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耐基曾以兩百美金的賞金,徵求一則以「我如何快樂起來」為題、對人最有幫助也最能激勵人心的真實故事。
這次徵文競賽的三位評審先生是:東方航空公司的董事長艾迪·雷肯貝克,林肯紀念大學的校長史都華·麥克柯裡南博士以及廣播新聞評論家卡譚波恩。他們收到兩篇非常好的故事,使三位評審委員沒有辦法在其中選出第一名來,於是讓兩名應徵者平分了獎金。下面就是得獎的故事之一——
執筆者是住在密蘇里州春田鎮的波頓先生。
「我九歲的時候失去了母親,十二歲的時候失去了父親,」波頓先生寫道:「我父親死於車禍,我母親在十九年前的某一天離開了家,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以後我也沒有見過她帶走的我的兩個小妹妹。她一直到離家七年之後,才寫信給我。我父親在母親離家三年之後死於一次車禍。他和一個合夥人在密蘇里的一個小鎮買下一間咖啡店,合夥人趁他出差的時候把咖啡店賣了,得了現款之後潛逃。一個朋友打電報給父親,叫他趕快回家,在匆忙之下,父親在堪薩斯州沙林那城車禍喪生。我的兩個姑姑,她們又窮又老又病,把我們五個孩子中的三個帶到她們家裡去。沒有人要我和小弟弟,我們只好靠鎮上的人來幫忙。我們很快被人家叫做孤兒,或者被人家當做孤兒來看待,但我們所擔心的事情很快發生了。
我和一個很窮的人家在鎮上住了一陣子,可是日子很難過,那一家的男主人失了業,所以他們沒有辦法再養我。後來羅福亭先生和他的太太收留了我,讓我住在他們離鎮子十一哩的農莊裡。羅福亭先生七十歲,他告訴我說,『只要我不說謊,不偷東西,能聽話做事』,我就能一直住在那裡。這三個要求變成了我的聖經,我完全遵照它們生活。我開始上學,其他的孩子都來找我麻煩,拿我的大鼻子取笑,說我是個笨蛋,還說我是個『小臭孤兒』。我傷心得想去打他們,可是收容我的那位農夫羅福亭先生對我說:『永遠記住,能走開不打架的人,要比留下來打駕的人偉大得多。』我一直沒有和人打過架。最後有一天,有個小孩在學校的院子裡抓起一把雞屎,丟在我的臉上。我把那小子痛揍了一頓,結果交上了好幾個朋友,他們說那傢伙活該。
「我對羅福亭太太買給我的一頂新帽子感到非常得意。有一天有個大女孩子把我的帽子扯了下來,在裡面裝滿了水,把帽子弄壞了。她說她之所以把水放在裡面,是要『那些水能夠弄濕我的大腦袋,讓我那玉米花似的腦筋不要亂爆。』「我在學校裡從來沒有哭過,可是我常常在回家之後嚎啕大哭。有一天,羅福亭太太給了我一些忠告,使我消除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慮,而且把我的敵人都變成了朋友。她說:『羅夫,要是你肯對他們表示興趣,而且注意能夠為他們做些什麼的話,他們就不會再來逗你,或叫你「小臭孤兒」了。』我接受了她的忠告,我要用功讀書。不久後我就成為班上的第一名,卻從來沒有人妒嫉我,因為我總在盡力幫助別人。
「我幫好幾個男同學寫作文,寫很完整的報告;有個孩子不好意思讓他的父母親知道我在幫他的忙,所以常常告訴她母親說,他要去抓袋鼠,然後就到羅福亭先生的農場裡來,把他的狗關在穀倉裡,然後讓我教他讀書。
「死神侵襲到我們的附近,兩個年紀很大的農夫都死了,還有另一位老太太的丈夫也死了。在這四家人中我是唯一的男性,我幫助那些寡婦們過了兩年。在我上下學的路上,我都到她們的農莊去,替她們砍柴、擠牛奶,替她們的家畜餵飼料和餵水。現在大家都很喜歡我,而不再罵我,每個人都把我當做朋友。當我從海軍退伍回來的時候,他們向我表露出對我的真正感情。我到家的第一天,有兩百多個農夫來看我,有人甚至從八十哩外開車過來。他們對我的關懷非常真誠,因為我一直很忙也很高興地試著去幫助其他的人,所以我沒有什麼憂慮,而且十三年來再也沒有人叫我『小臭孤兒』了。」
華盛頓州西雅圖已故的佛蘭克·陸培博士也是一樣。他因為風濕病在床上躺了二十三年之久。但是《西雅圖報》的記者史都華·懷特豪斯寫信告訴卡耐基說:「我去訪問過陸培博士好幾次,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能這樣不自私,這樣地好好過日子。」
