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慕子瑄聽見自己心底的哀嚎聲。
不過,秋芸芸顯然沒聽見。
所以她跑到慕子瑄面前,用一張發光的臉龐看著人——
「你認得他,對不對?」
「你真的認得他。」秋芸芸替她說出了答案,瑄姐姐瞼上的心虛無論用怎樣奇
怪的笑容都無法掩蓋。
「他我——這孩子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慕子瑄唇邊的笑容抖動了幾下,好
似做壞事被捉到的孩子。
〔朋友啊?你認得他!」秋芸芸的眼睛陡地瞠大,激切地朝暄姐姐跨近 一步。
「認得誰?」慕子瑄慌亂地向後疾退——很想落慌而逃,不過她堵在門口的位
置。
「認得那個帶著娃娃的黑衣人啊!」她興奮地說道。
那天夜裡的事全放在心底,她幾乎以為那只是場自己的幻想了。
「你如何認得黑衣人?」慕子瑄蹙了下眉,她這麼輕易地就把所有事情全都嚷
叫出來?
秋芸芸想起黑衣人的交代,就此呆在原地傻眼,想理由的人就此易位。
「我剛才是隨口瞎說的。」
「你在對我說謊?」慕子瑄臉上的笑容極為勉強——她居然為了「別人」而當
著自己的面說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答應人了。」秋芸芸察覺瑄姐姐臉上的落
寞,輕咬著唇扯住她的衣袖。
「你連我都不信?」慕子瑄顰起眉,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她牙根一咬,心早已較她的思緒先一步作出了決定:
「當時有人在追捕黑衣人和孩子,他要我什麼也別提。」如果這世上有人可以
為她守住秘密,那人一定是瑄姐姐。
〔我難道是外人?變道我會加害於你嗎?」慕子瑄側過頭,唇邊抿著一抹苦笑
兩人都長大了,自己本不該期待她會把所有、心事都告訴「瑄姐姐」。
「你別生氣哪!不是總說隔牆有耳嗎?我只是不想他和孩子被捕啊!他救了吳
大嫂,而且孩子是無辜的嘛。」她上前抱住瑄姐姐的腰,撒嬌地把臉頰貼在那結實
的胸口上。
「他們沒事了,王府已撤去了追捕令。」慕子瑄的身子一緊,厚實的大掌握住
她的肩頭
推開。
「他沒事了?」她雙眼一亮,笑著拉住他的手掌,開心地在屋子裡地繞著圈圈。
慕子瑄見她如此為「他」的脫險而雀躍,心裡的百味雜陳也就只剩下一味喜悅
的甜——
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秋芸芸轉得頭昏,拉著瑄姐姐在桌邊坐下。才喝第一口水,她突而生疑地看著
瑄姐姐她和黑衣人的交情很親密嗎?否則怎麼連他脫險了都知情呢?
「你為什麼那麼清楚?」她的大眼從杯沿瞄著瑄姐姐。
因為我就是「黑衣人」。
慕子瑄的嘴蠕動了數次,終究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
「我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我對你推心置腹、掏心剖肺,
都是一廂情願!」秋芸芸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小臉委屈地埋到桌上,雙肩更
是不停地抖動。
她知道瑄姐姐疼她!
「別惱了,別哭哪——」慕子瑄手忙腳亂地走到秋芸芸身後,見她哭到連話都
說不出口,只能乾噎回應著他。
他說什麼也不忍心哪。
「想知道什麼,我都說,這樣行了嗎?」唉!
