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性的戰鬥——希特勒進退維谷——三個階段——在本國領空作戰的便利——「海獅」作戰計劃和空襲——敵機襲擊太恩河地區——德國「亨克爾」式飛機的狂轟濫炸——比弗布魯克勳爵大顯身手——歐內斯特·貝文先生和工人——內閣團結一致——核對德方的損失——首次空襲倫敦——德國海軍參謀部焦灼不安——我在9月11日的廣播演說——8月24日到9月6日的極端緊張的局面——空戰司令部得心應手的指揮受到威脅——我方飛行員在兩周之內陣亡或重傷四分之一——戈林過早空襲倫敦的失策——一個喘息的機會——9月15日是戰鬥達到最高潮的日子——我視察第十一戰鬥機大隊——空軍少將帕克——戰鬥機大隊作戰指揮室——空襲開始——所有的後備隊都已投入戰鬥——一次重大的勝利——9月17日,希特勒推遲「海獅」作戰計劃——事後對宣佈的數字和實際的數字作一對比——光榮歸於全體人民。
我們的命運現在取決於能否贏得空戰的勝利。德國領導人已經看出,他們能否實現入侵不列顛的一切計劃,完全取決於能否控制英吉利海峽和他們在我國南部海岸選定的登陸地點的上空。不能防禦英國空軍的襲擊,就不可能進行登船港口的佈置、運輸艦隻的集結、航道的掃雷和敷設新的水雷區。完全掌握運輸艦隻上空和海灘上空的制空權,是實現橫渡海峽和登陸的決定條件。因此,結果如何,要看是否能夠摧毀皇家空軍和倫敦與海岸之間的機場系統。我們現在知道,希特勒曾在7月31日對海軍上將雷德爾說:「如果經過八天的激烈空戰之後,德國空軍還未大量摧毀敵人的空軍、港口和海軍的話,作戰行動就勢必要推遲到1941年5月。」現在要打的就是這場戰爭。
我個人在心理上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實力較量毫不畏懼。
我曾在6月4日對議會說:「龐大一時的法國陸軍,在幾千輛裝甲車的衝擊下,就一敗塗地,潰不成軍了。難道文明事業不也是能夠由幾千名飛行員用他們的本領和忠心來保衛住嗎?」我又在6月9日對史末資說:「我現在只看到一條唯一可靠的出路,那就是:讓希特勒來進攻我國,在他來進攻的時候摧毀他的空中武器。」這個時機現在已經到來了。
關於構成不列顛之戰的英德兩國空軍之間的戰鬥,已經有人寫過許多很好的報道了。道丁空軍上將的函電和空軍部第156號小冊子詳盡地記述了我們在1941年和1943年所知道的主要事實。我們現在也看到了德國最高統帥部的一些想法和他們在各個階段中內部的反應。看來,德國人在某些主要的戰鬥中的損失比我們當時所估計的要少得多,雙方的報告都明顯地誇大了,但是這場關係到英國的生存和世界的自由的著名戰鬥的主要特色和輪廓卻是無人爭辯的。
在法蘭西之戰中,德國空軍的使用已經到了極限,而且,和德國海軍在挪威戰役以後一樣,需要幾個星期或幾個月的休整。這段間歇對我們也是有利的,因為我們所有的戰鬥機中隊,除三個中隊以外,全都先後參加了歐洲大陸的戰鬥。希特勒沒有想到,在法國崩潰以後,不列顛還是不接受和平建議。像貝當元帥、魏剛以及法國的其他許多將軍和政治家一樣,他不理解一個島國單獨具有的、不依靠外援的智慧;而且,同這些法國人一樣,他錯誤地判斷了我們的意志力。我們已經走過了一段漫長的道路,而且從慕尼黑以後學到了不少的東西。6月間,希特勒在逐漸看清了新的形勢後,便針對這種新形勢作出努力,同時,德國空軍也恢復了戰鬥力,並為他們的下一個任務進行了部署。下一個任務是什麼,這是不言而喻的。希特勒必須進攻並征服英國,否則他就要面臨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以及由此產生的一切難以預測的危險與困難。始終存在著這樣的可能:在空中戰勝英國,就可使英國停止抵抗;至於真正侵犯,即使實際可行的話,也沒有必要,除非他要佔領這個已經戰敗的國家。
德國空軍在6月和7月初已經恢復了戰鬥力,進行了整編,部署在法國和比利時的所有飛機場,準備從那裡起飛進攻,並用偵察和試探性的襲擊來估量將要遇到的抵抗的強弱和規模。直到7月10日才開始進行第一次猛烈的襲擊,因此,通常就把這一天作為空戰開始的日子。另外兩個具有重大意義的日子是8月15日和9月15日。在德國人的攻勢中,還有三個彼此銜接而又互相重疊的階段。第一個階段從7月10日到8月18日,是對英吉利海峽的英國護航艦隊和位於多佛爾到普利茅斯之間的我國南部港口進行騷擾,考驗我們空軍的力量,引它出戰,把它消耗光;這樣還可以使那些被劃作即將入侵的目標的沿海城鎮受到破壞。第二個階段從8月24日到9月27日,是想消滅皇家空軍及其設施,從而打通一條通向倫敦的道路,對首都進行猛烈的、連續不斷的轟炸。這樣還可以切斷首都與遭受威脅的沿海地區的聯繫。