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一向不是盛子薔的作風,可是實際上,她已經在房間內呆坐了一整天。
盛子薔抱著雙膝坐在窗台上,望著庭院的草坪在九月的微風中輕輕地搖動著。
天際閃著夕陽餘暉,近晚的秋風正舒緩,但她的心情卻是落寞與淒涼。
如果人能夠不去思考,或許會減少些心裡的痛苦吧!盛子薔苦不堪言地想著。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昨天被尉赫哲打過的臉頰——已經不痛了,但心中的酸楚卻
是擾人心亂的苦澀不已。
她不是不知道事情會演變至此,這是她必須負的責任。她不該在對尉赫哲產生
了感情之後,仍隱瞞住原先接近他的動機,沒有拒實以告。只是,他怎能那樣的絕
情,不給她一點解釋的機會,就全盤否定了她所有的感情?!難道他們之間的戀愛,
不值得尉赫哲給她一次機會嗎?
悄悄地,淚珠滑落雙頰。他為什麼不來?二十四小時過去了,然而每一次的電
話鈴聲、每一次的敲門聲音,卻都只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及落空。
她現在完全能夠理解羅芷芸等待的心懷了,望眼欲穿是對有情人最大的一種折
磨。
「子薔,吃飯了。」盛子薇靜靜地走到了姐姐的身旁。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但
看到盛子薔發愣的樣子,只是歎了口氣。盛子薔的心中事、眼中淚,只有尉赫哲才
能消除啊!
「我不餓。」愁悶的盛子薔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會有食慾呢?
「不可以,你一定要吃些東西。你早餐也只喝了一碗湯,我可不想見你變成像
你和爺爺說的那個羅芷芸一樣瘦骨嶙峋。」
突然,盛子薔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拉著盛子薇就往外走。
「子薔,你幹嘛?」
「陪我去找芷芸,我想我現在等待的心情和她是一樣的。」盛子薔有點哀怨地
說。
「那你去就好了,何必拉著我呢?我又不認識羅芷芸。」向來不大願意與外界
接觸的盛子薇有些排拒。
「我不只是要你和我一塊去看芷芸,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盛子薇疑惑地看著盛子薔,一頭霧水。
「記得我說過芷芸的身上有股我無法說出名稱的香氣嗎? 爺爺幫我辨別出是
『南美普蘿』。」盛子薔緩緩地說:「我一直覺得羅家的管家很眼熟,也許我曾在
某個場合或某個檔案中看過他,只是我想不起來了,我要你幫我確認。搞不好,他
與兇嫌有密切的關係。爺爺告訴過你我們的推論了嗎?」
「管家和羅芷芸的男朋友可能是共謀嗎?」
「嗯。你到底要不要跟人家去嘛,還是仍然寧可看我坐在房間裡發呆?」
盛子薇拿她沒轍,只好答應。
「我跟你說,你等會兒一定要注意那個管家,也許破案的關鍵就在他身上。」
站在羅宅前等候林媽來開門的盛子薔,再次叮囑著盛子薇。「林媽好。」
盛子薇抬起頭對著滿臉不敢置信的林媽笑了笑,初次見到她們姐妹兩人全然相
同的容顏時,沒有人不目瞪口呆的。「你好,我是盛子薔的妹妹盛子薇。」
「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林媽領著她們進門後,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對
姐妹。
盛子薔走入客廳,左右張望著管家的蹤影。「客廳怎麼都沒人?」
「劉管家載小姐去買花。」
拉著盛子薇坐入沙發中,盛子薔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羅宅的客廳——木製的家
具、木製的櫥櫃,甚至連天花板上的電燈都是木製的框邊。看來羅慶卓十分喜好木
製品,不但客廳採用一系列的木質色調,就連他生前的房間內都充斥著木製品。只
是有個地方怪怪的……
突然,盛子薇興奮地想大叫,因為她知道羅慶卓的燭台藏在哪裡了!
