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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沒和伯母一塊兒住?」

  三度從他讓人暈眩的熱吻中收回心神,夏雅妮看著這屬於衛洋平的個人空間。

  清一色的深藍、淺藍,搭配著鮮明的黃色窗簾、抱枕,這屋子有著洋平爽朗又熱情 的感覺。

  「沒錯。」衛洋平望著身下被吻腫了唇的她,不自禁又低下了頭。

  「別這樣。」夏雅妮連忙摀住他的唇,偏側過頭笑得靦腆,「我覺得我們兩個人活 像色情狂,從上車到現在,我一直沒離開過你身上。」

  「我不介意你對我生吞活剝。」他親吻她的掌心。

  夏雅妮伸長了手臂,勾住他的頸項,抵住他的鼻尖,自在的模樣,仿若兩人不曾分 開過九年。愛情是種習慣,還是種激情?也許兩者都不是吧!九年前會愛上他,九年後, 她一樣會愛上他。

  畢竟,她就不曾與文生有過這樣的自然——那是她共同生活過一年的丈夫啊!

  「想什麼?」近在咫尺的她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輕咬她的鼻尖。

  她笑著,「你是食人族嗎?」

  「覺得好不真實,你現在竟然坐在我的懷裡。」他用指尖描繪過她的眉,輕柔的碰 觸著她。

  「是啊!我們未免太過熱絡了。一般人重逢不是應該先寒暄幾句,再談談彼此這段 時間的生活,而後再試探兩人是否仍像以前一樣合適嗎?」在他懷中,她始終覺得自己 是珍貴的。

  「我忍受不了那種距離,我太想太想你了。」他坦白的說出心中的悸動。「還有, 你所說的那種情況,適合一般正常分手的男女,不適合我們……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 結婚?為什麼離婚?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其實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我甚至連你九年 來吃些什麼東西都想知道。但是我不急,真的不急,因為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瞭解。」

  夏雅妮凝視著他眼中的執著與認真,輕呼了一聲,將整個身子投入他的懷中。「你 是個傻瓜,九年前是,九年後還是。」

  「傻瓜常常是單細胞的,所以他們不容易改變。」他親吻著她的額,打橫抱起她。

  「我知道我的體重很輕,可是你今天一直抱著我,不覺得累嗎?」

  「我有九年沒有抱你了。」一句話道盡了他的不願放手。

  「哇!好乾淨的廚房。」被他放在廚房的一張高腳椅上,她左右張望著光可鑒人的 廚房,「這裡可以睡覺了。」

  「你會做菜了嗎?那個人喜歡你做的菜嗎?」衛洋平給了她一杯果汁,又吻了下她 的唇,老實的說:「我嫉妒那個男人。」

  夏雅妮輕撥著他額上的發,「這點你不用嫉妒,我還是不會做菜。我還是只有一張 嘴厲害,而這張嘴到現在還想吃你做的食物。」

  衛洋平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打開冰箱,抱出一堆東西,故意低眉哀怨的說: 「九年沒見,她想念的卻是我做的菜。」言畢,還不忘用蓮花指朝她比去。

  「好噁心哦!」夏雅妮在高腳椅上晃著腳,笑得開懷。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內疚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她欠他好多好多解釋。其實她早該在 兩年前就跟著劭光回國的;其實她早該在六年前離婚時就和他聯絡的;但是……

  其實她是很膽小的。

  回憶總是美好的,現實卻不一定完美。她怕再見面時他會怒目相向;她怕他早已忘 記高中時的那段純真的愛情;她怕他的身旁早已有著新的感情;她怕的事情好多好多, 所以她找了好多好多的理由不去見他!

  「和我說話。」他孩子氣的要求。

  「我會一直說。直到你叫我閉嘴為止。」她握著杯子突然問道:「你去讀日本那所 專門學校了嗎?」

  「當然。」衛洋平停止手上的動作,回過頭望著她臉上的凝重。

  「那麼我就從這裡說起吧!不要回頭看我,懺悔的人都需要一點勇氣。」

  見他轉過身去,她才靜靜地述說:「我想你一定覺得我很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和 你吵了一架,找了個早已不成問題的問題來和你爭吵——原來分手不需要太多理由,只 需要堅持。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分手嗎?是因為那天你說的話。」

  望見他的背影僵直起來,卻遵守承諾的沒有轉過身,她才接著說道:「你沒有說錯 什麼話,而是我不要你因為我而失去夢想。你知道我媽媽有肝炎與精神耗弱的疾病,但 你卻不知道治療她的疾病、讓她安心的靜養需要多少花費。你太熱心、太保護我,你會 把所有的錢都拿來資助我,但我怎能讓你那樣的為我付出呢?那時你還那麼年輕,才十 八歲啊!」

  她深吸口氣繼續說道:「我想你一定找過我,在發現劭光與我同時失蹤時。但是, 你並沒有找到我們,否則你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的。我和劭光不是故意耍花樣,大玩換 名字的遊戲,我們是不得不換——那個生下我們的男人賭輸了一百多萬,他給了討債公 司我和劭光的名字。我們兩個長得都不差,一個可以當妓女,一個可以當牛郎,一門雙 傑。哼!」她冷笑著,握緊自己的手臂,為著心頭上的寒冷。

