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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掩護計劃

  兩天後,司令員又叫我去。瓦舒金和普爾卡耶夫已在他的辦公室裡。基爾波諾斯默默指了指椅子,打開了裝著國界掩護計劃材料的文件夾。
  「我想,」他開始說,每個字都加重了語氣,「從宣佈動員到重兵在邊境積極行動將有一段時間。第一次世界大戰時,這段時間達好幾個星期,在現代條件下,無疑要大大縮短。不過很明顯,我們總會有幾天時間的。因此,可以派出我們最低限度的兵力去掩護國界,以便根據具體情況機動其餘兵力。很可能會要求我們建立強大的突擊集團,對侵略者實施堅決反攻。」
  基爾波諾斯從文件夾裡取出一張寫著我們計算的紙。
  「因此我想問問你們:我們在邊境集中的軍隊是不是有些多?」
  誰都沒有回答。司令員將那張紙扔回原處。
  「我看是太多了。我認為,每個國界掩護集團軍地域至少應抽出一個步兵師。這樣我們就更容易迅速建立足夠強大的突擊集團,並用它去狠揍敵人。你們要記住:假如有人向我們進犯,我們應立即組織回擊。」
  「是啊,」普爾卡耶夫沉思著說,「這話是不錯:我們當然應該想到回擊。但這是需要做準備的。如果敵人突然襲擊,衝破我掩護軍隊薄弱的鏈條配置,傾全力向前推進,又怎麼辦呢?那時連防禦都難以建立,更不用說組織反攻了。」
  「我們不應該讓敵人先發制我。」基爾波諾斯冷冷地反駁道。「我們的偵察幹什麼用的?」
  「對,同志們,」瓦舒金也開腔了,「我們不能只想防禦。如果敵人把戰爭強加於我們,我軍將成為所有軍隊中最有攻擊力的軍隊。它能給敵人以毀滅性回擊,然後將敵人消滅在入侵之處。」
  「您怎麼想呢,上校?」基爾波諾斯問我。
  我當然和參謀長持同一觀點,因為他所說的是我們共同思考的結果。我們的根據是:幾百萬希特勒軍隊實際上已征服了整個西歐,具有強大的突擊力。現在它已不受約束了,西方進行的「奇怪的戰爭」已經不能妨礙德國人。希特勒可以利用四通八達的鐵路網和公路網,在短期內集中重兵於我西部邊界當面,用來進攻我們。在此條件下,我們應該像我們所議論的那樣,撥給國界掩護梯隊足以擊退敵人首次突擊的軍隊。在這些強大屏護隊的掩護下,我們將能更易於調集預備隊,並轉入反攻。
  因此,我毫不動搖地回答,我同意參謀長的意見,支持他提出的計劃。
  「你們的想法不對喲!」司令員歎了口氣。「我不能同意你們的意見。」他合上文件夾,把它遞給我。「你們照我說的擬好計劃,預備隊要留有盡可能多的兵力。」
  當各級司令部在仔細擬制抗擊可能侵略的作戰計劃時,軍區所屬軍隊中展開了緊張的戰鬥訓練。單兵戰術訓練已經結束,小分隊戰術研練剛剛開始。大部分訓練時間用於解決進攻戰鬥問題。防禦也沒有忽略。基爾波諾斯將軍要求戰士們習慣於對付坦克衝擊。參謀人員從部隊回來,都以讚歎的口氣講述年輕的紅軍戰士們在吼叫著的坦克全速超越分隊戰鬥隊形時,表現得何等鎮靜。
  戰鬥訓練是與沿國界構築防禦地區結合進行的。軍隊感到十分緊張。
  2月下半月,軍區接到指示,要參謀長率參與擬制國界掩護計劃的將軍和軍官小組火速前往莫斯科。和普爾卡耶夫一起出發的有空軍參謀長H·A·拉斯金空軍少將、軍區司令部第5部部長A·A·特魯特科少將、通信主任多貝金少將、軍事交通部長A·A·科爾舒諾夫上校、我和我的副部長達尼洛夫上校。
  突然召我們去莫斯科,一方面使我很不安:難道我們擬制的計劃竟會那麼糟,要返工?一方面又使我很高興,因為我可以同已經快半年沒見的家人團聚了。
  到莫斯科後,終於一切都明朗了:我們要參加研究進一步鞏固國界的措施。
  此時,黨的第十八次代表大會成了公眾注意的中心。這次會議審議了工業和交通部門的任務及其他最重要問題,指出了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巨大成就。與此同時,中央委員會以布爾什維克黨的坦率態度揭露了缺點。人們在閱讀會議材料時,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列寧關於要根據一個黨對所犯錯誤的態度去判斷它的力量和嚴肅性的名言。紅軍建軍二十三週年紀念活動,也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這一健康的批評精神。在慶祝大會的報告中遠非只能聽到大吹大擂。B·C·朱可夫發表在《紅星報》節日專號的一篇文章,也體現了這種精神。總參謀長堅決反對軍隊戰鬥訓練中的死板公式和各種陳規。他強調指出,現在國際形勢迫使我們每分鐘都要處於完全戰鬥準備狀態,這些陳規特別不能容忍。
  在黨的第十八次代表大會上,基輔特別軍區司令員M·E·基爾波諾斯被選為聯共(布)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此後不久,他又被授予上將軍銜。我們誠摯地向他表示了祝賀。
  3月初,巴爾幹半鳥的局勢開始複雜化了。蘇聯政府向保加利亞政府聲明,讓德軍進入保加利亞領土,將導致擴大戰爭範圍和保加利亞被拉入戰爭,蘇聯政府對此極為不安。事態已經很嚴重。它迫使我們更加緊張地擬制鞏固國界計劃。
  我們完成任務後,於3月中回到基輔。軍區司令部的人員等著我們歸來。我的為數不多的助手們被一天天堆積起來的急務壓得喘不過氣來。總參謀長要求軍區舉行一些旨在實際檢驗戰時步兵師編製的試驗性演習。規定將其中一個兵團擴編為戰時編製。為此,兵和軍士用被徵召參加集訓的預備役軍人來補充,軍官則由其他師暫調,技術裝備和武器由應急儲備品中撥出。這個齊裝滿員師要實施行軍,實施訓練性進攻和防禦戰鬥,以便瞭解各部隊的可指揮程度和靈活性,以及火器的保障程度和後勤分隊的能力。總之,要證明新編製的步兵師是否符合現代戰爭的需要。
