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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盡快搞掂她 

  九龍的鑽石山,並不像它的名字一般閃光。一到夜裡,這裡的木屋區就像一片亂葬崗子。沿著山邊搭建的木屋破爛不堪。幾場大火已把這裡連片的木屋燒得七零八落,剩下的木屋像劫後的餘燼,焦頭爛額地蜷縮在齊人高的茅草中。稀稀落落的燈光眨著鬼眼,像墓地的磷光,散落在山坡上。
  老管家領著方陽暉沿著狹窄的小巷向前摸索,狗「汪汪」地吠著,此起彼落,淒厲且嚇人。在一間木屋前,老管家停下了,「篤篤」地敲著木門。這時,方陽暉掏出一副墨鏡戴上。「誰?」屋裡人喝問。「是我,榮叔。」門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張長著絡腮大鬍子的面孔。
  進了屋,只見裡面除了幾張凳子、一張小桌子和地上鋪著的一床破舊的席夢思外,別無他物。方陽暉要不是親臨其境,絕不相信香港居然還有現代的「穴巢氏」。三人圍著小桌子,鼎立而坐。「他是瞎子嗎?
  「大鬍子一看方陽暉黑夜戴著墨鏡就光火了,對著榮叔喝問。
  老管家忙賠不是道:「睇在我份上,莫計較,莫計較。」「榮叔,這次又是給誰發通行證?」大鬍子問。老管家從兜裡掏出一張雨荷的照片,那是一張雨荷的半身生活照,照片上陽光明亮,笑容燦爛,色彩非常亮麗。
  大鬍子拿在手裡反覆看了幾遍,再把厚厚的嘴唇呶起來,貼在照片上,很響地「嘬」的一聲,親了一口。然後他拿出一把小刀戳住照片,一揚手,小刀挑著照片飛擲出去,「噗」地釘在了牆板上。雨荷的彩照像釘在牆上的蝴蝶標本。大鬍子把手肘支在桌面上,攤開了蒲扇般的手掌。老管家就把攜來的皮匣子打開,裡面裝著一大疊一千元面額的「金牛」。「這裡一共十萬元,事成之後,再付一半。」大鬍子伸手抓起一疊「金牛」,像洗撲克牌一樣「嘩」地搓了一下,算是點過了,扔回箱子裡,他食指和拇指做出手槍狀道:「『叭叭』呢?帶來了嗎?」一直默不作聲的方陽暉,開口問道:「不用槍也可以吧?」「你說的倒輕鬆,那他媽你自己干去吧!」大鬍子發起火來。老管家連忙打圓場:「別動不動就發火,有話好好說。」大鬍子說:「這是老子的規矩,誰收買人命誰出『叭叭』,你玩不玩?不玩,滾吧!」
  方陽暉不願跟他多口囉唆,掏出了勃朗寧手槍放在桌上,推到大鬍子面前。大鬍子拿起手槍把玩,瞄準牆上的照片,作射擊狀,嘴裡還發出「叭叭」的槍聲,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方陽暉。「鬍鬚佬,裡面裝了子彈!」老管家連忙喝止。方陽暉面對槍口依然端坐,紋絲不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說。
  「盲公佬,」大鬍子說:「這個女人是誰?你老婆?呸!呸!」大鬍子摑著自己的嘴巴:「我犯了行規,你放心,閻王叫她三更死,不會留命到五更。」「事情要辦得乾淨利索,不留手尾,辦妥後,立即把槍交給榮叔。」方陽暉冷冷地說。「盲公佬,你少操這份心,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槍,兩不相欠。」「你在香雪道路口可以撞見她。盡快搞掂她,越快越好!」老管家交待道。
  方陽暉站了起來,也不跟大鬍子打招呼了,兀自走了出去,老管家亦步亦趨跟了出去。
  李若龍那天僥倖從方家逃脫後,沒再打電話給雨荷。他相信雨荷臥房的電話已被竊聽,方陽暉說去日本公幹顯然是一個圈套。他也相信方陽暉已知道那個蒙面人就是他,只是被他逃脫了,抓不到確鑿的證據。
  奇怪的是,那天之後方陽暉一次也沒有找過他,一切都似乎相安無事。
  由此推測,李若龍認為眼下方陽暉對付的對象不是他,而是雨荷。他想雨荷的處境是危險的,但他又不能與雨荷聯絡,只得暗中加以保護。
  這天,雨荷接到律師魯明的電話,請她上律師事務所商討出庭事宜。一大清早,雨荷就駕車到灣仔高士打道去見魯律師。十一點多鐘,她從律師事務所走出來,到停車場取了車,沿著高士打道上了天橋往半山區方向駛去。拐入羅便臣道,她突然調轉車頭駛向紅石勘海底隧道。
  陽光真好!她已經像囚犯一樣把自己困在家裡很長一段日子了。此刻,雨荷從車窗望出去,路旁的木棉樹頭上開滿了紅花,像出嫁的新娘一樣。坐在車裡,也感到太陽像在把亮麗的面孔伏在車窗上朝自己微笑。世界真美好!她為什麼要苛待自己呢?到西貢海邊去吧,美美地飽嘗一餐海鮮。她一面駕車一面想:這個時候,如果李若龍在身邊多好啊!
  她已經跟李若龍斷了聯繫,這段日子裡,她全副精力都投入開庭審訊前的事務中,她不想再節外生枝,以免審訊受到干擾。有關李若龍的事,留待審訊結束後再說吧。
  到了西貢,在海濱酒家吃過海鮮,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雨荷看了一下手錶,才五點半。一個多月來,她感到今天心情是最輕鬆的一天,淤積在心頭的抑鬱逐漸飄散,興致格外高。既然如此,何不盡興方歸?
  主意已定,她驅車前往飛鵝山。夜色下的飛鵝山顯得格外鐘靈毓秀,山頂時時籠罩著一種奇異的蔚藍之光,靜穆而幽遠,令人產生一種衝動——投身藍光之中,隨之飛昇而去,讓藍色的靜穆蕩滌心中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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