一個像他這樣躺在床上的廢人,怎麼能好好過日子呢?他的做法是:把威爾斯王子的名言「我為人服務」做為座右銘。
他搜集了很多其他病人的姓名和住址,寫充滿快樂、充滿鼓勵的信給他們,使他們高興,也激勵他自己。事實上,他組織了一個專供病人通信的俱樂部,最後,成為一個全國性的組織,稱之為病房裡的社會。
他躺在床上,平均每年要寫一千四百封信,由別人捐贈的收音機和書籍,為成千成萬的病人帶來了快樂。
陸培博士和別人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呢?陸培博士有一種內在的力量,有一個目的,有一個任務,有知道自己是在為一個比自己高貴得多也重要得多的理想服務所得到的快樂,而不做一個象蕭伯納所說的「以自我為中心,又病又苦的老傢伙,一天到晚抱怨這個世界沒有好好使他開心。」
下面是一位偉大的心理治療家所說出的最驚人的說法,這句話是阿佛瑞德·安德爾說的。他常常對患精神憂鬱症的病人說,「如果你遵照我的處方去做的話,你的病會在十四天之內治好:每天要想一想你怎樣才能取悅別人。」
安德爾在《生命對你應該有什麼意義》第258頁中說:
「憂鬱症就像一種長年不息的怒氣以及對別人的反感,雖然患者的目的是得到照顧、同情和支持,但是患者似乎只是因為他的內疚感而抑鬱不樂。憂鬱症患者對早期的記憶通常都是這樣的:『我記得我想躺在長沙發上,可是我的哥哥卻躺在那裡,結果我大聲哭,使他不得不走開』。
「憂鬱症患者通常會以自殺作為報復自己的手段,而醫生對我們的第一個治療方法就是要避免他們有任何自殺的理由。我用以解除他們緊張情緒的辦法——也是這種治療方式中的第一條規則——就是建議他們『絕不要做任何你不喜歡做的事』。這句話聽起來似乎非常簡單,可是我相信已深深觸及到此病的根源。如果一個憂鬱症患者能夠做到所有他想做的事情,那他還能怪什麼人呢?他對自己還有什麼好報復的呢?『如果你想去看電影,』我告訴他說,『或是出去度假,就去吧。如果你走在半路上發現你不想去了,就回來。』這是任何一個人所能要求到的最好情況,這可以使他滿足他所要追求的優越感。他就像一個神一樣,可以隨心所欲。而從另外一方面看來,這卻不是他所要求的生活方式。他想要控制別人,想要責怪別人,如果大家都同意他的話,他就沒有辦法責怪別人了。這種做法可以放鬆人的緊張情緒,我的病人之中,從來沒有發生過自殺事件。
「通常那些病人都會回答我說:『只是我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對這個問題我已經準備好了答案,因為這個問題我聽得太多了。『那就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任何事,』我說。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回答說:「『我想整天躺在床上。』這種事我也曉得。
如果我說這樣很好,他就不會再想這樣做了。
「這是一種做法,另外一種做法則更直接地打擊到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告訴他們,『你們可以在十四天之內把病治好,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去做:就是每天要想怎樣才能使某人高興。』你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什麼意思?他們滿腦子只是想到『我怎麼樣才能讓某些人擔憂』,他們的回答都非常有意思。有的人說:『這對我來說太容易了,我這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其實他們從來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於是我要求他們仔細考慮一下,他們也不會去想這點。我告訴他們說:『睡不著的時候,你就把所有的時間花在思考怎樣可以讓別人高興,這可以使你在改善健康方面向前跨一大步。』第二天我再見到他們的時候,就問他們說:『有沒有想過我的建議?』他們有人回答:
『昨天晚上我一上床就睡著了。』當然,跟他們講這些話的時候一定要很誠懇,很友善,一點也不能露出優越的神情。