  這是件規模宏大而又十分細緻的工作。總參謀部規定在1941年秋季前結束此項工作。讀者已能猜到,這一任務未能全部完成。戰爭爆發時,我們的師仍然按和平時期編製補充。
  在斯拉武塔、羅夫諾、伊賈斯拉夫利、捨佩托夫卡地域舉行了由紅軍騎兵總監奧基·伊萬諾維奇·戈羅多維科夫導演的大演習。題目是《在集團軍翼側行動的加強騎兵軍行軍和遭遇戰鬥》。轄騎兵第3、32師的騎兵第5軍及坦克師、摩托化師、航空兵師各一個參加了演習。所選地形是很困難的,有許多小河和沼澤,由於時值春汛期,正四處橫溢。不難設想,軍隊要遇到多大的困難。在這樣的條件下不同兵種的兵團和部隊之間特別難以協同。大家都得出力。遺憾的是,當時除作出了一些在戰鬥中十分有用的正確結論之外,還作出了一些有問題的論斷。例如,有幾次演習的總導演由於受到某些挫折而心情沉重,便建議:「坦克師和摩托化師要避免在夜間移動。」為什麼呢?據說是因為軍隊指揮複雜化,行軍速度下降,還可能出事故,而在夜暗中修理技術裝備又極端困難。夜間衝擊是絕對擯棄的,據說是因為夜間衝擊後連人都無法收攏了。
  戰爭勾銷了這些建議。它迫使軍隊最經常在夜間行軍,而且不敢輕視夜間衝擊。
  我首先要做的事是擬制各集團軍的國界掩護計劃。此項工作,我們原先是同格爾曼·卡皮托諾維奇·馬蘭金將軍密切合作的。但如今他走了,被任命為總參謀部作戰部長。接替他位置的是我在總參軍事學院的同學阿列克謝·因諾肯季耶維奇·安東諾夫1少將。無論是性格、才智,還是學問,他都酷似他的前任。甚至在外貌上,他和馬蘭金都有某種難以捉摸的相似之處。安東諾夫在服役前也念完了中學和林學院一年級。他和馬蘭金一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畢業於士官學校。1919年參加紅軍,在國內戰爭前線作戰。1936年,我和他第一次在總參軍事學院見面,他來上學前任哈爾科夫軍區作戰部長。但尚未學滿一年,就被緊急調離學院,任命為首都軍區參謀長。後來他在伏龍芝軍事學院任教。如今在戰爭臨近之際,機緣又使我們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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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A·A·安東諾夫(1896—1962),蘇軍大將(1943)。衛國戰爭中曾任第一副總參謀長、總參謀長。1955年起任華沙條約國聯合武裝力量參謀長。——譯者注。

  安東諾夫在解決組織和動員問題時,善於迅速分析情況,評價國界掩護計劃的全部重要性。他對我們的整個工作提供了巨大幫助。
  各集團軍國界掩護計劃是在軍區首長直接領導和監督下制定的。各集團軍參謀長連同參與此項工作的軍官小組都被召來了。他們在這段時間內一直沒離開過基輔。在我們從莫斯科回來之前,計劃就已擬制好了。幸運的是沒有要求作大的修改。
  3月底,普爾卡耶夫將軍被召到莫斯科。他回來時顯得異常興奮和滿足。他由於忘我勞動而被授予第二枚紅旗勳章。
  參謀長從首都帶來了許多新聞。其中他談到莫斯科的人們已對南斯拉夫的事態發展感到不安。總參謀部獲得的情報說,希特勒選中南斯拉夫作為下一個犧牲品,準備佔領它。由於我國政府對該國各民族人民的命運決不會置若罔聞,所以我國同法西斯德國的關係有可能複雜化。
  確實,近幾周來東南歐的局勢已急劇緊張起來。3月27日,貝爾格萊德爆發了反對當時極力變南斯拉夫為法西斯德國僕從國的南斯拉夫政府的起義。以西莫維奇將軍為首的有反希特勒情緒的組織上台執政。過了幾天,即1941年4月5日,蘇聯政府便同南斯拉夫新政府簽訂了友好和互不侵犯條約。這是對南斯拉夫各族人民道義上的支持和對希特勒的明顯警告。
  但是希特勒並不接受警告,而調遣大批法西斯匪軍猛攻南斯拉夫。我國報刊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對這一事件採取了克制態度,但在人民中間,希特勒軍隊入侵南斯拉夫的消息引起了公憤。記得在4月的一個晚上,我有幸看了艾森斯坦導演的好電影《亞歷山大·涅夫斯基1》。觀眾熱烈領略著電影的情節突變。當楚德湖的冰在德意志走狗騎士們的腳下發出碎裂聲,湖水開始將他們吞沒時,大廳裡響亮的歡笑聲中夾雜著憤怒的呼聲:
  「也要這樣吞沒法西斯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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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亞歷山大·涅夫斯基(1220—1263),古羅斯統帥。1242年4月曾在楚德湖冰面上擊潰入侵羅斯的立窩尼亞德意志騎士團。——譯者注。

  人們對這發自內心的呼聲報以暴風雨般的掌聲。
  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對俘虜說的絕妙的臨別贈言也博得了同樣熱烈的讚揚。
  「……他們可以放心到我們這裡來作客。」銀幕上傳來了尼古拉·切爾卡索夫1那令人難忘的聲音。「但誰若帶劍來,就讓他劍下亡:羅斯現在這樣做,將來也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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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H·C·切爾卡索夫(1913—1966),蘇聯著名演員。他在這部電影中扮演亞歷山大·涅夫斯基。——譯者注。

