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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衣


  扁圓的月亮在白雲裡翻滾,天氣有點兒涼。黃爺爺要三個中學生多穿件衣服,帶著他們坐在展覽館前面的靠椅上。

  小紅一面扣著毛衣,一面問黃爺爺:「聽展覽館的講解員說,山頂洞裡那枚骨針,是您發現的呀!」

  黃爺爺笑笑說:「哪裡是我發現的,是大家發現的嘛!當時參加發掘的工人不少啊!」

  「這麼小的東西,」東大問,「你們都沒丟下?」

  「哪能丟呀?」黃爺爺說,「東西雖小,意義可大呀!它說明……」

  方冰一反常態,搶著說:「說明了當時的生產水平——因為製作骨針,需要『鑽』和『磨』的技術;還說明那時候的人,已經會縫製衣服了。」

  黃爺爺微笑著說:「對,我今晚就給大家說個『縫衣』的故事。」

  天陰沉沉的,可是沒下雨,大家都出去採野菜去了,只有娃母、小累和小淘留在洞裡。

  小淘肚子痛,全身發冷,躺在墊著乾草和獸皮的山洞角落裡哼哼著。

  娃母守在旁邊,一面給小淘揉肚子,一面琢磨著,這小傢伙是吃多了,還是睡覺著了涼呢?揉著、揉著,小淘睡著了。娃母順手拿過一塊狼皮,給他蓋在肚子上,然後走到火堆前去幫小累烤象肉。

  剛剛烤完了兩塊象肉,就聽小淘叫喚要去拉屎了。

  「外面冷啊!」說著娃母拿起一根繩子,把那塊狼皮捆在小淘的肚子上。

  小淘拉完屎回來,說肚子不痛了,吵吵著要到河邊找巢丫頭她們挖野菜去。

  娃母不讓他去,他偏要去,還把繫在肚子上的那塊狼皮解下來,丟在山洞角落裡。

  「這可不行,」娃母急了,一把拉住他,說,「要去,也得捆著這塊狼皮去。」

  小累走過來,拿起繩子,繫住狼皮的兩條後腿,掛在小淘脖子上;拿起另一根繩子,繫住前腿,捆在小淘的腰上。這樣,就做成了一個兜肚模樣的東西。

  小淘繫著兜肚,大搖大擺地,一會兒走到河邊小巢她們那兒,幫著挖野菜;一會兒又走到沙石灘小遂他們那兒,幫著打石器。總之,他今天是到處大出風頭。

  小巢她們看見他這兜肚,立刻學樣。肩上搭著的獸皮,也不用來包野菜了,全學著用來做兜肚。小巢自己掛著不算,還給小遂做了一個,跑去要他戴上。

  小遂戴了一會兒,又摘下來了。他說,下午他要跟兮爺他們打獵去,戴著這玩意兒太累贅了。

  他不習慣,他覺得「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習慣些。就像我們覺得穿衣服習慣些,如果一絲不掛地在大街上走著,倒不習慣一樣。不,別人會把我們當瘋子了。

  可是,小巢卻不放過小遂,她摘來很多帶葉的柳枝,編成了三個圈。一個中等大小的套在他的脖子上,一個小點的戴在他頭上,最大的那個圍在他的腰間。

  在場的人們都圍著小遂笑,小淘等小孩一塊兒歡呼、鼓掌,發出了一陣喧鬧聲。

  兮爺、巫爺、阿誇等,正從河上游打野兔回來,從這裡經過。兮爺和阿誇被這新鮮事兒吸引住,不禁停下來看。只有巫爺瞥了一眼,看了小巢、小遂等的「怪」樣兒,立刻轉過臉去,使勁吐了口唾沫,喝了一聲:「呸!」

  下午,雨橫風狂,偏北風將雨箭一陣一陣地射進洞中。

  誰也出不去。天氣很冷,大家都圍著火堆坐著烤火,只有巫爺蜷縮在山洞角落裡睡大覺。

  小淘背對洞口坐著,他烤著火,嘴裡還直叫冷。

  小巢罵他道:「你這小豬,掛著狼皮兜肚,烤著火,還瞎喊叫什麼?」

  小淘委屈地指了指背後。

  坐在斜對面的兮爺摸著白鬍子,哈哈大笑地說:「這小傢伙,他是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哪!」

  小累走到小淘身邊,看了看說:「要不,再給你做個『兜背』吧?」

  於是,她拿起一塊獾子皮,用一根繩子連著獾皮的後腿,朝後套在小淘脖子上,讓獾皮正好貼在他的背上。

  小淘高興地戴了一會兒,就把獾皮「兜背」摘下來,摔在地上,說是勒得他脖子痛。

  小巢挺生氣,罵了句:「你這小豬,真難伺候。」

  兮爺站起來,把小淘拉過去,說:「你坐在我懷裡,烤著火,就不冷了。」

  坐在上首的娃母,看著這一切,心裡琢磨出了個主意。她對小累說:「想個法子把狼皮和獾皮連起來,從頭上套進去,掛在兩肩上,這樣就勒不著脖子了。」

  於是,小累走過去,哄著小淘說:「你現在不冷了吧,我替你把狼皮摘下來,改做一下。」

  小淘躺在兮爺懷裡,挺暖和的,也就順從地讓小累把狼皮兜肚摘走了。

  小累拿了狼皮和獾皮,蹲在娃母身邊,和娃母商量怎樣把兩塊皮子連起來。

  坐在娃母身旁的阿垂和小遂,正在把象牙破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準備做一串象牙項鏈。這時候,他們也都放下手裡的活,一起研究起來。

