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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米爾「雪人」蹤跡的探索1


  飛機起飛前的滑行加速了,道旁景色急驟後退,突然機頭一抬,飛機朝烏魯木齊方向騰空而起,此時此刻我的心情難以平靜。應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之邀,此行是前往南疆考察前不久發現的古人類化石產地。新疆,神秘而富有幻想色彩的邊陲之地時時牽動著我的情懷,今天終於奔你而來了。

  1原載《自然之謎》雜誌,第20∼22輯,1985年。

  飛翔在雲海之上的飛機時有起伏,如同我心潮一般。我翻閱隨身攜帶的一本剪報集,裡面搜集了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有關帕米爾地區野人——「雪人」的資料,往事不斷湧現:那還是1962年4月14日,我陪我的導師、人類學家吳定良教授前往上海科學會堂,他將在這裡向中學生物教師作有關「人類進化」的講座,這一天將講「雪人」專題。在這之前,我替吳先生翻譯了一批有關「雪人」的俄文資料,並不時共同討論「雪人」可能是什麼的問題。報告的第二天,《文匯報》對這個講座作了介紹,標題是《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雪人」》

  真快啊,20多年過去了,吳先生早已作古,但「雪人」存在與否仍是個不解之謎。我暗下決心,要乘此次進疆的機會,在進行古人類學考察的同時,無論如何也要探索帕米爾高原「雪人」的蹤跡!

  


剪報集上有關「雪人」消息的點滴


  為了讓讀者對帕米爾地區的「雪人」有所瞭解,特從剪報集上摘出幾段早期消息,作簡單介紹——

  1958年,蘇聯(前蘇聯)《共青團真理報》報道了蘇聯(前蘇聯)列寧格勒大學和烏茲別克共和國科學院聯合考察隊的水文隊隊長普羅寧的奇遇。那是1957年8月10日,他在帕米爾山脈費德欽科冰河區考察時,於巴梁德費克河谷南岸500米遠處,多年積雪的冰巖上,看到一個人形動物,這就是傳說中的「雪人」。

  1960年1月15日,《北京晚報》報道,為了證實這一奇特的發現,1959年蘇聯(前蘇聯)有關方面曾組織了由動植物學家、考古學家、人種學家和著名登山運動員及當地獵人組成的聯合考察隊,由斯塔紐科維奇教授領導,在帕米爾中部廣大地區進行了為期9個月的細緻考察,最後的結論是「帕米爾高原無『雪人』」。1964年香港《大公報》報道了新西蘭探險家希拉裡和他的探險隊員一行7人,在喜馬拉雅山地區考察後也表示「不相信那裡有『雪人』存在」。

  然而也有些學者認為帕米爾地區有「雪人」存在。1964年法新社曾報道蘇聯(前蘇聯)歷史學家波爾什涅夫所撰寫的一篇文章,他在文中說,本世紀初就有一些俄國專家著文報道在中亞地區,進行野生動物(包括「野人」在內)考察的情況,如有研究高加索野生動物的薩圖寧、研究中亞問題的動物學家哈赫洛夫等,都曾進行過「野人」的調查。1906年,有一個名叫巴拉金的旅行家,在一次到中亞的長途旅行中曾見到一個毛茸茸的似人動物,這被認為是由學者首先親眼見到了「野人」。波爾什涅夫支持帕米爾地區有「雪人」的觀點。

  我國對「雪人」的報道,是1958年《北京日報》的一則消息。這則消息敘述了八一電影製片廠攝影師白辛的遭遇,說是他在地處帕米爾高原的塔什庫爾於附近6000米高的冰山上,曾看到人形動物,推測可能是「雪人」。文中還提到在與阿富汗交界處有條「人熊溝」,是野人活動的地方……

  帕米爾高原上到底有沒有「雪人」呢?這次考察也許會給我一點啟示吧!