「還有些人會回答說:『我永遠也沒辦法做到。我太擔憂了。』於是我告訴他們:『你可以繼續擔憂下去。不過,有時候你也可以同時想想別人。』我希望他們總能夠對別人有點興趣。很多人對我說,『為什麼我該讓別人高興呢?別人從來不想讓我高興。』『你一定得考慮你自己健康。』我回答說:『別人以後會受苦的。』我很少碰到病人說:『我曾想過你所建議的事情』,我的努力是希望能讓病人對這個社會發生興趣。我知道他們的主要病根是缺乏合作,而我也要求他們能夠看出這一點。一旦能和其他的人在平等而很合作的地位上接觸的話,他們的病就好了……宗教上最重要的信條一直都是『要愛你的鄰居』……那些對別人毫無興趣的人在生活中遇到最多的困難,對別人所造成的傷害也最大。人類的各種失敗也就來自這一類的人……我們對一個人所要表示的,以及我們所能給予的最高讚美,就是希望他是一個很合作的人,是其他人的朋友,也是愛情與婚姻中很真誠的伴侶。」
安德爾醫生要我們每天做一件好事,可是好事是什麼呢?
「好事,先知穆罕默德說,『就是能使別人的臉上露出歡樂微笑的事。」
為什麼每天做一件善事就能給這個人帶來這麼大的影響呢?因為在試著使別人高興的時候,就會讓我們不再只想到我們自己。只想到我們自己,就會產生憂慮和恐懼以及憂鬱症。
在紐約市主持孟氏秘書學校的威廉·孟恩太太,通過思考怎樣讓別人高興治好了她的憂鬱症。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五年前的十二月裡,」孟恩太太說,「我正沉溺於一種悲傷而自憐的情緒中。在多少年的快樂婚姻生活之後,我失去了丈夫。當聖誕節快來臨的時候,我的傷感愈發沉重起來。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單獨度過聖誕節,我真怕這次聖誕節的來臨。很多朋友請我和他們一起度聖誕,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我能夠感受到任何快樂。我知道不管在哪一個宴會上我都會變成一個讓人討厭的人,所以我拒絕了他們很仁慈的邀請。快到聖誕夜的時候,我愈覺可憐自己。不錯,我應該覺得我還有很多值得感謝的事,就像我們所有的人都有很多值得感謝的事一樣。聖誕節的前一天,我在下午三點鐘離開了辦公室,開始無聊地在第五街上走著,希望可以治好我的自憐和憂鬱。大街上擠滿了開心的人群——這些景象使我回憶起那些已經流走的歡樂歲月。一想到要回到那個又孤單又空虛的公寓,我就受不了。我感到非常迷惑,不知道該怎麼辦,忍不住地流下眼淚。漫無目的走了大約一個鐘頭之後,我發現自己站在公共汽車站前。我記起以前我常常和丈夫隨意搭上一部公共汽車,只是為了好玩。於是,我就走上靠站的第一部公共汽車。當車子過了赫德遜河,又走了一陣之後,我聽到司機說:『終站了,太太。』我下了車,不知道這個小鎮叫什麼名字。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小地方,我走到住宅區的一條街上,走過一座教堂,聽見裡面傳來『平安夜』的美麗曲調。我走了進去,教堂裡空空的,只有那個彈風琴的人。我偷偷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裝飾得非常漂亮的聖誕樹上的燈光,使整棵樹看起來像很多的星星在月光下舞蹈,悠揚的樂聲——再加上我從早上起就一直沒有吃東西——使我覺得頭腦發昏。我覺得虛弱而沉重,結果昏然地睡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嚇壞了,看見我的面前有兩個小孩子,顯然是進來看聖誕樹的,其中之一是一個小女孩,正指著我說:『不知道是不是聖誕老人把她帶來的。』當我醒過來的時候,那兩個小孩子也嚇壞了,我告訴他們我不會害他們。他們的衣服很寒酸,我問他們的父母在哪裡?『我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他們說。原來他們是兩個小孤兒,而且比我以前所見過的境況更差得很多。他們使我對自己的憂傷和自憐感到慚愧起來。我帶他們去看了那棵聖誕樹,然後帶他們到一個小飲食店去,吃了一點點心,再為他們買了一些禮物。我的孤寂變魔術般地消失了。這兩個孤兒為我帶來幾個月都不曾經驗過的真正快樂和忘我。當我和他們聊天的時候,才發現我自己一直非常幸運。我感謝上帝,因為我童年時的聖誕節都充滿歡樂,充滿了父母對我的愛和照顧。這兩個小孤兒帶給我的遠比我帶給他們的多得多。