但是在戈林看來,他認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樣做還可以收到更大的效果,那就是使世界上這個最大的城市陷入混亂和癱瘓,使英國政府和人民產生畏懼心理,從而屈服於德國的意志。德國海軍和陸軍參謀人員都一心希望結果如戈林之所料。但是隨著事態的發展,他們發現皇家空軍並沒有被消滅,而且,為了毀滅倫敦,就顧不上他們自己迫切需要的「海獅」作戰計劃的執行了。接著,當所有一切都失望了的時候,當他們由於缺少最重要的條件——制空權——而無限期地推遲入侵的時候,就開始了第三個階段,也就是最後一個階段。想在白天空戰中獲得勝利的希望幻滅了,皇家空軍仍然精神抖擻,使他們感到頭痛,戈林無可奈何,於是在10月份就對倫敦和各工業生產中心不分青紅皂白地狂轟濫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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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鬥機的質量方面,雙方不相上下。德國戰鬥機的速度較快,上升度較高;我們的戰鬥機則更為靈活,武器配備較強。他們的飛行員十分瞭解他們的人數多,而且是波蘭、挪威、荷、比、盧和法蘭西上空的驕傲的勝利者;我們的飛行員從個人來說,則具有極高的信心,而且有不列顛民族在極端艱難的時候充分顯示出來的那種決心。德國人享有一個很重要的戰略上的有利之點,而且很巧妙地加以利用:他們的空軍部署在分佈極廣的許多基地,可以從那些基地集中強大的力量,利用佯攻,聲東擊西,攻擊我們。但是,敵人把在海峽上空作戰和飛越海峽作戰的不利條件與在法國和比利時遇到的不利條件對比時,可能曾對前者估計不足。從他們努力組織一個有效的海上救護隊來看,也表明他們認識到這些不利條件的嚴重性了。在7月和8月,每當發生空戰時,就會有一些塗有紅十字標誌的德國運輸機開始在海峽上空出現。我們不准許用這種方式救起那些在作戰中被擊落的敵方飛行員,讓他們再來轟炸我們的平民。只要可能,我們就自己去救他們,把他們當作戰俘。根據戰時內閣批准的明確的命令,所有的德國救護機都被我們的戰鬥機強迫降落或擊毀了。這些飛機上的德國飛行員和醫生對於這種對待他們的方法表示驚訝,並且抗議說,這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日內瓦公約並沒有對這樣一種意外情況有所規定,因為簽訂這項公約時未曾預料到這種形式的戰爭。由於德國人只要對自己有利,便毫無顧忌地違反所有的條約、戰時法規和莊嚴的協定,因而他們就沒有充足的理由發什麼怨言。不久以後,他們就放棄了這種嘗試,對雙方飛行員的海上救護工作都由他們的小型艦隻進行,當然,德國人一發現它們就向它們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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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月間,德國空軍已經集結了二千六百六十九架作戰用的飛機,其中有一千零一十五架轟炸機、三百四十六架俯衝轟炸機、九百三十三架戰鬥機和三百七十五架重型戰鬥機。
8月5日,元首的第17號指令批准對英國加緊進行空戰。戈林從來沒有把「海獅」作戰計劃放在眼裡;他的心思全都用在「絕對的」空中戰爭。他後來對各項佈置的胡亂更動,使德國海軍參謀部感到困惑。德國海軍參謀部認為,摧毀皇家空軍和我國的飛機工業,只不過是達到一個目的的一種手段:
完成這一任務後,空戰便應該轉向攻擊敵人的軍艦和船舶。他們對戈林把海軍的目標排在次要地位感到遺憾,而且因為一再拖延而感到苦惱。8月6日,他們向最高統帥部報告說,由於英國空軍的不斷威脅,德國在海峽敷設水雷的準備工作已無法進行。8月10日,海軍參謀部的作戰日記記道:
「海獅」作戰計劃的準備工作,尤其是掃雷工作,由於空軍停止活動而受影響,空軍目前因為天氣惡劣不能出動,而且,由於海軍參謀部所不知道的原因,空軍曾經失去了最近極為有利的天氣所提供的機會。……
7月和8月初的連續不斷的激烈空戰,發生在肯特海角和海峽沿岸的上空。戈林和他那些老練的顧問們認為,他們一定把我們所有的戰鬥機中隊都吸引到這場在南方進行的戰鬥了。他們因此決定對瓦什灣以北的各工業城市進行一次白天轟炸。這個距離對他們的第一流的戰鬥機——「米—109」式戰鬥機——來說是太遠了。他們不得不冒險只用「米—110」式戰鬥機來掩護轟炸機,這種戰鬥機雖然航程達得到,但是性能較差,而目前決定成敗的就是性能。雖然如此,在他們看來,這仍然不失為一個合理的步驟,值得冒險試一試。
