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和12月)
和達爾朗海軍上將舉行會議——英、法兩國海軍情況——康平契先生——北方的水雷封鎖線——磁性水雷——一個忠誠的行為——技術方面——掃雷方法——「消磁設備」——磁性水雷的襲擊被克服並受到控制——報復方法——萊茵河中的漂浮水雷——「皇家海軍」作戰計劃
11月的最初幾天,我前往法國和法國海軍當局舉行會議,討論聯合作戰問題。龐德海軍上將和我驅車前往距巴黎約四十哩的法國海軍總司令部。司令部設在諾阿耶公爵的古老別墅周圍的花園裡。開會以前,達爾朗海軍上將對我解釋法國處理海軍部事務的方法。我們討論作戰問題時,他不准許海軍部長康平契先生出席。這些問題純粹屬於專業的範圍。
我說在英國,第一海務大臣和我是一致行動的。達爾朗說他瞭解這一點,但在法國情形則不同了。「但是,」他說,「部長先生將和我們共進午餐。」於是,我們廣泛地研究海軍事務,達兩小時之久,大部分意見都能取得一致。午餐時,康平契先生來了。他知道他所處的地位,這時慇勤地招待我們進餐。
我的女婿鄧肯·桑茲以我的隨員身份,坐在達爾朗旁邊。席間大部分時間,達爾朗向他說明,在法國制度下,文官部長所受的限制。臨行以前,我到別墅去拜訪公爵。他和他的家屬似乎非常憂鬱,但仍然引導我們參觀他們異常宏麗的房屋和珍貴的藝術品。
晚上,我在裡茨飯店一間私人餐室裡,舉行小型宴會招待康平契先生。他的愛國主義、他的熱情、他的智慧,尤其是他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令人深深感動,使我非常欽佩。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拿他來和海軍上將相比,後者對自己的地位採取小心維護的態度,正在一條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戰線上作戰。龐德的見解和我相同,雖然我們都瞭解達爾朗為法國海軍所做的一切努力。人們不應該低估達爾朗,同時也不應該不知道推動著他前進的動機。他認為他自己就是法國海軍,而法國海軍也擁護他為他們的首領和復興者。他擔任現職,已有七年之久,而海軍部長一職,則由時常更換的有職無權的人物來擔任。他所念念不忘者,就是設法使政治人物安分守己地在議會中高談闊論而已。龐德和我同康平契相處,關係十分融洽。這個剛毅的科西嘉人從來沒有任何畏縮或沮喪。將近1941年初,他在維希政府的斥責下,鬱鬱寡歡地逝世,臨終遺言,對我寄以厚望。這些話,我將終身引以為榮。
下面的聲明,是我在會議中就當時我們海軍情形所作的總結:
海軍大臣致法國海軍部的聲明
現在只有海戰已在激烈的進行中。潛艇對於貿易的襲擊,在1917年曾經幾乎致我們於死命,但現在已被英法反潛艇艦隻所控制。我們應該預計德國的潛艇,會有大量的增加(俄國可能借給他們一部分潛艇)。但只要我們採取迅速的和大規模的反措施,這也不必引起我們憂慮。英國海軍部的代表將就我們龐大的造艦計劃,作詳細的說明,但這個計劃必須到1940年末期,才能完全實行。在目前,一切可能利用的反潛艇艦隻必須完成,並立即投入服役。
(2)毫無疑問,我們的潛艇探測器方法是很有效的,比上次大戰中已知的任何儀器要好。它使兩艘魚雷艇能夠承擔1917至1918年間必須由十艘魚雷艇來承擔的任務,但這僅限於搜索。對於商船隊,數量仍然是很重要的。商船隊必須有裝備潛艇探測器的艦隻護送,才能獲得安全。這既適用於商船隊,也同樣適用於戰艦。只有在潛艇對於法國或英國的船艦進行襲擊後,立即遭到潛艇探測器的反擊時,才能把潛艇戰敗。
