯都顧不得吃，你這個面子可不小。對了，晚上盡量別給方書記添堵，他可沒空管你的閒事。」黃維提醒著沈斌。
沈斌鬱悶的苦笑了一下，但凡有招他也不會來找方浩然。沈斌也不傻，周山泰的行為根本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如果是一般官員，只能是低下頭去向周山泰求饒。不然的話，執行命令就會成為政治炮灰。不執行命令也會背上一個消極怠工的罪名。
沈斌想了想，「韓秘書，請轉告方書記，晚上我就不去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沈斌平靜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沈斌很害怕去方浩然的家。他寧可把方浩然約出來吃飯，也不想見到他女兒方悅。或許是那晚方悅獨自跑回家中讓沈斌產生了一絲內疚，總之，他不想再見到她。
韓偉一愣，吃驚的看了沈斌一眼，「那好，等方書記忙完我轉告他。」韓偉笑著說道。
黃維奇怪的看著沈斌，「沈斌，難道中區那邊出什麼大事了？」
以黃維對沈斌的瞭解，沈斌很少推辭方浩然的約請。更何況，去市委書記家中吃飯，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榮譽。從沈斌猶豫的神情，黃維覺得可能真碰上了棘手事。
沈斌歎息了一聲，「中區有些混蛋我看著不順眼，麻痺的，惹急了老子就一板磚拍死他。」沈斌沒有說什麼原因，但從話語中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韓偉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西丹政壇之中能出現這麼另類的官員，還真是一道難得的開胃小菜。
黃維可不認為沈斌是在開玩笑，看樣子沈斌在中區的工作很不順。
「沈斌，這可不像你，在困難面前我還沒見你怕過。有什麼事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上忙。」黃維安慰的說道。
「算了，不說了，我問問老苗這傢伙在忙什麼。老是找方書記不合適，老苗也得幫我一把才行。」沈斌說著拿出了手機。
「不用找了，苗副市長去了夏東，說是商談聯合整治小回河污染問題。」黃維制止著說道。
「操，這傢伙一到關鍵時刻就找不到人。奶奶地，看來這事還得我自己解決。你們忙吧，我回去了。」沈斌鬱悶的說道。
「怎麼，非得當領導的才能解決？」黃維疑惑的問道。
「黃維，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這次的事你幫不上。」
黃維一聽，明白了沈斌的意思。看樣子是牽扯到具體行政問題，不是他這個大秘書能找人壓得住。
沈斌沒有達到目的，不想耽擱黃維處理公務。沈斌本想喊著黃維晚上一起吃飯，但是他發現黃維手頭上需要整理的材料非常多，也沒好意思開口。沈斌知道方浩然現在是一心撲在革新之上，很想把這第一仗打出個頭彩。沈斌對改革本身就是一知半解，這方面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沈斌來到樓下坐在車中，這一刻，沈斌忽然感到自己很孤獨。方浩然苗稼祥等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沈斌卻是過一天是一天，從未想過以後要當多大的官，或者能做出什麼改變國家命運的大事。就連自己的私生活，沈斌覺得也是一塌糊塗。
現在已經進入下半年，他與謝穎的婚事一拖再拖，到現在也沒辦理手續。劉欣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業，雖然經常在視頻中恩愛的問候，但與以前相比，沈斌發現缺少了那種急切相聚的感覺。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得意的時候忘記了朋友和親人。失意的時候，才覺得親情友情的珍貴。別看沈斌並非受到什麼重大打擊，官場中的失意，讓他忽然很想與劉欣等人聚一聚。
沈斌拿出電話，想了想，按下了謝穎的號碼。「穎子，想我了嗎？我可想你了。」
電話一接通，沈斌用磁性的男中音輕輕的問候道。
「臭傢伙，不好好的上班，幹嘛這麼肉麻的問候一句。」
「穎子，最近有空嗎，我想見你。」
「後天不就是週末了嗎，怎麼，又不回南城了？」
「最近這邊工作有點忙，我走不開。穎子，請幾天假來西丹吧。」
「不行，我也走不開。最近手頭上接了一個案子，等忙完之後我請個長假陪陪你。」
沈斌沉默了一下，忽然很堅定的說道，「穎子，下個月初，咱們辦理結婚登記。」
「啊~！」
電話中，傳來謝穎吃驚的尖叫，忽然間沒了聲音。
沈斌眉頭一皺，仔細聽著手機裡的動靜，聽了一會兒，沈斌輕聲說道，「穎子，你哭了？」
「沒~只是有點激動。斌，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除非地球發生大爆炸，否則誰也阻止不了。」
