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過一本書《宗教博弈論》。該書作者宣稱:過去是一個上帝支配人、控制人的時代。如今,上帝與人成為旗鼓相當的對手,就像兩個棋手在下棋一樣。
比如,你不信上帝,上帝就常常讓你產生失落感、幻滅感;你追求極端快樂,上帝或許就讓你吸毒成癮,自我毀滅;你追求性解放,上帝就造出一種來歷不明的愛滋病;你拚命地攫取自然資源,上帝就讓你整日生活在污濁的空氣和反常的氣候中,等等。
不僅宗教學家眼中的上帝與人的關係如此,社會的變化也是如此。傳統型社會造就的是一個權力相當集中、個人缺乏自由的人文生態。在現代社會中,這一局面大大改觀。不過這種改觀的實質在於,社會控制從過去那種單一的支配關係慢慢演變成對話關係、對策關係。互聯網就生動地體現了這一變化。
目前,互聯網犯罪問題已經引起許多人的關注。在報刊上,黑客這一說法的出現頻度越來越高。所謂黑客就是那些利用技術手段非法進入其權限以外的網絡空間的人,他們竊取情報,盜用錢財,進行網絡騷擾。總之,他們或者侵害了某一機構的利益,或者侵害了網絡居民的合法權益。據統計,單是在美國,近年來黑客造成的經濟損失每年都達到幾十億美元,而且這個數字仍在上升。
當然,許多黑客只是一些遊戲高手,他們的侵入不具有惡意。但這裡也不乏間諜、恐怖分子和販毒販私組織。1996年,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約翰·多伊奇在國會聽證會上警告說,國際恐怖分子正在研究開發對美國進行信息攻擊的理論、戰略和技術,一場信息戰在所難免。政府、學術界、司法機構和商業銀行系統必須進入戒備狀態。由於美國社會越來越依賴於互聯網,因此,未來信息戰可能造成的危害將不亞於核武器和生物武器所造成的威脅。這並不是多伊奇一個人的觀點。有人甚至聳人聽聞地說,如果美國政府和商界不採取有效措施,很可能會經歷一次電子珍珠港事件!
網絡的確是社會的縮影,但它比現實世界更複雜。由於互聯網超越國界、四通八達,此外用戶可以使用各種假名,所以各種可能的攻擊都來自暗處。相形之下,現代社會政府、商業機構以及私人用戶則處於防守的地位。
1996年,美國軍方互聯網發生的站點偷竊和破壞數據和程序的事件高達25萬起,而每150次中才有一次被破獲。1996年8月,一位身份不明的黑客闖入美國司法部在互聯網上的網站主頁,把主頁上的司法部(Department of Justice)改寫為非法部(DepartmentofInjustice)。更有趣的是,1996年9月,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主頁受到一群遠在瑞士的少年黑客的襲擊,主頁上的中央情報局(Central InformationAgency)字樣被改寫為中央笨蛋局(Central Stupidity Agency),致使該網站停止運行24小時。與國家機構相比,黑客對商業服務網絡的侵害已經造成了更加嚴重的後果。
1996年12月14日凌晨,美國最大的互聯網服務商WebCom遭到來自加拿大安大略一夥黑客的信息轟炸,導致這家擁有3000個網站的公司停止服務40小時。由於當時正值聖誕節前夕,這次攻擊給該公司以及所屬的網絡零售商們帶來了巨大商業損失。為了避免受到侵害,許多政府和商業部門都在設計網絡時採取了這樣那樣的加密技術,這就是人們常常聽到的防火牆技術。所謂防火,顯然是一種技術防禦措施,也就是採取一種防範對策。
然而,當加密技術普及之後,受益者不僅是社會或商業管理部門,它也使罪犯的活動更加隱蔽。有人說,現代電子警察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罪犯利用功能強大的密碼技術來進行秘密犯罪,它使警方的調查無法進行。因此,像美國一樣,許多國家的尖端加密和解密技術都是由情報和安全部門直接控制著。它們既要維護自身的安全,又要盡可能地消除監控過程中的盲點,對受控目標進行竊聽。美國聯邦調查局便聲稱:如果不能通過合法竊聽掌握罪犯所傳遞的信息,警方與罪犯之間的力量均衡局面就會發生逆轉。放火與防火,警察與罪犯,加密與解密,這就是網絡世界在控制與反控制之間出現的對策關係。對策型社會是一個智力型社會。許多黑客同時就是一個技術專家,我們甚至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在參與防火牆設計的專家中,或許就有縱火的黑客。互聯網上每日都在上演著兔子打獵人或鬍子逮匪的遊戲。我們常常聽到這樣的事,一些受侵害的機構甚至用各種方式收買黑客,讓他幫助完善網絡秘密技術。到這時,罪犯與警察、攻擊者與防範者之間的對策關係就已經變成一種技術交流的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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