英國海軍部準備以潛艇探測器,供給和裝備每一艘法國反潛艇艦隻。所費很少,帳目可以在以後結算。但任何需要派往英國進行裝備的法國艦隻,應立即著手準備;我們也要對每艘艦隻準備傳授方法,並加以訓練。這件工作,在潛艇探測器的發祥地波特蘭港進行最為方便,因為該港具有一切現成的設備。如果願意的話,我們計劃提供設備來裝備五十艘法國船艦。
(3)但我們殷切希望法國海軍能增加它們裝有潛艇探測器的艦隻,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建成所有能在1940年內參加服役的艦隻。在這一方面的工作佈置就緒後,我們可以在六個月以後來考慮1941年的情況。目前讓我們著眼於1940年,尤其是春夏兩季。1936年和1937年開始建造的六艘大型驅逐艦,極需在1940年潛艇戰達到頂峰以前,用來進行海洋護航。
此外,在1939年開始建造或現正在計劃中的,還有十四艘小型驅逐艦,這些都將發揮可貴的作用而不致對於我們的人力與物力造成很大的消耗。總數是二十艘,可以在1940年內完成。這些艦隻在裝備了潛艇探測器以後,在粉碎1940年的潛艇攻勢中,可以成為極其有效的武器。1936年開始建造的六艘和1937年的十二艘單桅掃雷艇,以及1938年造艦計劃中的十六艘獵潛艦,我們也大膽地認為是非常需要的艦隻。對於所有這些艦隻,我們願意提供潛艇探測器和其他一切的便利。我們將在它們完成以後加以裝備,好像一個作戰行動一樣。可是,我們認為,這些較小的艦艇,在重要性方面不能和上述的大小驅逐艦相比。
(4)我們不應該忘記,一旦我們戰敗了潛艇,盟國艦隊就會獲得對全世界海洋的制海權,可能促使強大的中立國來援助我們,同時還可以從法英兩個帝國的各個地區吸取資源,維持貿易,從而收集為繼續作戰所需的財富。
(5)英國海軍部對於能在1940年內完成的和在較晚時期完成的大型艦隻加以明確的劃分。特別是我們竭盡一切努力,設法在1940年內建成「英王喬治五世」號和「威爾士親王」號,如果可能的話,並使它們在秋季完成。這是很必要的,因為如果在這兩艘戰艦尚未完成以前,「俾斯麥」號忽然出現在海洋上,必將造成極大的不幸後果,我們既不能把它捕獲,又不能把它摧毀,它必將在海洋上通行無阻,並破壞所有的航運。但是法國亦有一艘非常重要的艦隻,即「黎歇留」號,它可能在1940年秋、甚或較早的時候完成,如果意大利的兩艘新艦隻可以在1940年規定期限如期完成,則這艘艦隻當然更加需要。如果不能在1940年以前使這三艘主力艦參加作戰,那將成為海軍戰略上的一個極端嚴重的錯誤,並將引起不但是海軍方面,而且是外交方面的極不愉快的後果。因此我們希望,法國應該盡一切努力,使「黎歇留」號盡可能地在最早的日期建成。
關於英法海軍以後的主力艦,最好應在明年四月或五月再加以討論,到那時,我們將更加清楚地看出戰爭的趨向和性質。
(6)英國海軍部對於法國同僚和同志們,從戰爭開始以來為了共同事業而給予我們的非常寶貴的幫助,願趁此機會表示謝意。這種幫助。已遠遠超過了戰前所作的一切允諾或協議。在護送從塞拉利昂返國的商船隊方面,法國巡洋艦和驅逐艦所作的貢獻,絕非任何其他辦法所能替代的。如果沒有它們的幫助,盟國商船一定會遭到更大的損失。法國的巡洋艦和掃雷艇與法國戰艦「敦刻爾克」號相配合,保護商船隊到達我國西部海岸入口處,而且在當時也是擊退德國襲擊艦的唯一力量。法國潛艇留駐特立尼達附近,也是最受歡迎的幫助。尤其值得提起的,是不斷護送往來於直布羅陀和佈雷斯特之間的商船隊的兩艘驅逐艦,它們對於我們的海軍力量是一個重大的支援,因為我們的海軍力量雖然巨大而且不斷地增長,但仍然是非常緊張。