於是,在8月15日,大約一百架轟炸機在四十架「米—110」式戰鬥機掩護下,對太恩河地區進行了轟炸。與此同時,發動了一次八百多架飛機的空襲來牽制我們南部地區的空軍,他們以為我們的空軍全都集結在那裡。這時充分顯示了道丁對戰鬥機隊的部署的正確性。這種危險早已預料到。七個「旋風」式或「噴火」式戰鬥機中隊已經撤離南方激烈的戰鬥,到北方休息,並負責警衛那個地區。這些戰鬥機中隊曾經遭到嚴重的損失,但還是滿心不願意退出戰鬥,飛行員們鄭重表示他們一點也不疲倦。現在,一件意料不到的好事來了。當入侵的敵機飛過海岸時,這些戰鬥機中隊正好去歡迎它們。三十架德國飛機被擊落,其中大部分是重轟炸機(「亨克爾111」式,每架飛機有四名訓練有素的飛行員),英國的損失只有兩名飛行員受傷。道丁空軍中將在指揮空戰方面的遠見是值得高度讚揚的,但是,更令人歎服的,是他的審慎和對強大壓力的精確估計,在南方進行長達數星期的你死我活的戰鬥時,在北方保留一支戰鬥機隊。我們應當把他在這方面表現的指揮才能看作是通曉戰爭藝術的一個典範。
從此以後,沒有最優秀的戰鬥機護航,德國再也不敢進行白天轟炸了。從那時起,瓦什灣以北在白天都一切平安。
8月15日的空戰,是這次大戰的這一時期中的最大一次空戰;在長達五百哩的戰線上,進行了五次大的戰鬥。這的確是一次具有決定意義的日子。在南方,我們所有的二十二個戰鬥機中隊全都投入了戰鬥,許多中隊一天出動兩次,有的還出動三次;德國方面的損失,連同在北方的損失在內,一共是七十六架,我方的損失是三十四架。這對德國空軍來說是一次明顯的慘敗。
德國空軍的司令官們,在衡量這次失敗的後果時,必然感到十分焦慮,這次失敗預示前途不利,但是,德國空軍仍然把倫敦港與它那一大排碼頭和密密麻麻的船舶,以及不需要怎樣瞞准就可以打擊的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作為他們襲擊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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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鬥非常激烈、令人無限憂慮的這幾個星期裡,比弗布魯克勳爵作出了傑出的貢獻。我們應當不惜任何代價用性能可靠的飛機來補充各個戰鬥機中隊。官僚習氣和推三拖四的作風,在按部就班、平平穩穩的秩序裡還可以,但現在卻不合時宜。他所有的那些令人歎服的能力恰恰適合當前的需要。他本人非常樂觀,精力也很充沛,令人感到鼓舞。我引以為幸的是,我有時候能夠依靠他辦事。他沒有使人失望過。
這正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他本人的精力與才華,再加上他能循循善誘,辦法也多,就把許許多多的障礙一掃而光。供應線上的一切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向前線。新的或修復的飛機一架接一架地供給喜出望外的戰鬥機中隊,其數量之多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一切保養和維修的工作都很緊張地進行。我非常重視他所起的作用,因而在國王的批准下,於8月2日請他參加戰時內閣。這時,他的長子馬克斯·艾特肯,作為一個戰鬥機駕駛員也建立了很大的功績,至少擊落了六架敵機。
我在這個時候朝夕相處的另外一位大臣是勞工與兵役大臣歐內斯特·貝文,他負責管理和動員全國人力的工作。所有軍火工廠的工人們都樂於聽從他的指示。在9月間,他也加入了戰時內閣。工會會員們原來已經奉獻了他們的財富、地位、權利和財產,現在把那些慢慢形成和十分珍惜的規章制度和特殊權利也一概拋棄。在硝煙瀰漫的那幾個星期裡,我同比弗布魯克和貝文相處得非常融洽。可惜的是,後來他們發生了齟齬,並引起了許多摩擦,但是,在這最緊要的關頭,我們是和衷共濟的。對於張伯倫先生的忠誠以及所有我內閣的同僚們的堅定決心和工作效率,我無論怎樣讚揚,也不為過。我謹在此向他們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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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於要對德國的損失作出一個精確的估計。雖然飛行員們都是很嚴格和誠實的,但他們往往是在雲層之上的很高的高空作戰,因此不可能確切弄清他們究竟擊落了多少架敵機,或者,同一架敵機有多少人又說是他擊落的,結果把數字報重了。
首相致伊斯梅將軍 1940年8月17日
比弗布魯克勳爵告訴我,在星期四的戰鬥中,在我們的地面上共找到八十多架德機。是這樣嗎?如果不是的話,究竟是多少?