  


終於達到了考察「雪人」的目的


  真幸運,在南疆地區的古人類學考察工作很順利,使得我有可能進行其他考察。在有關方面,特別是自治區博物館的支持和協助下,我終於登上帕米爾高原進行「雪人」蹤跡的調查了。參加調查工作的除我以外,還有自治區博物館的張平、王博、艾合買提、馬文格和自治區地調大隊的田闊邦諸同志。1983年夏,我們主要在天山南麓工作,南達塔什庫爾干的紅其拉甫達阪,以後又到了天山冰川地區和吐魯番盆地。1984年夏秋兩季,我主要是獨自調查,我調查的區域直至中阿、中蘇(前蘇聯)邊境。令人欣慰的是,我三次登上了帕米爾!實際上對「雪人」蹤跡的探索,在首次到達烏魯木齊時,就已開始了,被調查的對象不僅有牧民、地方幹部、地質隊員,還有邊防軍等,族別包括漢、維吾爾、回、哈薩克、柯爾克孜和塔吉克族等。除做訪問筆錄外,還攝影和錄音,積累了相當一批資料,現擇其重要者作簡單介紹以饗讀者。

  


前蘇聯曾報道賽福鼎主席所講有關「人熊」的消息


  1959年10月,在蘇聯(前蘇聯)塔什幹出版的一期《科學與生活》雜誌上,曾登載一篇《有沒有雪人》的文章。該文章提及,1957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賽福鼎主席在與蘇聯(前蘇聯)學者交談時,提及有一個維吾爾老鄉,在羅布泊周圍打獵時曾獵取到一頭「人熊」,當地人說它會雙腳直立,毛呈棕色。該老鄉將「人熊」皮剝下後拿到庫爾勒,送給了吐爾遜斯拉伊州長。該雜誌認為,這是有關「雪人」的重要信息。

  這件事是自治區博物館沙巴提同志告訴我的。他還談到1958年他趁去庫爾勒工作之便,曾查問過此事,由於當時州長不在,別人不知情,想找到「人熊」皮而沒有結果。

  我們乘越野車沿天山南麓幾個著名城市考察,幾乎都有「野人」的傳說,但幾乎都是傳聞,很少有真實憑據或直接目擊者。有的傳聞流於荒誕,如有位王姓的阿克蘇人(40歲,柯爾克孜族)告訴我,1964年時,一位老漢曾給他講了150年前流傳的「戈壁野人」的故事,說是「俄裡畢雅溫」(意「戈壁野人」)長有一隻眼睛,眼呈長形,它的眉毛、鼻子和耳朵都很大,腦袋又胖又大,多毛,它的力氣很大,一手能捏死人,一拳能擊斃一隻駱駝或熊,而且它喜歡吃「那斯」(一種「土煙」),如果碰上它不給它「那斯」是不行的。類似的傳說還不少,但不足為信。

  


冰山之父--慕土塔克山下的「雪人」蹤跡


  這次在帕米爾高原上追索「雪人」蹤跡,主要集中在兩個地區:阿克陶和塔什庫爾干。阿克陶為「八帕」之一,郎庫裡帕米爾的一部分。在我國古代文獻中,帕米爾高原被稱為「蔥嶺」,是因為其上多生野蔥之故。它是指地處中亞高原體系中被稱為「世界屋脊」的一片高原,是山峰與河谷交錯的山原地帶。在此範圍內,往往以一個河谷為中心,周圍群山環抱,這樣的一個地形構造群稱為一個「帕米爾」(「帕米爾」原為波斯語,意為「山峰之下」),帕米爾高原上公認有「八帕」,但現屬我國不足二帕,均處帕米爾高原東部。

  當我們在阿圖什進行古人類學考察時,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的政府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早在60年代,曾由州政府組織過一次有關「雪人」的調查。1964年4月傳說,在阿克陶克孜裡塔克公社附近有三四人看到一頭奇異動物,公社三次打電報給州政府,於是在7月初,組織了專人進行了歷時一個多月的調查。為了探明有關情況,我們也前往克孜裡塔克詢訪。

  清晨,越野車從阿圖什出發,經喀什後很快由平坦的柏油路轉入去阿克陶的土路,至晚才到阿克陶縣。第二天傍晚時刻終於到達終途——克孜裡克塔克。「克孜裡克塔克」在柯爾克孜語中意為「紅山」,這是一個山谷盆地,群山環繞,一條小溪穿過山谷,從盆地南側向東流去。此地雖稱紅山,但我們未能見到名副其實的山丘,只是在河床裡有不少紅色岩塊被沖刷成紅色卵石。

  陪同前來的有原考察組的老楊和翻譯柯族人達沃弟同志。第二天找到了當時參與調查的其他有關人員,有原社長白克玉奴司和原其公安局特派員卡德爾捷同志。

  當我們詢問有關當年調查「雪人」之事時,他們都面有難色,言辭支吾,不願多談。再三追問之下,方得知原來在「文化大革命」中他們曾為「雪人」事挨過整,有些問題至今未澄清,故心有餘悸。