最後,對於法國給予「阿爾戈斯」號航空母艦的種種便利,使它能在地中海良好的氣候中訓練英國海軍的飛機駕駛員,我們非常感謝。
(7)對於比較一般的戰爭形勢的考察:因為敵人海軍沒有作戰的界限,這就要求我們只能將我們的海軍力量廣泛分佈在各大海洋上;我們現有七個或八個英國的搜索艦隊,另增加了兩個法國的搜索艦隊,每一個艦隊都有能力捕獲或摧毀一艘類如「德意志」號的敵艦。我們現在北大西洋、南大西洋和印度洋中實行巡邏。結果使襲擊艦不敢對商船隊加以損害,而在戰前我們以為它們一定會這樣做的。實際上在主要的大西洋航運線上,幾星期以來一定有過一艘、甚至兩艘像「德意志」號的襲擊艦的出沒,但鑒於它們的毫無成就,使我們對於這類以前認為是極端危險的襲擊,覺得稍為放心。我們當然也不能說,它今後一定不會以更激烈的方式捲土重來。
英國海軍部毫不反對將大型艦隻編成適合的艦隊,使它在不致受到空襲的海洋中廣泛游弋,並為盟國在廣闊的海洋中取得有效的和明顯的控制。
(8)我們不久即將著手將加拿大和澳洲軍隊的先頭部隊輸送到法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將我們所有的搜索艦隊廣為分佈,比較方便。許多橫渡大西洋的最大商船隊,也有必要派遣戰列艦加以護送。雖然氣候酷寒,但我們仍要繼續維持從格陵蘭到蘇格蘭的北方封鎖線。在這條封鎖線上,共有商船改裝的巡洋艦二十五艘輪流值勤,由四艘裝有八吋口徑大炮的萬噸巡洋艦作為後援,在這後面,我們始終保持著英國海軍的主要戰鬥力,即最新式的戰列艦「胡德」號或另一艘巨艦,所有這些力量,就是在「沙恩霍斯特」號和「格奈森諾」號企圖突破封鎖出來時,也能夠應戰或追擊。鑒於波羅的海的形勢,我們認為敵人不大可能這樣使用這兩艘戰艦。
雖然如此,我們始終保持為應付它們所必需的力量。
我們希望由於兩個盟國的海軍繼續採取這種戰略,意大利不致被誘惑來參加對我們的戰爭,而德國的敵對力量也一定可以被消滅。
法國海軍部在答覆中,說明他們事實上正在積極地完成所提及的各種艦隻,並且欣然接受我們關於安裝潛艇探測器的提議。不但「黎歇留」號將在1940年夏季完成,而且「讓·巴爾」號也將在同年秋季建成。
※ ※ ※
11月中旬,龐德海軍上將向我提出建議,準備在蘇格蘭和挪威之間,重設水雷封鎖線。在1917年至1918年間,英美兩國海軍部曾在這裡敷設水雷封鎖線。我不喜歡這種作戰方法,因為它主要是防禦性的,並且企圖以消耗大量的物資來代替決定性的行動。然而我逐漸地被迫放棄自己的意見而表示同意。我在11月19日將計劃提交戰時內閣。
北方水雷封鎖線
海軍大臣備忘錄
經過反覆的考慮以後,我向我的同僚們推薦這個計劃。毫無疑問,這個計劃在完成以後,對於德國的潛艇和海面襲擊艦的外出和返回將造成巨大的障礙。它似乎是預防潛艇戰日趨劇烈的一種謹慎的措施,同時也是防止俄國參加我們的敵人一方這種危險的有力保證。依靠這一措施,我們將封鎖住所有的敵艦,並且對於波羅的海和北海的一切入口取得完全的控制。這種進攻性的佈雷區的要點是使用優勢的海軍力量不斷警戒,使敵人無法掃除水雷,打通航道。在佈雷區成立以後,我們會感到在外海的行動,將遠比現在自由。佈雷區逐漸地但卻無情地擴展,這將為敵人所瞭解。但是對於敵人的士氣,它將產生一種沮喪作用。它所需的費用,不幸是很浩大的,但大量的款項已經由財政部撥出,而北方水雷封鎖線,是應用這種作戰手段(即佈雷)中的最好方法。
