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麗亞在家裡擺宴,歡迎周歡凱旋歸來。他坐在桌子的主座上,麗亞把鮮花和他喜歡吃的都放在他的面前,就像歡迎凱撒大帝歸來一樣地歡迎他。她說:「你辛苦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做夢,夢見你輸個精光,精神也不好,比現在還瘦。我想我們這是為什麼啊……」
他正面對著她,說:「你看我,仔細看,夢中看不清,我是不是瘦得不成樣子了?」
她認真地看,說:「是比走的時候瘦了些,但精神比那時好。這些日子你怎麼過來的?」
他低下頭,眼睛看著地上某一點,聲音平靜地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我什麼都不想。甚至連行情也不想,我已經下過賭注了,天亡我,還是天活我,就在這一舉了!我去釣魚了,離開一整天,一條魚都沒釣到,魚咬鉤了我都不知道提竿,晚上,一個朋友開著車子來找我,他見我的時候臉蒼白。我心裡想,完了。但很平靜。他卻對我說:我們發財了,發大財了。」
周歡賭博贏了,不但可以把公款的漏洞堵上,而已還上借麗亞的60萬,太陽泳池也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這個叫人膽寒的魔鬼,此刻在麗亞的眼中,又是一個頭上有光圈的英雄了。
麗亞靠近他,撫摸他的肩,說:「我知道你不會讓我絕望的,你不會的……你像那次一樣,給我帶來生機……」她的聲音柔軟而纏綿,感情也不作一點掩飾,彷彿還在夢中一樣。
周歡甕聲甕氣地說:「我餓了,給我吃點你做的土豆色拉吧。」
麗亞叫了一聲:「哦,看我的腦子,光知道自己抒情了。這色拉就是特地為你做的。」她這話倒沒有一點誇張,從買土豆買用料開始,到攪拌結束,整個製作過程都是她親自動手,足足花了她3個小時,在我和她的同居生涯中,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她舀了一大勺土豆青豆肉丁色拉,放進周歡的盤子中,他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她專注地看著他吃,突然回過頭問我:「陶,你說你以前還見過我這麼做過色拉?」
我慢吞吞說:「不錯,我還從沒見過女皇這麼忙菜餚。」
得了我的證明,她得意加嬌嗲地對周歡說:「還不都是為了你?」
我覺得世界上的事情絕對稀奇古怪,一個女人,可以讓她的一個情人,毫無顧忌地證明她對另一個情人的感情,這究竟是世界的進步還是世界的退步?
他卻不作反應,悶頭吃盤子中的食物。
我隨便朝肚子裡塞了全東西,就重進小房間裡去了,雖然我把門關上了,但還是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我知道在她的眼裡,我已經下降到無足輕重的地步,我這個雙重的工具,此刻心理狀態可憐到什麼程度,我的女皇都不會想到丁點。她不會有工夫想,此時她的靈性的多情的心。都被周歡的英雄形象塞滿了!留不下一點空隙了。就在我悲傷之餘,心頭突然一亮,起了奇妙的變化:不是我一直要作叛逃嗎,這個計劃曾像夜空中的流星,讓我的心裡豁然敞亮。可是我一直沒有走,不是為了不要給麗亞太多的損傷嗎?現在她復甦了,有人給她重新注入經濟活力了,我可以毫無精神負擔地出走了,不是這樣的嗎,陶,你怎麼啦,這不是最好的事情嗎?這不是最佳的時刻嗎,你怎麼就會陷入沮喪,嫉妒呢?
廳裡有椅子倒地的聲音,接著,我彷彿聽見他們兩個牽纏著進了臥室,房門關上了。他們在幹什麼,我重新憤怒起來,他又深深地進入她的肉體了?而且他們不避我,同我在一套房子內。我彷彿看見了他們的種種景象,混亂、狂熱而盲目,卻帶著罌粟一樣鮮艷的顏色。然而我很快又釋然了。這也好,他們不避我更好,至少給我提供了一個借口。如果我出走後麗亞分析原因,她以為我可能因嫉妒而出走,而忽略紫玲這個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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