  阿垂用石鑽在狼皮後腿上鑽了一個小窟窿眼兒,然後拔出石鑽,找了根細繩去穿,可是因為窟窿眼兒太小,上頭又有毛蓋住,穿了半天也沒穿過去。

  小遂想了想,說:「要是把石鑽磨得很細,另一頭再鑽個眼兒,把繩子先穿進眼兒裡,石鑽穿過狼皮,就能把繩子帶過去了。」

  阿垂為難地說:「可石鑽哪能磨得這麼細呢?」

  「你不會用骨頭做麼!」娃母出了個主意。

  「對!」經娃母一提醒,阿垂便立刻找來了一根長骨頭,跟小遂一起,先用石刀把它劈成一條條,再用刮削器把它刮細,然後到山洞簷前接點雨水,拿到石桌上去磨。磨了很久,一根根一頭尖的骨針終於被磨成了。這針,比起我們現在用的縫衣針來,可大多了。

  接著,他們用石鑽在骨針的鈍頭挖眼,費了很大的勁,把針眼挖豁了很多。最後,還是阿垂挖成了一個,做出了世界上第一枚縫衣針。

  針做好了,大家又試著用一根牛筋做成的細繩子去穿,可是繩子太粗,針眼太細,怎麼也穿不過去。

  小累說:「我把牛筋刮細一點兒吧。」說著就要去拿刮削器,坐在對面打石器的阿誇趕緊說:「儲藏洞裡還收著一把馬尾哩。」說完,他就跳起來鑽進儲藏洞裡,拿出一把馬尾來,用馬尾穿針孔,一下就穿過去了。

  針和線都有了,小累就開始動手縫衣服。

  她先把狼皮、獾皮後腿部分割平,然後用針線把它縫起來,縫了一邊,再縫另一邊。接著又把兩腰的皮割平,縫起來,做成了一件既沒有領子,又沒有袖子的皮背心。隨即她叫小淘過來,套在他身上。

  別瞧這衣服做得粗糙,可這是世界上第一件衣服啊!

  小淘穿上了皮背心,大伙把他拉過來,拉過去,輪番地看著,都覺得挺新鮮,就像我們今天看一件新產品一樣。

  可是,也跟咱們現在一樣,對待新生事物,總會有兩種不同的態度:絕大多數人十分讚賞、擁護,少數人堅決反對。

  那時候,躺在山洞角落裡一直注視著這樁事的巫爺忽然跳了出來,說:「人怎麼能穿狼皮和獾皮啊,這樣,豈不是要變成狼和獾子了麼?」

  小淘一聽這話,嚇得當時就要把皮背心脫下來,可是小累沒讓他脫。她質問巫爺:「怎麼穿了狼皮和獾皮就會變成狼和獾子呢?」

  巫爺正要回話,娃母出其不意地提了個問題:「巫爺,你這幾天吃象肉了嗎?」

  「吃了呀!」巫爺脫口而出,他不明白娃母為什麼提這麼個問題,還叨叨著說:「象鼻子和象掌最好吃了!」

  沒等他說完,娃母緊接著說了句:「那你可小心別變成大象了啊!」

  巫爺被娃母的這番話說得目瞪口呆,對答不上來了。

  除了巫爺,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兮爺拈著鬍鬚哈哈大笑,說:「這話說得多好啊!吃了象肉,不會變成大象;穿狼皮和獾皮做的衣服,怎麼會變成狼和獾子呢?」

  「我們從來就不穿什麼衣服,」巫爺明明沒有理由了,可還狡辯,說,「天快熱起來了。天熱了,再穿它要熱壞的!」

  「從來如此,就對麼?」娃母生氣地批駁他說,「天熱了,誰還叫你穿皮的呢?天熱了,穿上個樹葉衣,像上午小巢給小遂做的,也可以遮遮陰啊!再說,天還會再冷的,那麼,獸皮衣還是要穿的。」

  最後,娃母表揚了小累她們,還囑咐小累,以後多收集一些獸皮,早點為每個願意穿衣服的人做過冬的皮衣。

  

  故事剛講完,就聽見小紅「喲」的一聲。她說:「在製出衣服前,人們都光著身子呀!」

  「糊塗蟲!」東大瞪了她一眼,「學習了這麼多天,還提出這麼個問題!」

  「我是說,」小紅紅著臉說,「那多不害臊呀!」

  「對,」黃爺爺解圍道,「小紅提出了個重要的問題,就是:衣服是怎樣起源的。換句話說,最早的人為什麼要穿衣服?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有些學者認為是怕羞,但是實際上,羞恥心比衣服出現得晚。在衣服出現之前,人們也圍塊獸皮,但也不是因為怕羞,而是為了保護身體,為了御寒。」

  黃爺爺說完後,大家都沒有發表意見。東大向方冰一瞪眼說:「發言還要別人請呀!」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嘛!」方冰一點也不生氣,「我只是覺得娃母批駁王爺的話很對。像肉經過消化,可以營養身體;獸皮經過改造,可以製衣御寒。」

  「對啦,」黃爺爺點點頭說,「我講的故事和發表的意見,大家也要批判地吸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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