  熱愛自由的蘇聯人民心中燃燒著對各國人民的奴役者法西斯分子的刻骨仇恨。因此,這部優秀電影恰恰在此時榮獲斯大林獎金不是偶然的。
  法西斯分子開始佔領南斯拉夫後不久,總參謀部指示對國界掩護計劃進行一系列重大修改。軍區首長奉命對開往邊界的軍隊進行了很大加強。向邊界調集了四個機械化軍、四個步兵師及許多專業兵兵團和部隊。
  掩護國界的兵力得到這樣大的加強,定能大大減輕抗擊侵略者首次突擊的困難。但是這一新命令使基爾波諾斯將軍有些不快。司令員仍然認為不能削弱用以對敵實施反突擊的軍隊集團。
  現在當然看得很清楚了,總參謀部當時已較現實地估計到敵人突然襲擊的危險,並作出了正確結論:抗擊首次突擊的兵力,要比第一個國界掩護方案所規定的多。
  各集團軍參謀長及所屬參謀人員再次被召到基輔,緊張工作了一個多星期。工作頗為棘手,因為擬制計劃的將軍和軍官要親手填寫從頭至尾的每一頁紙,甚至要親手打字。記得我也趕緊撿起了我還在年輕時當團副官學會的打字本領。
  軍區軍事委員會認真研究新掩護計劃後,毫不遲延地批准了。
  考慮到我們正是按照這一計劃方案來組織對法西斯德軍的還擊,所以看來要較詳細地談談方案的內容。
  軍區範圍內的國界長達九百四十公里,由第5、6、26、12集團軍掩護。在第5集團軍地帶(由弗沃達瓦到克雷斯特諾波爾,一百七十公里),離國界十至一百五十公里處配置了五個步兵師,機械化第22軍,八個獨立機槍營(編成幾個築壘地域的守備部隊),一個統帥部預備隊炮兵團,三個高射炮兵營。各機場共配置了兩個航空兵師。第90、98邊防總隊直接在國界線上值勤。
  第5集團軍由坦克兵少將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波塔波夫指揮。這是我們軍區集團軍司令員中最年輕,依我看也是最能幹、精力最充沛的一個。戰爭爆發前夕他剛滿三十九歲。他是斯摩稜希納人。少年時代在哈爾科夫電車庫工作。1920年參加紅軍。歷任紅軍戰士、排長、騎兵連長。曾在各種指揮訓練班學習過,後來畢業於工農紅軍機械化和摩托化學院。由於具有多方面的軍事素養和超群的才幹,他提升得很快。他的指揮員素質在哈勒欣河戰鬥1中得到了特別充分的顯示,當時他指揮一個坦克旅,接著又當上了獨立集團軍級集群副司令員。1940年,波塔波夫被任命為剛組建的機械化第4軍軍長,隨後任第5集團軍司令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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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即我國通常所說的諾門罕事件。——譯者注。

  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委員為師政委級M·I·尼基捨夫,參謀長為J·C·皮薩列夫斯基少將。
  在南面利沃夫方向,從克雷斯特諾波爾到拉德姆諾一段國界(一百四十公里),由第6集團軍掩護。該集團軍轄三個步兵師,一個騎兵師,機械化第4軍,五個機槍營(編成第4、6築壘地域的守備部隊),兩個炮兵團。此外,配屬該集團軍的還有兩個航空兵師和一個高射炮兵團。利沃夫市由防空兵第4師掩護。第91邊防總隊各大隊和第92邊防總隊部分大隊在該集團軍地帶執行邊防勤務。
  第6集團軍由伊萬·尼古拉耶維奇·穆濟琴科中將,一個意志堅強、處事果斷的人指揮。他是一個水手的兒子,從童年時代起就飽嘗了貧窮和不自由的勞動滋味,十八歲時入了黨,曾在國內戰爭前線作過戰。他的文化程度是師範學校二年級。軍事素養方面,曾畢業於騎兵進修班。他當過團一級的幾乎全部職務。1937年6月被任命為頓河騎兵第4師師長,獲旅級軍銜。後來在騎兵進修班教過一段時間的戰術。在1940年初的卡累利阿地峽戰鬥中指揮步兵師,半年後即被任命為集團軍司令員。軍政委級瓦舒金極喜歡這位年輕的集團軍司令員,有一次,曾給他這樣的評價:「穆濟琴科是有發展前途的指揮員。唯一的缺點是過於生硬。戰時他將是一個好集團軍司令員。」
  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委員是師政委級H·C·波波夫,參謀長是旅級H·E·伊萬諾夫。
  在佩列梅什利方向,由拉德姆諾到特沃雷利涅一百三十公里地段是第26集團軍的地帶,這裡有三個步兵師,一個航空兵師,佩列梅什利築壘地域守備部隊,機械化第8軍,一個炮兵團,兩個高射炮兵營。第92邊防總隊部分兵力和第93邊防總隊全部大隊負責警衛國界。
  該集團軍由我很熟悉的費奧多爾·雅科夫列維奇·科斯堅科中將指揮。他是一個正直、勤勉、意志堅強的勇敢的人。文化程度是鄉村學校和騎兵進修班畢業。國內戰爭中獲得的戰鬥經驗、驚人的工作能力和堅定的目的性幫助了他。1940年他被任命為集團軍級騎兵集群司令員時已滿四十五歲。該集群後來改編成第26集團軍。費奧多爾·雅科夫列維奇以辦事勤勉認真而著稱。他接受命令後不喜歡議論,常因果斷而準確執行首長的決心而得到高度評價。
  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委員為旅政委級馬J·E·科列斯尼科夫,參謀長為A·C·瓦連尼科夫上校。