秋芸芸的唇角漾著得意的笑,卻仍然理著頭、悶著聲問道:
「你和黑衣人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有人要追捕孩子?你和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既然王府不追捕孩子了,你為什麼還抱著他回桃花村?」
「我和黑衣人是因為這孩子的娘而熟識的。至於孩子為什麼不在他娘的身邊;
純粹是因為孩子有生命危險,我絕計不能放任不管。王府停止了追捕,並不代表孩
子送回王府就會安全,所以我帶了他回來。」慕子瑄坦白說道。
「你和孩子的娘多熟?」她抿起小嘴,偷偷挪動臉龐,就著眼尾餘光瞄人——
孩子是王府的娃兒,那娃兒的娘出身必然也不凡。
「沒有其他女子會如你一般地與我熟悉。」慕子瑄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笑盈盈
抬起的小瞼哪有半點的淚痕呢。以手指輕敲了她的小腦殼,以示薄懲後,他不由得
比較起兩個女子的不同:
「你是個愛撒嬌、卻又不讓人擔心的女孩兒;而孩子的娘則是那種讓人不由自
主想去保護的女子。」
「孩子的娘一定很美。」秋芸芸皺皺鼻子,看著自己一身健康活蹦亂跳的模樣
嘴又得理不饒人,怎麼看都是保護人而不是被保護的角色。
「國色天香……不過孩子長得像父親。」他微揚眉,微笑睨看她不自覺嘟嘴的
神情——
〔還有問題要問嗎..」
秋芸芸原想輕鬆地回上一句俏皮話,卻在看到他溫柔的凝視時,什麼話統統丟
到腦後心口澎湃得讓人呼吸困難,胸部微微地擰著疼,不痛,只是不舒服。
「怎麼了?不舒服?」慕子瑄挑起她下巴,反覆端望她的臉色。
她胡亂點頭一通,被他手掌碰觸的地方,刺麻麻的這是她平常習慣的大掌、習
慣的臉,今天為何不敢看人?
只因為喧姐姐穿了男裝,好看得讓人、心慌?
秋芸芸側過頭,小臉粉紅成一片——她一看她,她就想躲藏起來。她舉起手輕
煽著臉上的熱度。
「你今天不大對勁?」
「哪有!」她大叫出聲,又連忙掩著嘴,慌亂地看了他一眼,驚跳起身就往門
口逃竄
「我要回家了,晚上再來看你!」
還說不怪!她從不曾主動逃離瑄姐姐身邊、心虛得連回頭都不敢。
「芸芸」他名字還沒喊完,她的人影就瞬地消失了。
她怎麼了?慕子瑄不解地瞪著門板,而她又神奇地出現在他面前。
〔你要待到什麼時候?」秋芸芸衝入門,一見瑄姐姐目不轉睛的注視,猛低頭
看著地面.
「中秋之後。」
「一個多月呢!好高興喔!你最好永遠別走了。」她一高興,又要衝到慕子瑄
面前抱人,然則一看到那雙帶笑的眼,她倒抽了一口氣,又吶吶地退了出去。
「我——我先走了——」
慕子瑄看著那背影,確定那丫頭沒有再衝進門的意願後,笑容慢慢從唇邊隱去
— —要隱藏多久?
十三歲打開那張假鳳為凰、平安一生的籤條時,「她」看箸芸芸的心就再也不
曾平靜過了。
「他」不是瑄姐姐哪!
芸芸和子璨都已經接近婚配的年齡,母親曾有意無意地提起過,他只能咬著牙
微笑——
芸芸是他接生的,像他的孩子哪。
就算再見芸芸,心裡的某一處確實悸動著——但他腦中的思緒卻尚未理出一個
頭緒,又怎麼跟他人說得清。
離家十年,他早不知道自己心裡有事時該和誰商量了。
慕子瑄輕歎了口氣,轉身坐到嬰孩身邊,逗弄著小娃兒。
孩子白皙的頸上有道五指的青紫痕跡那下手謀害孩子的人,是狠了心的。
一聽說那個慕子瑄帶了個嬰兒回來,八成是在外頭和其他野男人生的種。」王
大娘的聲音有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我瞧著也像是野種,否則二十多歲還不成婚,讓人當後室還嫌年紀大哩!」
慕子瑄抬起了頭——窗外是條小路——婦人們搗衣時,總要經過的。從他的方
向—正好看到兩個女人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說真的,那麼高大的姑娘家,有人要就要偷笑了。」王大娘刻薄的聲音在空
曠的路上響亮非常。
「八成是被人始亂終棄了,所以才抱著孩子回來的。」聲音不大不小,像是故
意讓人聽見一般。
「你們胡說什麼—.」秋芸芸清亮的聲音出來主持正義。
慕子瑄心一緊,目光不由地凝注在那張義憤填膺的清秀小臉上。
「我們什麼都沒說——」王大娘記得她的俐齒伶牙,口氣語帶保留。
「那四才的話全都是狗吠了?」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說話別太過份,」巴大娘破口大罵道一雙倒勾的眼
睛潑辣地瞪著人。
〔大娘,薑是老的辣,我說話哪有兩位的口無遮攔我至少不會攻擊別人的清白!」
秋芸芸雙手插腰,兩頰氣得通紅,一副要找人算帳的模樣。
「我們哪有亂說話一個大姑娘家失蹤一年半載,又帶了個兒子回來,任誰瞧著
都是那麼想!」巴大娘囂張地回了一句。
「誰那麼想?!我去問他們!就說是你們兩人造的謠!」她可不打算饒過這兩
個人。
「我什麼都沒說。」巴大娘這時又忙著撇清關係。
「那最好,否則有人私下找我娘要一些防子藥草時,我也會不小心地把話傳出
去。」秋芸芸故意揚起一邊嘴角,擺出冷笑姿態:
「當然哪,兩位都是有資格得到貞箭牌坊的烈女,當然不會做出這種舉動的。
你們說,是嗎?」俺嘴假笑的笑聲,倒還笑得很客氣。
「是啊呵呵」王大娘和巴大娘這回倒是異口同聲了。
窗內的慕子瑄咬住唇,怕自己輕笑出聲秋芸芸有顆母雞護子般的柔軟心,不過
那雙眼睛瞪人的凌厲可直逼雄鷹啊!