她用著高興得有些微顫的聲音,轉想林媽問道:「芷芸說羅伯伯生前十分喜愛
木製品,我今天才真正見識到了,連客廳中的燈都是用木製的框,好別緻哦!所有
房間的燈都是這個樣子嗎?」
「沒有哦。」林媽回答她:「老爺今年初整修房間時,在他房間的天花板上裝
了一盞好大的水晶吊燈。」
盛子薔咬住唇瓣,避免自己狂笑出聲。果然沒錯!燭台一定就藏在羅慶卓房間
那盞式樣繁複的水晶吊燈中。
「子薔,你來了!」羅芷芸自門外走入,高興地走到幾乎快掩不住興奮之情的
盛子薔身旁,而後在望見立與一邊的盛子薇時,忍不住驚叫出聲,「你們……你們
……」
「我們是雙胞胎。」盛子薔喝了一口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發現了燭台的狂喜
中。直到她看見了羅芷芸手上的花,才乍染想起此來的目的。「你買花回來了啊!
劉管家呢?」
「在停車,大概快進來了。啊!他來了。」羅芷芸對剛進門的劉管家點了點頭,
「這是子薔的妹妹,她們長得好像,對不對?」
盛子薔正想示意妹妹仔細打量劉管家時,詫然地發現她僵立於當場,雙眼滿是
恐懼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劉管家。「子薇,你怎麼了?」盛子薔著急地擁住了
渾身顫抖的妹妹。
盛子薇躲開了她,閃到客廳的角落,如蝦球般地瑟縮著身子,把頭深埋在她緊
攏著的雙膝之中,一如她五歲時被帶回盛家的畏怯模樣。
盛子薔往妹妹的方向跨了兩步,雙腿有些無力,心中的怒火卻益發燒熾。會讓
子薇這麼害怕的人,只有一個!
她突然回過頭,匆匆朝劉管家走去,臉部表情顯得茫然失措。「劉管家,麻煩
你們用車載我們到醫院,好不好?我妹妹忽然生病了,怎麼會這樣……」
劉管家牽動一下嘴角,一瞬間,他的臉閃過一絲與他和善的表情毫不協調的詭
譎。他點點頭,轉身欲出門開車。
盛子薔快捷地一步向前,逼近劉管家的身邊,自他的耳際扯下了大半邊臉頰的
人造皮。
「果然是你!盛偉華!」盛子薔防衛地擋在盛子薇身前,憤怒地看著這個偷偷
抱走妹妹五年,而且讓她有著自閉傾向的禍首。難怪她會覺得他很眼熟,因為盛偉
華和父親是雙胞胎!只是在他巧妙的偽裝下,她只把注意力放在他明顯膚色不均勻
的差異上,而忽略了他的眼睛——一雙和父親相同,卻流露偏邪之氣的眼睛。
「身手不錯!不過禮貌欠佳,看到叔叔竟然連名帶姓的叫。」撫著被撕去半邊
假皮的臉頰,盛偉華的笑帶著撒旦之氣的陰涼。
「伯樵,你是伯樵!」羅芷芸發抖的手指著被扯去假皮的劉管家。她的愛人怎
麼會是劉管家?可是那沉黑的眼眸、輪廓分明的五官、半帶壞意的笑,真的是伯樵!