  在最南翼,由切爾諾維策市1到德涅斯特河口將近五百公里地段,配置著第12集團軍。這裡有六個步兵師,兩個航空兵師,機械化第16軍,五個高射炮兵營。防空兵第11旅負責掩護德羅戈貝奇。第94、95、96、97邊防總隊所屬大隊警衛著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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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今切爾諾夫策市。

  該集團軍由帕維爾·格裡戈裡耶維奇·波涅傑林少將指揮,他大概是我們集團軍司令員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位了。他指揮過步兵師,曾任列寧格勒軍區參謀長,領導過伏龍芝軍事學院戰術教研室。他深諳高級兵團戰術,精通軍事學術問題,在我們軍區享有很高威信。
  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委員為旅政委級A·E·庫利科夫,參謀長為K·A·阿魯沙尼揚少將。
  在和平時期,國界受到可靠的掩護。但是黨和政府對西方的戰事深感不安,很關心各邊境軍區的進一步加強。4月26日,我們奉命在一個月內組建五個快速反坦克炮兵旅。這些旅儘管直到戰爭即將開始時也還沒有完全裝備上運輸工具,但後來在同法西斯坦克師作戰時起了相當大的作用。軍區最優秀的炮兵,其中包括C·C·莫斯卡連科1將軍和M·A涅傑林上校,都被派去領導這些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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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莫斯卡連科(1902生),蘇聯元帥(1955),衛國戰爭中任集團軍司令員,戰後曾任戰略火箭軍總司令,1962年起一直任蘇聯國防部副部長兼總監察長。——譯者注。

  空降第1軍也在緊急組建中。它應轄遠東調來的空降第211旅、我們軍區的空降第204旅及第12集團軍四個步兵師改編為山地步兵師時餘下的人員。
  軍區首長還得知,5月25日前步兵第31軍領率機關將
  從遠東到達我們這裡。同時,利沃夫步兵學校則遷到了烏拉爾。
  軍區領率機關的工作越來越多。改編現有兵團和部隊,組建新的兵團和部隊,再加上配置由內地開來的軍隊,這些都要求全體司令部工作人員具有毅力和主動精神。我們知道,現在莫斯科認為我們西部邊界的情況,要比報刊上說的和正式宣佈的都嚴重得多。
  基輔戰前的最後一個「五一」節陰沉沉的,不像春天。從清早起,天空就佈滿了鉛灰色的雲層。不過,天氣的變化無常並不能沖淡基輔人節日的歡樂情緒。似乎全城的人都走到大街和廣場來了。早上10點鐘,閱兵式開始。首先出現的是軍校學員。走在縱隊前面的是年輕的中尉——1941年畢業學員。我在節日前夕曾出席了基輔步兵學校的畢業典禮。校長在學員隊列前宣讀了國防人民委員關於授予畢業學員軍官軍銜和相應軍事技能等級的命令。看著新指揮員一張張精力充沛而又帶著稚氣的臉,我感到很高興,軍隊將得到一批好幹部了。他們再經一段時間實際訓練,就將成為出色的指揮員。遺憾的是,這些年輕的中尉未能及時得到實踐經驗。他們離校後去休假,就在這時戰爭爆發了,中尉們實際上是在戰鬥中認識自己第一批部屬的。
  站滿克列夏季克中央大街人行道的人們,歡天喜地地迎接軍隊的每一列縱隊。
  傘兵走過來了,他們皮帽子上的眼鏡片在閃爍著,後面是戴白色水兵帽的紅海軍戰士。
  強壯的軍馬拉著加農炮進了廣場。其後是搭乘載重汽車的摩托化步兵,這是我軍的未來。遺憾的是數量還少,因為車輛不夠。技術部隊令人一看就肅然起敬。觀眾好奇地看著測音器、探照燈、高射炮和用於抗擊空中襲擊的四聯裝機槍。
  輕鬆地曳著巨型火炮的圓頭履帶式牽引車,引起了觀眾發自內心的讚歎。壯觀、強大而靈活的火炮喲!站在我身旁的軍區炮兵監察員H·H·謝苗諾夫上校說:
  「可惜這種技術裝備目前我們還少。過一兩年後,您再瞧吧!」
  火炮牽引車的轟鳴被淹沒在裝甲車輛低沉的隆隆聲中了。坦克縱隊的行進,甚至對我們這些軍人,也總能引起精神振奮。它們的外形常使我不禁產生這樣的想法:這就是未來戰爭中實施突擊和戰役機動的主要兵器!哪一個軍事首長不想握有坦克呢!
  坦克源源不絕地開過去,似乎沒有盡頭。最先出現的是輕型坦克,每列三輛。它們後面是功率大些的,每列兩輛,再後面是每列一輛。只有有經驗的眼光才能發現裡面有很多陳舊坦克。觀眾中很少人知道,外表上很壯觀的多炮塔坦克,是實際上已停止生產的老貨。新式的、後來威名四震的「T—34」和CL坦克,較少參加閱兵式。這並不是因為這種坦克在軍區裡少。參加閱兵式是足夠的,但可惜的是這些坦克剛分配到軍隊,坦克兵們尚未掌握足夠的駕駛技能。
  最後幾輛坦克尚未通過廣場,空氣便被飛得很低的、靈活機動而速度卻不高的A-16殲擊機的呼嘯聲激盪起來了。在它們後面是速度更慢的強擊機,彷彿在作掩護。只有一小編隊現代高速飛機,即剛剛在軍隊中出現、可以和當時最新式的作戰飛機並駕齊驅的「海鷗」和米格-3型飛機,才使觀眾,哪怕是最熟悉軍事的觀眾賞心悅目。當時,軍區已有一百餘架這樣的飛機,但飛行員尚未完全學會駕駛。
  接著,廣場就被歡躍的基輔人那五彩繽紛的縱隊主宰了。人們對自己的成績感到高興。遊行群眾舉著橫幅標語,上面寫著許多數字:工人們在報告生產任務已完成和超額完成。但也有一些標語牌在號召人們提高革命警惕和鞏固國防。我記得一幅巨大的宣傳畫。上面畫著面色嚴峻的工人和集體農莊莊員,手裡握著武器。人們熟知的《假如明天發生戰爭》成了遊行群眾最愛唱的歌曲。
  人數眾多的縱隊在廣場上走了將近三小時,遊行群眾達五十萬人!多麼令人難忘的場面呀!
