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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維納斯風雲--英阿馬島海空戰


  這是一個細雨霏霏、霧靄瀰漫的上午,英國南部的樸茨茅斯軍港,一艘艘軍艦在海浪的湧動中上下起伏,像一條條海中巨獸延綿到天海交接的地方。平日嘈雜而忙碌的碼頭上,靜靜佇立著成千上萬的英國人,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這些軍艦,注視著艦上他們的孩子、丈夫和兄弟。
  這種場面不知已經歷了多少次、多少代了。在這裡,他們曾送走過納爾遜、蒙巴頓、威靈頓、蒙哥馬利......他們為英國贏得了赫赫威名,用勝利一次次裝點著不列顛民族的輝煌。可是這一次,慘淡的霧氣似乎遮沒了昔日"日不落"帝國的光芒,沒有鮮花,沒有笑容,有的只是人們陰沉的臉色、希冀的目光和默默的祈禱。
  一聲冗長的汽笛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寧靜,嘩嘩的鐵鏈攪動著泛著白沫的海浪,大地一陣顫慄。龐大的艦隊像巨大的鯊群,緩緩地駛離了港口。艦舷上,穿著嶄新軍服的水兵們像泥塑一般挺立著,向送別的人群敬禮。
  這是公元1982年4月5日。
  就在3天前,隨著黎明時分的槍聲,4000名阿根廷軍人突然登上了馬爾維納斯群島,以武力佔領了這片和英國爭議了長達一個多世紀的土地,這支艦隊,就是要遠涉重洋航行1.3萬公里,去執行奪回這片群島的使命。
  英國人在注視著這支艦隊,阿根廷人在注視著這支艦隊,全世界都在注視著這支艦隊。
  南大西洋上空,已經密佈戰爭的陰雲。
  加爾鐵裡說:"我們不願再等150年了!"
  馬爾維納斯素有"南大西洋門戶"之稱,200年前,一位英國海軍大臣曾說過:它是英國全部海外領土和港口的鑰匙。它扼南大西洋和南太平洋航道要衝,是巴拿馬運河關閉時兩洋相連的咽喉要地;它與南極大陸遙遙相對,是日後開發這片神秘大陸的重要前進基地。它的戰略地位太重要了,以至那位海軍大臣常常在睡夢中也呼喚著它的名字。
  1690年,英國人約翰·斯朗特的航船因受到暴風雨襲擊,偏離航道來到該島,從此大英帝國的版圖上,便添上了以當時的海軍大臣"福克蘭"名字命名的土地。爭奪也由此開始,英國人、法國人、西班牙人、阿根廷人,紛紛在這片島嶼中豎起過自己的旗幟。1770年,英國人被西班牙人的艦隊趕走,36年後,英軍佔領了布宜諾斯艾利斯,駐馬島的西班牙行政長官聞風喪膽,打點行裝溜之大吉。1826年,阿根廷從西班牙殖民統治下宣佈獨立,同時也宣稱繼承對馬島的主權。氣傲的英國人只是一聲冷笑,聲明馬島從來就屬於英國,並於1832年派兵進佔了該島。1908年英國人再次宣稱:包括南喬治亞島和南桑威奇群島在內的整個馬島水域,統統在英國主權範圍之內。
  看著家門口獵獵飄動的米字旗,阿根廷人覺得:他們已在惡夢般的煎熬中渡過了150年,難道收回主權,還要這樣無休無止地等待下去嗎?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兩國的爭吵便帶進了聯合國大廈,聯大於1965年和1973年兩次通過決議,要求兩國通過談判解決爭端,可20年來,除了爭吵還是爭吵,馬拉松式的會談開了一輪又一輪,到1982年2月各自撤回談判代表時,竟然連一個字的協議也未達成。
  今天的馬島,像一個妙齡的少女,顯得那麼的美麗動人,近年來在它周圍,已發現了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產量據說可達60億桶,簡直又是一個"科威特"。在能源日趨緊張的今日, 這筆巨大的財富怎能不讓人垂涎欲滴,一位英國議員說:"我們寧可失去5個北愛爾蘭,也不願失去一個福克蘭。"
  面對家門口的財富,阿根廷人的血也開始沸騰了。萊納爾多·加爾鐵裡出任總統後, 對馬島態度日趨強硬。他上任伊始便振臂高呼:"主權問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久又宣稱:"如有必要,將以武力收回馬島。"
  可是老練的英國人只是保持著沉默。笑話!弱小的阿根廷,敢對一個兵強國盛的老牌帝國發動戰爭嗎?
