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陽暉和沈菲從泰國返港,一下飛機,兩人就分開走,以免撞上記者。沈菲背著輕便的行囊走在前面,方陽暉離得遠遠的推著行李車走在後面。果然不出方陽暉所料,沈菲剛一踏出機場禁區的自動門,立即就被一二十名記者團團圍住。方陽暉趁混亂之際,從側邊的小道偷偷地溜走了。
鎂光燈不停地閃著、攝影機、錄音咪都對準了她。沈菲看到這麼多記者圍著她,十分高興,在人牆的包圍中,在眾目睽睽下,沈菲被興奮的潮水淹沒。她對記者有問必答,沒問也搶著答。
「沈小姐從哪兒歸來?」「泰國。」「跟誰一起去?」「一個人。」
「沒有男朋友陪嗎?」「很想,暫時沒找到。嘻嘻……」「什麼時候找到?」「我等著你們幫我介紹哩。」「泰國有沒有遇上有趣的事情?——有哇!」「什麼有趣的事?」
「你們傳媒不是給我取了個花名叫『波後』嗎?這次我到泰國發現,咦!怎麼這麼快就傳到這裡了啵。走在路上,很多人都認出我來,還盯著我的胸脯,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有一天,更有意思……」沈菲像講故事一樣,記者聽得入了迷。她故意略作停頓,接著說——
「我去逛唐人街,竟然買了一個我自己。嘻嘻,你說怎麼回事?原來這裡的攤檔上有我的公仔賣,有塑膠的,有陶瓷的,十來個品種,造型都很誇張,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好笑。我帶回了兩個。給你們看看吧。
「沈菲從背囊拿出兩個公仔,說:「這個是我買的,這個是攤檔老闆送的,塑膠的壓一下還會叫,你們聽,」沈菲捏了捏,塑膠公仔發出」咭咭」的響聲。沈菲笑著說:「這些公仔都叫『大波菲菲』。」
採訪完畢,幾名男記者坐在機場咖啡廳議論起來——記者甲說:
「我還沒遇過這樣的採訪,你不用問,她已經全部說出來了。」記者乙說:「還像講故事一樣。」記者丙說:「她什麼都敢講,很會搏宣傳。
「記者丁說:「那『大波菲菲』的公仔,倒真的很誇張,很怪趣,她捏的時候,我擔心會不會噴出奶來。」哈哈哈……那幾個記者笑成一團。
週三賽馬日,跑夜馬,在灣仔跑馬地的快活谷舉行。
方陽暉和沈菲坐在馬會會員的豪華包廂裡。方陽暉是馬主,他豢養的「特區名駒」今晚將參賽。過往,方陽暉賭馬都是詹森陪伴,今天卻換了沈菲。
從包廂望出去,橢圓形的賽馬場,燈火通明,看臺上馬迷黑壓壓的,萬頭攢動。本來香港只有一個「快活谷」賽馬場,前幾年,在沙田又新建了一個更大的、可容納五萬人的賽馬場,每逢週三、週末輪流在兩地舉行,日夜鏖戰,烽火連天。
香港每個馬季的投注額超過一千億元,每年馬會的博彩稅收也達數十億。馬會成為香港最大的贏家和慈善家,每年都撥出巨額捐款,襄助慈善事業和興建公共福利設施。馬迷除了可以到兩個馬會入場投注外,也可以在遍佈港九各地的「英皇御准」場外投注站投注,因此香港有句話說:「馬會投注站多過米鋪」。賭馬成為香港社會的一大特色。
中英關於香港前途談判開始不久,當時的中國領袖鄧小平就用一句「馬照跑,舞照跳」,簡明扼要地描述了香港回歸後「保持原有社會制度不變」的承諾。不過,改變終歸是會有的,屆時,「英皇御准」的字樣,應會在投注站的門口消失。
方陽暉的「特區名駒」,是一匹栗紅色的蘇格蘭種四歲雄馬,是他去年從拍賣會上以一百五十萬元購得的。今晚共有七場賽事,「特區名駒」被編排在第一場出賽,它第一次亮相,就被馬迷捧為二點五倍賠率的頂頭大熱。方陽暉更對自己的愛駒「特區名駒」寄以厚望,希望它旗開得勝,一展雄風,他對自己的愛駒投下五萬元「獨贏」的重注,因此心情顯得特別緊張。他不時拿起紅外線夜視望遠鏡望向綠茵跑道。
「買了嗎?」他問身邊的沈菲。「買了二千元『獨贏』。」「買多些,再下五千。」「你這麼有信心?」「特區名駒,誰與爭鋒?哈哈!」
沈菲追加下注後,剛回到包廂,出賽馬匹已入閘完畢,紅旗高舉,賽事馬上展開。看臺上的馬迷紛紛站起來,方陽暉也緊張地用望遠鏡盯著閘口,紅旗一揮,十匹駿馬衝出閘門。
「啊!」方陽暉叫了一聲。「怎麼啦?」沈菲問。「特區名駒出閘脫腳!」「現在跑第幾呀?」「包尾!」沈菲急得手心捏出汗來,她想那七千元泡湯了。
看臺上的馬迷大聲地吶喊:「五號,五號!上,上!」吶喊聲像山呼海嘯,迴盪在馬場的夜空。五號馬「特區名駒」在轉第一個彎的時候,已從包尾進佔馬群中間位置,追回不少失地。轉第二道彎時,已居第三的前頭位置。轉入直路展開最後二百米衝刺時,但見這匹栗色紅鬃烈馬抖鬃揚蹄,像一陣風,掠過綠茵草地,直奔終點,把其他馬都甩得遠遠的。
方陽暉收起望遠鏡,露出勝利的笑容,走進草坪,與愛駒拍了一幅威水的冠軍照之後,邁著輕快的步履和沈菲一起離開了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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