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蘇關係——軍事協作的困難——我們努力在高加索進行協助——我們對芬蘭、羅馬尼亞和匈牙利宣戰的問題——11月4日我給斯大林的電報——他11月8日的復電——11月20日艾登先生與蘇聯大使的談話——我提議派艾登先生前往莫斯科——斯大林予以接受——我無意同芬蘭、羅馬尼亞和匈牙利決裂——我向曼納海姆元帥呼籲——艾登先生赴莫斯科的使命——我12月5日的指令——德國閃電戰的首次失敗。
這時有兩個主題支配著我們同蘇聯的關係。第一是我們在軍事方面的商談處於模糊和不能令人滿意的狀態；第二是俄國要求我們同軸心國的衛星國芬蘭、匈牙利和羅馬尼亞絕交。如我們所已經見到的那樣，在最近的莫斯科會談中，在前一方面是幾乎沒有進展的。關於這一方面，我於11月1日以下列備忘錄送交外交大臣：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1年11月1日
我不知悉我們曾經採取過在軍事方面不進行商談的方針。相反地，我們不是明確地告訴過他們，我們將在軍事方面進行商談嗎？的確，我曾經撰就了撇開供應問題不談而專談軍事局勢的一項文件１以供比弗布魯克勳爵作為指導方針。伊斯梅將軍奉派到俄國去，就是為了要開始軍事商討。在事實上，這不可能產生任何差別，因為在目前並沒有可以採取的任何真正重要的實際步驟。他或許已經用事實和數字來闡釋要我們派遣「二十五個到三十個師」到俄國前線去的那項建議是何等愚蠢和實際上辦不到的事。他可能已經解釋過甚至在俄國前線的隨便哪一端調入兩個或三個師就會怎樣堵塞了為俄國運送供應物資所需的交通線。另一方面，我卻不明白在會議時這類談論何以不曾在某一個時候涉及。無疑，比弗布魯克勳爵和斯大林曾經接觸到軍事問題。
１見附錄（10）。
韋維爾將軍已經到過第比利斯而找不到可以同他談話的任何當權的人士。他俄語說得很好，所以最好由他到莫斯科一行。在未來的許多個月中，我們只有經由南面側翼才能夠進入俄國。
無論如何，讓我們把事實弄明白。
附言——你應該一閱剛才收到的韋維爾來電，此電說明甚至派兩個師到塔布裡茲或以北將怎樣會完全堵塞穿越波斯的鐵路。
我感覺到只要能夠成立一個軍事商談的機構，就可以在一種不至於引起誤會的合理情況下把聯合行動的問題付諸討論。當時局勢不能令人滿意的這種性質，從我的下列備忘錄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來：
首相致伊斯梅將軍轉參謀長委員會 1941年11月5日
我們不知道德國人將要在什麼時候進入高加索，也不知道他們來到那個山脈障壁以前還要經過多麼久的時間。我們不知道俄國人將要做些什麼事，他們將要使用多少軍隊，或者他們將要抵抗多久。可以十分肯定，如果德國人緊逼，英國的第五十師或第十八師都不能及時到達現場。我們由於「十字軍戰士」行動的稽延而受到箝制，所以在目前不可能看到那個範圍以外的情況。我不信德國人將被阻止而不能佔領巴庫油田，或者俄國人將會有效地破壞這些油田。俄國人不告訴我們任何事情，並且以非常懷疑的態度來看待我們就這個問題所提出的任何詢問。
2．我們能夠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派遣四個或五個重轟炸機中隊駐紮在波斯北部以援助俄國人保衛高加索，如果這是可能的，並且在最壞的情況發生時去有效地轟炸巴庫油田，使這片土地燃燒起來。這些轟炸機中隊當然需要戰鬥機保護。
