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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狗


  天快黑了,一輪圓溜溜的月亮從東邊小土崗上爬了出來。

  黃爺爺領著三個中學生走出博物館,迎著圓溜溜的月亮走去。

  今晚輪到張東火講《馴狗》的故事。他性急,一路走著,一路就講了起來。大家只得隨便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村落生活一瞥


  夕陽西下。人們抬著野物,招呼著獵狗,提著盛滿谷穗的籃子,踏著自己長長的身影,跨過兩棵大樹幹搭成的木橋,走進了村子。

  村子建立在河邊階地上,周圍有一道兩三人深的壕溝。跨過壕溝上的橋走進村,中央是一大片空地,是全氏族集體活動的廣場。左邊是一列排成弧形的小圓屋,是成年人的宿舍。右邊有一間特大的方屋子,是老人和孩子的集體宿舍,也是全氏族的會議室。方屋兩側有幾間圓形的倉庫和雜屋。屋子外圍都有大片大片空地。

  這些屋子,從外面看,都不算太高,可是站在屋裡,大人也摸不著屋頂。原來它們都不是從平地蓋起的,裡面比外面低下去半人深,叫做穴室。

  小兔和小蛙合夥提了一籃谷子,領著獵狗小狼,最先走進一間放谷子的倉屋。他們沿著斜坡式門道走下去,將谷籃放好,便領著小狼出門到處玩去了。

  她們先跟著老異和小蟾,看著他倆將那隻大母豬送到方屋旁一個小茅屋裡。又跟著老異到南邊河岸上一塊空曠的地方,看老異教小伙子們射箭。

  小兔向老異要了一張小弓,也想學著射箭,可是她沒有箭,便和小蛙在河灘上撿了些小石子,輪流彈著玩。一顆彈子彈出去了,小狼便飛快地跑去把它含了回來。

  正玩得高興,忽聽女常在那邊叫嚷:「小兔,小兔,死到哪裡去了,也不來幫忙收拾一下谷子!」

  小兔和小蛙連忙領著小狼跑過去,幫著女常和女瑤她們把谷子一籃一籃地搬到一間大點的倉庫裡去。

  女瑤說:「先這麼放著吧,還得窖起來哩!」又對女常說:「咱們的豐收舞,還沒有練熟哩!」

  女常「哼」了一聲,說:「不就那麼幾個動作嗎?還沒練會?」

  女瑤說:「好上加好唄!」

  於是,她們一起向東邊一塊空地走去,只聽見「劈裡啪、劈裡啪」,老刑敲著石塊,領著幾個小伙子在練《桑林之舞》。她們站著觀摩了好一會。女瑤著急地說:「你瞧,人家跳得多好,咱們趕快練吧!」於是她們開始排練起《豐收舞》來。

  剛練了一會,忽然小蜊跑來通知:「農母『煮』了一石臼草藥,誰著涼,就去喝一點。」

  小兔和小蛙,領著小狼跑到村子中間那塊空地上,只見農母站在火堆旁一個大石臼前,石臼裡泡著紫蘇、野蔥、山姜什麼的。農母將一塊塊燒紅的石頭,投進大石田裡,石頭激得水「滋滋」作響,冒出一縷縷白煙。

  農母拿起一隻狼頭殼做成的勺子,舀起一勺勺藥水,讓小蜊領來的幾個獵人喝下去。

  在火堆另一邊,老烈、老還和幾個婦女在烤肉。他們將一塊塊野鹿肉、野豬肉、大蛇肉、狐狸肉放在火上烤著。野物的脂肪一點一滴掉在火裡,發出滋滋的聲音。在火堆邊的大青石上,還烘烤著一塊塊的谷子餅。一陣陣的烤肉香氣混合著谷餅的焦糊味,在廣場上空飄浮著,頂好聞的。

  小蛙忽然對小兔說:「我們到河裡去捉些魚來烤著吃,好不好?」

  小兔點了點頭,正要領著獵狗小狼動身,可是農母說:「這麼多吃的,還捉什麼魚!」

  老還也聽見了,連忙對小兔和小蛙說:「魚是我們的守護神,那年饑荒,救過我們的命的,我們魚族人,可不要去捉魚!」

  農母一看她倆有點不高興了,連忙說:「去通知大家,肉和谷子餅都烤熟了,快開慶祝大會了。」

  小兔和小蛙這才高興起來,忙領著小狼,到處通知去了。


慶祝大會


  蒼茫的夜幕徐徐地拉開了。一輪圓溜溜的月亮從東邊小土崗上爬了出來。村子中央的廣場上升起了一堆篝火,歡騰的火苗苗閃耀著紅色光輝。

  慶祝豐收的大會開始了。人們遠遠地圍著篝火坐著。

  農母站在火堆前,談了談今年的豐收。接著,將鹿頭、豬頭、狐狸頭分別獎賞給老異、女常、女瑤等戰鬥英雄和勞動模範們。將烤餅、獸肉平均分配給每個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各得一份。