這代表了最高級的專家意見,當然也正是在一個嚴肅而明智的內閣中容易獲得通過的方案。可是由於形勢的發展它被拋在一邊;但到那時,大量的金錢已被用掉。為這個封鎖線製造的水雷,在以後完成其他的任務方面卻很合用。
※ ※ ※
不久,一種新的可怕的危險又威脅著我們的生存。在9月和10月間,有將近十二艘商船在我們海港的入口處觸雷沉沒,而這些地方是曾經進行了適當的掃雷工作的。海軍部立即懷疑敵人使用了一種磁性水雷。對於我們來說,這並不新奇;在前一次大戰結束時,我們也曾小規模地使用過。在1936年,海軍部的一個委員會曾經研究過對抗磁性導炸裝置的方法,但是他們的工作,主要是對付磁性魚雷或浮雷,在當時並沒有完全認識到使用船隻或飛機,把很大的地雷,敷設在相當深的水中,可以造成可怕的損害。如果沒有一個這種水雷的樣品,就不可能想出補救的辦法。9月10月期間被水雷炸沉的,大部分屬於盟國和中立國的船隻,總數達到了五萬六千噸。在11月中,希特勒竟然得意忘形,陰險地暗示說,他的新式「秘密武器」是無法抗拒的。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恰特韋爾,龐德海軍上將焦急異常地來看我。有六艘船在泰晤士河入口處被擊沉了。英國的港口,每天有幾百艘船隻進出,而我們的生存就依靠它們的往來航行。希特勒的專家們一定告訴了他,這種襲擊方法可以置我們於死地。所幸的是,他開始只能採取小規模的行動,而且儲存數量和製造能力都很有限。
命運之神也更直接地袒護著我們。在11月22日下午九到十時之間,有人看見一架德國飛機,將一個附在降落傘上的巨大物體,投入靠近休伯裡納斯的海中。這裡的海岸周圍是一大片泥潭,潮水退去,它便顯露出來。因此事情立即變得明顯,不論投下的是什麼東西,等到潮退以後,一定可以勘查,而且可以撈起。這真是我們的大好機會。當晚午夜前,負責發展水下武器的海軍機構——「韋爾農」號軍艦上兩個技術高超的軍官,即奧夫裡和劉易斯海軍少校,被召到海軍部來,第一海務大臣和我接見他們,並聽取他們的計劃。到次晨一時三十分,他們已乘車出發,前往紹森德著手危險的打撈工作。23日,天未破曉,在一片漆黑中,僅僅憑借一盞信號燈的微光,他們在滿潮標大約五百碼下面,發現了水雷,但當時正當漲潮,他們只能略加審視,並作好準備,等下一次漲潮過後再加處置。
危險的打撈工作在下午很早就開始了,那時候又發現在第一枚水雷附近的淤泥中,還有第二枚水雷。奧夫裡和上士鮑德溫處理第一枚水雷,他的同僚劉易斯和二等水兵維恩庫姆則站在安全距離以外等待,以防萬一。在每一次預定的工作完成以後,奧夫裡以信號通知劉易斯,以使已經瞭解的情況能在拆卸第二枚水雷時加以利用。最後,他們必須集合四人之力才能處理第一枚水雷,但他們的技能和熱誠卻獲得了充分的酬報。當晚奧夫裡等人到海軍部來,報告水雷已經完整地撈起,並正在運往樸次茅斯,以便作詳細的檢查。我熱情地接見他們。我在最大的房間裡,召集了八十或一百名軍官和官員,聽眾異常激動地傾聽打撈經過,因為他們深知這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從這時起,整個局勢就改變了。從以前的研究所獲得的知識,現在可以立即用來創造實用的方法,以便制服這種性質特殊的水雷。