我問過空戰總司令,他是否能夠把這次作戰中的陸地上空的戰鬥和海面上空的戰鬥加以區別。這是一個能使我們自己盡量精確計算所報的戰果的好辦法。
首相致空軍參謀長 1940年8月17日
當我們正在注視我國上空空戰結果的時候,我們決不可忽視轟炸機司令部所遭到的嚴重損失。昨天晚上〔損失〕七架重轟炸機,現在又有二十一架飛機在地面——大部分在坦米爾機場——被擊毀,總計一共是二十八架。這二十八架加上另外的二十二架戰鬥機,使我們當天的損失達到了五十架,從而大大地改變了德方那天損失七十五架飛機對我有利的情景。事實上,我們這一天的損失是二對三。
請告訴我在地上擊毀的那些飛機的類型。
首相致空軍大臣 1940年8月21日
重要的事情是要擊落德國飛機並在戰鬥中獲勝,美國記者和美國公眾還不怎麼相信我們正在勝利,還不怎麼相信我們的統計數字的真實性。當德國的空中進攻顯然被擊退時,他們很快就會瞭解真相。目前,當戰鬥正在一刻不停地進行並且不斷需要對空襲警報等事情作出決定的時候,對空戰司令部說怪話,就很不好。坦白地說,我寧願讓事實本身來說明真相。把新聞記者帶到空軍中隊去,使他們能夠向美國公眾表明戰鬥機飛行員並沒有吹噓或謊報擊落敵機的數字,這種做法,使人感到憎厭。我想,我們對這一切還是冷靜點、沉著點好。
那一天,當飛機生產部說他們單是在陸地上找到的被擊落的德機不少於八十架的時候,我自己就做了一個調查,加以核實,現在另紙附去,請你一閱。這是一條對我們很有用處的好消息。老實說,我對美國人的懷疑有點不耐煩了。此事是將決定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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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0日,我能夠向議會這樣報告:
當然,敵人在數量上遠遠超過我們,但是,我們新飛機的生產已經大大超過了他們,美國生產的飛機才剛剛開始運來。我們轟炸機和戰鬥機的力量,在經過了這樣的幾次戰鬥以後,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大。我們相信,我們能夠無限期地把空戰繼續打下去,敵人願意打多久就同他打多久,而且,打的時間越久,我們就越能迅速地在空中先與敵人接近勢均力敵,然後轉入優勢,而戰爭的勝負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取決於空中優勢。
一直到8月底,戈林都未對空戰抱悲觀的看法。他和他周圍的人認為,英國的地面設施、飛機工業和皇家空軍的戰鬥力已經遭到嚴重的損失。他們估計,從8月8日算起,我們損失了一千一百一十五架飛機,而德國只損失了四百六十七架。當然,雙方都採取樂觀的看法,德國人為他們的領導人著想,也應當如此。9月間,天氣一直晴朗,因此德國空軍希望取得決定性的戰果。倫敦四周的機場設施受到了猛烈的襲擊;6月夜間,六十八架飛機空襲倫敦,緊接著在7日又進行了約有三百架飛機參加的第一次大模規空襲。在當天和隨後的幾天(我們的高射炮在這幾天增加了一倍),首都上空發生了連續不斷的激烈空戰,德國空軍由於過多地估計了我們的損失,因而仍然懷有信心。但是,我們現在知道,德國海軍參謀部則非常關切他們本身的利害和責任,他們在9月10日的日記裡寫道:
現在還沒有跡象表明在南英格蘭和海峽地區的上空已經擊敗敵方的空軍,這一點對進一步判斷局勢是極端重要的。空軍在初期的進攻確曾顯著地削弱敵方戰鬥機的防禦力量,從而使德國戰鬥機在英格蘭地區獲得了很大的優勢。然而……
我們迄今還沒有獲得海軍參謀部向最高統帥部指出的冒險進攻所必需的作戰條件,即在海峽地區掌握絕對的空中優勢和清除敵方空軍在德國海軍及輔助船隻集結區域上空的活動……如果空軍現在減少對倫敦的襲擊,加強對樸次茅斯和多佛爾以及作戰地區以內或其附近的軍港的攻擊,那就符合「海獅」作戰計劃的預定步驟了……
這時,希特勒聽信了戈林的話,認為對倫敦的大規模襲擊具有決定的意義,海軍參謀部不敢向最高統帥部申述意見,但他們一直感到不安,到12日遂得出如下的陰鬱的結論:
這次空戰是作為一種「絕對空戰」進行的,沒有考慮到當前海上作戰的需要,並且超出了「海獅」作戰計劃的範圍。
就目前進行的空戰的方式來看,它無助於主要由海軍擔當的「海獅」作戰計劃的準備工作。特別是我們未曾看到德國空軍對英國艦隊的艦隻進行任何襲擊,它們現在在海峽中幾乎可以暢行無阻,不受干擾,這對於渡海運輸是極端危險的。因此,要防禦英國的海軍,就主要靠敷設水雷區,但是正如一再向最高統帥部解釋過的,不能把布設雷區當作掩護航運的可靠手段。事實上,迄今為止,猛烈的空戰並未對登陸行動有所裨益;因此,從作戰方面和軍事方面看,目前還不能考慮登陸計劃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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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9月11日的一次廣播中說:
每當天氣適宜的時候,一批一批的德國轟炸機在戰鬥機的掩護下,往往一次就三四百架,向我們這個島,特別是肯特海角蜂擁而來,企圖在白天襲擊軍事目標及其他目標,但是,它們遭到了我們戰鬥機中隊的迎擊,幾乎來一次就被擊潰一次;他們的損失與我方的損失相比,平均飛機是三比一,飛行員是六比一。
德國人為了取得英格蘭上空的白天制空權所作的這種努力,當然是決定整個戰爭的關鍵。到目前為止,這種努力顯然是失敗了。他們付出了很高的代價,而我們卻感到比以前強大了,而且的確比這次激烈戰鬥開始的七月強大多了。無可懷疑的是,希特勒先生正在很快地消耗他的戰鬥機隊,如果他再這樣繼續幾個星期,就會把他這部分重要的空軍力量消耗殆盡,完全毀滅。這對我們就大為有利了。
另一方面,對他來說,在沒有掌握制空權的情況下企圖進犯我國,那將是一種非常冒險的舉動。雖然如此,他那大規模入侵的準備工作還是在不斷地進行。幾百艘裝有自動推進器的駁船正沿歐洲海岸南下,從德國和荷蘭的港口駛向法國北部的港口,從敦刻爾克到佈雷斯特,越過佈雷斯特到比斯開灣的法國港口。
除此以外,由每十艘或十多艘商船組成的船隊正通過多佛爾海峽進入英吉利海峽,在德國於法國海岸新建的炮台的掩護下,躲躲閃閃地從一個港口開到另一個港口。在德國、荷蘭、比利時以及法國的港口,從漢堡一直到佈雷斯特,現在也集結了為數可觀的船舶。最後,他們還準備了一些船隻,打算從挪威的港口運送一支入侵部隊。
在這些密集的艦隻與駁船後面,大量的德軍正在待命登船,準備開始一次非常危險和毫無把握的渡海航行。我們無法知道他們打算在什麼時候來,我們不能肯定他們是否真正打算試一試;但是,任何人都不應當無視這樣一個事實:德國人正以他們一貫具有的周密性和條理性進行準備,要向我們這個島嶼發動大規模入侵,而且現在就可能對英格蘭、對蘇格蘭、對愛爾蘭,或同時對這三個島發動進攻。
如果真的試圖入侵的話,看來不會拖延很久。天氣隨時可能變壞。此外,敵人很難讓那些集結的船隻無限期地在那裡等待,因為它們每天夜裡都要遭受我方轟炸機的轟炸而且時常受到我方在港口外面監視的戰艦的炮擊。
因此,我們必須把下星期或下星期前後看作我國歷史上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它可以和當年西班牙無敵艦隊逼近英吉利海峽,德雷克1快要打完一場木球的時候相比,也和納爾遜在布洛涅為我們抵擋拿破侖大軍2的時候不相上下。所有這些,我們在歷史上是讀過了;但是,當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就它的規模和對全人類的生活和未來以及對世界文明的影響來說,都遠遠不是過去那些勇敢的日子所能比擬的。
1德雷克(1545——1596年)英國海軍將領。1587年西班牙國王腓力普組織無敵艦隊進攻英國時,德雷克奉命在霍華德勳爵統率下迎擊。據傳說,當時他正同霍華德勳爵作木球戲,霍華德聽到消息後立刻要出發,他阻止道,「我們有充裕的時間,先打完這場球,再去打西班牙人。」——譯者
2拿破侖曾在布洛涅集結大軍準備進攻英國,由於納爾遜率艦隊扼守英吉利海峽而被阻。後來演變為1805年10月21日的特拉法加戰役,法、西聯合艦隊被英國艦隊擊敗。——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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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月24日到9月6日的戰鬥中,戰鬥機隊作戰不利。
在這些具有決定意義的日子裡,德國人不斷以強大的空軍襲擊英格蘭南部和東南部的機場。他們的目的是要摧毀我方戰鬥機在白天對首都的防禦,他們迫不及待地空襲首都。但是,對我們來說,使這些機場能夠照常工作,保持暢通,使戰鬥機能夠從機場起飛,遠比保衛倫敦免遭恐怖轟炸重要得多。在兩國空軍的這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中,這是一個具有決定意義的時期。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這場戰鬥是為了保衛倫敦或其他任何地方,我們所考慮的只是誰在空中打贏這場戰爭。當時駐在斯坦莫爾的空戰司令部,特別是駐在阿克斯布裡奇的第十一戰鬥機大隊的指揮部,非常焦灼不安。這個大隊的五個前進機場和六個戰區機場都受到了嚴重的破壞。在肯特海岸上的曼斯頓和利姆兩地的機場有好幾次接連幾天不能供戰鬥機使用。在倫敦南面的比金山戰區機場受到了非常嚴重的破壞,以致有一個星期之久只能供一個戰鬥機中隊使用。如果敵人堅持對其鄰近的戰區機場進行猛烈襲擊並破壞它們的作戰指揮室或電話聯絡的話,空戰司令部整個錯綜複雜的組織就可能瓦解。這不僅意味著倫敦遭受摧殘,而且還意味著我們失去這一關鍵地區的全部制空權。正如讀者將在本書附錄(1)中的備忘錄裡看到的,有人帶領我參觀了其中的幾個戰區機場,特別是曼斯頓機場(8月28日)和距離我的住所不遠的比金山機場。它們簡直被炸得亂七八糟,跑道上到處是彈坑,無法使用。因此,當空戰司令部在9月7日覺察到德國的空襲已轉向倫敦,斷定敵人已改變了計劃的時候,這才鬆了一口氣。戈林的確應當堅持轟炸我們的機場,因為我們空軍的全部戰鬥力當時完全依靠這些機場的組織和配合。由於背離了古典的戰爭原則,背離了迄今為大家公認的人道原則,戈林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在這同一時期(8月24日至9月6日),就空戰司令部的整個力量來說,消耗是很大的。它在這兩個星期中的損失是:
一百零三名飛行員被打死,一百二十八名受重傷,四百六十六架「噴火」式和「旋風」式戰鬥機被擊毀或受重傷。在總數約一千人的飛行員中,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他們的空額只好從訓練單位抽調二百六十個人來補充,這些人是新手,熱情很高,但缺乏經驗,其中很多人還沒有學完全部飛行課程。
9月7日以後,在接連十天的夜間空襲中,倫敦的碼頭和鐵路樞紐被炸,許多居民被炸死或炸傷,但實際上卻使我們獲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我們那時正是迫切需要這樣一個機會。
在這個時期,我通常每星期抽出兩個下午到肯特或蘇塞克斯遭受空襲的地區去,以便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情況。為了這個目的,我使用了一列專車,專車上擁有最完善的設備,設有床和浴盆,有辦公室、直通電話以及一些非常幹練的工作人員。因此,我在途中除了睡眠以外,還能繼續辦公,唐寧街官邸的一切設備,這列車上幾乎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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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當把9月15日看作是最高潮的日子。在那一天,德國空軍繼14日的兩次猛烈空襲後,集中最大力量對倫敦再次進行白天空襲。
這是這次戰爭中的決定性戰鬥之一,而且,和滑鐵盧之戰一樣,也是在星期天。那天我在契克斯1。在這以前,我曾到第十一戰鬥機大隊指揮部去過幾次,想要親眼看看指揮空戰的情況,但是那幾次都沒有發生什麼事。不過,今天的天氣似乎對敵人有利,於是我便驅車前往阿克斯布裡奇,到大隊指揮部去。第十一戰鬥機大隊所轄的戰鬥機中隊有二十五個之多,它負責的地區包括埃塞克斯、肯特、蘇塞克斯、漢普郡以及所有經過這些地方通往倫敦的道路。空軍少將帕克指揮這個與我們命運攸關的戰鬥機大隊已經有六個月了。從敦刻爾克之役開始,所有英格蘭南部白天的戰鬥全都由他指揮,他的一切部署和指揮系統都已達到了最完善的地步。我的妻子和我被帶到距地面深達五十尺的防彈指揮室去。如果沒有這種地下指揮中心和電話系統,「旋風」式和「噴火」式戰鬥機的一切優越性能都無法發揮,這種系統是戰前在道丁的建議和敦促下由空軍部設計和建造的。不朽的功績應歸於全體有關人員。在英格蘭南部,當時有第十一戰鬥機大隊的指揮部和它所屬的六個戰鬥機駐防中心。正如前面已經談到的,它們的擔子都很重。在斯坦莫爾的空戰司令部,代表最高統帥部行使職權,但是它明智地把實際指揮戰鬥機中隊的權力交給第十一戰鬥機大隊,而大隊又通過駐在各郡的戰鬥機駐防中心控制各個中隊。
1英國首相郊外官邸在契克斯。——譯者
大隊作戰指揮室像一座小劇場,縱深約六十尺,一共有兩層。我們坐在樓上的特別座廂裡。在我們下面是一張大型地圖台,台的周圍約有二十名受過高度訓練的青年男女和婦女,以及他們的電話助手。在我們的對面,在應當懸掛舞台帷幕的地方有一塊遮蓋了整面牆壁的大黑板,黑板分成六個裝有燈泡的縱行,代表六個戰鬥機駐防中心,這些駐防中心的每個戰鬥機中隊又有它自己的小格,並且用橫線劃開。這樣,當最下面的一排燈泡亮了的時候,就表示哪些中隊已經作好準備,能在命令下達後兩分鐘內「立即起飛」,第二排燈泡亮了的時候則表示哪些中隊已經「準備完畢」,能在五分鐘內起飛,再上面一排燈泡表示哪些中隊已經「作好準備」,能在二十分鐘內起飛,又一排燈泡表示哪些中隊已經起飛,再上面一排表示哪些中隊已經發現敵機,再一排燈泡——紅色燈泡——表示哪些中隊正在戰鬥,而最上面的一排燈泡則表示哪些中隊已在返航。左邊,在一個類似玻璃座廂的小屋子裡,有四五名軍官負責分析、判斷從我們的對空監視哨收到的情報,這時候,在我們的對空監視哨工作的,男的、女的和年輕的一共有五萬多人。當時雷達還處在初期階段,但它可以發出發現敵機飛近我國海岸的警報,而敵機飛臨我們上空的情報,則主要靠那些攜帶著望遠鏡和手提電話機的對空監視員提供。因此,在一場戰鬥中要收到好幾千件情報。在這個地下指揮部的其他地方,有好幾間屋子裡擠滿了經驗豐富的人,他們迅速地把得到的情報加以甄別,每分鐘一次把結果直接傳達給樓下圍在桌子周圍的座標員和在玻璃座廂裡指揮的軍官。
右邊是另外一個玻璃座廂,裡面是陸軍軍官,負責報告我們高射炮隊的作戰情況,那時候,我們的高射炮隊有二百個是隸屬空戰司令部的。在夜間,不能讓高射炮向我們的戰鬥機飛去接近敵機的那些空域開炮,這一點是極端重要的。我過去對這個指揮系統的大致輪廓並不是毫無所知,因為我在戰前一年到斯坦莫爾拜訪道丁時,他已經向我講解過了。這個指揮系統在不斷的作戰中得到了發展和改進,現在它的各個部門已結合成一部最完備的作戰機器,像這樣的機器,在世界上還沒有第二個。