這次的經驗再一次教給我,只有使別人快樂才能讓我們自己快樂。我發現快樂是有傳染性的,在施予的時候同時接受。只有幫助別人並付出我們的愛,才能克服憂慮、悲傷以及自憐,而且覺得自己象換了一個新人。我的確是一個新人——不僅是當時,而且在往後的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如此。」
葉慈太太是一位小說作家,可是她的那些神秘小說沒有一本比得上一個真實故事的一半有趣。這件事發生在日本襲擊珍珠港美軍艦隊的那天早晨,葉慈太太生病躺在床上已有一年多了,她得的是心臟病,一天廿四小時要躺在床上二十二小時。她走過的最長的路,就是到花園裡去做日光浴。即使在那時候,她走路的時候還得讓一個女傭人攙著。她告訴卡耐基,在那一段日子裡,她以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的廢人了。「要不是日本人轟炸珍珠港,把我從這種自滿的狀態趕了出來,」她告訴我說,「我絕不可能再真正地生活。」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葉慈太太說,「一切陷於混亂之中。
有一顆炸彈就落在我家的附近,爆炸的威力把我從床上震得掉了下來。軍方的卡車趕到基地的附近,把陸軍和海軍的眷屬接到公立學校裡。然後紅十字會打電話給讓那些有多餘房間的人收容他們。紅十字會的人知道我有一個電話放在床邊,因此要求我替他們記錄所有的資料。於是我記錄下所有的陸軍和海軍的眷屬以及孩子們被送到什麼地方去,而紅十字會也通知所有的海軍和陸軍人員打電話給我,問我他們的家人分別安頓在什麼地方。
「我很快發現,我的先生羅勃·葉慈上校安然無恙。我盡量想辦法讓那些不知道她們的先生生死如何的太太們高興;
我試著去安慰那些先生們被打死的寡婦——傷亡的人不在少數。
「起先我一直躺在床上接聽所有的電話。然後我坐在床上聽電話。最後,我忙得很興奮,完全忘記了我的虛弱,走下床來坐在桌子旁邊。在幫助那些情況比我壞得多的人時,我完全忘了自己。以後每天除了晚上正常的八小時睡眠以外,我沒有再回到床上去。我現在知道,如果日本人沒有轟炸珍珠港,我也許會終生做一個半殘廢者。
「珍珠港事件是美國歷史上一次最大的悲劇,可對我個人說來,卻是我所碰到過的最好的一件事。那件可怕的危機使我產生力量,而那種力量是我不可能夢想得到的。它使我不再只注意我自己,而去關注別人。這給了我一些很大很重要而且不可缺少的東西,那些東西成為我生活的目標。我不再有時間去想我自己,或只為我自己擔憂。」
那些去找心理分析家治病的人,只要肯照瑪格麗特·葉慈的做法去做,就會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夠自己治癒自己——
只要他們願意幫助別人。著名心理學家卡爾·榮格說:「我的病人中,大約三分之一都不是真的有病,而是由於他們的生活沒有意義和空虛。」換句話說,他們只是想搭人家的便車度過一生——可是遊行的車隊只經過而不會停留下來,於是他們去找心理分析家,談他們那些小小的、毫無意義又毫無用處的生活。既趕不上船,就只好站在碼頭上,怪這怪那,卻不怪他們自己,還要求全世界都以他們自我的慾望為中心。
也許我們會說,「我們覺得這些故事沒有什麼意思。我們也曾招呼過聖誕夜裡看到的一兩個孤兒,如果我們本人在珍珠港的話,也會樂意去做瑪格麗特·葉慈所做的事。可是我們的情形不同,我們過的是一般人的普通生活,做的是一天八小時的無聊工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戲劇性的事。怎麼會對幫助別人有興趣呢?而且我們為什麼應該這樣?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卡耐基回答說,不管你的處境多麼平凡,你每天都會碰到一些人,你對他們怎樣呢?