  春天的最後一個月並未帶來國際關係的和緩。蘇聯政府準備還擊。我們在軍區司令部就是這樣議論任命斯大林為人民委員會1主席這一消息的。自蘇維埃政權存在以來,集黨中央和人民委員會領導於一身,尚屬首次。應該說,大家都對這一消息表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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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即蘇聯政府,1946年起改為部長會議。——譯者注。

  5月初,我們收到了國防人民委員的戰役訓令,訓令確定了軍區在希特勒分子對我國進行突然襲擊時的任務。
  讀者可能會對這一訓令是否必要表示懷疑,因為國界掩護計劃已規定要抗擊可能的侵略。不過當時莫斯科還沒有批准這一計劃。看來,國防人民委員正因如此才決定通過專門的訓令來加強西部邊境軍區的戰鬥準備。具體任務是:及時察明敵軍的集中及其兵力部署;不讓侵略軍侵入蘇聯國土,準備以頑強防禦可靠地掩護軍區所屬軍隊的動員、集中和展開。
  在第一梯隊,正如計劃所規定,準備展開的是步兵軍,而在第二梯隊,準備展開的是機械化軍(四個集團軍各展開一個)。各步兵兵團無論如何應將侵略者阻於邊境築壘地域線,對其突入兵力,則以機械化軍和航空兵實施堅決的密集突擊予以消滅。作為對掩護計劃的補充,人民委員的訓令要求軍區首長盡快在距邊界三十至三十五公里處構築後方防禦地區,並將組成軍區第二梯隊的五個步兵軍和四個機械化軍調到該地區。
  軍隊的所有這些調動,應按國防人民委員特別命令開始。航空兵要做好向野戰機場轉場的準備。指揮所的位置也已確定,一旦遭到侵略,軍區首長即應在此指揮軍隊行動。在捷爾諾波爾已開始加緊構築該指揮所。
  普爾卡耶夫、多貝金、特魯特科三位將軍、我和我的副部長又承擔了一個新任務:要在短期內擬制好組織第二梯隊軍向邊境地區開進的全部作戰文書。我在做這一工作時產生了一個疑問:防禦的總縱深已經很小了,總共只有五十公里。假如敵人打進來怎麼辦呢?誰在後方迎擊它?要知道軍區首長預備隊中幾乎沒留下什麼兵力了……
  我向普爾卡耶夫將軍說出了我的顧慮。他像平時那樣不立即回答,而是蹙著眉,沉默了一會後,才生硬地說:
  「莫斯科知道該怎麼辦。知道讓誰在後方迎擊突入的敵軍。」
  不久我就信服參謀長的正確判斷了。5月下半月,我們接到一個訓令,要我們接待來自北高加索軍區的步兵第34軍領率機關和軍直部隊、四個步兵師、一個山地步兵師,並安置他們野營。以北高加索軍區第一副司令員M·A·列伊捷爾中將為首的作戰組也將隨軍隊到達。
  總參謀部連如何配置開來的軍隊都作了規定。
  第一梯隊應於5月20日到達。
  儘管新的訓令對軍區首長來說看來不算突然,但仍然使大家十分擔心,因為要在短期內安置幾乎一整個集團軍。基爾波諾斯沉思著坐了好久,然後揮筆在文件上寫道:「轉參謀長。請保障本訓令的執行,特別注意安置舒適和伙食部門的保障。」普爾卡耶夫隨即命令我立刻起草相應的計劃。
  第二天,計劃擬就,司令員批准了。
  落到我們身上的這些新麻煩事,使我無法參加軍區副司令員雅科夫列夫中將導演的軍區首長司令部演習。根據同志們的反映,這次演習搞得好,各集團軍司令部在計劃和實施集團軍進攻戰役方面獲得了許多有益的東西。
  5月底,軍區司令部很大一部分指揮員都忙於接待和安置開到的軍隊。一個梯隊緊跟著一個梯隊。作戰部已成為特殊的調度所,一切有關部隊運行和狀況的通報都送到這裡。開來的師是有戰鬥力的,儘管師長們抱怨中級指揮人員缺額,技術兵器、運輸工具和通信工具不足。上級讓他們相信,宣佈動員後,所短缺的一切他們都將得到。
  6月初,我們得知已組建第19集團軍領率機關。它駐在切爾卡瑟。編入新集團軍的有北高加索軍區步兵第34軍所有五個師和步兵第25軍的三個師。該集團軍直屬國防人民委員,由北高加索軍區司令員,A·C·科涅夫1中將指揮。
  一天後,總參謀部預告:還要接待一個集團軍,即M·G·盧金中將指揮的第16集團軍。它將於6月15日至7月10日期間由外貝加爾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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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科涅夫(1897—1973),蘇聯元帥(1944),衛國戰爭中曾任方面軍司令員,戰後曾任陸軍總司令和華沙條約國聯合武裝力量總司令等職。——譯者注。

  這樣,又有第二個集團軍開到我們這裡了。這使我們很興奮。用不著擔心一旦發生戰爭我們縱深沒有軍隊了。
  不過,從這天起,軍區司令部的參謀人員便再無寧日了。遺憾的是一晝夜總共只有二十四小時。我們在完成國界掩護計劃工作、接待和安置開到軍區防地的兩個集團軍的同時,還要起草五個步兵軍和四個機械化軍由原駐地向邊境地區開進的全部作戰文書。措施一個接著一個,真是太多了。作戰部的窗口徹夜亮著燈光。
  軍區司令員開始更頻繁下部隊了。他不在時,一切日常事務都由處事井井有條和嚴謹的參謀長主持。基爾波諾斯將軍特別仔細檢查了各機械化軍的狀況。陪他旅行的通常是汽車裝甲坦克兵部部長P·H·莫爾古諾夫將軍、軍訓部部長B·B·帕紐霍夫將軍和我的一名助手。可是,5月27日,普爾卡耶夫卻叫我去,說:
  「您快準備上路,和司令員一起去第6集團軍。」
  「時間長嗎?」
  「大約兩三天。」
  第二天早上,我們已在利沃夫車站的站台上了。我記不真切了,但記得第6集團軍司令員A·H·穆濟琴科中將不知由於什麼原因沒來。迎接基爾波諾斯的是以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委員、師政委級H·C·波波夫率領的一群將軍和軍官。