  英國人不可一世的氣傲和沉默終於激怒了一個民族,150年的憤懣頃刻就要爆發。加爾鐵裡決心已下,他要領導他的人民,不僅僅是奪回失去的馬島,更是要奪回阿根廷的尊嚴。1982年4月1日,兼任陸軍總司令的加爾鐵裡將軍,健步走入國會會議廳,迎接他的,是數百張阿根廷政治和社會活動家那飽含希冀和企盼的臉龐,等著他說出150年來已變得熾熱而神聖的話語。
  "現在我宣佈", 加爾鐵裡以威嚴的口吻說道,"由'5月25日'航空母艦率領的第40特混艦隊和'蓋裡科'號航空母艦率領的第60特混艦隊,已在駛向馬爾維納斯。"
  數百人都屏住了呼吸,雖然他們已知道會議內容,但這一刻仍感到莫大的震撼和前所未有的莊嚴。
  "我們不願再等另一個150年了, 我們的使命,就是用武力收回馬島,實現對它的主權。"
  疾風暴雨般的掌聲淹沒了加爾鐵裡後面的話語......
  回到總統府,加爾鐵裡便開始了焦急地等待。他非常明白,幾小時後,一個震驚世界的事件將要爆發,而他作為這個事件的策劃與導演者,也許將贏得一生中無尚的光榮,也許將跌入無盡的黑暗。他期盼著成功,但他更擔心失敗。此時此刻,也許只有心中不停地祈禱:"上帝保佑阿根廷!"方能稍許緩解他心緒的不寧。
  將近清晨,門被推開,1名軍官幾乎衝到他的面前:"成功了!將軍。"那名軍官興奮地忘了敬禮: "我軍登陸成功,島上198名英軍全部向我們投降,總督雷克斯·亨特已被勒令回國。"
  加爾鐵裡忽然間覺得一股熱流湧上了眼眶,「我們終於拿回了馬島......"
  幾名助手也抑制不住狂喜,激動地喊道:"阿根廷萬歲!"

  "特遣艦隊將永垂英國軍史"

  "馬島不再屬於英國"的消息,無疑像地震一般,震動了英倫三島,當天,倫敦《泰晤士報》在頭版用兩個大字做了標題"可恥"。唐寧街10號英國首相官邸,人們被這一消息也驚呆了,文武官員們凝視著地圖上那已經插上阿根廷國旗的島嶼,久久沉默不語。
  當天,英首相撒切爾夫人召開了緊急內閣會議,所有的工作都被拋到了一邊,閣員們凝神屏氣,耳邊只有兩個炸響的字眼:馬島。半小時後,議會兩院以二戰後沒有先例的全票,通過了她的動議:對阿根廷宣戰。
  戰時內閣成立了,國家戰爭機器開始了緊張而有秩序的運轉。
  撒切爾夫人出任首相的幾年中,英國人從維護本國利益的基點出發,不斷加強軍事實力。雖然它繼續為"北約"承擔防禦義務,但是訓練、戰備都明顯地打著本國的印記。
  幾年前,英軍成立了一個"快速反應司令部",可以隨時指揮適應快速反應所需要的航空兵、傘兵、炮兵、裝甲兵合成部隊,有直接調用一切所需軍火和裝備的權力。此時此刻,它派上了用場。幾小時之後,一份詳細的作戰計劃便提交給戰時內閣。
  在作戰命令發佈的當天,快速反應部隊立即做好了開拔的準備,雖然要到萬里之外作戰,但這支部隊是有信心的。平時他們不僅進行北約防禦所需要的訓練,還經常進行各種作戰條件下的適應性訓練。這次他們將到南極地區海域作戰,而不久前他們還在北極搞過演習。
  30艘大型戰艦在最短時間內開到了樸茨茅斯軍港,與此同時,"鷂"式戰鬥機,"輕劍"、"海標槍"防空導彈和其他先進武器也源源不斷地湧到這裡。
  國家戰爭動員體制此刻也顯示了巨大威力。上百艘商船立即應徵,用最快的速度就近卸貨,爾後改變航向一起駛向南大西洋。這些船邊航行邊改裝。6.7萬噸級的"伊麗莎白女王二世"號離開英國時還是一條豪華客輪,3天後,當1架美國軍用飛機從它上空掠過時,飛行員吃驚地發現:兩個碩大的游泳池已被牢牢焊上,變成直升機的平台了,完全不見了昔日的豪華。
  此時,距阿根廷佔領馬島僅僅只有4天,世界再次受到了震動。
  海面上,"無敵"號航空母艦的艦首下浪花飛濺,小山般的波濤不時被這艘軍艦碾作齏粉。 緊跟在它後面的是它的姊妹艦"競技神"號,隨後滑過人們眼簾的是"熱心"號護衛艦、"考文垂"號驅逐艦、"特裡斯特姆爵士"號登陸艦. .....各型軍艦迤邐而行,望不到盡頭。天空上,各式飛機像蝗蟲一樣成批成群地活動,戰鬥機在高空,直升機在中空,反潛機在低空。潛艇在水面上也露出礁石一樣的艦橋......