盛偉華瞇起了眼看向羅芷芸,不悅的抿緊了薄唇。他放低了音量,雙眼直勾勾
地盯著羅芷芸,聲音卻是柔和而宜人的,「芷芸,過來我身邊。」
羅芷芸陷入恍惚,不由自主地往盛偉華走去。
「不可以!」盛子薔拉回了羅芷芸,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醒醒!你別被他
催眠了!」
望著仍縮在角落,頭也不抬地兀自發抖的盛子薇,和呆滯地望著自己的羅芷芸,
以及有如保護神一般站在這兩個女子面前的盛子薔,盛偉華冷笑了一下,閃身反撲
向站在另一邊、目瞪口呆的林媽。
「不許傷人!」話剛出口,盛子薔已往前竄出,擋在林媽面前。
盛偉華側著身子移動,右手的刀刃隨即滑出,一到刺向盛子薔。
「是你!那天的蒙面人是你!」從他身手矯健的用刀方式、招招致人於死地的
凶招,盛子薔看出了端倪。
「現在知道不算太遲!我怕你認出我的身份,原本是想把你解決掉,或是讓你
被警察發現,沒想到你命大!不過今天你可就……嘿嘿嘿!」利刃劃過盛子薔的臂
膀,留下了一條血痕。盛偉華陰險而得意地看著因傷口剛痊癒,而無法全力使用手
臂的盛子薔顛簸了一下身子。
「警察先生,救命!救命啊!」林媽想起了樓上還有駐守的警員,大聲嚷叫起
來。
盛偉華詛咒了一聲,望著眉眼間有解脫之意的盛子薔,迅速地自懷中掏出一把
粉末撒向她,「我沒時間和你玩了!」
盛子薔迅速摀住口鼻,但仍吸入了些許粉末,她雙膝一軟,呼吸困難,全身麻
痺地癱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盛子薇,儘管把頭埋著吧!我帶走你姐姐了,我保證讓她跟你一樣,這輩子
都不會忘記我!」
盛子薇猛然抬起頭,望著被扛在盛偉華肩上的盛子薔,無法抑制地大聲尖叫。
「不!」
尉赫哲與高瑜剛步入羅宅鐵門,只見一輛車子風馳電掣的往前飛駛。
「搞什麼鬼!哪個王八蛋的車!」這兩天來開口就沒說過一句好話的尉赫哲怒
氣沖天地罵出聲。
「拜託你不要說話好不好?」高瑜故意皺著眉頭,促狹地說:「好險盛子薔不
跟你在一起了,否則……」
「不許提到她!」想到盛子薔的欺騙,尉赫哲仍是按捺不住他的沸騰氣焰。
他全心全意、毫不保留地投入這段感情,然而付出的愈多,在乎的也就愈多,
被欺騙後的刺傷更加令人痛心不堪、難以承受。
「赫哲,房子內有人尖叫!」高瑜扯住了發愣的尉赫哲,兩人對看一眼,沒有
一秒的猶豫,同時邁開步子往前衝去。
而在見到警察自屋內奔出,飛快地駕著車子離去後,尉赫哲和高瑜更是連氣都
不敢換地往客廳奔去。
再怎麼想,尉赫哲也沒想到會在羅家客廳中看到子薔滿臉驚駭、滿眼恐懼地失
控大叫。
不假思索的,尉赫哲衝向她,但伸出的雙臂卻落了空,子薔躲了一下他,縮向
牆角,噤聲不語。而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好似從未見過他。尉赫哲緩緩地蹲下身,
與子薔面對面,心慌意亂地問道:「怎麼了?子薔,告訴我,怎麼了?」
不料,她竟悲切地哭了起來,哭得他心亂如麻,而後抽噎著看向站在一旁的高
瑜,哽咽地說:「幫我!」
尉赫哲閉上了眼,覺得心頭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盛子薔要的人竟然不是他,而
是高瑜!備受打擊的他,退後一步,無言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瞅著傷害他的盛子薔。
高瑜盯著哭得梨花帶雨、窩在角落的淚人兒,恍然大悟地叫道:「你是盛子薇!」
「盛子薇?」尉赫哲瞪著高瑜,他神志不清了嗎?盛子薇是盛子薔的妹妹啊!