  通過多方面的解釋和勸說後,終於打消了他們的顧慮,座談會也從拘謹的氣氛中擺脫出來了。20多年前的有關「雪人」的調查情況,逐漸披露了真面目。

  據白克玉奴司講,1961年慕士塔格山(即著名的「冰山之父」)地區突然傳聞出現一頭「野人」,被人在卡拉塔西大隊碰上。據稱,有位名叫馬莫提的人,有一天到卡拉達西達阪附近草場去打獵,當攀向一個小達阪時,突然碰上從另一坡跑來一個渾身長毛的動物,兩者相距只有五六米,他看到該動物,是瘦長個子,腿細長,毛呈棕色,由於毛多而看不清是男是女。看了有約五六分鐘後,那個動物就走到遠處坐了下來。這時馬莫提想擊斃它,但又怕一下打不死它,會反撲過來,還怕附近也許會有其他個體,說不定槍聲一響,倒找來麻煩。他沒有打槍,就跑回來了。回來後,馬莫提將此事告訴了不少人,大家猜想他是碰上「野人」了。

  另一位名叫聶憲的人,據說也在相距300∼400米遠處看到這種動物;還有一個叫托克地巴依的,在相距100∼200米處碰上過「野人」。此外有位名叫依干派爾狄的公社幹部,還見到過「野人」的腳印。由於這些情況,大家都感到害怕,放牧時不敢一個人單獨行動,而是結伴而行。公社裡派13個年輕人去搜索,但沒有碰上。有人懷疑是外國間諜,公社書記孫楊鎖(漢族人)於是三次打電報到州政府反映情況,州裡得知此情況後,決定派人下來組織調查組。

  根據參加調查組的老楊和達沃弟同志介紹,當時參加調查組的除楊、達沃弟、卡德爾捷和原社長外,還抽調了各大隊的打獵能手五六人(多時達8人)。調查活動於1961年7月開始,總共花了65天,其中45天是在山上度過的。重點調查了3個大隊:契母於大隊——有積水草場,卡爾塔西大隊和漢特累克大隊。先後訪問了40多人,在卡爾塔西大隊曾找到幾個腳印。另外根據一個獵人反映,他說曾聽另一獵人講,他曾看到一頭奇異動物,靠在大石頭上曬太陽,他想開槍打死這頭怪獸,但在支獵槍架子時,碰擊了一塊石頭,石塊滾了下去,驚走了該動物。據說它是「野人」,在柯爾克孜語中,「野人」或「雪人」被稱為「雅娃阿丹姆」(維吾爾語亦如此稱「野人」)。雖然調查組在山上活動了45天,但沒有一位調查組的成員碰上過這種「雅娃阿丹姆」!

  令人不解的是,事後我們再訪翻譯達沃弟同志時,他就原社長所講馬莫提遭遇「野人」的情況,與馬本人跟他們講的情況不一樣。據達沃弟講,當馬莫提突然碰上那頭「野人」時,竟嚇得昏了過去,槍也丟在一旁,4個小時後才醒過來,哆哆嗦嗦地往回跑。達沃弟與調查組以後上山時,找到了腳印,在馬莫提遭遇「野人」並嚇昏過去的地方,有兩三個腳印,只一個是完好的,另外在山坡下的小溪邊發現了七八個腳印。小溪邊的泥巴很厚,約有14∼15厘米,但其上的腳印只有一個比較完整的。調查組在傳聞「野人」靠著大石塊曬太陽的地方也發現半個腳印。

  同一個馬莫提遭遇「野人」的事,卻有兩種不同的說法,究竟誰的話可信呢?這件事使我想起在到克孜裡塔克公社前,原調查組的一個成員,曾跟我們講,當年調查組訪問了40多人,目擊過「野人」的就有30多人!然而我們在實地調查之後發現,實際可說出點名堂的才3個人!看來我們又碰到調查這類自然之謎時所碰到的難題了,即圍繞同一件事的充滿矛盾的許多說法,直叫人惱火,然而又無可奈何!沒有清醒的頭腦是不行的。馬莫提究竟昏倒沒有?由於未能找到他本人,只好存疑。

  晚上,從克孜裡塔克歸來,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當我還躺在招待所的床上休息時,突然有人敲門,原來是州文化局局長約樂瓦斯同志來訪,他帶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他曾捕獲過一頭「野人」!