  望著出征的場面,撒切爾夫人激動了,她說:"特遣艦隊,將永垂英國的軍史。"

  馬島變成了一隻鐵桶

  入夜的海風顯得是那麼的兇猛,小山般的海浪將航行的軍艦顛簸得不停起伏著,艦隊司令伍德沃德站在"無敵"號的指揮台上,目光深沉地注視著茫茫的海面。英國距馬島有13000公里之遙,艦隊晝夜兼程,也需在海上顛簸2個星期,而阿根廷距馬島僅600公里,況且早有準備,這一仗打起來不會十分順利的。
  戰爭的陰影越來越近,英軍的艦隊距馬島已沒有多少天航程了,但布宜諾斯艾利斯此時卻依然沉浸在佔領馬島後一片亢奮的情緒中。總統加爾鐵裡一直認為英國只能承認既成的事實。阿根廷此時要做的,就是向充當調解人的秘魯總統和美國的黑格將軍一遍遍陳述阿根廷的立場。
  當他的將軍們向他警告戰爭已迫在眉睫時,他還是不相信英國人會橫跨大西洋,來同一個嚴陣以待的大陸國家作戰。
  但為了對付英國的恫嚇,加爾鐵裡還是向馬島增派了幾千人的部隊,使島上的守軍達到了1萬人。然而,這支部隊既不進行高寒島嶼作戰訓練,也不做抗登陸準備,士兵沒有配備御寒裝具,以至後來不少人因嚴重凍傷而截肢。
  一位將軍向他提議:立即在島上修建大型空軍基地,否則,大多數作戰飛機不得不從大陸起飛,只能在戰區上空停留兩分鐘。
  不幸的是, 加爾鐵裡沒能聽進去這個建議:"以色列人不是一分鐘就可以打個漂亮的空戰嗎?"他說,"別人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決策者們仍在猶豫不決之時,龐大的英國特遣艦隊晝夜兼程、繼續南下。4月9日,皇家空軍1個大隊向距馬島5600公里的阿松森島轉場,以此為中轉站,向途經的艦隻進行裝備補給。4月12日,英軍核潛艇進入戰區,開始對阿根廷實行海上封鎖,對來往於阿根廷本土和馬島間的阿海軍構成了嚴重威脅。4月15日,英軍飛機開始在馬島周圍的空中進行巡邏。4月19日,英軍遠程戰略轟炸機部署到了阿松森島。這種"火神"式轟炸機航程達6000公里,可以由此進襲馬島。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先進的轟炸機不但能實施大面積空襲,而且可攜帶原子彈,英國的核威懾意圖已表露得十分明顯。
  4月24日,英國特遣艦隊先遣隊駛抵距馬島716海里的南喬治亞島水域。湛藍的海面上,10餘艘軍艦像鯊魚一樣向目標逼近。此前,英軍已偵知,島上只有191名守軍,先拿它開刀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當天深夜,英軍1架C-130飛機向島上空投了二戰期間屢建奇功的"特別舟艇中隊"的14名隊員, 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全島實施偵察,隨後,一批海軍陸戰隊特勤人員也成功地先期登上該島。
  進攻序幕是以擊沉阿軍"聖菲"號潛艇拉開的。25日晨,當這艘潛艇向南喬治亞島首府格裡特維肯靠攏時, 被英軍「山貓"反潛直升機發現。隨著深水炸彈和反潛導彈的一陣襲擊,它便像死魚一樣擱淺在海岸邊。在滾滾濃煙中,前來增援的40名阿軍和潛艇人員一起倉皇逃上了岸。