「你腦子急壞了嗎?」
「我沒有。」高瑜彎下了身,體貼地抽出手帕,讓盛子薇拭去淚水後,才轉頭
對尉赫哲道:「她是子薇,子薔的雙胞胎妹妹。」
「什麼!」尉赫哲的音量大如雷轟,他再度走近「盛子薔」,卻看到她因自己
的接近又瑟縮成一團。「不可能!天底下沒有怎麼相像的人!」
「這是事實!你的盛子薔會這麼怕你嗎?會任你在她身邊大叫而不回吼嗎?」
高瑜對睜大了眼,死命地盯著盛子薇瞧的尉赫哲說。
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地上的女子,尉赫哲這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確不是他的子
薔,即使她們的面貌十分相像,但眉眼間的神色卻是不盡相同,這個女子是嬌嬌弱
弱的溫雅, 日盛子薔卻是絕對閃亮的活潑。 此時,內心的不祥預感讓他開口問:
「子薔呢?」
「子薔小姐被劉管家捉走了。」林媽坐在羅芷芸身旁,急亂地說:「警察去追
他們了。」
「劉管家帶走子薔?」尉赫哲不解地重複林媽的話。
「劉管家就是伯樵,伯樵就是劉管家。」羅芷芸坐起身,神情怪異地對著空氣
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尉赫哲急得直跳腳,難道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完整
的解釋嗎?他用力地握緊拳頭,反身往門口走去。「我去找子薔。」
「尉赫哲,等等!」高瑜阻止了他,「你這麼出去找,找得到才有鬼!」
「你總不能要我在這裡坐立不安,什麼都不做啊!」尉赫哲頭也不回的答道。
「我知道子薔在哪裡!」盛子薇忽然站起身,朝著門口奔出去。
呻吟著想躲開那強灌入自己口中的枯澀藥水,盛子薔在一陣猛烈的嗆咳中清醒
過來。
「醒來啦,我特製的氫氰酸混合劑味道怎麼樣?」
盛子薔張大了眼,望著盛偉華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邪惡面孔。被手銬高懸而
起的雙手,讓她明白的知道自己現在處於被拘禁的境地。「你想怎樣?」
盛偉華皮笑肉不笑地扯動著嘴角,「還算有勇氣,就是不知道幾天後會變成怎
麼樣。」
望著那張與自己父親相同的臉孔,盛子薔不禁回想子薇被擄走的那些年,不知
受了多少的折磨。「你這個禽獸!」
「這時候還嘴硬!我這個地方沒有人找得到的,你等著瞧吧!過幾天你就知道
什麼叫作生不如死了!你老爸搶走我心愛的黎漪,而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我不會讓
你好過的。」帶著如鬼魅般的邪惡笑容,盛偉華得意地瞄著眼前因中毒而臉色發白
的盛子薔。
「你為什麼要殺林華文?」盛子薔忍住口中的乾渴感及呼吸道的不順暢,提出
疑問。
「那小子偷東西被發現,殺死了羅老頭,讓警察在羅家進進出出的,早就該死
了,而他竟然還敢威脅我!」
「他威脅你?」
「沒錯,他曾經看過我沒有黏上假皮的臉孔,意外地得知我是羅芷芸的男朋友
伯樵。他該死!」盛偉華的眼中是一片冷冷的殺氣。
「那你為何要對羅芷芸及羅慶卓下『南美普蘿』?」盛子薔咬著牙,雙手高吊
的姿勢使得她剛痊癒的肩又開始刺痛,可是她想解開心中的疑惑。
「身體衰弱、神經不振、意志不堅,是最適合被長期催眠控制的人格特質。我
催眠羅芷芸做夢夢到她殺了林華文,這樣必要時她可以頂替我殺人的罪名。」盛偉
華奸狠地笑著,「其實,我原本只想控制他們父女,拿回我變賣出去的燭台和羅家
的財產,不料林華文那小鬼壞了我的事!」
「偷尉家和高家燭台的人也是你!」盛子薔乍然明白地道。
「沒錯,我想拿回這些燭台再賣出,因為我已放出燭台內有藏寶圖的風聲。可
以讓燭台的身價抬高百倍以上。」盛偉華盯著盛子薔,眼神亮得可怕,「知道我為
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他站在盛子薔面前,不斷地揮舞雙手,充滿血絲的眼中燃燒著變態的火焰,有
如魑魅魍魎般令人不自覺地發抖。盛偉華用清晰但瘋狂的語氣,複述他剛才的句子,
「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盛子薔瞪著他,沒有出聲發問。
「問我啊!」盛偉華伸出拳頭,往盛子薔肚子狠狠地揍了過去。
「為什麼?」盛子薔在空中半弓著身子,被打得直想嘔吐。