  「去集團軍司令部,還是直接去部隊?」波波夫問。
  「去機械化第4軍。」基爾波諾斯吩咐。
  大約過了一小時,我們已經來到坦克駕駛教練場。坦克被塵灰籠罩著,正在場地上奔馳,一頭扎進壕溝,又爬上土堤。基爾波諾斯仔細觀察著它們。一輛T-34敏捷地越過了所有障礙。基爾波諾斯滿意地微笑著:
  「真棒!」又轉身對副官說:「格年內同志,您從獎品中挑一隻最漂亮的表來,獎給這個駕駛員。我們駛近點,和他認識一下。」
  我們在離坦克不遠處停下來。炮塔裡露出了一個戴皮坦克帽的腦袋。一個曬得黝黑的上尉跳下地來作自我介紹:
  「坦克第3連連長科丘別伊上尉。」
  「誰開的坦克?」基爾波諾斯問。
  「我親自開的。正給我連坦克兵示範應該怎樣克服障礙。」
  「您開得好,上尉。」基爾波諾斯稱讚道。「您要努力使部屬都成為這樣的能手。現在我獎給您一隻刻有名字的表,表彰您出色的駕駛技術。」
  連長臉上泛出了紅暈,英姿颯爽地行了個軍禮:
  「為蘇聯服務!」
  基爾波諾斯轉身對陪同他的莫爾古諾夫少將說:
  「應該把所有坦克兵都培養成這樣的能手。」
  「有點困難,司令員同志。不過我們努力。」
  「現在,」司令員對上尉說,「您讓我們看看您的部屬能幹什麼。」
  「是!」
  科丘別伊登上炮塔,用小旗向停在出發地位的坦克發出了信號。一輛T-34緩慢駛上了障礙物地帶。這輛由沒有經驗的生手駕駛的坦克艱難地通過了該地帶。另外兩輛行駛得稍好一些。基爾波諾斯一邊觀察坦克行駛,一邊皺起了眉頭。
  「不行!」
  「沒什麼可奇怪的,司令員同志。」莫爾古諾夫將軍歎了口氣。「駕駛員來不及掌握新坦克。要知道,他們駕駛這些坦克還不夠三小時哩。」
  「要加緊訓練,利用每一分鐘進行駕駛。」司令員吩咐說。
  「否則任何偶然性都會使我們措手不及。」
  第二天,坦克兵進行射擊訓練。他們的火炮和機槍射擊比駕駛好得多。基爾波諾斯高興了。
  夜裡,他命令向這個師發出戰鬥警報。坦克兵的行動不錯,在規定時間內著裝完畢,有條不紊地進至集中地域。隨後的訓練性行軍卻使基爾波諾斯有些不快。我們在各坦克團行進路線兩旁看見了不少拋錨坦克。越往前走,拋錨的越多。基爾波諾斯臉色陰鬱。當師長前來報告行軍情況時,司令員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為什麼這樣亂七八糟的,上校?坦克在行軍時就開不動了,用什麼進行戰鬥?!」
  師長試圖解釋,開不動的只是最破舊的G-26和KM坦
  克,這些坦克大多是訓練用的車。
  「訓練用的車也不應該開不動!你們太不注意小修了。」
  「舊坦克的備件不夠……」
  司令員轉身對莫爾古諾夫陰沉地說:
  「這不好,將軍!您要想法子盡快改變這一狀況。回基輔後向我報告……」
  送到軍區情報部的情報一份比一份令人不安。我們的偵察兵B·A·邦達列夫上校,如今大概是司令員最經常接見的來訪者了。我們發現,基爾波諾斯每和他談完一次話,臉色都要變得陰沉一些。不安的理由是充分的。邦達列夫每天向作戰部通報不同來源的情報。
  6月上旬末,司令員召開軍事委員會會議,情報部長在會上報告了他獲得的一切情報。
  還在早春時候,就開始收到情報,說德國人在邊界另一邊構築為數眾多的野戰機場,鋪設鐵路支線,還把無數土路直接延伸到我國國界。從4月起,德軍開始加緊調兵遣將。這是什麼意思呢?大演習嗎?但任何大小演習都有開頭和結尾,而德軍向邊界的調動卻沒完沒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增加。現在,每天有二百列左右滿載軍隊和軍用物資的軍列開到與烏克蘭接壤的邊境地區。
  「我們有經過檢驗的情報,」邦達列夫報告說,「德國人在被佔領的波蘭領土上把所有和平居民都趕出了邊境地區。而且德軍各警備處已向波蘭地方當局發出警告:如果發生軍事行動,居民不得驚慌,否則就地處決。德國人在波蘭境內將所有民用醫療機構改成了軍隊醫院。派去了自己的醫務人員。所有在鐵路擔任負責人的波蘭人,都被希特勒分子換成了德國官員。現在,一切開往邊境的德國軍列都有加強的德軍警衛隊護送。在希特勒分子稱為『總督轄區』的被佔領波蘭已經實行戒嚴。」
  「也許,波蘭人已使他們大傷腦筋了!」瓦舒金說。
  「可能,軍政委級同志。不過,依我看,問題不止於此。我們剛接到新情報:德國人已開始在各處把邊防軍換成野戰軍了。在佩列梅什利和拉德姆諾以西地域邊界附近,他們集中了大量從農民那裡徵用的大車……」
  空軍司令員E·C·普圖欣將軍提請軍事委員會委員們注意法西斯飛機日益頻繁的越境。
  「應該把它們打下來!」他用手一砍。「我從西班牙的戰鬥中深知這些法西斯分子。他們是那樣的一群無賴,只要你還沒掐住他們的脖子,他們就會朝你臉上吐痰。」
  「遺憾的是我們還沒得到掐他們脖子的許可。」基爾波諾斯平靜而冷淡地說。「您找一種不用射擊的方法,來阻止他們在我國土上空偵察。」軍區司令員環視到會人員。「有一點是清楚的:情況很叫人不安。法西斯分子正在準備某種反對我們的嚴重步驟:或者是倣傚其同夥日本武士們的榜樣策劃大規模挑釁,或者是……不管哪一種情況,都要求我們堅決行動。我們在這一方面預先採取了某些措施。我已命令各集團軍司令員派出小分隊佔領在前地構築的野戰陣地。1這樣,我們就能在希特勒軍隊突然襲擊時支援各築壘地域守備部隊的戰鬥行動,並以此保障野戰掩護軍隊準備和展開,抗擊可能的進攻。大家知道,我們已奉命使位於軍區深遠後方並編為軍區第二梯隊的各軍做好直接向國界開進的準備。為此要做的一切我們都做了:各軍只等著開拔口令。但是目前還沒有開始調動這些軍的號令。我們將不待號令而採取必要措施,加強掩護軍隊的戰鬥編成和全面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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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指築壘地域的前進地帶。