我們發動了海軍具有的全部力量和知識;不久,試驗和實驗工作就開始產生實際的效果。威克—沃克海軍少將奉命負責協調當時所需要的各種技術措施。我們同時向各方面開展工作,第一是先尋求積極的手段,以新式的掃雷和引動雷管的方法來摧毀水雷;第二是尋求消極的防禦手段,在水雷未經掃除、或未經有效掃除的航道內,設法使一切的船隻防禦可能遇到的水雷。為了達到這第二個目的,我們發明了一種以電纜圍繞船身而使船隻消磁的有效方法。這種方法稱作「消磁法」,立即應用到各式各樣的船隻。商船就在我們各主要港口安裝這種裝置,以便不致耽擱它們的行程;在艦隊方面,因為擁有受過高度訓練的皇家海軍技術人員,工作的進展便大大地簡化了。凡對技術細節不厭煩瑣的讀者,可以參閱附錄(13)有關這些發展的記載。
※ ※ ※
艦隻遭到嚴重損失的事件,仍繼續發生;新巡洋艦「貝爾法斯特」號在11月21日在福思灣觸雷,12月4日,戰列艦「納爾遜」號又在進入尤灣時觸雷,但這兩艘軍艦居然都能繼續駛到一個有船塢的港口。在這個時期內,損失了兩艘驅逐艦,除了佈雷艇「冒險」號以外,還有兩艘驅逐艦在東海岸受了創傷。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關於「納爾遜」號的損壞,直至它修理完好重行服役為止,由於我們嚴守秘密,德國諜報機關竟始終不能刺探到真相。可是從事件發生起,在英國就有好幾千人,必須知道事實的真相。
經驗不久使我們知道了新的更簡單的消磁方法。這種成功在振奮士氣方面發生的效果非常巨大,但是我們賴以挫敗敵人的努力,主要還是依靠了掃雷艇的忠誠、勇敢和堅忍的工作,以及技術專家們勤奮的才幹,他們設計並提供了掃雷艇所用的一切設備。從這時候起,雖然仍有許多令人焦慮的時期,但水雷的威脅始終受到了控制,而這種危險也終於開始減輕。到了聖誕節,我能夠寫這樣的信給首相:
1939年12月25日
這裡一切都很平靜,但我想你也許願意知道,我們對付磁性水雷已經獲得了顯著的成功。我們最初採用的兩種促使水雷爆炸的方法,經過證明都是有效的。有兩個水雷給磁性掃雷器炸掉,另外兩個給帶著粗電纜圈的駁船炸掉。這是在港口A〔尤灣〕發生的情況,我們「有趣的病人」〔「納爾遜」號〕還正在該處等待航道掃清以後,回到樸次茅斯的療養院去。同時,看來要使戰艦和商船消磁,還有一個簡單、迅速和省錢的方法。我們一切最好的設計現在都已接近〔完成〕。飛機和磁性船——「博爾德」號——在十天以內即能應用,我們確信由於磁性水雷而造成的危險,不久即可消除。
我們也正在研究類似這種襲擊的其他變化方式,即音響引爆水雷和超聲波水雷。三十名熱心的專家正在研究這些可能性,但我現在尚不能說他們已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關於海戰的這一方面,有必要加以深思。當時,在我們的全部戰時努力中,必須用來制服水雷的佔了重大的比例。大量的物資和金錢從其他的任務方面撥過來,僅僅在掃雷艇方面,便有好幾千人日以繼夜地冒著生命的危險擔任工作。到1944年6月中人數達到了頂峰,當時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人幾達六萬之多。任何困難都不能挫敗商船船員的銳氣;隨著水雷襲擊的日趨可怕複雜和我們反擊措施的日益有效,他們的精神更為振奮。他們艱苦的工作和不倦的勇氣拯救了我們。我們賴以生存的海上航運,終於能不斷地照常往來。
※ ※ ※
磁性水雷最初的衝擊,使我深為震動,除了採取迫使我們應用的一切保護措施外,我也尋求一種報復手段。戰爭前夕,我去視察萊茵河,曾使我在心中極其重視德國這條極端重要的動脈。甚至早在9月中,我已在海軍部提起把漂浮水雷投入萊茵河的問題。鑒於這條河當時正由許多中立國家的船隻利用,我們除非等到德國人對我們首先發動這種不擇手段的戰爭以後,否則便不能採取這種行動。現在他們已把水雷投在英國港口,不擇手段地炸沉了我們的船舶,我認為正當的報復方法,是在萊茵河中採取類似的、在可能範圍內更為有效的水雷襲擊。