「臭傢伙，這段時間我都不敢接爸媽的電話，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謝穎抽泣中帶著埋怨，但更多的是驚喜。
「穎子，都怪我不好。下個月初，不見不散。」沈斌愧疚的說道。
「斌~你~你那邊沒出什麼事吧，忽然變得這麼溫柔，我怎麼覺得有點不真實。」
「怎麼，原來的我不溫柔嗎？那好，我就恢復一下。穎子你聽好了，下個月跟我辦理結婚登記。敢不去的話，家法伺候。」沈斌大聲說道。
「小聲點，同事都看我呢。不說了，晚上再聊。」
聽著謝穎愉悅的掛斷電話，沈斌的心情忽然又變得輕鬆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何必在意中區那點小破事。沈斌接著給劉欣等人一一去了電話，油腔滑調的調戲了一遍。一番忙碌之後，沈斌長長出了口氣。有這些紅顏知己伴隨著自己，就算是失去了官職又有什麼。想通了這一點，沈斌不禁覺得周山泰那種小人變得非常可笑。爭來爭去，他們能得到什麼，自己現在得到的一點不比他們少。
沈斌正想發動汽車返回中區，電話響了起來。沈斌拿起一看，居然是方浩然打進來的。
「方書記，您忙完了？」
「怎麼，現在連我也請不動你了？」
沈斌一愣，「哦，不是，我是怕耽誤您休息。」
「行了，別給我玩這些虛的。你嫂子正要感謝你照顧悅兒呢，晚上家年也去，咱們好好聊一聊。」
「那~那行，我帶幾瓶好酒，其他我不問了。」沈斌不便推辭，只好答應下來。
沈斌下午沒有再去西門，只給牛健等人去了個電話，讓他們先從北門村著手進行。至於其他兩處，沈斌需要等晚上與方浩然匯報之後再說。中區這邊周山泰把持著大權，肖前進窩囊的悶頭當鴕鳥，沈斌也懶得再去找吳方偉反應具體情況。
下午一下班，沈斌從中區對面的國酒專賣店買了幾瓶五糧液，開車直奔市委大院。既然答應了邀請，早去晚去都一樣，更何況沈斌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麼，何必害怕見到方悅。再者說，她畢竟是個孩子，沈斌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得知晚上有客人來，李麗早早的忙乎起來。看到沈斌拿著幾瓶好酒進來，李麗趕忙說道。
「小沈，到家來還買什麼東西，我這裡又不缺酒。看看，又花不少錢吧。」
「嫂子，這幾瓶酒可頂我一個多月的工資。等會你可得弄幾道好菜，不然虧大發了。」沈斌調侃著笑道。
「你說你啊，都副區長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怪不得悅兒喊你哥哥。」
李麗說完，對著樓上喊道，「悅兒，你沈叔叔來了，趕緊下來倒茶。」
「不用不用，讓她玩吧，我自己來。」沈斌趕緊擺著手。
「小沈，你先坐，我去廚房弄菜。悅兒這孩子也不知道幫忙，就知道玩遊戲。」
「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李麗說著，向廚房走去。
在李麗眼裡沈斌也不是外人，整個家扔給他都行。如果是其他官員到來，李麗多少得陪著聊聊天，等著方浩然來到後在做飯。
沈斌坐在沙發上，耳朵一動，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沈斌用意念一看，發現方悅穿著花邊小睡裙走了下來。沈斌故意裝著不知道，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感覺到方悅走到了自己身後，沈斌知道再裝下去也沒啥意思了，轉過身來看著方悅。
「哦，小丫頭下來了，怎麼不在樓上玩遊戲？」沈斌盡量裝出一副長輩的語氣。
與前幾天相比，方悅顯得有點憔悴，而且沈斌發現方悅的眼神之中飽含著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方悅直視著沈斌，眼神中充滿了埋怨。
沈斌看了道，「你不是不接我電話嗎，再說了，你爸媽都回來了，不需要我在當保姆。」
「把你手給我。」方悅忽然說道。
「幹什麼？」沈斌疑惑的抬起了右手。
方悅抓住沈斌的手，突然一口咬了下去。沈斌一驚，差點激發了他的異能。那樣的話，方悅滿口的銀牙恐怕就要換成烤瓷的了。
沈斌不敢動用異能，忍著疼痛看著方悅。這丫頭可真夠狠的，一口下去居然咬出血來。這幾天方悅的神情恍恍惚惚，小女孩的心誰也摸不透，一旦她真心愛上了誰，很難一下子從情感中自拔出來。
方悅抬起頭，嘴唇上還沾染著沈斌的鮮血，「你記住，我不會原諒你。」
沈斌苦悶的收回了手，「死丫頭，我做什麼了就讓你原諒。行了，以後再敢這樣我可饒不了你。」沈斌壓著聲音說道。
方悅剛要反斥幾句，房門傳來了開鑰匙的聲音，方悅瞪了一眼，轉身向樓上跑去。
方浩然陳家年等人同車而來，看到沈斌提前到場，方浩然笑著說道。
「看了沒有，我就說這小子會提前到家。老陳，你們先坐，我把熟食送到廚房去。」