盛偉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眉飛色舞的道:「因為木乃伊是不會說話的。」
盛子薔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即將停止,睜大了眼看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的盛偉華,
他想做什麼?他的樣子好嚇人!他要殺了她了嗎?會不會有人來救去呢?恐懼染上
了盛子薔心中,而她相信自己驚悸的心情必定顯露在臉上,因為盛偉華笑得更猖狂
了。
「害怕了吧?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那麼快就讓你死掉的。你知道人只要喝水就
可以生存好久嗎?我會讓你一直喝水、一直喝水,直到你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直到
你整個人就像木乃伊一樣乾癟,沒有一絲多餘的血肉,可是又沒有辦法痛快的死去?」
盛偉華在盛子薔身旁繞著圈圈,猙獰地恫嚇她。
「你休想動子薔一根寒毛!」
對盛子薔而言有如天籟般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赫哲!」盛子薔眼眶微紅地盯著站在門口的尉赫哲與高瑜。
「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捏斷她的脖子!」來不及拿起任何武器的盛偉華,情急
之下掐住了盛子薔的喉嚨。
「你動手啊!」看準了盛子薔仍被銬著,盛偉華無法挾持她離去,尉赫哲舉起
了手中的槍,眼中冒著殺意,半脅迫地道:「你可以猜一猜,她會先被你掐死,還
是你會先被我的槍打死!」
瞪著尉赫哲手中的輕半晌,盛偉華放開了掐住盛子薔咽喉的手,以她為盾牌地
往後退步,退到了一幅畫的旁邊,然後旋身扭動掛畫,隨著牆面的移動,消失在這
面牆後。
「你要不就進去,要不就回去,不要在這裡走來走去的。」在盛子薔的病房外,
高瑜第N 次「巧遇」在門口晃來晃去的尉赫哲。
「你少囉嗦!」尉赫哲口氣不佳地回話,眼睛看向站在高瑜身旁的高珣。
自從那天聽到高珣和盛子薔的對話後,他就沒有再和高珣說過話,被有如親兄
弟般的高珣欺騙的感覺令他不快。他不明白一向冷淡漠然的高珣為什麼會玩這種無
聊的遊戲,而且惡意捉弄的對象竟然會是相識十幾年的好友。
「你先進去好了,我和赫哲有話要談。」看著一臉感興趣的高瑜走入病房,高
珣才再度開口道:「我並不打算道歉。」
尉赫哲額上的青筋浮現,咬著牙根說:「那你最好快滾!否則我會動手!」
高珣沒理會尉赫哲的話,在病房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要盛子薔去偷你
的心,只是一個撮合你們的手段。否則以盛子薔遲鈍的神經,不知道要等多久,才
會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還有呢?」尉赫哲仍是火爆脾氣地吼著,「別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你和子薔
以燭台交易總是不爭的事實吧?你既然知道她的目標是燭台,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一點,我承認我有私心。不過,在盛子薔二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我會告訴
你所有的答案與真相。還有,如果你的思考沒被自尊所蒙蔽,你會發現她是真心愛
你的,盛子薔是那種把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而且,能夠和相
愛的人相守就是一種福氣,我羨慕你的福氣。」
說完了話,高珣默默地離去,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尉赫哲。
「考慮完了,準備要進去了嗎?」高瑜自病房內走出,「不過,那個睡美人在
睡覺。」
尉赫哲沒有回答高瑜的問題,直接走入病房。
他靜默地立在床邊,望著盛子薔微皺著眉,顯然睡得並不安穩的小臉,心疼的
感覺如浪潮般湧上尉赫哲的心頭。他伸出了手,溫柔地碰觸著盛子薔的臉頰,這些