  


我們捉住一個「野人」


  從克孜塔裡克歸來,正當我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回想考察中所碰到的一樁樁事時,州文化局局長約樂瓦斯同志來訪。在詢問了我們到此考察情況後,突然告訴我,他曾參與捕獲過一個「野人」。這使我振奮起來,迫不及待地請他將這件事的始末告訴我。下面就是他的敘述:

  「那還是1955年的事,當時正值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成立不久,我到克孜裡塔克公社三大隊去檢查工作,在那裡逗留了一個星期,其時該隊屬原八區,即英吉沙縣。」

  「到該地不久即聽老鄉講,當地有個『野人』生活在山上,是個30∼40歲之間的男性,有位柯爾克孜族牧羊人是他的聯繫人,人們通過他用麵粉去跟『野人』交換獸皮。」

  「聽到這個傳說後,我就把聯繫人找了來,問清確有這回事,就要求他把『野人』引下山,並另派兩個人跟去,要他們伺機將『野人』抓住。果然,不久他們將『野人』抓下山並帶到村裡來了。」

  「當時我所見到的這個『野人』面形與柯爾克孜人很相似(柯爾克孜人具有典型的蒙古人種的體質特徵,面部尤為寬大平扁),胸前有毛,頭髮不算長,臉上有黑色的鬍鬚,身上穿著大褂和破皮褲,腳上纏著羊皮。我們給東西讓他吃,他不吃,也不說話。以後我叫大家空出一個蒙古包,將他放進空濛古包裡,還宰了一頭山羊,他這才吃東西。他居然會用打火右來取火,吃過東西後,他終於講話了,可惜我們聽不大懂,因為他一半講柯爾克孜語,但另一半卻不知道是哪種語言。」

  「我叫人去合作社買來幾尺布送給他,還告訴他,以後碰到什麼困難,可下山來找村長,於是就將他放了。他是下午1點多鐘被捉住的,7點多鐘放的。他有個名字,叫『卡桑,恰卡爾貝提莫爾』,——意思是『砸鐵鍋的人』,為什麼這麼叫,不清楚。他走後,我囑咐村裡的老鄉不要隨便去拉他放牧在山上的牲口。」

  「自他走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直到現在仍不知其下落」——約樂瓦斯同志最後不勝惋惜地說。

  我不禁有些失望,這算什麼「野人」啊,分明是個現代人,不知何故流落到人跡罕至的地方,成為所謂的「野人」!

  失望之餘心中突然一亮,咦,這不正是科學上所定義的「野人」嗎?由於某種原因遠離人類社會成為野化了的人,正如多年前我曾介紹過的「狼孩」、法國阿威龍的「野男孩」之類,這正是本意上的「野人」,為此我又轉憂為喜了。這是在我多年的考察野人活動中,在我國所獲得的一例科學上的「野人」!

  


「野人」的傳說
 

  塔什庫爾干是「八帕」中在我國境內惟一完整的一帕——「塔格敦巴什帕米爾」的所在地,同時也是我國與巴、阿、蘇(前蘇聯)交界的西陲名城。境內群山對峙,冰川高懸,夏季融化的雪水在谷底彙集成湍急的冰水河,河谷兩岸有些地段綠草如茵。真幸運,我已三次來到塔什庫爾於深入到帕米爾高原的腹地。每次都獲得了相當一部分關於「雪人」的資料。

  曾有一天,縣招待所工作人員帕米爾江的叔叔來看望他,適我也在場,閒談中我打聽有關「雪人」的事。他叔叔談到,大概在1963年7—9月間,有個名叫薩普塔爾漢的人,他是馬爾洋公社三大隊的社員。一天,在熱斯坎木一個叫塔斯克拉的地方,突然看到草灘上躺著一個不知是什麼的動物,他感到很害怕就喊了起來,還故意咳嗽來壯膽。該動物見到人,站起來就跑,在跑過一條山溝後,還轉過身來,把右手放在胸前向他鞠了一躬,即轉身走了。這動物身上有毛,有人那麼高。薩普塔爾漢跟老鄉們講了這事,大家認為他是碰上了「牙瓦哈里克」(塔吉克語即「野人」的意思)。帕米爾江同志補充說,熱斯坎木這個地方野動物很多,不過近年來隨著遷入的住家增多,現在已很少聽說有「野人」。