「方書記，我來吧。」黃維主動接了過來。
陳家年走過來與沈斌握了握手，「小沈，身體好利索沒有？」
「陳部長，沒什麼大礙了。您這老領導來到西丹，以後可得照顧著點。誰敢欺負我，我就打您的旗號。」沈斌玩笑著說道。
「還有人敢欺負你，南城的官員們一聽到你沈斌的大名頭都疼。你不惹麻煩，這就是對人民最大的貢獻。」陳家年調侃著看著沈斌。
眾人在客廳坐下，黃維去廚房裡幫廚，趁這個機會，方浩然問道，「沈斌，中區那邊是什麼個情況？」
沈斌今天去找他，方浩然不用問也知道是中區改造的事。別看他是市委書記，中區的改建工程一直很關注。
「方書記，中區的城中村改建項目，我覺得有問題。首先，三個城中村一起改造，是不是有點冒進了。」沈斌一邊說著，右手偷偷運用異能，傷口很快的癒合起來。
方浩然點了點頭，「這件事其實是我提出來的，很多百姓反映城中村的髒亂差，而且治安狀況非常不好。三個村同時改造，難度上雖然大了一點，但對整體佈局非常有利。沈斌，不能因為暫時的困難，就要放棄長遠的利益。」
「方書記，您說的容易，可是我們具體幹工作的難度可大了。就拿搬遷來說，目前遇到的阻力非常大。我認為，共同開發沒什麼，但是要分期進行~！」
沈斌打開了話匣子，把所遇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當著方浩然的面他也不需要隱瞞什麼，特別強調了西門村的民族狀況，出現問題非常難處理。
陳家年點了點頭，「老方，沈斌分析的對，維穩工作是目前的大事。百姓們貪小便宜的思想一時半會還改變不了，強行開發很可能會引發矛盾衝突。」
方浩然平靜的看著沈斌，輕聲問道，「沈斌，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想改造？」
沈斌脖子一挺，「當場幾百口子人都能證明，絕對不是我說謊。」
「你真的這麼認為？」方浩然微笑著看著沈斌。
「當然，估計他們說的都是氣話，那種破地方誰不想改造。」沈斌尷尬的笑了笑。
方浩然指了指沈斌，「你小子身為副區長，明明知道人家說的是氣話，卻拿來哄騙領導。我看你啊，就是在推卸責任。」
一聽這話，沈斌不禁有點來氣，「那行，明天我就去強行拆遷，到時候鬧出亂子你可別怪我。」沈斌不悅的說道。
方浩然呵呵笑了兩聲，「老陳，看到沒有，官不大脾氣不小。」
「老方，怪不得別人，都是你慣的。」
「這可說錯了，要說慣他最厲害的，那應該去找孔書記。」
沈斌看到兩位領導把他扔在一邊，還當成了調侃的對象，不禁有點急了。
「方書記，您給個話，這事到底問不問。您要是不問的話，明天我就來場大動作。反正人家就是衝著我來的，早下晚下都一樣。」沈斌本著臉認真的說道。
方浩然靠在沙發上，漸漸收起了笑容，「沈斌，這幾天我正在醞釀著政改方案，你的話到提醒了我。根據現在的社會輿論來看，百姓們對政fu公信力越來越低。如果我們出台了新的政策，恐怕一時半會民眾也不敢相信。正好，那就從中區改建這件事上做起，讓民眾們看到，不管好壞，只要他們反對，政fu就會聽從他們的意見。」
陳家年一怔，「您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方浩然點了點頭，「嗯，有些時候，善心往往會辦壞事。只有讓他們嘗到苦，才知道什麼是甜。家年，明天你親自去中區主持會議，支持沈斌的建議。在拆遷方面，西門村與東門村舉行村民投票，除非百分百通過，否則不予改造。整個情況全程媒體跟蹤，在全市實況報道。至於北門村，既然人家配合中區的工作，市裡每戶再給予一成的獎勵。一定要借助這個機會，告訴全市的民眾，他們手裡的表決權不再是兒戲。如果不加珍惜，吃虧的只能是自己。只有樹立起這個權威性，才能讓每個人都升起責任心。」
「老方，咱們這樣做，中區會不會覺得插手了他們的工作。」陳家年擔心的說道。
方浩然歎息了一聲，「官場上有很多的慣例，往往就是這些慣例制約了事物的發展。不打破這些慣例，很多政策根本無法執行下去。下一步，不但這些條條框框要打破，包括官員的任免制度也要打破。有些人在官場上混到了一定程度，就變成了老油條。除了欺上瞞下撈取利益，他們已經不知道做什麼了。」方浩然深有感觸的說道。
「好，明天我去中區。」看到方浩然這麼堅定，陳家年當然要支持他的工作。
沈斌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方浩然，剛才他心裡還帶著怨氣，沒想到方浩然不但同意了他的建議，還支持的這麼乾脆。
沈斌不禁有點期待，他很想看看周山泰會在明天的會議上做出什麼反應。從方浩然的話語中，沈斌也聽出了點味道，看樣子方浩然在西丹要有大的舉動。中區的村民投票決議，或許只是他拋出的政治導火索。
客廳裡三位西丹大員聊著政改，樓梯口拐角處，方悅抱著腿坐在樓梯上，默默的在發呆。雖然心裡邊藏著怨恨，但是她很想聽到沈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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