因此,在11月19日,我發出了幾個節略,其中以下面一個最確切地說明了計劃的詳情:
海軍部軍需署長(和其他人員)
(1)為進行報復起見,似有必要以大量的漂浮水雷投入萊茵河中。這在斯特拉斯堡至勞特之間的任何地點都很容易辦到,在這一段河流的左岸是法國的領土。甘默林將軍對於這個設想很感興趣,並請我為他擬定實行的計劃。
(2)我們應該清楚地觀察一下我們的目標。萊茵河中有大量的大駁船往來航行,而且它是德國的貿易和人民生活的主要動脈。這些駁船的結構只是為了河道運輸,並不具備雙龍骨,亦無隔艙分成的大分艙。這類細節,是很容易查明的。
此外,最近在萊茵河上至少架有十二座船橋,這些都是德國集中在薩爾布呂肯——盧森堡區域的軍隊必需使用的。
(3)因此所需的水雷,只是一種小型的,也許沒有足球大。河水最大的流速,大約每小時七哩,在通常的情況下,大約三四哩,但這也是很容易查明的。所以水雷中必須有一種計時器,使它在漂浮一定的距離後才能發生危險,這樣可以使它遠離法國領土,並且也可以使它造成的恐怖擴展到萊茵河的下流,到它和摩澤爾會流處或更遠的地方。水雷在到達荷蘭領土之前,應能由這個計時器使它自動沉沒,或者最好是自動爆炸。在水雷向前漂浮,經過了規定的並且可以變更的距離以後,必須一經輕微的接觸,即能爆發。除了上述各種特點外,水雷如能在經過一定時間的擱淺後,自動爆炸,那是更好,因為這樣就能在德國河岸兩旁,很容易地散佈恐怖情緒。
(4)此外,水雷必須在水面以下適當的距離漂浮著,這樣可以使它在漲水中不能被人發現。我們應當設計一個用壓縮空氣的小唧筒來推動的水壓活塞。我並沒有計算過,但我認為它能工作的最大限度,至少是四十八小時。另一種方法是在河中投下大量偽裝的球狀物——鐵皮的空殼——這可以造成混淆,並使對方要想設法應付也束手無策。
(5)他們會如何對付這種水雷呢?顯然他們會在河中架起鐵絲網;但是從上游漂浮下來的破損船隻,會把鐵絲網弄毀,並且除在邊境以外,鐵絲網對於水上交通也是一種極大的不便。無論如何,當我們的水雷撞到了鐵絲網而停止前進時,它也會爆炸,在鐵絲網上炸成大洞,如有十二次或次數更多的爆炸以後,航道將又重新打開,其他的水雷又可以徐徐漂浮過去。同時還可以使用特大的水雷將鐵絲網炸開。我想不出任何其他的防禦方法,但負責研究這個問題的官員,或許能想到一些辦法。
(6)最後,因為這些水雷將有大量的需要,而且敷雷工作也要逐夜進行,數月不斷,以使水道不能利用,所以大家必須牢記住,製造水雷的方法必須簡單,以便能夠大量生產。
戰時內閣贊成這個計劃。他們認為在德國人利用磁性水雷對前來英國港口的盟國和中立國一切船隻進行襲擊和破壞後,我們為了反擊起見,使萊茵河上全部頻繁的航運,像我們可能做到的那樣,陷於癱瘓,這當然是正確而恰當的措施。
我們得到了必要的允許和優先權以後,工作立即開始迅速進行。我們和空軍部共同制定了計劃,用飛機在萊茵河的魯爾段敷設水雷。我將這件工作完全委託給菲茨傑拉德海軍少將,他在第一海務大臣的指導下工作。這個極有才能的軍官作出了極大的個人貢獻,但後來在指揮一個大西洋護航隊時以身殉職。技術上的問題都已經解決。水雷的大量供應也毫無問題,並有幾百個熱誠的英國水手和水兵被組織起來,以備時間一到,即能出動來從事敷雷工作。這都是11月間的情況,而我們在明年3月以前還不能準備就緒。無論在和平時期或在戰時,如果在你這一方面,某種積極的措施將要實現總是令人愉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