你是否只是望一望他們?還是會試著去瞭解他們的生活?比方說一位郵差,他每年要走幾百里的路,把信送到你的門口,可是你有沒有費心去問問他住在哪裡?或者看一看他太太和他孩子的照片呢?你有沒有問過他的腳會不會酸?他的工作會不會讓他覺得很煩呢?或者是雜貨店裡送貨的孩子,賣報的人,在街角上為你擦鞋的那個人。這些人都是人——都有他們的煩惱,他們的夢想和個人的野心,他們也渴望有機會跟其他的人來共享,可是你有沒有給他們這種機會呢?你有沒有對他們的生活流露出一份興趣呢?你不一定要做南丁格爾,或是一個社會改革者,才能幫著改善這個世界。你可以從明天早上開始,從你所碰到的那些人做起。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這會帶給你更大的快樂,更多的滿足以及你自己心中的滿意。亞里斯多德稱這種態度為「有益於人的自私」。古波斯拜火教的始祖佐羅亞斯特說:「為別人做好事不是一種責任,而是一種快樂,因為這能增加你自己的健康和快樂。」紐約心理治療中心的負責人亨利·林克說:
「現代心理學上最重要的發現就是以科學證明:必須要有自我犧牲或者是約束,才能達到自我瞭解與快樂。」
卡耐基認為,多為別人著想,不僅能使你不再為自己憂慮,也能幫助你結交很多的朋友,並得到很多的樂趣。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呢?耶魯大學的威廉·李昂·費爾浦教授說:
「每次我到旅館、理髮店或者商店去的時候,我總會說一些讓每一個我所碰到的人高興的話;也就是把他們當做是一個人,而不是一部大機器裡面的一個小零件。有時候我會恭維一個在店裡招呼我的小姐,說她的眼睛很漂亮——或者說她的頭髮很美。我會問一位理髮師,這樣整天站著,會不會覺得累?怎麼幹上理發這一行的?在這一行幹了多久?剃過多少頭?我發現,你對別人感到興趣的時候,就能使他們非常高興。我常常和那個幫我搬行李的服務員握手,使他覺得很開心,整天都能打起精神工作。在一個特別炎熱的夏天,我走進紐海文伯路餐車吃午飯,擠滿人的餐車幾乎像一個瘋人院,服務非常慢,等到那個侍者終於把菜單交給我的時候,我說:『那些在後面熱得要死的廚房裡燒飯的人,今天一定苦極了。』那個侍者開始罵了起來,他的聲音充滿了怨恨。起先,我以為他是在生氣。他大聲地說,『到這裡來的都埋怨東西不好吃,罵我們動作大慢,抱怨這裡太熱,價格太高,我聽他們罵已經十九年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對炊事員表示同情的人,我真想求上帝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客人。』「這個侍者之所以這樣吃驚,是因為我把後面那些黑人炊事員也當做人看待,而不只是一個大鐵路機構裡面的小螺絲。
一般人所要的,」費爾浦教授繼續說,「只是別人把他們當人來看待。每次我在街上看到牽著狗的主人時,總是誇那條狗很漂亮,然後我繼續往前走,再回過頭去,通常都會看到那個人用手拍著那條狗表示喜歡。我的讚美使他也喜歡起他那條狗來。」
卡耐基指出,如果你想消除憂慮,培養平安與幸福,請記住這條規則:
「要對別人感興趣而忘掉你自己,每一天都做一件能使別人臉上帶來快樂微笑的好事」。
洛克菲勒早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就全心全意追求他的目標。據他的朋友說:「除了生意上的好消息以外,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展顏歡笑。當他做成一筆生意,賺到一大筆錢時,他會高興地把帽子摔到地上,痛痛快快地跳起舞來。但如果失敗了,那他會隨之病倒。」
就在他的事業達到頂峰之時——財富象威蘇維火山的金黃色岩漿那般,源源不絕地流入保險庫中——他的私人世界卻崩潰了。許多書籍和文章公開譴責「標準石油公司」那種不擇手段致富的財閥行為——和鐵路公司之間的秘密回扣,無情地壓倒任何競爭者。