要供應這些轟炸機或戰鬥機，就要等到「十字軍戰士」行動和它的後果能夠被斷定以後。但是應當根據這樣的意圖即把大量空軍從利比亞調到波斯，以便盡可能長期地使敵人得不到油田來制定一個計劃。務盼在下星期內把這事做好，以便我們能看出牽涉到一些什麼問題。沒有人可以斷定俄國人將能維持黑海的控制權多久，雖然擁有他們的那些軍隊而竟把這種控制權失去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 ※ ※
如我們曾經看到的，我們同芬蘭斷絕邦交的問題是在最初由麥斯基先生在他和我於9月4日會晤時提出的。１我知道這是俄國人對之採取強硬態度的一個問題。芬蘭人曾經利用德國進攻俄國的機會，於1941年7月在卡累利阿前線重新採取敵對行動。他們希望恢復按照前一年簽訂的莫斯科條約所失去的那些領土。他們的軍事行動在1941年秋季不但對列寧格勒是一個嚴重的威脅，而且對從摩爾曼斯克和阿爾漢格爾斯克到俄德前線的那些補給線也是一個嚴重的威脅。美國政府和我們從8月份以來，都曾經以嚴厲的詞句就這種局勢可能引起的後果向芬蘭人提出警告。他們的態度是，為了他們防備俄國的自身安全，他們需要在爭論中的東卡累利阿省，而且前兩年的歷史加強了他們的這種看法。可是現在俄國正從事於與德國的生死搏鬥，要同盟國允許芬蘭作為德國的一個衛星國而去割斷俄國同西方聯繫的北方的主要交通線，那是顯然不可能的。
１見本卷第406頁。
羅馬尼亞的情形同芬蘭相似。俄國人已經在1940年6月佔領了羅馬尼亞的比薩拉比亞省，從而控制了多瑙河口。現在，羅馬尼亞的軍隊在安東奈斯庫元帥的領導下，同德國結成聯盟，不但已經重新佔領了比薩拉比亞省，而且深入俄國的黑海區域各省，正如芬蘭人在東卡累利阿那樣。匈牙利位於橫跨中歐和東南歐的交通要衝，因此匈牙利人對於德國的戰爭努力也是有直接幫助的。
但是我絕不能信賴宣戰是應付這種局勢的正確方法。在美國和我們施加壓力下，芬蘭將仍有同意公平合理的和平條件的可能。關於羅馬尼亞問題，至少有各種理由可以據以相信安東奈斯庫的獨裁政權將不致無限期地持續下去。因此，我決定致電斯大林元帥商談軍事計劃和合作問題以及避免對軸心國的這幾個衛星國宣戰的問題。
首相致斯大林總理 1941年11月4日
為了要清理一些事務和策劃將來，我準備派遣我國駐印度、波斯和伊拉克的部隊總司令韋維爾將軍到莫斯科、古比雪夫、第比利斯或你所樂意的任何地方同你會晤。此外，我們秘密選定的新任遠東總司令佩吉特將軍將與韋維爾將軍同來。佩吉特將軍曾經在此間洞悉一切內情，因而將攜有我們的最高司令部方面最近和最成熟的意見。這兩位軍官當能確切地告訴你我們的現狀怎樣，什麼事是做得到的以及我們認為什麼是明智的。他們可以在兩星期內到達你那裡。你願意接待他們嗎？
2．在我9月6日的電報中，我們曾經告訴你，我們願意對芬蘭宣戰。但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英國在此刻對芬蘭、匈牙利和羅馬尼亞宣戰，是不是真的好事？這不過是一種形式，因為我們的極端封鎖政策已經對它們實行了。我的判斷是反對宣戰的，因為，第一，芬蘭有許多朋友在美國，所以為謹慎計，應該顧到這個事實。第二，關於羅馬尼亞和匈亞利問題：這些國家充滿了我們的朋友；它們被希特勒壓服而被用作爪牙，但是一旦那個歹徒時運不利，它們可能很容易地回到我們這邊來。英國的宣戰只會把它們全都凍結起來，並且產生一種印象，似乎希特勒是反對我們的一個牢固的歐洲大同盟的首腦。務請不要認為這是由於缺乏熱誠或友誼才使我們懷疑這個步驟的利益的。我們的自治領除澳大利亞外，都不願意採取這一步驟。雖然如此，但若你認為這將是對你們的一種真正幫助，而且是值得做的事，我當再次向內閣提出這個問題。