娶她的人可有福了,有福哪……
平凡人怎麼有辦法不去喜愛一個全心守護自己的人?正常人又怎能與自己的弟
弟爭其所愛?
況且,在她眼裡,自己只是「瑄姐姐」哪。
***
「你瞧我們兩家是不是該在過年前把婚事辦一辦?」慕大娘笑呵呵地說道。
「趕在年前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恰好子瑄這時候回來,你也有個商量的人。」
秋大娘點頭附和。
兩人其實沒有特別商量過這兩個孩子的婚事,只覺得兩人已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成親是必然的結果。
「是啊!我們這把年紀,出門手邊沒帶個孩子,好似少穿了件褲子似地。」慕
大娘認真地說道,大剌剌的個性數十年未變。
「那你不就每天都冷得打哆嗦?」秋大娘朝她濟眉弄眼一番,忍不住竊笑出聲
.
「我好歹還有兩條褲子,比你多一條!」慕大娘炫耀著兩個孩子。
「唷!褲子夠暖穿上一條就夠了。不過嘛……這子瑄一回來,你的嘴倒靈巧了
起來。對了,子瑄怎麼有空回來這麼長的時間..」
「今年中秋是子瑄還願的大日子。當初讓銀髮大夫帶走人時,我就交代過的。」
慕大娘說話的口氣忍不住高揚起來。
「還什麼願?神秘兮兮的。」
「中秋時你就知道了,那可是個轟動全村的大消息。」慕大娘忍不住手舞足蹈
了起來。那些未婚的姑娘家又多了一個可以仰慕的對象了,兒子俊得很!
「先別談還什麼願了,先替我想想芸芸出了什麼毛病。」秋大娘皺著眉,一臉
的不解:「以往子瑄回來時,她總巴不得牽條繩把自己繫在子瑄身上,這回卻總是
一個人跑到那個只有他們三人知道的水塘邊待上一整天,才願意回家,附上一聲歎
氣。
「她該不會吃那個奶娃的醋吧?」慕大娘突發奇想地說道,然後自己搖了搖頭
「不會吧?那娃兒多惹人愛啊!看得人直想抱孫子。子瑄啊,把娃兒抱來。慕
大娘興致勃勃地朝屋內喊道。
「秋老娘。」慕子瑄抱著愛笑的娃娃走出房間,娃兒這愛笑的性子不知遺傳自
誰,不過著實替他贏得了好人緣。
「來孩子我幫你願,你到湖邊去關照一下我那個失魂落魄的女兒。」秋大娘伸
手抱過那粉雕玉琢的娃兒。
那水塘據說是子瑄、子璨及芸芸三人的秘密水塘,她們這兩個娘還不知地點哩!
「芸芸還好吧?」慕子瑄關心問道,這些天芸芸和自己沒有相處超過一蛀香的
時間——
她不正眼瞧人,自己也不好追問些什麼。不過,只要他想對她多說些話,她就
讓人追著跑。芸芸為什麼突然討厭起「她」?他想了千百個理由,卻總不明白。
難道——
慕子瑄的、心乍然一冷!難道芸芸發現「她」看她時異樣熾熱的眼神?
