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打算僱人為你做飯、掃除、開車、燒火、守門,你能要求他們互不講話、不去注意別人都在做什麼、也不去協調彼此的職能嗎?
可是,當我們用機器來執行這些職能時,我們卻能胸有成竹地把它們一一分開。現在,我們的真空吸塵器,汽車,門鈴,冰箱,熱力系統都還是封閉式的專用系統。設計師在設計的時候,並沒有打算讓它們互相交流。在協調機器的行為方面,我們走得最遠的一步,就是在許多器具中都裝上了數字鐘。我們試圖利用數字時間,使某些功能同步進行,但結果卻多半是造就了一堆嗚咽的機器,上面不停閃動的「12:00」彷彿在低位:「求求你,想辦法讓我變得更聰明一點吧!」
機器必須能輕鬆地彼此交談,才能為人提供更好的服務。尋找同伴的呼喚
數字化改變了機器與機器交流標準的特點。過去,人們習慣於聚在日內瓦或其他地方開國際會議,一槌敲定(這是工業化的年代裡一個頗能說明問題的比喻)從頻譜分配到電信協議等一切事物的世界標準。有時,這個過程曠日持久,例如由於對綜合服務數字網(1SDN,integratedservicesdigita1network)的電話標準討論太久,等到標準通過時,技術已經落伍了。
標準制定委員會的操作前提和心態是,電子信號就好像螺紋一樣。為了讓螺釘和螺帽能適用於不同的國家,我們必須在每一個關鍵尺寸上都達成一致,而不是只制定部分標準。即使你算好了每英吋或每公分該有多少螺紋,假如直徑不對,螺釘和螺帽仍然無法配套。機械世界在這方面的要求是很苛刻的。
比特就寬容多了。比特很適合更高級的語言描述和「協議」(protocol,原意為「禮儀」,過去專指上流社會在社交上的繁文褥節)。有些協議可以具體到規定兩部機器如何「握手」。「握手」(handsha-king)這個詞,實際上是個技術術語,指兩部機器之間如何建立通信,並且決定在通話中使用哪些變數。
下次你使用傳真或調製解調器時注意聽聽看。所有那些雜音和難聽的嘩嘩聲,實際上都是在進行機器之間的聯繫交換。這些尋找同伴的呼喚聲,就是在想辦法商討出所有變數中的最大公分母,以便找出交換比特的最廣範圍。
在更高的層次上,我們可以把通信協議當作中間標準,或是用來商討出更具體的比特交換方式的語言。在使用多種語言的瑞士,假如你一個人去滑雪,而和陌生人共同搭乘滑雪纜車,這時你想和同伴交談的話,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商量用哪一種語言來溝通。電視和烤箱在攜手合作以前,也會先間彼此同樣的問題。會動的小東西
25年前,我應邀參加了一個顧問委員會,審核通用產品代碼(UPC,universalproductcode)的最後設計。通用產品代碼是電腦可以識別的小小條形碼,現在幾乎隨處可見,也就是當年令布什總統大出洋相的那個東西。話說某次,布什看到超級市場的自動結帳收銀機時,表現得十分驚訝,因此被引為笑談。現在除了新鮮蔬菜以外,從罐頭、包裝盒到書籍(雖然有點破壞書籍裝幀的效果),幾乎所有商品上都使用條形碼。
這個通用產品代碼顧問委員會的任務,就是對最後的條碼設計簽字畫押。在評估進入了最後一輪的幾個設計(小圓窗形的設計最後被評為亞軍)後,我們也討論了幾個瘋狂但有趣的提議,例如讓所有的食品都帶一點放射性,放射性的大小依成本而定,於是每個結帳櫃台都變成了蓋革計數器(Geigercounter,一種放射能測定器),而購物者則根據自己購物車中的拉德(輻射吸收劑量單位)數值而付款。(據估計,一罐普通菠菜會讓你暴露在每小時每公斤1/10微拉德之下,和人體從食物中獲取的10萬焦耳的化學能量比較起來,這只不過是每小時十億分之一焦耳罷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大力水手卜派要把菠菜吃進肚子裡,力氣才會變得比較大。)
這個瘋狂的點子卻蘊含了一點小小的智慧:我們何不讓每個upc條碼也能放射數據呢?或者,為什麼不讓它也能夠有活性、可以像幼兒園的孩子一樣舉手發言呢?