  英軍"安特裡姆"號驅逐艦艦橋上,先遣隊指揮官布賴恩上校大手一揮:攻擊。
  大炮怒吼,飛機掃射,30名突擊隊員乘"海王"直升機迅速上岸,猛烈的火力壓得阿軍抬不起頭來。原先上陸的陸戰隊又從側面發起了迅猛的進攻,一時間,防軍士兵的屍體成倍地增加,堅守的要點接連地丟失。抵抗很快就變得毫無意義。中午時分,守島阿軍指揮官亮出了白旗。
  進展順利的消息接連地傳到特遣艦隊司令部。
  4月30日,英軍"火神"遠程轟炸機從阿松森攜高爆炸彈,長驅5000多公里轟炸了馬島機場和阿軍陣地,戰果顯著。
  5月2日, 英國核動力潛艇"征服者"號在馬島以西230海里發射了1枚"虎魚"式魚雷, 擊沉了阿海軍唯一的一艘萬噸級巡洋艦"貝爾格拉諾將軍"號,阿根廷海軍從此再也不敢駛出自己的領海。
  4月28日後,英艦隊主力已全部進入馬島水域,完成了對該島的封鎖部署。
  接到這些報告,伍德沃德按捺不住興奮,向戰時內閣發出了"戰鬥全勝"的電報。
  面對不利的事實,加爾鐵裡將軍此時才清醒了,他下令:「必須以最快速度向馬島增兵!"
  但他清醒得太遲了,這件事幾天前還是可能做到的,如今變得不可能了,英國人對馬島環形立體的封鎖極其嚴密,以致阿根廷運兵船從布蘭卡港開出幾小時後就不得不垂頭喪氣地返回。
  "繼續增兵,不惜一切代價。"加爾鐵裡震怒了。
  但無情的事實證明這是徒勞的。阿根廷海軍並不具備反封鎖能力,白白損失了許多艦船和人員之後,阿根廷的將軍們徹底絕望了。
  此時的馬島實際上已成孤島,島上守軍實際已成孤軍。加爾鐵裡與助手緊急磋商後,召見了空軍司令多索。
  "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加爾鐵裡目光炯炯地望著他的將軍,"全體空軍緊急待命,從空中打擊敵人。"

  "飛魚!飛魚!"

  1982年5月4日,注定要寫進阿根廷軍史,寫進世界戰爭史。
  剛過拂曉時分,天空便一片湛藍,東方露出的一絲朝霞,把平靜的海面染得像溶化的鐵汁。1艘軍艦的輪廓在霞光中,緩緩地向前移動。
  這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謝菲爾德"號導彈驅逐艦,它正以30節的航速駛向馬島北部水域。今天,它將在那裡擔負警戒任務。
  索爾特艦長站在指揮塔上,望著艦尾那一道弧型的白色浪圈,心情振奮。他渴望戰鬥,渴望自己的軍艦大顯身手,幾天來,他一直為見不著阿軍飛機和艦艇的蹤影而苦惱。
  索爾特是有理由為他的軍艦驕傲的。"謝菲爾德"號驅逐艦1975年才建成服役, 艦上裝備有"海標槍"導彈系統以及「山貓"式直升機、114毫米艦炮。艦載電子設備除了通信聲納、導航儀外,還裝有遠程警戒雷達和敵我識別器。此外,還有1套"烏鴉座"干擾火箭裝置。這是1艘集偵察、通訊、攻擊、干擾、防空於一體的現代化軍艦。
  上午10時,特遣艦隊司令伍德沃德要通了索爾特的電話,詢問情況並轉告:根據情報,阿根廷空軍活動頻繁,有可能在空中採取行動......最後,伍德沃德叮囑道:"'貝爾格拉諾將軍'號被我擊沉,阿根廷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高度戒備!"