他以為自已隱藏得很好!
天!慕子瑄忑忐地擦去額上的汗珠,心裡開始不安。
〔芸芸那腦袋裡不知道裝了哪些東西,也只有你懂了。」秋大娘說道。
「或者該叫子璨去。」他脫口說道。
「子璨那楞小子,壓不住芸芸的。從小芸芸就只聽你的話,也只跟著你。」慕
大娘看著慕子瑄堪稱怪異的表情,腦中突轉過一個念頭
子瑄與芸芸?
「去找芸芸吧!順便和她談談她和子璨的婚事。她如果不想在過年前成親的話,
就擱到明年端午吧,橫豎全村都知道他們是一對了。」秋大娘逗弄著小娃兒,漫不
經心地說道。
慕大娘看著慕子瑄蹙起了眉,而後者遲疑地點了頭。
「我出門了。」慕子瑄走出屋子,迎面而來的熱風讓他瞇起了眼。
舉起手掌擋住炙熱的陽光,無奈艷陽仍從指縫間滲入眼裡沒有什麼東西密不可
侵的。
心路之上,早就被一個小女孩來來回回地走了十多年——能不留下痕跡嗎?
他撩高裙擺晃動了幾下當女人的唯一好處便是穿衣服通風些。
慕子瑄前腳才踏上林間小路,慕子璨就垂頭喪氣地踩著樹木的影子而來。
烈日灼熱得令人睜不開眼,燥熱煩悶。
「子璨。」慕子瑄開口喚了聲,及時阻止他與一棵大樹撞成一團。
「姊。」救星來了!慕子璨興奮地直奔到姊姊身邊。
「你沒和秋芸芸在一起?」
「她陰陽怪氣的,問她話她都不吭氣。」慕子璨年輕的臉上又是皺眉又是扁嘴
的
不過,單純的臉龐表現不出太憂愁的樣子。
「或許她心情不好吧。」慕子瑄這次和弟弟一起皺起眉他也好想知道芸芸近來
的心情啊。
「唉!」兩兄弟同歎一口氣,為著同一個女人。
子璨,你喜歡芸芸?」慕子瑄強迫自己如此問道。
「從小看到大,只要她開心,我也就跟著開心了。」慕子璨老老實實地說道,
憨直地紅了臉。
慕子瑄心一涼,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是自己弟弟喜歡
的女子.
「她會不會有了喜歡的人?所以近來老是對我不理不睬?」慕子璨這樣問道。
「你別胡思亂想了,這村裡她喜歡的男子只有你吧。」努力維持臉上的鎮定。
「她比較喜歡你。誰都知道如果你是男的,她鐵定會披著紅嫁衣黏你入洞房。」
慕子璨笑得很是無奈。
「對不起!幕子瑄內疚地看著弟弟,連子璨也瞞娘和自己真是千古罪人哪!
「生成女子又不是你的錯。姊打算一輩子不嫁?」慕子璨好奇地問道。
姊姊雖然魁梧過人,不過面貌可稱之為清秀,而且心地十分善良——最大的缺
點不過是身著女裝有些怪異罷了慕子璨在心中忖道。
「行醫是我最大的樂趣,婚配日後再論吧。」慕子瑄以淺淺一笑掩飾自己真實
的情緒——
「你呢?娘說最遲在明年端午前讓你們成親。」
「哎啊——也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意,也許她不喜歡我這種傻楞楞的傢伙。」慕
子璨紅了臉,模樣更加地年輕。
「我瞧那小姑娘喜歡的是黑斗篷而不是什麼人,想博取芳心的人穿這件斗篷到
她面前晃晃就成功一半了。」任御翔悠閒地從林間走來,得意洋洋地揚起身上的黑
斗篷亂揮一番。
「黑斗篷?」慕子瑄和慕子璨同時驚呼出聲。
「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了喜歡的人。」慕子璨垮下瞼,像只被黏住鬍鬚的貓。
〔這斗篷不知道發生過什麼旖旎綺情!方纔我在那邊的石壁邊採藥草,那個一
向對我沒好臉色的小姑娘就從石壁間朝著我齜牙咧嘴而來—好像挖到了金銀財寶一
樣,嚇得我落慌而逃。」任御翔邊說邊瞄著兩位臉色各異的年輕人
慕子璨是單純地難過,而慕子瑄則是驚慌中還帶點驚喜——他可是首次見識到
徒弟又皺眉、又摸著鼻子怕竊笑出聲的怪樣哩。
事有蹊蹺!任御翔不懷好意地一笑。
「你別跑哪!」秋芸芸由遠而近地隨著輕風而來。
「瞧這不就追來了嗎?」任御翔戲要似地背過身,走到樹下背對著她。
「等等我」秋芸芸持著裙擺,露出細白的小腳。