3．我希望我們的供應物資同它們運進來一樣快速地從阿爾漢格爾斯克運走。有少數物資現正開始經由波斯運入。我們將盡力從這兩條道路將物資輸入。請你確保同這些坦克與飛機一齊前往的技師們獲得充分的機會在最好的情況下把這些武器交給你們的人員。目前，我們派在古比雪夫的使團接觸不到這一切事務。他們只不過是要幫助你們。這些武器是我們冒險運去的，所以我們熱切希望它們得到最好的利用。由你發佈一道命令是必要的。
4．我不能將我們的即時的軍事計劃奉告，不能將比你們所能告訴我的你們的軍事計劃更多的情況奉告，但是請放心，我們不會閒著無所行動。
5．為了使日本安靜下來，我們即將派遣能夠擄獲和殲滅任何日本軍艦的我們的最新戰列艦「威爾士親王」號進入印度洋，並且我們正在那裡建立一支強大的戰列艦隊。我正促請羅斯福總統對日本增加壓力而使他們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以使海參崴的航路不致受阻。
6．我不想在讚揚的話語方面多費詞句，因為你已經從比弗布魯克和哈里曼方面知悉我們對於你們的卓越的戰鬥的感想如何。請信賴我們的不倦的支持。
7．如果我能直接從你那裡獲悉你已經收到這封電報，我將感到高興。
11月11日，麥斯基先生把斯大林對這封電報的冷淡的措詞閃爍的復電交給了我。
斯大林先生致首相 1941年11月8日
你的來電於11月7日收到。
關於應當把蘇聯與大不列顛之間的關係加以澄清這一點，我完全和你意見一致。目前，這種澄清的狀況是不存在的。缺乏這種澄清是由於兩種情況：
（1）關於戰爭目標和關於戰後和平組織的計劃，我們兩國之間沒有明確的諒解。
（2）關於在軍事上互相援助以便在歐洲反對希特勒，蘇聯和大不列顛之間並無協定。
只要在這兩個問題上沒有達到一致，英蘇關係就不可能澄清。不僅如此，坦率地說來，只要目前的局勢存在，要獲得相互信任就有困難。當然，關於供給蘇聯以軍用物資的那個協定有巨大的積極意義，但是它並不足以解決、也不足以完全概括我們兩國關係的全部問題。如果你的來電所提及的韋維爾將軍和佩吉特將軍到莫斯科來是為了要締結關於上面述及的那兩個根本問題的協定，那麼，我當然會樂於同他們會晤並討論這些問題。但是設若這些將軍們的任務只限於提出情報的一些問題和次要事項的考慮，那麼我認為這就不值得打擾他們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我找出些時間來進行會談，也將是非常困難的。
2．據我看來，在大不列顛對芬蘭、匈牙利和羅馬尼亞宣戰的這個問題上已經產生了一種令人不能容忍的局勢。蘇聯政府向英國政府提出這個問題，是經過秘密的外交途徑的。完全出乎蘇聯意料之外，這整個問題，從蘇聯政府向英國政府提出請求起，直到美國政府考慮這個問題止，卻得到廣泛的公開傳佈。這整個問題現正在報章（友好的和敵對的）上被隨意討論著。經過這一切之後，英國政府把它對於我們的建議所持的否定態度通知了我們。為什麼要做這一切呢？要表示蘇英之間缺乏一致性嗎？
3．你可以放心，我們正在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把從英國運到阿爾漢格爾斯克的一切軍械迅速地運到適當地點。對於通過波斯的路線，也將採取同樣的做法。關於這方面，我可以請你注意一個事實（雖然這是小事）：坦克、飛機和大炮是在包裝不良的情況下運來的，有時一部車輛的部件分裝在幾隻船上，〔以及〕由於包裝不完善，飛機運到時已經破損。