當我們走下樓去時,帕克說:「我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發生什麼情況。目前還平靜無事。」然而一刻鐘以後,空襲座標員開始來回走動。據報告,「四十多架」敵機正從迪埃普地區的德國機場飛來。當各個中隊完成「立即起飛」的準備時,牆上的指示牌底層的那一排燈泡也隨著亮了。緊接著傳來了「二十多架」、「四十多架」的信號,很顯然,十分鐘以後馬上就要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了。天空上開始佈滿了敵我雙方的飛機。
信號接連傳來,「四十多架」、「六十多架」,甚至有一次是「八十多架」。在我們下邊的那張桌子上,每分鐘都在沿著不同的飛來路線推動座標,標明所有分批入侵的敵機的行動;
在我們對面的黑板上,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的燈光表示我們的戰鬥機中隊已經飛入上空,直到最後只留下四五個中隊處於「準備完畢」的狀態。這些關係如此重大的空中戰鬥,從開始接觸起,只打了一小時多一點。敵人有充分的力量再派出幾批的飛機進攻,而我們的戰鬥機中隊,由於全力搶佔高空,因此在七十或八十分鐘後必須加油,或在作戰五分鐘後降落,補充彈藥。如果在這加油或補充彈藥的時候,敵人再新派來幾中隊無法阻攔的飛機的話,我們有些戰鬥機就有可能在地面被擊毀。因此,在指揮我們的戰鬥機中隊時,要注意的主要事項之一,就是在白天不要使過多的飛機同時在地面加油或補充彈藥。
不久,紅燈表明我們大部分的戰鬥機中隊都已投入戰鬥。
樓下有人在壓低嗓門咕咕噥噥地說話,在那裡,忙碌的座標員正在根據迅速變化的情況來回地推動座標。帕克空軍少將發佈了如何部署他的戰鬥機隊的總的指示,坐在樓上「特別座位」中心的一位青年軍官根據他的指示,作成詳細的命令,傳達給各戰鬥機隊的機場,我那天就坐在這位青年軍官的旁邊。幾年以後,我才打聽到他的名字。他名叫威洛比·德·布魯克勳爵。(後來在1947年,賽馬俱樂部——他是這個俱樂部的一位幹事——邀請我觀看德比賽馬會時,我又見到過他。他對於我還記得那時的情景感到驚奇。)這時,他根據地圖台上出現的最後情報,命令個別中隊起飛巡邏。空軍中將本人則在後面踱來踱去,警惕地觀察這場戰鬥的每一個動態,注意地看著他這個執行命令的部下是不是做得正確,他只是偶爾下達一些明確的命令,無非是對某一個受威脅的地區進行增援。轉眼之間,我們所有的戰鬥機中隊都已投入戰鬥,有些已經開始飛回來加油了。所有的戰鬥機都在天空中。下面一排燈光熄滅了。留作後備的中隊,一個也沒有了。這時,帕克打電話給駐在斯坦莫爾的道丁,要求從第十二戰鬥機大隊抽調三個中隊歸他指揮,以防萬一當他自己的戰鬥機中隊正在補充彈藥或加油時,敵人再來一次大襲擊。他的要求照辦了。當時特別需要這三個中隊來保護倫敦和我們的戰鬥機機場,因為第十一大隊已經盡了他們的努力。
那位年輕的軍官就像是在處理例行公事一樣,繼續按照大隊司令官的總的指示,用一種很平靜、低沉而無變化的語調發佈命令,而三個增援的中隊很快就加入了戰鬥。這時,我覺察到司令官有點焦灼不安,仍然靜靜地站在他那位部下的椅子後面。到這時為止,我一直是默默地察看。現在我問道:
「我們還有什麼其他的後備隊嗎?」「一個也沒有。」帕克空軍少將回答道。他在事後所寫的一篇關於這件事的記述裡說,我聽到這句話時「顯得很沉重」。我很可能是這樣的。如果我們加油的飛機在地上又受到敵機「四十多架」或「五十多架」的襲擊的話,我們的損失將多麼慘重!這種可能性很大;我們倖免的機會很少;真是危險極了。
又過了五分鐘,我們大部分的中隊都已降落,需要加油。
在許多場合下,由於我們的力量所限,無法對它們給予空中掩護。後來發現敵機飛回去了。下邊桌子上移動著的座標表明德國轟炸機和戰鬥機不斷地向東移動。沒有出現新的襲擊。
又過了十分鐘,戰鬥就結束了。我們重新登上通向地面的樓梯,我們剛一走出去,「解除警報」的信號便響了。
「首相,我們感到高興的是,你親自看到了這次空戰,」帕克說道,「當然,在最後二十分鐘,情報來得太多,使我們感到應付不了。你由此可以看出我們目前力量的極限。今天使用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它們的限度。」我問他們是否已經接到關於戰果的報告,我接著說,看來這次打退敵人進攻的空戰打得很好。帕克回答說,他感到不滿意的是,我們截擊到的敵機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樣多。顯然,敵機到處突破了我們的防線。據報告說,有好幾十架德國轟炸機及其護航戰鬥機進入了倫敦上空。當我在地下室時,有十多架敵機被擊落,但當時無法得知關於戰果、破壞或損失的全部情況。
下午4點30分我才回到契克斯,我立刻就上床睡午覺。
我因為觀看第十一大隊的作戰經過,弄得太疲倦了,所以一直睡到8點鐘才醒。當我按鈴的時候,我的私人秘書約翰·馬丁拿著世界各地消息的夜間匯報進來。這個匯報真是不如人意。不是這裡出了差錯,就是那裡耽誤了時機;或是說某某的答覆不能令人滿意,在大西洋又沉沒了許多船隻。「但是,」馬丁在他結束這段敘述時說,「這一切都由空戰補償了。