在賓夕法尼亞州,當地人們最痛恨的就是洛克菲勒。被他打敗的競爭者,將他的人像吊在樹上洩恨。充滿火藥味的信件如雪花般湧進他的辦公室,威脅要取他的性命。他僱用了許多保鏢,防止遭敵人殺害。他試圖忽視這些仇視怒潮,有一次曾以諷刺的口吻說:「你儘管踢我、罵我,但我還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行事。」
但他最後還是發現自己畢竟也是凡人,無法忍受人們對他的仇視,也受不了憂慮的侵蝕。他的身體開始不行了。疾病從內部向他發動攻擊,令他措手不及,疑惑不安。
起初,「他試圖對自己偶爾的不適保持秘密」。但是,失眠、消化不良、掉頭髮——全身煩惱和精神崩潰的肉體病症——卻是無法隱瞞的。最後,他的醫生把實情坦白地告訴他。
他只有兩種選擇:財富和煩惱——或是性命。他們警告他:必須在退休和死亡之間作一抉擇。
他選擇退休。但在退休之前,煩惱、貪婪、恐懼已徹底破壞了他的健康。美國最著名的傳記女作家伊達·塔貝見到他時嚇壞了,她寫道:「他臉上所顯示的是可怕的年老,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蒼老的人。」
醫生們開始挽救洛克菲勒的生命,他們為他立下三條規則——這是他終生徹底奉行不渝的三條規則。
1、避免煩惱。在任何情況下,絕不為任何事煩惱。
2、放鬆心情。多在戶外做適當運動。
3、注意節食。隨時保持半飢餓狀態。
洛克菲勒遵守這三條規則,因此而挽救了自己的性命。退休後,他學習打高爾夫球,整理庭院,和鄰居聊天,打牌,唱歌等。
但他同時也做別的事。溫克勒說:「在那段痛苦及失眠的夜晚裡,洛克菲勒終於有時間自我反省。」他開始為他人著想,他曾經一度停止去想他能賺多少錢,而開始思索那筆錢能換取多少人類的幸福。
簡而言之,洛克菲勒現在開始考慮把數百萬的金錢捐出去。有時候,做件事可真不容易。當他向一座教堂奉獻時,全國各地的傳教士齊聲發出反對的怒吼:「腐敗的金錢!」
但他繼續捐獻,在獲知密西根湖湖岸的一家學院因為抵押權而被迫關閉時,立刻展開援助行動,捐出數百萬美元去援助那家學院,將它建設成為目前舉世聞名的芝加哥大學。
他也盡力幫助黑人。像塔斯基吉黑人大學,需要基金來完成黑人教育家華盛頓·卡文的志願,做毫不遲疑地捐出巨款。他也幫忙消滅十二指腸蟲。當著名的十二指腸蟲專家史太爾博士說:「只要價值五角錢的藥品就可以為一個人治癒這種病——但誰會捐出這五角錢呢?」洛克菲勒捐出數百萬美元消除十二指腸蟲,解除了使美國幾乎一度陷於癱瘓的這種疾病。然後,他又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成立了一個龐大的國際性基金會——洛克菲勒基金會——致力於消滅全世界各地的疾病、文盲及無知。
像洛克菲勒基金會這種壯舉,在歷史上前所未見。洛克菲勒深知全世界各地有許多有識之士,進行著許多有意義的活動。但是這些高超的工作,卻經常因缺乏基金而宣告結束。
他決定幫助這些人道的開拓者——並不是「將他們接收過來」,而是給他們一些錢來幫助他們完成工作。
今天,你我都應該感謝約翰·D·洛克菲勒,因為在他的金錢資助下,發現了盤尼西林以及其他多種新藥。他使你的孩子不再因染患「脊骨腦膜炎」而死亡;他使我們克服了瘧疾、肺結核、流行性感冒、白喉和其他目前仍危害世界各地的疾病。
洛克菲勒把錢捐出去之後,是否已獲得心靈的平安?他最後終於感覺滿足了。
洛克菲勒十分快樂。他已完全改變,完全不再煩惱。
介紹大家認識一位打字小姐艾莉絲,她的故事真是耐人尋味。
這天晚上,艾莉絲回到家裡時,已經精疲力盡了。頭痛、背痛,疲倦得連飯也不吃就想上床睡覺。她的母親再三動員,才勉強坐到桌前。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是她的男朋友打來的,約她出去跳舞。她的眼睛突然亮了,精神頓時振奮起來。她衝上樓去,換上那套心愛的天藍色衣裙,一陣風似地衝出了家門。她一直跳到半夜才回來,不但不再感到疲倦,甚至興奮得不想睡覺了。
真是不可思議:八小時前她是那麼疲憊不堪;八小時後,又是這般精神煥發,她是真的那麼疲勞嗎?是的。但這不是由於工作的勞累,而是由於對工作的厭煩。
在我們中間象艾莉絲小姐這樣的情況,真不知有幾千幾百萬呢。但不知你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個?