※ ※ ※
看來，甚至斯大林在一些時候以後已經感覺到他的這封電報的語氣未免太過分。我對這封來電並不想答覆。緘默足以表示我的看法。11月20日，蘇聯駐倫敦大使到外交部訪問艾登先生。以下即是艾登先生關於這次談話的記錄，這一記錄以電報發給這時在古比雪夫的斯塔福德·克裡普斯爵士：
蘇聯大使今天下午要求見我，當時他說他曾經收到斯大林先生的訓令，要他來向我轉達說，他在最近發給首相電報時只是著眼於實際的和事務性質的問題。斯大林先生當然無意觸犯英國政府的任何成員，更不用說觸犯首相了。
斯大林先生確實非常忙碌於處理前線的事務，並且除掉前線事務外實際上沒有機會想到任何別的事情。他曾經提出了關於在歐洲進行以反對希特勒為目的的、互相的軍事援助和戰後和平組織這些重要的實際問題。這些問題非常重要，因此絕不希望由於任何個人的誤會或情緒而使之複雜化。斯大林先生在實行他所採取的方針時也曾克服了某些個人情緒，因為關於芬蘭的這件事曾經使他和蘇聯全國極為痛心。「我的祖國，」斯大林先生說過，「感到處於一種屈辱的地位。我們的要求是秘密地提出的。然後，整個事情就公開了，而且又發生了英王陛下政府認為不可能接受蘇聯的要求這個事實。
這就使我們的國家處於一種屈辱的地位，並且對於我國人民的心理發生沮喪的影響。」斯大林先生曾經因此事感到痛心，但是儘管這樣，他仍然只追求一個目的：就在歐洲進行以反對希特勒為目的的、互相的軍事援助和戰後和平組織的問題達成一項協定。
斯大林的復電清楚地說明，依照俄國領袖們目前的想法，單純的軍事商談不會產生什麼具體的結果。斯大林關於芬蘭的電報中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語調，表明了我們兩國之間在諒解方面存在的分歧。因此，我提議派遣艾登先生銜命赴俄，以再行試圖調和我們的關係。我於11月21日致電斯大林先生，就是這個意思：
剛收到你的來電，謝謝。在戰爭剛發生的時候，我就開始同羅斯福總統進行私人間的通訊，這已經使我們之間建立了非常牢固的諒解，並且往往有助於使事情得以迅速辦理。我的唯一的願望就是和你在同等的友誼與信任的條件下合作。
2．關於芬蘭問題。當我發給你9月4日的電報時，我已經完全準備建議內閣對芬蘭宣戰。以後的消息使我想到，如果能夠使芬蘭人停止戰鬥而按兵不動，或者返回本國，這比我們用正式宣戰的方法把他們同犯罪的軸心國家一道放在罪犯的席位上，從而使他們作戰到底，對於俄國和我們的共同事業將更為有利。但是，如果他們在今後兩個星期內還不停止作戰，而且你仍然要我們對他們宣戰，那麼，我們定將照辦。我同你的意見一致，認為將此事作任何的公佈是非常錯誤的。當然，責任不在我們。
3．設若我們在利比亞進攻的結果如我們所希望的那樣，摧毀那裡的德意軍隊的話，那麼，英王陛下政府就可能比較向來更從容地就戰爭全局作一番廣泛的考察。
4．為了這個目的，我們有意在不遠的將來派遣你所認識的外交大臣艾登先生經由地中海到莫斯科或其他地方來和你會晤。他將由高級的軍事和其他方面的專家陪同前來，當能討論各種有關戰爭的問題，不僅包括派遣軍隊進入高加索，也包括派遣軍隊進入你方軍隊在南方的戰線的問題。我們的船舶資源和交通線，都不允許使用大批船隻，並且即使如此，你也得在經由波斯輸送軍隊和輸送供應物資之間加以抉擇。