  "明白了,不過"索爾特望著艦首那"零秒待發"的對空導彈,不以為然地說道,"請將軍放心,他們害怕'謝菲爾德',恐怕不敢來找我吧!"
  索爾特沒想到,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死神的陰影已漸漸向"謝菲爾德"號逼來。
  11點, 索爾特再次收到旗艦的防空警告,但他依然不屑一顧。他知道"謝菲爾德"號發現目標的距離是400公里, 在這個範圍內,任何敵人都休想逃過它的眼睛。只要阿根廷飛機一出現,他便能叫它葬身魚腹。
  但索爾特沒想到的是:阿根廷人也有2艘"謝菲爾德"型的驅逐艦,因此他們早已掌握了這種類型軍艦的優缺點。
  現在,他們就是要利用它的缺點,對它實施毀滅性的打擊。
  在距"謝菲爾德"號300公里以外的"5月25日"號航空母艦上,阿根廷的1架"超級軍旗"式飛機器飛了,它的機腹下掛著1枚紅色彈身、白色彈頭的"飛魚"導彈。
  阿根廷人投入了最強的空中力量。
  "超級軍旗"式攻擊機是法國製造的艦載機,裝有高性能的電子系統和多用雷達,低空時速達1.3馬赫,具備良好的突防和對艦攻擊能力。
  "飛魚"式空艦導彈,也是法國製造的。它的體積小,彈頭威力大,雷達反射面僅0.1米,射程為5-45公里,發射後可在離海面2-3米的高度以接近音速飛行。它在發射後為慣性制導,接近目標後則由電子自動定向儀操縱,命中率可達95%。
  攻擊是按阿根廷飛行員在法國受訓時繪製的戰術要圖進行的。"超級軍旗"並非孤軍作戰,已先期升空的"海王星"海軍偵察機在"超級軍旗"剛一升空,便將捕獲的目標指數傳送了過去,為了充分利用地球曲線的掩護效果,躲避英軍遠程警戒雷達,"超級軍旗"陡然從幾千米的高空下降到距海面20-30米的高度。
  發動機大聲轟鳴著,在機身後掀起了數米高的浪滔,迎面,大海呈圓弧形,風馳電掣般地起來,飛濺的海水已打上了座艙罩。
  在20-30米高度, 機載測高設備已幾乎豈不到作用,飛行員稍有閃失便會葬身海底。在這樣的高度,再先進的雷達也是盲區。為做到完全隱蔽,飛行員還關閉了機載雷達,完全屏著經驗向目標疾飛而去。
  11時10分,飛行員估計已進入"飛魚"攻擊範圍之內,因此突然急速拉起了飛機,"超級軍旗"像1柄海中躍起的銀箭,爬升到150米的高度,同時短暫打開了雷達,指示器螢光屏上頓時出現了"謝菲爾德"的信號。在瞬間之內,"飛魚"的計算機已獲得了所需數據,飛行員狠狠按下了發射電鈕。只見"超級軍旗"機腹下紅光一閃,1枚"飛魚"呼嘯而出,在高出浪尖2-3米的地方,似一道閃電,直奔"謝菲爾德"而去。
  導彈剛一出膛,"超級軍旗"便立即返航,能否擊中目標,飛行員回到基地才能知道。
  "謝菲爾德"號悠悠行駛著,絲毫沒料到即將降臨的滅頂之災。索爾特艦長仍站在高處,目光炯炯地掃視著海空。
  突然, 他的面孔一陣痙攣,他看見了呼嘯而來的導彈,「飛魚!飛魚!"他心中驚呼道。
  他對它毫不陌生,皇家海軍倉庫就有這種導彈,他熟知它的性能。
  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索爾特只是大喊了一聲:"隱蔽!"