  然而,當我們找到縣文化館館長塔別列地同志來落實這種傳聞時,卻有另種說法。據塔別列地同志講,這位薩普塔爾漢早已去世了。但據他說,那是在1953年(不是1963年)的某一天,薩普塔爾漢騎著驢子下山,走著走著突然驢子受驚一跳。原來在草灘上爬著一個黃色的動物,正在吃草花。他以為是碰上了魔鬼,就用雙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隔了一會兒,他聽見像是吹口哨的聲音,移開雙手睜眼一看,那頭動物已向山上走去,而且還轉過身來向他鞠了一躬。由於當時他很害怕,未能看清這頭動物的面貌,只見到他身上有不長的黃毛。

  他回村後,匯報了這個情況,接著被反映到縣公安局,當時的縣公安局局長祖拉力同志還派專人去調查了。據說在現場看到了腳印,腳印是朝雪山方向走去的。

  這個故事在當地流傳頗廣,是縣公安局的人告訴塔別列地同志的,當時他還在日記本上作過記錄的。

  在查證此事時,文化館館長還講了另外一個傳說。據說那是1937—1938年間的事,還在盛世才統治新疆期間,在帕米爾的秀裡不拉溝老卡子處(秀裡不拉溝現已劃歸巴基斯坦)曾抓到一個「野人」。在卡子附近有許多野蘋果樹,「野人」喜歡吃野蘋果,於是邊卡上的哨兵在野蘋果樹邊挖了一個陷阱,居然用它抓住一個「野人」。雖然給它穿了衣服,但它不吃東西,直到眼看它要死的時候,才放走了它。

  據我調查的情況看,這裡的塔吉克人多數將「野人」稱為「牙瓦哈里克」,真正碰上的,目前還找不到一個當事人。在所調查的柯爾克孜人中亦無遭遇到「野人」的實例。

  


邊境雪地上的奇怪腳印


  7月,中巴邊境的紅其拉甫,仍是冰山雪地,寒氣襲人,我們拜訪了邊防站,調查有否「雪人」的信息。

  「有腳印!7月初(1983年)就有人在雪地上見到過腳印。」跟我交談的是一位名叫張鐵鋼的青年戰士。據他說,就在一個星期前,他和另一位戰士巡邏時看到了兩行腳印。一行大的,一行小的,有的腳印留在泥路上,有的印跡在雪地上。

  小張根據當時的印象,在我的筆記本上畫了他所見到的腳印的輪廓圖,不過從輪廓圖上很難認為這些腳印是屬於人的。它們的形態是前寬後窄,長可達20∼30厘米,寬10∼20厘米,四趾併攏,趾尖呈爪狀,在我看來這些腳印是「熊跡」。這一帶多熊,且為棕熊。

  


去瓦罕吉裡隘口考察


  瓦罕吉裡是一條溝通中阿的狹長河谷地帶,翻開新疆地圖,在西部邊境上可以看到一個向外突出的蚓突狀地帶,北西南三面分別與蘇(前蘇聯)阿巴接壤,據說這條山谷裡野生動物很多,特別是狼、熊、雪豹和盤羊。白辛同志所提及的「人熊溝」是否在此不得而知,猜想也可能在此。瓦罕吉裡聯結了阿富汗的瓦罕帕米爾和我國境內的塔克敦巴什帕米爾,谷地兩側地勢十分高峻險要,但谷底卻甚為寬平,成為古絲道的主要途徑之一。只是過了吐吐克魯克以後,地勢變得崎嶇,怪石嶙峋,汽車只能時上時下迂迴地前進,最後到達一個幽谷,這裡有我國境內古絲道口最後一個驛站的殘跡——「鞏拜孜」。過了驛站河谷朝西南轉去,直達與阿富汗的交界處,正西向是幾個台階狀的平台,近處上有三戶牧民,遠處另有兩戶,幾頂氈房在若大空曠的高原上像是幾個小磨菇。我們就在塔吉克牧民家駐息。晚上圍坐在火爐邊,吃著新宰的羊肉,與老鄉談及這裡的風物,特別是野生動物,也聊到了「野人」。很遺憾的是,這幾戶牧民並未提及有「雪人」之說,問及「人熊溝」,他們也茫然不知,倒是說及了這條溝裡有熊活動。