5．我注意到你也希望討論戰後和平組織問題。我們的意向就是要盡我們的最大力量在同你們聯盟的情況下，和在經常同你商量的情況下去作戰，並且不管戰爭持續多久；而當我們戰勝（我確信我們必將戰勝）的時候，我們希望蘇俄、英國和美國將以摧毀納粹主義的三個主要夥伴和執行者的身份在勝利者的會議桌上相會。當然，第一個目的將是防止德國，尤其是防止普魯士對我們第三次突然襲擊。俄國是一個共產主義國家，而英國和美國則不是，並且也不打算成為這樣的國家，這個事實並不成為對我們為了互相的安全和正當利益而制定一個完善的計劃的任何障礙。外交大臣當能就這方面的全部問題和你進行討論。
6．很可能的是，你們對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防衛，以及沿著全部俄國前線對侵略者的卓越抵抗，將使納粹政權的內部結構受到致命的損傷。我們絕不應當指望著這種好運氣，我們惟有繼續竭盡全力打擊敵人。
斯大林先生於兩日後復電，語調較前平靜了一些：
1941年11月23日
謝謝你發來電報。我誠懇地歡迎你在來電中所表示的要經由在友誼和信任基礎上的私人通訊來同我合作的意願。我希望這將對我們的共同事業的勝利作出很大的貢獻。
2．關於芬蘭問題，蘇聯除了要求芬蘭停止軍事行動和事實上退出戰爭以外，從未——至少在最初沒有——提出任何別的要求。但是如果芬蘭經過你所指定的那個短時期，連這點都拒絕依從，那麼，我相信英國宣戰將會是合理而且必要的。如若不然，那就可能使人產生一種印象，以為我們之間關於對希特勒及其熱心的同謀者作戰問題的意見並不一致，而且希特勒侵略的同謀者可以進行他們的卑鄙勾當而不受懲罰。至於匈牙利和羅馬尼亞，我們或許可以稍等待一些時候。
3．我定當支持你派遣外交大臣艾登先生早日訪問蘇聯的提議。我相信我們共同考慮和接受一項有關蘇英軍隊在我們的前線上的共同軍事行動的協定，並迅速地付諸實施，會具有重大的積極的意義。考慮和接受有關戰後和平組織的一項計劃，應該以防止德國，首先是防止普魯士再次破壞和平和再次把各國人民投入可怕的屠殺這個總的概念為基礎，這是對的。
4．我對於存在於蘇聯為一方和英國與美國為另一方之間的國家組織上的差異不應該，而且也不能阻礙我們在有關我們的相互安全和合法利益方面的一切根本問題上獲得完滿的解決這一點，完全和你意見一致。如果在這方面仍然有些疏漏和懷疑之處，我希望在同艾登先生談判的過程中將得以消除。
5．請接受我對於英軍在利比亞攻勢中的成功的開端所表示的祝賀。
6．蘇聯軍隊對希特勒軍隊的戰鬥仍然緊張。但是儘管有一切困難，我們的軍隊的抵抗在加強，並且將繼續加強。我們戰勝敵人的意志是堅定不移的。
※ ※ ※
由於斯大林迫切呼籲的結果，當經決定進行安排，對芬蘭人，也對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遞交附有期限的一項最後通牒。正如以下的各備忘錄所表明的那樣，我是極為勉強地被迫處於這種境地的：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1年11月28日
你似乎認為在12月3日對這三個國家〔芬蘭、羅馬尼亞和匈牙利〕宣戰是當然的事。我不願意在我們知道芬蘭將如何行事以前就作出這種決定。況且3日太早。5日是我給斯大林去電以後的兩個星期終了的日子。我不過在今晚才把我的電報發給曼納海姆。我們必須留出相當時間以待答覆。
我認為這項措施不智的見解依然不變，並且我仍然希望芬蘭人會撤兵。我不曾料到在此時採取這一步驟。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1年11月29日