  司令員說,將波塔波夫集團軍所屬步兵第62師從盧茨克調近國界進行野營的時機已經成熟;步兵第193師也應由科羅斯堅調近國界,到波武爾野營。步兵第13軍領率機關由桑博爾遷到斯特雷;騎兵第3師由茹爾剋夫1地域調到伊賈斯拉夫利,住騎兵第32師營房,步兵第190師由切爾卡瑟調到騎兵第3師原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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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今涅斯捷羅夫市。

  基爾波諾斯轉身對參謀長說:
  「馬克西姆·阿列克謝耶維奇,您立刻就這些問題給國防人民委員寫報告。只要他一同意,我們立即就著手干。在等到莫斯科批准之前,司令部要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不耽誤才好。」參謀長沉思地說。
  「我想,只要情況危急,人民委員自己也會催促我們的。」司令員反駁說。「就這麼回事。我認為必須立刻給編為我軍區第二梯隊的軍隊下達以下命令:每個團的彈藥攜行儲備量都要直接分配到各分隊每一挺輕、重機槍,其中半數彈藥要壓進彈鏈和彈盤;手榴彈保存在倉庫,但現在就要分配到各分隊;要有半個基數的炮彈和迫擊炮彈處於待裝填狀態,高射炮也照樣;各種車輛的油料儲備,不得少於兩個基數:一個基數裝油箱,另一個基數裝油桶。最後,我建議最大限度地縮短軍隊進入戰鬥準備的期限:步兵和炮兵部隊要縮短到兩小時,騎兵、摩托化兵和機械牽引炮兵部隊要縮短到三小時。總之,第二梯隊軍隊要進入同國界掩護軍隊一樣的高度戰鬥準備狀態。」
  全體到會者一致贊成司令員的建議。普爾卡耶夫皺著他那下垂的濃眉,只是偶爾贊成地點一點頭。可是當基爾波諾斯不再說話,正用手撫著前額,彷彿在回想他是否一切都說過時,參謀長忍不住了。
  「那麼第二梯隊軍所屬各師補充到齊裝滿員這件事怎麼辦呢?」他問基爾波諾斯。「要知道萬一有事,有相當大一部分火炮各軍無法拉出來,因為沒有拖拉機,許多師也遠未得到足夠的運輸工具,沒有什麼車來前送彈藥。人員也不夠……」
  司令員慢慢地拿出梳子,用習慣動作仔細抿平了向後梳的黑髮,又同樣慢慢地將梳子放回軍上衣口袋。
  「這是國家的政治問題。我們應該懂得,莫斯科在採取一切措施加強西部邊界防禦能力的同時,也努力不給希特勒對我國進行挑釁的絲毫借口。而要給我們的師和軍補滿員,從國民經濟中撥給它們尚未得到的拖拉機、汽車和其他器材,就得進行局部動員,而這在邊境軍區幾乎是不可能避開希特勒的偵察的。上面未必會採取那樣的措施。」
  「這話說得又對又合理!」瓦舒金熱烈支持說。「這樣嚴肅的事需要慎之又慎!」
  「那好,不行就不行吧,」普爾卡耶夫還是沒有安靜下來,「不過,我們哪怕把炮兵團和工兵營從軍區靶場送回各師也好。」
  這個建議大家都同意。
  這天,軍事委員會作出了很重要的決定,竭力提高軍區所屬軍隊的戰鬥準備,以防發生軍事衝突。但是我們有缺陷,這些缺陷,是任何緊急措施都無法彌補的。軍事委員會例會已經談過這一問題。我這一代蘇聯人,特別是有幸在紅軍和紅海軍服役的人,永遠不會忘記黨、政府和全國人民為提高我國武裝力量的戰鬥威力,在最初幾個五年計劃期間作出的巨大努力。
  由於順利完成頭兩個五年計劃,我國工業得到了空前發展,從而有可能加速紅軍和紅海軍的技術裝備。從1929年到1941年,輕型、中型和重型火炮數量增長了六倍,反坦克炮增長了十八倍。從1934年到1939年,坦克兵人數增加了一倍半。從1930年到1939年,飛機數量增加了五倍半。到1941年前,我海軍共得到各種新軍艦約五百艘。所有這些都大大提高了我國武裝力量的戰鬥威力。
  但是,國際緊張局勢和帝國主義侵略的威脅,迫使蘇聯人民不斷增加軍隊人數。從1939年1月到1941年6月,軍隊人數增長近一倍半。組建了一百二十五個步兵師和其他兵種的許多兵團和部隊。儘管我國工業生產能力已經提高,但仍趕不上武裝力量的迅猛發展。軍隊普遍感到武器、技術兵器、運輸工具和通信工具不足。
  就以我們基輔特別軍區為例吧。讀者已經知道,戰爭前夕軍區很大一部分軍隊是由新編軍隊組成的。這樣的新編軍隊有:1940年開始組建、當時尚未組建完畢的全部八個機械化軍;五個摩托化反坦克炮兵旅和許多其他炮兵部隊;幾個步兵師(其中四個師到戰爭即將開始時每師僅兩千至兩千五百人)。
  武器和技術裝備不足,人員也不足。從蓬勃發展的國民經濟中抽走數百萬勞動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困難的是指揮幹部問題。黨和政府為解決這一問題做了可能做的一切。
  在1939年到1940年間,從預備役中徵召了十七萬四千名指揮員。各軍事學院的學員人數增加了一倍。僅1940年就創建了四十二所新軍校,用以培養陸、海軍指揮人員。軍校學員由三萬六千人劇增至十六萬八千人。全部軍校的訓練期限都由三年改成了兩年。與此同時,還組織了為數眾多的少尉訓練班。所有這些,無疑對戰爭爆發前指揮人員的缺額有所彌補,但遠遠不夠。
  記得僅在我們軍區,到1941年5月前就還缺三萬多名指揮人員和技術人員。我已說過,我們把1941年的很大希望寄托在各軍校5月份畢業的學員身上。但是年輕的中尉們是在戰爭爆發前幾天才到部隊的,他們當然來不及熟悉情況和研究自己的部屬。我們得到的一個安慰是,大量預備役指揮員要在宣佈動員後立即到我們這裡。