我們一共擊落了一百八十三架敵機,而損失還不到四十架。」
※ ※ ※
雖然戰後的資料表明敵人在那天的損失僅僅是五十六架,但9月15日仍不失為不列顛之戰的關鍵一天。當天晚上,我們的轟炸機隊大規模地襲擊了從布洛涅到安特衛普的各港口的船舶。安特衛普遭受的損失尤其嚴重。正如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元首在9月17日決定無限期地推遲「海獅」作戰計劃。直到10月12日才正式宣佈把入侵推遲到第二年春天。
1941年7月,希特勒再度把它推遲到1942年春,「到那時對俄國的戰爭就將結束了。」這是一個徒然的但是是很美妙的幻想。1942年2月13日,雷德爾海軍上將為「海獅」作戰計劃最後一次謁見希特勒,並且說服他同意將整個計劃完全「擱起來」。「海獅」作戰計劃就這樣完蛋了。而9月15日就可以算作它斷命的日子。
※ ※ ※
德國海軍參謀部打心眼裡贊成所有這幾次延期;事實上,延期是他們從中慫恿的。陸軍首腦沒有發出任何怨言。17日,我在議會裡說:「日復一日地等待,這種辦法遲早會使人感到沒有什麼新鮮玩藝兒。星期日的戰鬥,是皇家空軍戰鬥機隊歷次戰鬥中成績最輝煌、戰果最大的一次戰鬥。……我們可以懷著冷靜的然而是日益增長的信心等待這一長期的空戰的結局。」一位公正的觀察家——美國戰爭計劃司副司長、派駐倫敦觀察德機空襲效果的美國軍事代表團團長斯特朗准將——於19日回到紐約時說,德國空軍對皇家空軍的損害並不嚴重,空中轟炸所造成的軍事破壞比較小,而英國人所公佈的德國飛機的損失數字「傾向於『保守』」。
可是倫敦上空的戰鬥還得進行,打個結果。雖然入侵的計劃已被取消,但直到9月27日戈林才放棄了他用空戰獲勝的希望。10月間,雖然倫敦遭受的襲擊很猛烈,但是德國人對其他許多地方也日以繼夜地經常進行小規模襲擊。集中轟炸變為分散轟炸;消耗戰開始了。消耗!消耗誰呢?
飛機損失統計表
英國皇家空 實際擊落的 我方宣佈擊落
軍損失的飛 敵機(按德 的敵機(被戰
機。(完全報 方記錄) 斗機、高射炮、
銷或失蹤) 防空氣球等擊
落)
每週總計:
7月10日至13日一周……………15 45 63
至7月20日一周…………………22 31 49
至7月27日一周…………………14 51 58
至8月3日一周……………………8 56 39
至8月10日一周…………………25 44 64
至8月17日一周…………………134 261 496
至8月24日一周…………………59 145 251
至8月31日一周…………………141 193 316
至9月7日一周……………………144 187 375
至9月14日一周…………………67 102 182
至9月21日一周…………………52 120 268
至9月28日一周…………………72 118 230
至10月5日一周…………………44 112 100
至10月12日一周…………………47 73 66
至10月19日一周…………………29 67 38
至10月26日一周…………………21 72 43
10月27日至31日一周…………21 56 60
每月共計:
7月(自7月10日起)…………58 164 203
8月……………………………360 662 1,133
9月……………………………361 582 1,108
10月…………………………136 325 254
總計…………………………915 1,733 2,698
其它圖表,請見附錄(3)。
我們可以很冷靜地根據事後掌握的材料,來研究在這可以稱之為世界上決定性戰役之一的戰鬥中,英國空軍和德國空軍的損失究竟是多少。在上面所附的圖表中,我們可以把我們所希望和擔心的情況與當時的實際情況作一對比。
毫無疑問,我們在估計敵人的損失時往往過於樂觀。最終的結論為:入侵的德機與我機的損失是二比一,而不是我們過去所認為和宣佈的三比一。可是這已經是夠好了。皇家空軍不但沒有被摧毀,反而勝利了。一支強大的新飛行員隊伍成長起來了。我們的飛機廠,不僅我們當前的迫切需要依靠它們來解決,而且我們進行長期戰爭的力量也依靠它們來維持,它們雖遭破壞,但是並沒有癱瘓。工人們,不論熟練的或非熟練的、也不論男的或女的,都在戰火中堅守他們的車床,在車間勞動,一如作戰中的炮兵——他們也的確是炮兵。在軍需部,赫伯特·摩裡遜激勵著他所管轄的廣泛範圍之內的所有的人們。他命令他們「加油干」,他們就一定加油干。派爾將軍指揮的防空司令部隨時隨地給空戰以有效的支援。他們的重大貢獻後來才有報導。忠誠不倦的對空監視哨片刻不離他們的崗位。組織嚴密的空戰司令部——如果沒有它,便一切都完了——在幾個月的緊張戰鬥中證明是經得起考驗的。所有一切的人都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最突出的是,我們的戰鬥機駕駛員們始終保持著不屈不撓的最大的毅力和勇氣。不列顛得救了。所以我在下院這樣說:「在人類戰爭的領域裡,從來沒有過這麼少的人對這麼多的人作過這麼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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