  此地地處帕米爾高原腹地,九月就會大雪紛飛,來年四月積雪仍甚厚,植物主要為「高山座墊植被」,由荒漠植被直接跟冰雪帶相接觸,這在世界上十分罕見,表明這裡具有極乾旱的內陸高原荒漠景觀,對於動物的生存來說自然條件十分嚴酷。我們來時看到荒漠上不少盤羊的頭骨,有的是被狼叼殺的,有的是在冬季餓死的……看來,「雪人」在這樣嚴酷的環境生存,真是不可思議,甚至是難以想像「雪人」究屬何物,值得嚴密地進行科學考察才能逐步解開此自然之謎,我們在探索帕米爾地區的「雪人」之謎時以下幾點應予以特別的注意。

  


帕米爾高原上的熊


  帕米爾高原上有棕熊,此次我們已獲實物標本;還有黑熊,雖然未見標本,但已有目擊和獵獲的記錄。那麼新疆究竟有幾種熊呢?這點還不清楚。在旅遊地質學會籌備會組織的一次吐魯番盆地地質考察旅行中,我結識了新疆地質調查大隊的趙子允工程師,他在新疆搞地質野外調查22年,他說,他們見到的熊不知其數,大致分三類,阿爾泰地區有黑熊,個子大;天山地區有棕熊;崑崙山區有馬熊,實際上為大型的棕熊,又稱為西藏熊,它的腳掌寬、腳印大,很像人足印。熊跡上四個腳趾清楚,能直立行走,遠看很像「野人」。趙子允說他們曾追蹤並打死過三頭,均是當作「野人」打死的。在庫爾勒有「人熊」之說,實際上是小型的棕熊,長相像狗,也像狗一樣瘦,能直立,毛呈棕色。趙子允同志根據他多年在野外的經歷,認為在新疆不存在「野人」,「野人」是由於熊引起的錯覺。

  在帕米爾地區將熊當作「雪人」的事,在過去已有實例。當年在吳定良教授所作「雪人」講座中曾援引蘇聯(前蘇聯)一則消息,說是蘇聯(前蘇聯)地質學家莫爾扎也夫在新疆塔什庫爾於(當時報告中稱為「蒲犁」)時,當地居民曾給他觀看一張淡色華麗的皮毛,並告訴他這是從「雪人」身上撕下來的,莫爾扎也夫經過詳細的鑒定,證實這一皮毛所屬的動物為敘利亞種的一種棕熊,由於這一地區棕熊的頻繁活動,產生有關「雪人」的說法是十分可能的。

  


帕米爾高原上的猴子


  看來引起「雪人」傳說的除了熊以外,還有猴子。這種說法也許會令人費解:海拔這麼高何處來的猴子?

  1983年我們在阿克陶調查時,據該縣貿易公司陳俊傑同志提供的材料,在1967—1968年間,在庫司拉甫公社打死過一隻猴子,該地有松樹林,猴子有棲身之處。有人說是從阿富汗跑來的,至於它是什麼猴子,陳俊傑說不上來。關於打死猴子一事是有先例的。1962年,新華社莫斯科電訊曾報道,蘇聯(前蘇聯)邊防戰士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帕米爾冰雪高原上獵獲一隻猴子,這在當地是首次發現。據稱這件事發生在帕米爾一個高山邊防站附近,戈爾諾巴達赫尚自治州一個村落的居民防斯列金諾夫在上午11點鐘見到一頭滿身是毛的奇異動物,它見到生人就往山上逃去,在雪地上留下很多像人手掌印的腳跡。邊防哨所知道後派戰士加拉耶夫前去瞭解情況,他想這必是「雪人」!以後發現了該動物,就開槍射擊,結果射中了,走上一看原來是一頭雄猴,身上有淺紅褐色毛,軀於長64厘米,尾長27厘米,體重9千克。以後經塔吉克的動物學家和病理解剖學家聯合解剖鑒定,認為是恆河猴,這種猴類有較強的生命力,對各種自然條件都有良好的適應性,它們也能生活在高山區。

  由猴類引起「雪人」的錯覺,無疑是存在的,這已有實例為證。

  除熊與猴以外,「雪人」真的存在於帕米爾的荒漠之上嗎?現在我雖已有一定調查考察的基礎,但仍不敢妄下結論,我只能說,在我調查的地段,「雪人」或「野人」存在的可能性不大,至於其他更廣大的地區,我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自然界太複雜了,不能用單一的模式去認識這變化無端的大千世界,正確的態度還只能是實事求是,嚴肅認真地探索,去認識,去揭示,直至徹底解決這一謎中之大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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