  最複雜的問題,是軍隊中各種武器,特別是新式坦克、飛機和火炮的裝備。黨中央和政府十分重視這一問題。研製了第一流的軍事技術裝備樣品。出色的「米格」、「雅克」、「伊爾」型飛機,最完美的T-34中型坦克和KB重型坦克,以及其他多種武器,就是在當時投入成批生產的。這是工人、科學家和工程師最偉大的勞動功勳。可是工業部門仍不能滿足軍隊對技術兵器的需要。我們只好安於許多武器裝備不足的現狀,而寄希望於以後逐月增加。
  在戰爭開始時,經常可以聽到人們批評高級軍事機關、國防工業部門的設計師和領導人,說他們在研製新型技術兵器方面落後了。那些對真實情況認識十分模糊的人可能這樣說。
  研製複雜的新式武器,組織其成批生產和大規模裝備到軍隊,是件非常複雜的事,它要求做出很大努力,而主要的是需要時間。
  參加過偉大衛國戰爭的人都很知道T-34坦克極為良
  好的戰鬥性能。在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世界上沒有哪一種坦克可以同這種坦克媲美。但是讓我們好好探究一下,我們的設計師在研究成功這種出色的坦克,並將其投入成批生產之前走過了多麼艱難的道路。
  從1932年到1939年,工業部門主要向軍隊提供T-26、KM-7、T-28坦克。人們認為這些坦克的主要戰鬥性能是快速性高,火力強。但由於德軍特種反坦克炮兵得到發展,加強我軍坦克裝甲的問題便提出來了。在1938年至1939年間,設計局和坦克駕駛教練場上開展了緊張工作,以便研製十八噸重的A-20型輪履式新坦克。這種車輛頗有前途,但武器裝備差。設計師M·A·科什金和A·A莫羅佐夫繼續工作,不久,一種裝備76毫米加農炮和兩挺機槍的A-32型坦克出廠了。總軍事委員會於1939年8月選定了這種坦克,但要求設計師們進一步改進行動部分和增強裝甲防護力。設計師們達到了這一要求。這樣,當時坦克制造業的傑作——T-34坦克,經過緊張工作後終於誕生了。1940年初,這種坦克通過了全部試驗,投入成批生產。到同年年底,工業部門已生產這種出色的坦克一千二百二十五輛,到戰爭即將爆發時又增加了一千多輛。
  後來享有盛名的作戰飛機的研製,也是以同樣的毅力開展的。
  遺憾的是,完全用新型坦克、飛機裝備軍隊和實際掌握它們的時間不夠。再有一兩年就好了!……
  我們軍區最新式的飛機當時只佔飛機總數的百分之十五。坦克也是這種情況。事情不好辦,還因為工業部門自從轉產新技術裝備後,急劇縮減了舊裝備的備件生產。所以,當舊裝備因加緊使用而損壞時,就沒有辦法修理。戰爭頭幾個月舊式坦克和飛機較快報銷,是不足為奇的。
  在戰鬥準備方面,我們軍區所屬軍隊中較好的是步兵軍和師,特別是編入國界掩護軍隊的那些軍、師。配置在軍區縱深、實際上編為軍區戰役第二梯隊的步兵軍所屬各師,無論是人員補充和裝備都要差得多。最使軍區首長憂慮的,是火炮和迫擊炮及部分槍械缺額,這在新組建的部隊和兵團中特別嚴重。迫擊炮、高射炮、大口徑機槍、輕機槍和衝鋒鎗都不足。
  軍區裝甲坦克兵的情況簡直糟透了。對1940年開始組建的幾個機械化軍,首先是利用原來就有的獨立坦克和機械化旅及各步兵師獨立坦克營的人員、武器裝備和戰鬥車輛進行補充的。到戰爭即將爆發時,沒有一個機械化軍完成了組建工作。
  在軍區所有裝甲坦克兵中,機械化第4、8軍的戰鬥準備做得最好,軍區自1941年初以後獲得CB和T—34坦克都優先給了這兩個軍。但是,就是這兩個軍也還缺乏戰鬥車輛、槍炮和其他技術器材。兩軍所屬各師裝備的新坦克,只及規定數量的一半。由於時間不足,新坦克乘員的訓練程度和戰鬥協同都還達不到應有水平。
  機誡化第15軍組建稍晚。戰爭爆發前它的戰鬥準備程度比前兩個軍差得多。該軍得到最好補充的是坦克第10師,共編有CB和T—34坦克近一百輛。坦克第37師總共只有三十二輛新的中型坦克和一輛CB型坦克。其餘都是陳舊的KM-7和T-26型坦克。乘員剛開始學習駕駛新坦克。而該軍摩托化第212師,實際上只不過那麼叫它罷了,因為它不僅沒有供人員乘坐的汽車,而且也沒有運送重裝備、彈藥和油料的汽車。師炮兵的牽引工具只夠牽引一個營,而且還沒有後勤。軍炮兵團總共只有五輛拖拉機,只能牽引一個連。其餘火炮要離開原地,只有等國民經濟系統的車輛開來之後,也就是等宣佈動員之後,才有可能。該軍摩托車團的處境更困難。它的指揮人員只補充到三分之一。所補充的士兵是未經訓練的應徵公民。
  其餘機械化軍組建更晚,它們的狀況太差了。所有坦克都已陳舊,而且多半是已消耗掉大部分摩托小時的教練戰鬥坦克。由於這些坦克已停止生產,所以幾乎沒來過備件,一有嚴重損壞,通常就意味著徹底報廢了。大家估計,在KB和T-34坦克到來之前,人們將暫時先用這些坦克練習。
  讀者看見了,各機械化軍還處於早期組建階段,不能認為已完全做好戰鬥準備。
  運輸工具少是我們軍區所有地面軍隊的弱點。汽車和拖拉機只及應有數量的百分之二十五至三十。就連國界旁的那些師也未裝備夠數。在絕大多數機械化軍中,被認為已經摩托化的步兵,卻只能徒步行進,而相當大一部分師和軍的炮兵,則由於缺乏牽引工具成了不可機動的炮兵了。
  原因很簡單。我國還沒有富強到可以向迅速發展的軍隊提供足夠的汽車和拖拉機的程度。原來考慮的是軍隊將在動員的頭幾天獲得汽車和拖拉機。每個師都知道這些技術裝備應從什麼地方,從哪些企業和機關調來。
  法西斯軍隊在這方面佔有不容置辯的優勢。它已充分動員,早已轉入戰時軌道的整個德國經濟以及為法西斯所奴役的歐洲各國的經濟,都在為它工作。被佔領各國軍隊的大量技術兵器供它支配。同時,法西斯德軍已在歐洲展開軍事行動,並在行動過程中取得了很多作戰經驗。還有一點不能忽視,希特勒分子已在戰場上試驗了自己的武器裝備,並且安排了最完善樣品的成批生產。
  我們明白,一旦法西斯德國進犯我國,我們要打退其猛攻將不是輕而易舉的。我們要在難以置信的困難條件下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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