艾莉絲小姐的故事,分明告訴我們:心理因素的影響,往往比肉體勞動更容易產生疲勞。一個人感覺厭煩的時候,他身體的血壓和氧化作用都會降低,而一旦當他對面臨的事情發生了興趣,他的新陳代謝的作用又會立刻加速。這時使他感到的是興奮,而不是疲倦。
事實果真如此。最近卡耐基在加拿大磯山路易西湖畔度假,釣了好幾天的鮭魚。要穿過比人還高的樹叢,跨過橫七豎八的樹枝,爬過很多倒下來的老樹,但一點也不感到疲倦。
為什麼呢?因為釣魚正是我的興趣所在。如果覺得釣魚是一件令人煩悶的事,那他恐怕早就會為了在那海拔七千英尺的高山上奔波而感到精疲力盡了。
幾年之前,哈南·霍華也使一個沒有意思的工作變得很有意思,以致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
他當時的工作的確沒有意思,就是在高中的福利社裡洗盤子、擦櫃台、賣冰淇淋,而別的男孩子們卻在玩球或是跟女孩子約會。可以想見,他是不喜歡這個工作的,但又不能不做。於是,他便利用這個機會來研究冰淇淋是怎樣做成的,裡面有些什麼化學成份。結果使他成了高中化學課程的奇才。
他對食物化學特別有興趣,後來便進了麻薩訴塞州州立大學,專門研究食物與營養。紐約可可公司懸賞一百美金,舉辦可可和巧剋剋力的應用論文比賽,你猜誰得了頭獎?一點不錯,就是哈南·霍華。
後來,他開設了一間私人實驗室。衛生當局通過一條新的法案:必須計算牛奶裡所含細菌的數目,哈南·霍華就成為這方面的行家。
現在,我們來估算一下,從現在開始,再過二十五年,哈南·霍華將會怎樣呢?現在從事食物化學實驗工作的人,到那時候也許都退休了,也有的可能已經「作古」,一批年輕人將要接替他們,而哈南·霍華也許就是這一行的領袖人物了。
而當年從他手裡買過冰淇淋的小伙子,說不定倒是年華虛度,一事無成呢!
你大概聽說過無線電新聞分析專家H·V·卡騰堡的名字吧?他也經歷過一個把毫無意思的工作變得有意思的過程。
年輕時的卡騰堡真是窮愁潦倒,分文不名。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推銷立體觀測鏡的差事。你知道這種立體觀測鏡嗎?就是用兩張相同的照片,透過觀測鏡的兩個鏡頭,疊合成一張立體照片。卡騰堡開始在巴黎推銷這個玩意的時候,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可是,他卻成了一個十分出色的推銷專家。他告訴卡耐基說:「我依靠的只有一點,就是決心使它變成有意思的工作。」他每天出門前,總是對著鏡子給自己打氣說:
「既然你非做不可,幹嗎不做得高興一些呢?當你按人家的門鈴時,幹嗎不假想自己是一名出色的演員,很多觀眾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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