  老還沒有得到獎賞,正有點懊惱,只聽農母說:「還有很多人,也都盡了自己的力量……」他便把自己算進這「很多人」之內,拿起分給自己的一條鹿腿,高興地啃了起來。

  氏族其他成員也都歡天喜地吃著烤餅,吃著獸肉,還將啃下的肉骨頭拋給獵狗吃。

  文藝節目開始了。

  第一個節目是獵人們的大合唱《弓箭之歌》。這歌是老刑編的,我們在前面已經聽過了。

  第二個節目是《豐收舞》,只聽「啪、啪,梆——!」石塊和木梆一敲,女常和女瑤領著幾個女孩子,手舞足蹈,踏著節拍走了出來。

  她們從燒荒、播種開始,眼看著,谷苗欣欣向榮地長起來了。可是天氣太乾旱了,一棵棵谷苗蔫巴了。在中間旋舞著的女常察看著一棵棵谷苗,憂心如焚。她伸手向天,似乎是向天求雨,可是老天無言,它不關心人們的死活。

  大家焦急著,議論著,忽然,女瑤扮演的「農母」走了出來,指著南邊的河,鼓動大家到河邊去取水澆苗。

  姑娘們一個個提著皮口袋,排著長隊,到河邊取水,澆灌在一棵棵谷苗上。

  她們辛勤地勞動著,谷苗復甦了,谷子長成了。

  在昏黃的月夜裡,沙拉拉,野豬來偷吃谷子了。它們貪婪地吃著,放肆地糟蹋著,把谷田裡弄得一塌糊塗。

  女常和女瑤領著姑娘們打著火把,牽著獵狗,驅趕著野豬……

  經過三災八難,收穫的季節終於來到了。

  最後是興高采烈的收穫場面,是舞劇的高潮。

  大家一起一伏地彎腰收割谷穗,同時唱起了豐收之歌:

  

  火熱太陽嘎,炙烤大地,

  金黃谷穗呀,一望無際,

  滿頭汗流哇,雙手繭起,

  不靠老天哪,全靠自己……

  舞蹈演員們肩扛著滿籃滿籃的谷穗,在觀眾的鼓掌聲中,排著隊,一步一蹬地走下了「舞台」。

  接著,便是老刑、小蟾他們的《桑林之舞》。

  「劈裡啪,劈裡啪!」石塊敲著急促的節拍。

  開始是威武、雄壯的集體舞,作為序幕,顯然是描寫草原逐鹿的場面。

  觀眾的精神一下子振奮起來,連坐在小兔身旁的小狼也汪汪地直叫,撒著歡兒,跳上「舞台」,追奔在演員們後面,逗得大家拍手大笑起來。小兔連忙跑上前去,把小狼抱了下來,坐回原處。小蛙幫著小兔緊緊地摟著它,不讓它亂跑。

  再看「舞台」上,獵人們進入桑林了,演員分散坐在四周,各幹各的活兒,舞劇轉入了一個喜劇性的場面。

  老刑扮演著野豬,在叢林後面拱土、掘東西吃。他扮演得像極了,把大公豬那股倔勁兒神氣活現地演了出來。

  一個小伙子扮演老異,拿著飛石索,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準備偷襲。可是小蟾扮演的小狼叫起來了,引得小兔懷裡的小狼也汪汪地跟著叫。小兔連忙將一塊鹿肉塞進它嘴裡,不讓它打岔。

  小蟾扮演小狼,也非常逼真。他靈活勇猛,在「舞台」上奔前躥後,引得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特別是當「大公豬」倔勁大發,向「老異」衝去,「老異」攀上榆樹枝的時候,它一衝上前,狠狠地咬了「大公豬」一口,使得「大公豬」從優勢轉為劣勢,終於在大伙的圍攻下被制服了。

  《桑林之舞》引起了大家更大的興味,大家都不禁熱烈地鼓起掌來。

  小兔最愛小蟾的表演,因而也很喜愛小狼的勇敢。她連忙將一塊烤餅,塞進小狼的嘴裡。


狼是怎樣變成狗的


  月亮升到了半天空,準備的節目都演完了,可是小兔、小蛙意興未盡。她們纏著農母,叫她講故事,還出了題目,要她講小狼的故事。

  農母有點累了,她說:「獵狗是狗族傳來的,讓老異講吧!」

  在一陣鼓掌聲中,老異走了出來,站在中間燃燒著的篝火前,指手畫腳地講了起來。

  「這故事不是我講的……」

  老異這個開頭,使得小兔、小娃都很納悶:明明是他在講呀,怎麼又不是他講的呢?幸虧老異接著說了句「是聽我盤爺爺說的」,這才明白過來。老異繼續說:

  「我們狗族,原先叫狼族,因為那地方狼很多。在我們打獵的時候,它們也混在獵人中間,追逐著羊群。」

  「野狼和我們的獵狗樣子差不多,只是嘴巴尖些,尾巴短些,牙齒利害些。在暖和的日子裡,它們分散活動;可是一到冷天,它們就經常成群結隊,到處流竄,有時還竄進村裡,拖小孩吃。」

  「聽盤爺爺說,狼性子可凶狠哪,一隻狼死了,其餘的餓狼就撲上去,將它撕碎,吃個乾淨。所以大人們晚上也不敢出去,只能在村子外圍挖了很深很寬的壕溝,傍晚還要把木橋抽掉。在壕溝外面還挖了好多陷阱。早上起來,經常發現有狼掉進陷餅裡去,大人們便說:『狼爺爺送吃的來了!』於是大家一齊跪在陷阱邊感謝一番,然後將它抓上來,宰著吃。」

  「一天清早,一陣喧嚷聲把我從夢中驚醒,一個叫小同的跑來報告,說每個陷阱裡都掉進了狼,都被抓了起來,拖進了村子裡。」

  「我一翻身爬起來,跟小同跑到廣場裡。只見幾隻大狼都被打死了,只有幾隻小狼在轉游著。大人們在爭論,有的說要把小狼也打死,一起吃掉;有的卻說,大狼夠吃的了,小狼也沒有多少肉,過一陣子,長大了,再吃吧!」

  老異說到這裡,看了看天頂的月亮。

  「後來呢?」小兔聽出了神,連忙追問。

  老異接著說:「我們幾個小夥伴,最希望把小狼留著了,便一齊起哄,堅決反對殺小狼,小同甚至哭了起來。」

  「盤爺爺撫摸著我和小同的頭說:『傻孩子,小狼長大了,會咬死你們的!』可是我們還是不讓。」

  「盤爺爺最寵我們了,便不顧大人反對,將幾隻小狼交給我們去餵。」

  「我們小夥伴每天將自己分得的一份向省下一大半,撕碎了喂小狼吃,成天逗它們玩,這樣,它們跟我們成了好朋友,一天到晚,形影不離。大人們說,狼崽子成了我們的小尾巴了。」

  「我們長到十來歲,能夠出去打獵了,便帶著它們一起去。它們最會發現野物的蹤跡,還幫著咬傷野獸,抬回獵物,成了獵人的得力助手……」

  「昨天,還救了『我』的命。」老刑在旁邊代他加了一句。

  老異點了點頭,故事就算講完了。大家便一齊鼓起掌來,小兔、小蛙鼓得最起勁。農母卻陷入了沉思。

  

  故事講完了。方冰一反常態,搖著頭先發言:「文不對題,甚至是離題題萬里。題目是《馴狗》,可是正式講馴狗的只有最後一節。」

  「狗在前天就出場了,哪有那麼多講的呀!」東火臉紅脖子粗地替自己辯護說,「所以我借這機會,把氏族村落的生活描寫一番。」

  「村落情況不介紹一番行嗎?豐收了能不開個慶祝會嗎?」小紅也為東火辯護說,「而且,在一二節裡,也盡量讓獵狗小狼出場了呀!」

  「好吧!」方冰不願再辯,便另外提出了個問題問黃爺爺:「黃爺爺,在《張弓》故事裡,狗出現在弓箭發明之前,可是我今天看了一本書,說弓箭發明比馴狗早哩!」

  黃爺爺說:「大概還是說在我國山西峙峪遺址和北非有些地方在兩三萬年前就有弓箭了吧!」

  「對,對!」方冰點點頭說。

  「可是很多地方,弓箭的發明和狗的馴養大約都在1萬年前左右,是隨著狩獵業的發展而發生的。各個地方此先彼後是可能的。」黃爺爺說。

  「狗不是吃肉的嗎?為什麼它倒先被馴養呢?」小紅也提出了個問題。

  「這有很多道理。」黃爺爺摸著白鬍子說,「人們在長期的狩獵活動中,早就瞭解到狼機警、靈巧的習性,敏銳的感覺器官和善於奔跑追逐的本能。所以馴養它作為打獵的幫手。」

  「也是很好的警衛員。」東大插話道。

  「對,」黃爺爺點點頭,接著說,「另外,狼分佈很廣,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它在食肉動物中又是比較原始的種類,不像虎、豹這些兇猛的野獸。」

  「對呀,」方冰有所領悟地說,「原始的東西都具有比較大的可塑性。我們人類的起源和古猿的一些原始性質也有關係哩。」

  「對,」小紅喊道,「從小狼息開始馴養,也是因為它幼稚吧,而幼稚是成長的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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