我們做不到這一點的原因是它要消耗能量,因此條形碼和其他「名字標牌」就被做成沒有反應能力的東西。不過事實上,這個問題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例如可以從光中獲得能量,或動用很少的能量來延長電池的使用年限。當在小範圍內使用這些辦法時,所有的「物品」就都可以呈現數字化的活化反應。比如說,你屋子裡的每個茶杯、每件衣服、(對了,還有)每本書都能說出自己的位置。將來,「遺失」將和「絕版」一樣,根本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活性標籤將在未來扮演重要的角色,因為它們將把非電動化、沒有生命的小東西(如玩具熊、螺旋鉗、水果盤等)引進數字化的世界。不久之後,人類和動物都將把活性標籤像徽章一樣戴在身上。還有什麼聖誕禮物比活性的寵物項圈更好呢?從此,你再也不用擔心你的小狗或小貓走失了(或者,更準確的說法是,它們可能會走失,但你會知道它們在哪兒)。
人們已經為了安全的緣故戴上了活性徽章。好利獲得公司英國分公司正在開發一種新產品。戴上這種徽章以後,不管你在一幢建築物中的任何地方,它都能知道你的位置。如果有人打電話找你,離你最近的電話就會響起鈴聲。將來,你不必把這類裝置(用夾子或別針)別在衣服上,這類裝置會萬無一失地織進你的衣服中,或粘在衣服上。把電腦穿戴在身上未來數字化服裝的質料可能是有計算能力的燈芯絨、有記憶能力的平紋細紗布和太陽能絲綢,我不必再攜帶膝上型電腦,而是把它穿在身上。儘管聽起來不可思議,我們其實早已開始把越來越多的計算和通信設備穿戴在身上了。
手錶就是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它肯定會從今天單純的時鐘而搖身一變為明天移動的指揮控制中心。戴手錶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很多人就連睡覺的時候也戴著它。
一體化的、戴在手腕上的電視、電腦和電話,將不再是狄克.特雷西、蝙蝠俠、或科克船長的專利。在未來5年中,這種可以穿戴的裝置可能會成為消費品中增長最快的部分。「天美時」(Timex)現在已經在手錶和個人電腦之間提供無線電通信了。它生產的這種手錶預計會非常火爆,到時候,許多微軟的系統中都將吸收這種聰明的(光學)傳輸軟件。
我們給這些小裝置提供動力的能力,很快就會趕不上電腦微型化的速度。在技術領域裡,動力的進步簡直就如龜步般緩慢。如果電池技術的進步能像集成電路的發展那麼快的話,我們早就可以開著由鎂光燈電池發動的汽車去上班了。恰恰相反,長途飛行時我得背著超過10磅重的電池才能讓我的膝上型電腦不致有斷炊之虞。經過一段時間的演變,由於筆記本型電腦具備了更多的功能和更好的顯示器,膝上型電腦所用的電池也就越來越重了。(1979年,索尼公司推出的最早的膝上型電腦Typecorder只用4節AA型電池。)
在可穿戴的電腦上,很可能會出現一些富於想像力的動力問題解決辦法。阿貝克隆比和費奇公司已經推出一種旅行帽,上面有一個以太陽能電池為動力的小電扇,會把風吹到你的前額上。另外一個可以存儲動力的絕佳所在,就是你的腰帶。把腰帶拿下來,看看它佔據了多大的面積和體積。設想一下,如果把皮帶扣設計成可以插到牆上、為移動電話充電的設備,那該有多好!
至於天線(antenna)的問題,人體本身就可以變成天線的一部分。而且,大多數天線形狀的特點使它們很適合織進布料之中,或是當作領帶一樣戴著。只要加上一點點數字化的幫助,我們的耳朵就能夠像兔子耳朵般靈敏。
重要的是要認清,將來會有許多數字化裝置,無論其形狀和大小,都和我們目前所能聯想到的大不相同。經營電腦設備零售業的可能不止無線電器材公司(RadioShack)和siap1es公司這類傳統電子商店,且還包括銷售耐克(Nike)運動器材、利維牛仔褲或香蕉共和國(BananaRepublic)服飾的商店。在更遠的將來,電腦顯示器可能會按加侖來賣,而且漆成五顏六色。光盤只讀存儲器可以食用,而並行處理器則可以像防曬油般塗在身上。偶爾,我們還可以住在電腦裡面。無所不在的電腦化
由於我是學建築出身,我發現許多很有價值的建築學概念都直接適用於電腦設計上。但是反過來,電腦設計除了讓我們的環境中充滿了各種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智能裝置外,對建築學卻幾乎沒有多少幫助。到目前為止,把建築物想成巨大的機械電子裝置,並沒有激發出什麼在建築學上有創意的應用。
未來的建築將像電腦底板(backplane)一樣「智慧隨時待命」(smartready,這個詞是AMP公司在推出它的「智慧型房屋」計劃時創造的)。「智慧隨時待命」也就是為未來電器之間的信號共享而預設線路和遍佈連接器。例如,你可以加上各種處理器,讓你的起居室呈現和卡內基音樂堂一樣的音響效果。
