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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貓哭耗子」

  方陽暉每天都到伊麗莎白醫院幾次,但他卻無法見到雨荷。三天過去了,雨荷雖然已從深切病房轉移到私人病房,可院方仍以病人尚未完全恢復知覺拒絕任何探訪,包括家屬、警方和記者。方陽暉雖然每次到醫院探訪都吃閉門羹,但他仍一次又一次地帶著鮮花親臨病房外守候。
  而且經常在門外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他對妻子的真誠、摯愛,令在場醫護人員深為感動。
  警方懷疑這是一宗謀殺案,為了安全起見,派出一名警員守在病房門口,實行廿四小時輪班監護。
  雨荷入院的第四天,一名護士長從私人病房出來,看見佇立在門口、疲乏困頓的方陽暉,動了惻隱之心,低聲對他說:「方先生,病人已經甦醒了,我帶你進去看她,但我只給你五分鐘,你要控制情緒,避免騷擾病人。」
  「謝謝,謝謝護士長。」方陽暉連連稱謝。他捧著藍色的鬱金香跟著護士長走進了雨荷的病房。
  方陽暉一走進去,便瞥見雨荷躺在病榻上,鼻孔裡插著吸管,頭上裹著紗布,腕上打著點滴,像一尊廢棄的服裝店石膏像。
  方陽暉一步步走過去,把玻璃紙包著的一捧鬱金香放在床邊白色的儲物櫃上。他蹲了下去,望著直挺挺躺著的雨荷。「雨荷,雨荷。」他低聲地呼喚著。雨荷像木乃伊,一動不動。
  「雨荷,你聽見我的聲音嗎?」方陽暉眨巴著眼皮,擠出了淚水。
  「你如果聽到我的聲音,你就眨一眨眼。」方陽暉試探地問了一大串問題:「你是被人家陷害的嗎?有人想殺你嗎?你記得當時的情景嗎?你認得殺手的模樣嗎?」雨荷只是瞪著一雙空茫的眼睛,望著天花板,似是無語問蒼天。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方陽暉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喃喃自語:「雨荷,都怪我,都怪我沒有好好地保護你,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親……
  「護士長領著總督察畢士德走進來。聽到方陽暉的自責,無不表示同情。
  方陽暉捉住主治醫生的手問:「醫生,我太太會好嗎?」主治醫生對總督察說:「病人雖然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由於頭部受創,嚴重腦震盪,可能造成失憶,因此現時無法錄口供。」畢士德問:「大概多久能恢復理智?」「很難做出準確的估計。」主治醫生說。畢士德點了點頭,便向醫生告辭。
  方陽暉向醫生探詢:「醫生,我太太會變成植物人嗎?」醫生安慰她說:「方先生,我們會盡力而為醫治你太太的,你放心吧。」護士長說:「方先生,你先回去吧。下次再來探訪。」
  方陽暉從病房裡出來,他瞭解了雨荷的傷情後,心情頓感輕鬆。既然傷情這麼嚴重,而且造成失憶,下月開庭審訊肯定不能出庭了。
  五月三日高等法院開庭,雨荷缺席,她的代表律師魯明向大法官陳詞:「法官大人,由於我的當事人、原告郭雨荷小姐因汽車失事,造成腦震盪,未能出庭聆訊,故本人請求法官大人將本案的聆訊無限期地推延。法官大人,這是醫院出具的郭雨荷的病歷。」魯明將病歷呈遞給法官。
  法官看過病歷後,宣佈:「本席批准將本案無限期延後。退庭。」
  站在被告席上的方陽暉嘴角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輕快地走下被告席的圍欄,他的律師彼得邱迎上去向他表示祝賀,並肩步出法庭。
  法院門口石階上圍了許多記者。記者問:「方先生,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方陽暉說:「我和我太太之間只存在著一些誤會,現在她受了傷,我很難過。」「方先生……」記者還要發問。方陽暉擺了擺手,在保鏢的護衛下登上車子,記者追上來,圍著車子。「對不起,我要上醫院探望太太。」
  車子緩緩地擠出記者築成的人巷,急馳而去。
  醫院後院的草坪,護士用輪椅推著雨荷散步。
  李若龍站在遠處一棵榕樹後面,望著雨荷。雨荷穿著白色的病號衣服,不施粉黛,臉色蒼白,她的目光呆滯,面若凝霜,對周圍的陽光、花草、孩子的嬉戲喧鬧,對光線、色彩、聲音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毫無反應。
  李若龍想起往日的雨荷,充滿了生命的活力,那顧盼生輝的明眸,那燦爛的笑容,那洋溢著熱力的胴體,如今竟彷彿變成了僵硬冰冷的石塊,他心如刀割,潸然淚下。這時,李若龍驀然看到方陽暉穿過花徑走來,他閃避樹後,悄然離去。
  方陽暉向護士提出請求,讓他為太太推輪椅帶她散步。護士微笑地應允了,她真羨慕方太有這麼一位體貼入微的「廿四孝」丈夫。她把輪椅交給了方陽暉,站在一旁遠遠地觀望,她沒有跟隨輪椅,以便讓他們夫妻靜靜地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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