關於芬蘭諸國。如果有使芬蘭退出這次大戰的一線希望，我並不欲為時間所限。請閱我致斯大林的〔11月21日的〕電報，其中有言，「如果他們在今後兩個星期內還不停止作戰，·而·且·你·仍·然·要·我·們·對·他·們·宣·戰……」。因此，程序應當如下。
如果到了5日，我們還沒有聽到芬蘭人行將退出戰爭，或者我們已經聽到他們在頑強抗拒，那時我們就致電斯大林說，「·如·果·他·仍·然·希·望」，我們當立即宣戰。接著將對羅馬尼亞和匈牙利宣戰，這也要按照他的意願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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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蘇聯政府知情和同意下，我認為值得向芬蘭領袖曼納海姆元帥本人作最後一次呼籲。
首相致曼納海姆元帥 1941年11月29日
我想起行將發生的那件事，深感悲傷，這就是我們出於對我們的盟國俄羅斯的忠誠，將不得不在幾天內對芬蘭宣戰。
如果我們宣戰，我們遇有機會也就會作戰的。的確，你們的軍隊已經在戰爭期間推進得很遠，足以保障你們的安全，現在能夠中止並撤離了。這無需作出任何公開宣告，只消脫離戰鬥和停止軍事行動，在嚴寒的冬季裡是有各種理由來這樣做的，如此就在事實上退出了戰爭。我希望我能夠使閣下相信我們將要擊敗納粹黨人。我覺得比在1917年或1918年信心更大。設若芬蘭使它自己置身於同那些犯罪的和戰敗的納粹黨人在一起的席位上，你的國家所有在英國的許多朋友將會感到極其痛心。我回憶起我們關於上次大戰的愉快談話和通訊，因而想到及早發出這封純粹是私人性質的電報供你考慮。
12月2日，我收到曼納海姆元帥的復電。
曼納海姆元帥致丘吉爾首相 1941年12月2日
昨天，我榮幸地收到由美國駐赫爾辛基的公使轉交的你1941年11月29日的來電，我對於你給我這封私人電報的好意表示感謝。我確信你將瞭解在我軍到達據我看來將會保障我們所需要的安全的陣地以前，我不可能停止目前的軍事行動。設若為了保衛芬蘭而進行的這些軍事行動使我的國家同英國發生衝突，我當引為憾事，並且如果你認為你自己被迫對芬蘭宣戰，我將深感痛心。承蒙在這艱苦的歲月中賜我以私人電報，我對此十分感激。
這項答覆清楚地表明芬蘭不打算把它的軍隊撤到1939年的邊界，因此，英國政府就進行宣戰的安排。接著對羅馬尼亞和匈牙利採取了同樣的行動。
※ ※ ※
為艾登先生的莫斯科之行而作的準備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進行的。他將由帝國副總參謀長奈將軍陪同前往。在莫斯科的會談將要在軍事和一般方面對戰爭作全面的回顧，並且如果可能，將簽訂一項正式書面的同盟條約。
12月5日，我寫出一份給外交大臣的一項總指示，從我們這方面的看法對於軍事局勢的某些方面作了檢查。現在就要談到的西部沙漠戰事已經達到高潮。
1941年12月5日
正在吸入軸心國那麼多資源的利比亞戰事的延長，或許需要使用我們曾經希望可以用來保衛高加索或在俄國前線上作戰的第五十和第十八兩個英國師。因此，在最近的將來，這些師不可能他調。我們的援助所能採取的最好的形式（撇開供應物資不談），就是在俄軍的南翼放置一支強大的空軍，比方說十個中隊；在那裡，除其他事務外，它們可以協助保護黑海上的俄國海軍基地。這些中隊將要在利比亞戰役得勝後盡早從那裡撤出。它們的地面人員和輜重將不致如派遣步兵師那樣過分阻塞穿越波斯的交通線。中東最高司令部已經奉令為這項調動擬定計劃，此項調動的完成當然取決於為進行詳細偵察而提供的便利。