慕子瑄和慕子璨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那雙纖足上,又不約而同心虛地偷看了
彼此一眼,然後兩人再度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最後,在一次呼吸的時間後,兩人又故作不經意地把眼睛瞄向旁邊的樹,樹邊
奔跑而至的人及——
那雙勻稱的玉腿。
「啊你們怎麼全在這裡?」她的目光溜過慕子璨,在慕子瑄身上停留一下,終
究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樹下的人
黑衣人的背影像在了望著遠方。
秋芸芸向樹下走了一步,神色黯然的慕子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心神不寧的她沒注意到,慕子瑄卻是看盡弟弟的傷心表情,心中一慟。
秋芸芸沒察覺別人的視線,只是緊張地走到黑衣人身後,期待地問道:
「你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我沒事做。」黑衣人猛然一回頭,斗篷帽沿滑落,露出一頭銀髮,並擺
出一個賊賊的笑容。
「你這個銀頭髮的騙人矮個子!」秋芸芸震驚地後退,杏眼懊惱地瞪著人。
那人比較瘦高,若不是她太心急,早該發現的。
「喂,我不過是沒我徒兒高大,威猛可勝過他十成十。」任御翔拿起黑斗篷在
她面前晃啊晃地——「你不會是因為太失望而惱羞成怒吧?」
「我沒有惱羞成怒,我只是討厭你——我不會因為一年只見你一次就少討厭你
一些,我會把討厭你的份量一次討厭完,」她拉高了說話音調,怒沖沖地。
〔這張嘴還是尖利不饒人喔!順道一問,你接生的技術和你的嘴巴一樣聞名天
下了嗎?」
「快了。」秋芸芸說話的聲音小了些。
「我徒兒早就盡得我真傳了。不能回鄉光宗耀祖都是因為你還未成材。」
「師父,她已經小有成就了。」慕子瑄忙著為她解釋,急忙忙地走到她身邊。
「你說的是那件剖腹接生的事?我不認為是她做的。那樣的神技除了那些升天
的華陀、扁鵲之外,這世上就只有我及另一個人會。」任御翔捕捉到慕子暄不自然
的表情,嘿嘿偷笑了兩聲。
秋芸芸汗顏地低下了頭,此時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我先走了。」慕子璨小聲地說道,什麼話都插不上嘴,乾脆離開以免凸顯出
自己的無能為力。
唉……
「既然可愛的小弟已走,那我就不留在這裡礙人眼了。徒兒,斗篷物歸原主。
任御翔很「好心」地把斗篷技在慕子瑄身上,惡作劇的眼睛眨得像蝴蝶飛舞的
翅膀。
「斗篷是你的?」秋芸芸頓在原地,激動的眼神飄到慕子瑄臉上。
斗篷肯定是黑衣人的!
秋芸芸咬住唇,恍惚間竟覺得眼前瑄姐姐的形象,竟與黑衣人合而為一——
同樣的身量、同樣有著精湛的醫術哪,
「你有好多秘密,關於嬰兒、關於嬰兒的母親、關於你與黑衣人密切的關係。」
她承認自己心眼小,但她就是會忍不住揣測在瑄姐姐心中是否有比她更重要的
人嘛!
「你和黑衣人很熟,對嗎?別再瞞著我了。」秋芸芸委屈地咬著唇,心裡酸不
溜丟地。
「我有苦衷,什麼都不知道反而對你最好。」他力持鎮定,沒敢讓她看出不安。
「為什麼都是別人在替我決定什麼是好或不好呢?什麼事我都是最後才知道—
—你的秘密、我的婚事,如果都與我無關,那你們全都不要理我好了!」
見瑄姐姐不語—她小腳1跺, 眼眶一紅,要脾氣地扯下那件黑斗篷丟到地上,
轉身就走。
「別走!」
一隻厚實大掌握住秋芸芸的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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