我所見到的「智慧型環境」大都不能感應人類的存在。這是個人電腦不斷升級過程中所面臨的問題:環境沒有辦法看到你,或感覺到你的存在。就連恆溫器都是根據牆面的溫度,而不是你感覺冷還是熱,來調節溫度的。將來的房間會知道你是剛剛坐下來吃飯、已經睡著了、剛進浴室洗澡,還是出去遛狗了。這樣的時候,電話鈴不會響。如果你不在家,它也不會響。如果你在家,而且你的數字化管家決定把電話給你接過來的話,離你最近的門把手會先說聲「對不起,夫人,」然後把電話接進來。
有些人把這種情形稱為「無所不在的電腦化」。的確如此。有些人則認為這和使用代理人界面背道而馳。其實不然。這兩個觀念根本就如出一轍。
目前我們生活中各種互不相連的電腦處理流程(民航訂位系統、銷售點數據、各種網上服務、電子計量、訊息傳遞等)將促使個人電腦無所不在。所有的處理流程也會越來越多地互聯起來。假如你飛往達拉斯的早班飛機延遲起飛了,你的鬧鐘就會晚一點響,而且車輛服務部門也會自動收到交通預報。
現在大多數關於未來家庭的描繪中,都看不到家用機器人的身影:這是個奇怪的轉變,因為20字前,幾乎所有關於未來的描寫中都有機器人。其實,C3PO機器人會是個狐狐叫的管家,就連它的口音都再合適不過了。
人們對家用機器人的熱情會再度點燃,我們可以期待未來的數字化傭人用腿腳來爬樓梯、用臂肘來撣灰、用雙手來端飲料。由於安全上的原因,家用機器人也將能像兇猛的看家狗一樣狂吠。這些都不是新觀念,技術也幾乎已經成熟了。全世界可能有10萬人都願付10萬美金來買一個這樣的機器人,這樣一個價值百億美金的大市場將不會被冷落太久。聰明的汽車
在一輛現代的汽車上,電子的成本已經超過了鋼鐵。現在的汽車裡已經有50多種微處理器。這並不表明我們把這些微處理器全都用得很高明了。你租了一輛時髦的歐洲轎車,可是直到加入了加油站前排起的長龍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樣用電子方式打開油箱,這豈不丟人現眼!
汽車中的主要數字化裝置將包括智能無線電、能源控制和信息顯示器。除此之外,汽車還可以享受到另外一個數字化技術的特別好處:它們將能夠知道自己的位置。
由於近來地圖繪製和跟蹤技術的發展,我們可以面對一個描繪所有道路的電腦模型,找出汽車目前的方位。美國境內所有的道路位置都可以記錄在一張光盤上。通過衛星、雙曲線遠程導航系統、加上計算汽車不斷加快的速度,或將這些跟蹤技術綜合運用,就可以找出汽車的方位,誤差不過幾英尺而已。大多數人都記得在007情報員詹姆斯.邦德駕駛的轎車中,在他和駕駛副座之間的儀表板上有一個電腦顯示系統,會呈現出一幅地圖,顯示他當前的位置和目的地的方向。這種電腦顯示系統現在已經成為被人們廣為接受和使用的商品了。在美國,奧斯摩比汽車首先在1994年採用了這種裝置。
但是,有一個小問題。很多開車的人都無法在快速前進的汽車中讓眼睛迅速重新對焦以看清電腦顯示器上的內容,老年人尤其如此。對他們來說,要從注視遠方,突然變為注視離自己只有2英尺遠的物體(而且反覆做這種轉換),是很困難的事情。更糟的是,有些人得戴著眼鏡才能看地圖,十足是馬古先生駕車。因此,聲音才是更好的協助導航的方式。
既然你在開車的時候根本用不上耳朵,耳朵就成為理想的信息通道,告訴你什麼時候該轉彎,該找什麼標誌,假如你看到什麼什麼東西,就表示你開過了頭。但是,如何精確地表示方向是個很大的挑戰(因為它很困難,所以人類在這方面表現得一塌糊塗)。道路上充滿了模糊的指令。當你距離路牌幾百英尺或幾百碼以外時,「下一出口右轉」的指示非常清楚,但是,當你已經開到路牌附近時,到底「下一出口」指的就是眼前這一出口還是再下一個出口呢?
儘管要製造出這種數字式的、能說話的、優良的「後座駕駛員」不是沒有可能,我們卻不太可能在美國市場上很快見到這種產品。相反,你將看到的是和邦德的汽車上一模一樣的裝置,無論應該還是不應該,安全還是不安全。其中的原因很荒謬:假如汽車能夠對你說話,而它提供的地圖數據是錯的,以至於你開進一條沒有出口的單行線而發生車禍,責任應該由誰來負?而反過來,如果你是因為自己看了地圖以後而發生意外,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在歐洲,人們對於賠償和訴訟的看法比較開明,因此梅塞德斯——奔馳汽車(Mercedes一Benz)今年將推出會說話的導航系統。
這種導航系統的功能將不只限於把你從A點引導到B點,它將還能提供有聲導遊(「你右側的這個建築是……的出生地」)和有關食宿的信息(已經在第3個出口附近給你訂了一家很棒的旅館。)新的相應的專門市場將會出現。事實上,如果將來你的智能汽車被盜,它還可以打電話給你,告訴你它的確切位置。或許它的聲音聽起來還好像嚇壞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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