  這是一個瘋狂的瞬間,火光升起,爆炸聲如雷,導彈準確擊中水線以上1.8米的艦舷,穿透鋼甲後在艙體內爆炸。導彈燃料引燃了艦上的電纜和油漆,一時濃煙滾滾,毒氣四溢。
  在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英軍水兵們表現了勇敢和沉著,想盡辦法試圖自救。但打擊是"災難性的", "飛魚"摧毀了「謝菲爾德"號的控制艙,艦上動力、電力和消防系統全部遭到破壞。5小時後,索爾特沉痛地下達了棄艦的命令。
  悲憤的水兵們划船離去時,含著淚唱著海軍軍歌,眼望著他們的戰艦--1艘價值2億美元的龐然大物,徐徐沉入了海底。
  這是一場高技術時代的海戰,"謝菲爾德"號成了先進的空對艦導彈的犧牲者。它的沉沒,也許將預示著一個新的海空戰時代的到來。

  黑色的一天

  5月4日海戰的勝利,像是給布宜諾斯艾利斯打了一針強心劑,一度情緒有些消沉的人民再度狂熱氣來, 他們聚集在總統府外,一遍遍地高呼,"加爾鐵裡,決戰!"
  5月25日是阿根廷國慶節。24日晚,加爾鐵裡召集文武官員宣佈了他的決定:用置敵於死地的方式來慶祝這個不尋常的節日。
  次日下午,南大西洋上一場最激烈的海空戰開始了。
  阿根廷的飛行員們早已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臨出發前,他們寫好了遺書,將妻子兒女的照片深情地揣進了貼身口袋,有人還對著錄音機,傾訴了自己為祖國而死的最後遺言。然後,他們拎起飛行皮囊,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飛機。各式各樣的飛機從阿根廷本土的幾個機場接踵起飛,頃刻間便撲到英國軍艦的上空,呼嘯的炸彈雨點般地落下。英軍士兵們操縱著各種防空武器,在天空織成一道道火網,可是阿根廷飛行員以熟練的規避動作一次次穿過這片火網,在濃煙和火光中突入突出,有的甚至緊貼著軍艦桅桿,俯衝而來。1架飛機由于飛得太低,碰到了浪尖,一團火球驟起,飛機一頭栽入了大海。
  在馬島東側海域,阿根廷空軍的2個4機編隊的"天鷹"攻擊機穿雲破霧,以超低空方式攻擊英國2艘"大刀"型護衛艦。英艦立即作出反應。隨著艦空導彈的爆炸聲, 2架「天鷹"同時被擊落。但其餘的飛機仍奮勇氣來,450公斤的炸彈擊穿了軍艦的艦尾,在掠過直升機甲板時,又擊毀了1架螺旋槳正瘋狂旋轉的"山貓"式直升機。
  阿軍1架"其卡拉"式攻擊機被炮火擊傷後,拖著濃煙眼看就要扎進大海。突然飛機一聲怪叫,機頭又重新抬起,直端端地向1艘英艦衝來,頃刻間碎片四裂,這艘英國軍艦頓時成了一片火海。
  一位英國水兵在他當天的日記中寫道:
  "我們剛剛接近馬島,便遭到阿根廷飛機的襲擊,它們編隊而來,且飛得很低,我們發現它們時已很近,無法有效迎戰。阿根廷飛機一邊發射火箭,一邊丟下炸彈,只見甲板上火星四濺,周圍滔天的水柱把軍艦顛簸得東搖西晃。忽然「轟"的一響,幾個同伴滿身是血地被拋到海中。'完了'我心裡叫了一聲。"
  英國人的災難並沒有結束,阿根廷人又把目光瞄向了特遣艦隊的旗艦--"無敵"號航空母艦。
  8架"天鷹"掩護著1架"超級軍旗", 以密集隊形掠過濃煙四起的海面直奔"無敵"號航空母艦, 在距"無敵"號50公里處,"天鷹"立即散開,分成2組,將前來攔截的英軍「鷂"式飛機和"海標槍"防空導彈引向一旁, 同時,"超級軍旗"迅速發射了2枚"飛魚"導彈。
  在此危急時刻,擔負護衛任務的英軍"考文垂"號驅逐艦及時發現了這一情況,艦長命令開足馬力迎上前去,他要用自己的軍艦擋住"飛魚",同時他又命令向空中發射金屬箔,干擾"飛魚"的飛行方向。結果,1枚導彈準確地擊中了"考文垂"的側舷,另1枚則偏離方向,扎進了不遠處"大西洋運送者"號大型運輸艦的肚子裡,只聽轟隆兩聲巨響,熊熊大火吞噬了2條軍艦的軀體。幾小時後,它們雙雙沉入了幾千米深的洋底。
  一直信心十足的英國國防大臣諾特接到報告後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好久,才愁容滿面地哀歎:"皇家海軍受到了沉重打擊。"
  儘管英國特遣艦隊的"鷂"式戰鬥機飛行員在空戰中也表現出很高的戰術水平,但相對阿根廷空軍的一次次輪番攻擊, 他們的攔截還是顯得力量不足。不久,"普列第斯"號護衛艦、"加拉哈德爵士"號登陸艦又相繼被擊沉。
  阿根廷人的勇猛、強悍和智慧,在他們的空軍飛行員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損失嚴重的消息傳到倫敦後,憂鬱的愁雲籠罩在每個國民的頭上。如果說4月5日人們在樸茨茅斯是為這批"萬里赴戎機"的將士壯行的話,現在,他們已對自己孩子的命運產生了"一去不復返"的預感。 一家報紙悲哀地寫道:"英國也許將迎來一個陰森森的葬禮的季節。 "一位陣亡水兵的父親豈不成聲地說:「大英帝國難道非得讓孩子們死在那個遙遠的島嶼上不可嗎?"