天來,為了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注射了氧化劑、葡萄糖、生理食鹽水等多種藥劑,
也夠她受的了。
尉赫哲凝望著盛子薔,想起她在肩膀受傷時,曾經問過他會不會有一天不要她、
不理她了?她當時是在為日後他發現真相而做準備嗎?想起她的自己在一起時的一
顰一笑,她的快樂、她的天真、她的嬌媚可人,尉赫哲相信盛子薔不會對自己作假,
更不會對他們這份感情作假。
只是,她為何不直接告訴他,她的目的是燭台呢?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甚
至願意為她收購所有的燭台,如果她真的那麼想要得到燭台。
方纔高珣的話讓他的心情再度激動起來,高珣已經失去他最心愛的妻子,而自
己差點也失去了子薔!如果那天,她們姐妹倆出發前往羅家前,盛子薇沒有在子薔
身上別了發訊器的話,那麼他見著的也許是子薔的屍體。想到盛偉華瘋狂的行徑,
尉赫哲握緊了盛子薔的手,他一向是個無神論者,但在子薔獲救的那一刻,他在心
中感謝眾神,謝謝他們讓子薔平安地生還。
「媽,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哦!」睡夢中的盛子薔,沒分辨出握著她的手掌的人
是尉赫哲。
尉赫哲放鬆了手勁,俯下身,輕輕地吮吻著盛子薔微張的唇瓣,極其熱烈、極
其深切、極其憐惜地在這個吻中注入他的愛意,一遍又一遍,直到盛子薔喘息著張
開了眼,沉醉在他的親吻中。
「終於醒了?我的睡美人。」尉赫哲放開了盛子薔的唇,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
上。
「赫哲!赫哲!」盛子薔雙手環著尉赫哲的腰,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前,「你
不生氣了,對不對?你說過不會不理我的。」
摟著直往自己懷中鑽的盛子薔,尉赫哲又氣又愛的揉著她的發,「你是不是少
說了什麼話?」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內疚的盛子薔仰著頭看向他。
「原諒你了!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尉赫哲親了一下盛子薔的額,說出他的
疑問,「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要燭台呢?」
「因為……因為……」盛子薔又開始吞吞吐吐了。
「說實話!」
「因為如果我告訴你,雖然會把你家和高家的兩座燭台給我,可是你一定會阻
止我去偷回另外兩座燭台。」盛子薔低著頭,不敢看尉赫哲的表情。
「偷回燭台?」尉赫哲不敢置信地盯著盛子薔,抬起了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會有力氣把王中橋摔出去?還有,子薇身上怎麼
會有槍?」尉赫哲想起當時為了救她,盛子薇遞給他一把槍,其時他心中大受震撼
與不解。
「我是怪盜的第三代傳人。」盛子薔丟下了炸彈。
「怪盜?!我的天!」雖然耳聞過怪盜劫富濟貧的行徑,可是在尉赫哲的想法
中,那畢竟不是正當的事。「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不勞而獲、鋌而走險的事?」
「什麼不勞而獲!」盛子薔左手叉腰,右手戳著尉赫哲的胸口。「我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在進行任務前,我和子薇要做多少的準備工作?更別提任務達成後,我
們還要費盡心力把那些東西變成現金,拿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你竟敢這麼說!」
望著對自己發火的小辣椒,尉赫哲嘴角微揚,捉住了她的小手,緊緊地圈住了
她,直到她的怒氣完全消除。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只要盛子薔是他尉赫哲的人,她就別再妄想繼續
做飛簷走壁的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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