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贏了錢,捨不得離去。「戴維,我們再玩一會嘛。」
「不玩了。」「為什麼?」
「這是我給自己定的規矩,每次只賭一場,不論輸贏,賭完就走。
賭馬我只是把它當作一種娛樂,十賭九輸,不能沉迷。」「但是我看你對特區名駒那麼有把握,說贏就贏,眼光如神啊!」
「那是對自己愛駒的偏愛,自我鼓勵,自我安慰罷了,行船跑馬三分險,哪有必勝的把握?」「我看你那匹特區名駒真厲害,逢出必贏!
「「哈哈……」方陽暉開心地笑了。他說:「不出意外,應當是這樣的。」
上了車,方陽暉一面開,一面對沈菲說:「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他敘述道:「好幾年前,有一個年輕的警察督辦,他到澳門葡京賭錢輸了一百多萬,欠下『大耳窿』巨額賭債,大耳窿派人追債,他被逼得走投無路,後來他想到有一樁販毒案,案子未破,沒收的贓款二千萬暫時保存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裡,他想何不用它做賭本,狠狠地賭一鋪馬?於是他就去找一個與他知交『死黨』的練馬師,要他提供一匹百分之百必贏的內幕貼士,把二千萬全部賭在那匹馬身上,雖然『獨贏」賠率只有一點五倍,他算了算,連本帶利還可得三千萬,還清賭債後,還有七八百萬,一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一開跑,那匹馬就遙遙領先,其他馬只能吃它的後塵,那個督辦笑得合不攏嘴,等著派彩收錢,誰知,終點前一步,那匹馬的馬蹄竟插入跑道上一個杯口大的小洞,馬失前蹄,騎師從馬背上摔下,那匹馬當場倒斃。」「那個督辦呢?」沈菲緊張地問。
「第二天,發現他倒臥在警署的辦公室,吞槍自殺了。」「啊!太可怕了。」沈菲說。「這回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沉迷賭馬了吧?」沈菲親了一下方陽暉的臉頰:「你做什麼事都很有頭腦,很有分寸。」
方陽暉笑了笑,把沈菲送到公寓樓下。「不上樓了?」沈菲下車時問道。「不了,我還有一個客人要見。」道過「拜拜」,方陽暉就駕車走了。他要見的客人,不是別人,而是李雅婷。
迷濛的夜色下,尖沙咀麗晶酒店門前,小灌木叢的枝椏上,綴滿了一隻隻小燈泡,像盛開的「滿天星」,火樹銀花,閃閃爍爍。方陽暉的車子在噴泉邊上停下。
他在大堂咖啡廳找到李雅婷。「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方陽暉永遠是一派紳士風度。
「沒關係。你是大忙人嘛。最近忙些什麼?」李雅婷問。「一個樣,沒什麼變化。」「聽說你跟沈菲經常在一起。」「你哪裡聽來的?一派胡言!」「沈菲現在很紅啊!」
「你現在忙些什麼?」方陽暉岔開了話題。「沒事做,在家呆著。
「「我記得你家住在淺水灣,詹森也住在那附近。」
「詹森最近怎麼樣?」「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為什麼?」「跟他吵了一架。」「你們這麼要好的朋友,吵什麼架?」
「唉!」方陽暉歎了口氣:「他要我幫李若龍。」「怎麼幫?」
「讓我參股。」「你呢?」
「我怎麼會同意?李若龍,哼!」「你好像對我也有意見似的。」
「何以見得?」「你從來沒有約過我。」「你太冷傲了。」「不如沈菲熱情如火是嗎?」「你怎麼又提她?」「提提也不讓嗎?」
兩人話不投機,各自喝著飲料,相對無言。沉默半晌,方陽暉說:
「早點回去休息吧。」「你累了?」「有點。」方陽暉伸了伸腰。「那走吧。」李雅婷說。「我送你。」「不用了,我也開了車來。」臨上車時,李雅婷喚住方陽暉,低聲說:「下次見你不再冷冰冰。」
方陽暉笑了笑,關上車門。「記得約我啊!」李雅婷朝他大聲喊道。方陽暉從車窗裡伸出手來,做了一個「OK」的手勢,開車走了。
那邊,詹森駕著車駛進麗港城,車子裡王薇捧著幾袋新買的時裝,她的髮型和裝扮已趨入時。
詹森在樓下停了車,王薇鑽出車廂抬頭望向自己的窗戶,發現有異樣,她走時緊閉的窗帷打開了,路燈映出了玻璃窗上貼著一張扁平的面孔。王薇嚇得汗毛直豎。她連忙把詹森搡回車裡,說:「你別上去了,我想靜一靜。」詹森順從地駕車離去。
出了電梯,王薇預感一場暴風驟雨在等著她,她怯怯地打開房門。
房內黑燈瞎火,一條黑影,袖著手,像一根木樁豎在客廳中央。「你來了?」王薇對著黑影說。「啪」地開關一響,電燈亮了。怒容滿面的袁野瞪著王薇。王薇避過他鋒利的目光,拎著購物袋往臥房裡鑽。
「站住!」一聲怒喝,王薇停下腳步。袁野一個箭步竄上,搶過購物袋,扔在地上。「我來問你,」袁野氣得聲音發顫:「樓下那個鬼佬是誰?」「英語老師。」
「噢!你倒學習起英語來了?說來聽聽,是『哀拉乎油』還是『哀迷屎油』?」王薇不吭聲。
袁野跑進浴室拿出剃鬚刀,厲聲問道:「這上面沾著什麼,這黃色的毛茬是誰的?是不是那英語老師的?你說!」
王薇還是一聲不吭,她咬著嘴唇,眼眶裡噙著淚花。
袁野罵將起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我把你弄到香港來,你卻跟別人跑了。告訴你,沒那麼便宜,我可以把你弄來,也可以把你弄回去!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王薇低聲地啜泣起來,肩膀因啜泣而抽搐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