  這天晚上,撒切爾夫人在她日記的最後一行寫道:"5月25日,黑色的一天。"

  最後的決戰

  夜幕降臨了,隆隆的爆炸聲漸漸平息了下來,只有刺鼻的硝煙還籠罩著南大西洋的海面。特遣艦隊的官兵還心有餘悸地盯著漸漸黯淡下來的天空,救撈著自己的同伴。軍艦上播發的海軍軍歌,也掩飾不了他們心中的悲涼。
  一直期望大英帝國龐大艦隊一到,馬島上的阿根廷人就會望風披靡的英國戰時內閣,此時也開始緊張不安了。大臣們一致認為:若不採取斷然行動,那麼滯留海上的艦隊必將遭受阿根廷空軍的一次次襲擊,外交上也將逐漸對英國不利。
  就在這一夜,唐寧街10號向萬里之外的艦隊發出了一道電令:登陸。
  接到電令,艦隊司令伍德沃德將軍數日來陰沉的面容終於綻開了一絲笑容。
  登陸計劃早在幾天前就已在他心中醞釀成熟了。他要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陸軍部隊在陸地上創造一個奇跡。眾所周知:馬島阿軍有1萬餘人,且以逸待勞,而他的地面部隊僅有6000人,如何能創造以少勝多的戰績呢?他想到了聖·卡洛斯。
  這無疑是個極具冒險的計劃。聖·卡洛斯只是個小港,地形複雜,航道狹窄,艦艇接近困難。更讓人頭疼的是,它面向阿根廷本土,極易遭受從阿根廷本土起飛的飛機攻擊。
  但聖·卡洛斯守軍僅40餘人,經過連日來的殊死搏殺,阿軍駐島兵力大部已被吸引到其首府斯坦利港附近,一旦在此登陸,阿軍顯然鞭長莫及。從這個意義上說,這裡是阿軍防守最薄弱的環節。
  伍德沃德選擇了"奇襲"。
  入夜,漆黑的海面像塊巨大的黑幕,2艘英軍登陸艦悄悄駛向聖·卡洛斯。3點30分,由3個突擊營組成的登陸分隊,劃著橡皮艇飛快地接近海灘。
  與此同時,由"海王"式、"小羚羊"式和"支奴干"式直升機運載的2個傘兵營,也在夜空中降到了敵後。
  奇兵完全收到了奇效,當第1排槍彈劃過夜空時,40名阿軍便逃跑了,英軍未折一兵一卒。天明時,英軍已在灘頭建立了一條寬4英里並有足夠縱深的陣地,坦克、裝甲車源源不斷地開上了岸,"吹管"式和"輕劍"式防空導彈高高豎起,準備對付空襲之敵。
  馬爾維納斯之戰,已到了決定勝敗的時刻了。
  得到英軍登陸的消息,加爾鐵裡震怒了,他再次召見了空軍司令多索,命令空軍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立足未穩的英軍趕下海去。
  多索神情嚴峻地望著總統,沉重地抬臂向他敬禮。他明白:整個馬島的命運,甚至整個阿根廷的命運,已經落到了他的肩上。
  天剛破曉,一架架阿根廷飛機便騰空而起,向在聖·卡洛斯登陸的英軍旗去。天空中,"天鷹"攻擊機,"其卡拉"攻擊機發出恐怖的怪叫,"幻影"戰鬥機也不間斷地發射密集的空地火箭,一排排塵土陣起,中彈的英軍士兵在塵土中痛苦地抽搐,殘缺的肢體不時被拋向天空。
  阿根廷飛機連續的猛烈突擊,已基本破壞了英軍登陸後的部署,陣地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向四面推進的英軍突擊隊在阿空軍的打擊下也變得混亂不堪,其指揮官瓊斯中校也被炸成了碎片。英軍對聖·卡洛斯奇襲所收到的效果幾乎全被阿根廷飛行員的打擊抵消得一乾二淨。
