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金董事長的目光深沉又頗敏銳,透過眼鏡,注視著程興章,像要把程興章從裡到外剖個透,令他渾身不自在。余小姐先笑笑道:「程先生今日晚聚,是否向新婚不久的夫人請過假?」
程興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余小姐笑道:「這是上海男人優良品德的一大表現。」
金董事長笑道:「小余呀,莫非你想嫁個上海男人?不過你可要當心,上海男人太多甜味,就像上海的菜餚一樣,甜得難以下嚥,你能受得了麼?」
三人都笑了,氣氛亦輕鬆了。
程興章忍不住問:「金董,我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飯桌上,無拘無束,暢所欲言,想吃就吃,想說就說,不用顧忌。」
程興章便道:「您跟我老闆好像關係密切,不知是否?」
金董事長輕蔑地道:「你那老闆,算什麼玩意,不學無術,不值一哂。」
余小姐道:「你老闆的底細,你可能不太瞭解吧。他在深圳混了幾年,花錢買了張文憑,在一個小公司做銷售員,成績不佳,因與你公司總部老總沾些親,便派往上海來任職。」
程興章不解地問道:「按人民銀行規定證券公司及下屬業務部的法人及總經理,必須有在金融行業三年以上的工作經歷。」
余小姐道:「他那份簡歷是偽造的。」
程興章道:「簡歷居然可以偽造?」
余小姐笑著對程興章道:「你真是個書生,這年頭什麼東西不能做假,買個學歷,偽造份簡歷那算什麼事呢,你跟他做助手,居然沒有察覺?」
程興章道:「我是覺得不對勁,他說他是國際金融專業出身,但他外語一竅不通,金融知識也知之甚微,語言淺薄,知識缺乏,本來以為他在學校只是混張文憑而已,沒往其他方面去想。」
金董事長道:「年輕人,不去多想是明智的,多想多添煩惱,現今世道,已不像我們年輕時那樣單純了,現在正應了過去的俗語:有錢能使鬼推磨。」
余小姐笑道:「你看,咱們金董事長放了教授不幹,下海來捕錢。」
「沒錯,」金董事長道,「我下海捕完錢,再上岸搞研究,說實在,現在教授、高級工程師也太不值錢了。」金董事長不無感歎地道:「有權、有錢者搞個高級職稱實在太容易了,不過,」他又對程興章正色道:「年輕人,知識是用權奪不到的,用錢也買不來,只能下苦功才能得到,要尊重知識,尊重有知識的人。」
余小姐插嘴道:「程先生,咱們金董對你很欣賞,也是基於你是個人才。」頓了頓,余小姐又道:「你們的老闆是個混混兒,上海業務部如果沒有你撐著,恐怕狀況便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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