2．對俄國以及對英國來說，土耳其的態度日益變得重要起來。土耳其五十個師的軍隊需要空軍支援。我們已經答應在土耳其受到攻擊時，就派遣少則四個，多至十二個戰鬥機中隊到土耳其去。果然如此，我們可能需要把打算派遣到俄國南部戰線上的那些中隊撤出一部分來。如何對於我們在黑海兩岸的飛機予以最好的使用以及所用飛機的類型等事，需要按照情況由英國和俄國政府及參謀部會商決定。
※ ※ ※
在這些交往進行的期間，俄國前線的軍事危機的緊急性已經減退。希特勒曾經決定再作一次巨大的努力，在11月13日下令發動一次在年終以前攻下莫斯科的「秋季攻勢」。這個計劃為博克和古得利安所反對，他們建議在冬季德軍應當掘壕固守。他們的建議被駁回了。在11月下半月，德軍在兩翼曾經稍有進展，但是不僅由於守軍和居民的頑強抵抗，也由於這時已經襲來的嚴寒，德軍於12月4日開始的中路主要攻勢都完全崩潰。自動武器使用不靈；飛機和坦克的馬達不能發動。由於冬季服裝不足，德國士兵處於半凍僵的狀態。
就像在他以前一個世紀走過這條道路的那位至高無上的軍事天才１一樣，希特勒這時才發現俄國的冬季意味著什麼。
１指波拿巴·拿破侖。——譯者
他在冷酷的事實面前低了頭。於是發出訓令，要軍隊撤退到位於後方的一條較好的戰線上，雖然他們還要同時抵抗俄軍的進攻。這類進攻是不少的。在這一年的其餘時間內，俄軍的進攻繼續不斷，因而在莫斯科以南和以北的德國裝甲部隊被迫後退，直到12月31日才穩定在離莫斯科城六十哩的一條由北到南的戰線上；而德軍曾經進入離城二十哩以內的地方。在北方，德軍的遭遇未見好些。列寧格勒與蘇聯後方的聯繫確實曾被完全切斷，並被南面的德軍和北面的芬蘭軍隊緊緊包圍，但是一切進攻都被擊退了。在南方德軍有較多的收穫。龍德施泰特曾經一度抵達羅斯托夫，並轉換方向到達高加索。他在這裡由於冒進而被擊退四十哩。儘管如此，他已經推進了五百哩。俄國的南部工業地區和烏克蘭的肥沃的麥田已經落在他的背後了。只是在克裡米亞還有一些俄國人有待逐退或殲滅。
這樣，德軍在六個月的戰役中已經獲得巨大成就，並且使他們的敵人受到任何別的國家所經不起的損失，但是他們所企圖佔領的三個主要目標——莫斯科、列寧格勒和頓河下游則仍然牢固地握在俄國人的手中。離高加索、伏爾加河和阿爾漢格爾斯克仍然遙遠。俄國軍隊還遠沒有被擊潰，卻愈戰愈強，並且到來年，其實力一定會更加增長。冬季已經來臨。戰事的曠日持久是勢所必然的了。
所有反對納粹的國家，無論大小，見到德國閃電戰首次失敗，無不歡欣鼓舞。只要德國軍隊在東方從事於生死搏鬥，對於我們這個島國的入侵威脅就消除了。那場搏鬥會持續多久，沒有人能夠預料。至少，希特勒對前途仍然具有信心。他在秋季同他的將軍們發生過的許多爭論以及他們未能滿足他的深遠的意圖，導致總司令勃勞希契的解職。龍德施泰特也去職了。從此以後，希特勒親自指揮在東方的軍隊，他自信他的將才，滿心希望俄軍在1942年早日崩潰。
※ ※ ※
我們同蘇聯的商談（它在以後階段中似乎進行得還順利）已在前面先行敘述過了，接著便將介紹奧金萊克將軍在西部沙漠發動的攻勢。商談和攻勢同樣都因為12月7日日本在珍珠港襲擊美國的事件而被移到一個不同的階段上去了。
我們將在世界上的各種力量有了大大不同的組合的情況下在適當的過程中回到這些題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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