  要是此時阿軍地面部隊再猛撲上來,那麼聖·卡洛斯英軍的末日便到了。但令人驚訝的是,萬餘阿根廷守軍,竟未動一卒,關鍵時刻,阿根廷人未能給英軍最致命的一劍。
  英國人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根廷有限的空中力量也在不停地被消耗著,幾十架飛機被英國戰鬥機和航空導彈擊毀,從本土起飛的許多轟炸機,由於航程太遠,甚至未飛到聖·卡洛斯上空,便把炸彈扔到了海裡。空中攻擊漸漸減弱了。
  黃昏時分,戰鬥沉寂了,英軍突擊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他們守住了極其脆弱的灘頭陣地。他們留在了馬島的土地上。
  加爾鐵裡終於喝下了自己釀造的苦酒, 一位軍事評論家指出:"如果馬島上修建了大型空軍基地,那麼結局可能完全不同了。"
  此時的阿根廷空軍,在勇敢的搏殺之後,已如同一名渾身是傷的鬥士,無力再發動強大的攻勢了。現實是無情的:阿根廷作戰飛機損失逾半;僅有的9枚"飛魚"導彈已發射完畢;尤其嚴重的是,歐共體國家及北約已聯合對阿實施武器禁運,阿根廷人已無法修復手中已折斷的利刃了。
  勝利的天氣,逐漸偏向英國一方。
  5月27日,在聖·卡洛斯站穩腳跟的英軍兵分兩路迅速南下。
  5月28日,英軍進佔達爾文港。
  5月31日,英軍逼近馬島首府--斯坦利。
  此時,天空已不再有阿根廷空軍的飛機了,一架架"支奴干"式和"海王"式直升機向前方輸送著部隊和裝備, 「鷂"式戰鬥機在空中威風凜凜地巡航待戰,從阿松森島遠程奔襲來的"火神"戰略轟炸機一遍遍地對斯坦利守軍實施著地毯式轟炸。
  海面上,幾十艘軍艦的炮口,黑洞洞地指向目標。
  地面上,英軍第3步兵旅和第5裝甲旅像滾滾洪流湧向斯坦利。
  6月13日晚,英軍向斯坦利發起了最後的進攻。10點30分,萬炮轟鳴,大地震顫、"無敵"號、"競技神"號航母上,一架架"鷂"式飛機騰空而起。
  截止14日早上6點,阿軍在英軍強大的攻勢下,已是混亂不堪,他們的士兵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戰機了。而敵人的飛機卻像蝗蟲般地湧來。陣地上,到處是哭聲、喊聲和呻吟聲,戰鬥已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下午2時,鑒於損失嚴重,已無力抵抗,阿軍守島司令梅內斯將軍被迫同英軍地面部隊司令穆爾少將舉行了談判。晚上9時,梅內斯抬起顫抖的手,在投降書上簽了字。
  倫敦沸騰了,人們看見了盎格魯·撒克遜民族那久已不見的狂熱。此時此刻,人們似乎暫時忘記了"謝菲爾德"號,忘記了阿根廷飛機令人心悸的嘯叫,忘記了塵土中將士們抽搐的身影,忘記了永遠留在那個遙遠島嶼上的幾百個同胞的魂靈,忘記了4月5日那個慘淡的早晨......
  而此時的阿根廷,巨大的哀痛罩著人們的心頭,他們相視無語,只用沉重的目光盯視著陰沉沉的天空,他們再度失去了馬爾維納斯,在等待了150年之後,他們還得等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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