  衛洋平將手中的青菜梗捏碎成泥,倏地轉過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擁住她嬌弱的 身子。「你該死的說什麼懺悔!該懺悔的是那個渾球!」

  「你答應我不回頭的。」眼淚掉出了眼眶,滴落在手掌之上,夏雅妮卻笑了。「我 以為我這輩子再也流不出眼淚來了。九年前的我,看電影時很容易哭;九年後的我,即 使眼眶直髮熱,淚卻再也掉不下來。」

  衛洋平心疼的吻掉她的淚珠,輕柔的捧著她的臉龐,「現在的你和從前的你是一樣 的,一樣是那個率真的夏雅妮。對我而言,你一直是你。」

  「不一樣了,九年後的我結過婚,媽媽也過世了。」夏雅妮環住他的腰,哽咽的說。

  「伯母……去世了?」他輕拍著她的肩,與她一同哀悼。

  「她走時,我和劭光並不難過。離開你半年後,媽媽就因為長期吃藥,而引起了腎 衰竭。除了肝病之外,她還需要洗腎,那樣的日子並不好過。我會嫁給文生,就是因為 他在美國是個著名的腎臟科大夫。」

  「他人好嗎?」衛洋平抬起她的下顎,撫平她皺起的眉心。「你愛他嗎?」

  「他只是喜歡我,如同我只是喜歡他一樣。他大我七歲,娶我是因為該結婚了,他 的人生就是一張規律的計劃表。嫁給文生,代表了母親的醫護有保障,代表了我和劭光 可以遠離台灣。所以……我嫁了。結婚一個星期後,他帶著我們三人到了美國。其實, 他也是個傻瓜,以他的條件,何必買一送而呢?」她握著衛洋平的手,偎在他懷中。

  說起往事,她並沒有想像中的激動,也許是因為身旁有他吧!

  「你在美國過得好嗎?」才吐出的問句,他卻不容她回答的堵住了她的唇。

  他誘惑的吮著她的唇舌,似乎要逼出她呻吟一般的擁吻著她,「他是否也這樣吻 你?」

  「你吃醋啊?」她酡紅著頰,雙眼泛著嫵媚的光彩。

  「嫉妒死了。你的唇、你的身子應該只有我可以碰的!我先告訴你,我會是個醋桶 丈夫。」

  「關我什麼事?」她輕哼著,嘴角的笑卻洩露了心中的喜悅。

  「以後我的事就全都是你的事了。文生擁有你多少,我就要加倍擁有。」他霸氣的 坐到椅子上,把她抱上自己的大腿。

  「我們結婚一年就離婚了。」她控訴的盯著他的臉,「你這個黑心腸的男人,你竟 然在笑!」而且還笑得十分燦爛。

  「我知道該投以遺憾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好高興啊!」他抱起她在廚房中繞著圈圈, 爽朗的笑聲灑滿了一室。「想到他只擁有你三百六十五天,而不是好幾個三百六十五天, 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頭昏了!你這個瘋子。」她尖叫著趴在他的肩頭,邊笑邊喊,「我手術的傷口 才痊癒沒多久,你別繞圈子繞得我肚子痛、眼冒金星……」

  衛洋平立刻停住了腳步,緊張兮兮地望著他,「什麼手術?傷口在哪裡?是不是你 的胃?早告訴過你三餐要定時吃,從來就不聽,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呢?你這 個樣子哪像二十九歲的人嘛——」

  「停停停!」她大叫了數聲,才止住了他的嘮叨,「衛媽媽、衛婆婆,拜託你停下 你那機關鎗一樣的訓話好嗎?我的手術與胃完全無關。」

  「那與什麼有關?」他連忙把她放到椅子上,像收藏珍寶一樣的小心翼翼。「你坐 好,慢慢講。我煮飯給你吃,明天再好好幫你補補身子。」

  夏雅妮拉住衛洋平的衣袖,在他走開前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謝謝你。」

  怎麼會如此幸福呢?但洋平會願意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接下來即將告訴他的另一 項不美好的事實嗎?溫柔守候的他,能無怨尤的接受身體狀況已不再正常的她嗎?他的 家人會怎麼想呢?

  「你只要用你未來的五十年當謝禮就可以了。」他交代著,「先把果汁喝掉。」

  衛洋平走到水槽邊,重新洗了手,開始清洗蔬菜。「手術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他詛咒了一聲,甩著手上的水滴。

  「我幫你接電話。」夏雅妮從椅子上跳下來。這是才跨了兩步,她又遲疑的回頭, 「可以嗎?方便嗎?」

  「你可以直接告訴打電話來的人,你是衛洋平的老婆夏雅妮。」他靠在流理台上, 認真的凝視著她。

  「哇!」她吐了吐舌頭,笑著跑出了廚房。

  「你好。」夏雅妮接起電話,還是想笑。

  「喂?」另一端的女聲遲疑了一會兒,「請問是衛洋平家嗎?」

  夏雅妮盯著電話,沒料到這麼快就要面對他的「其他」女人。有些不是滋味又沒有 立場生氣的感覺很不好。

  「喂,有人在嗎?」女聲詢問著。「這是衛洋平家嗎?」

  「是的。」她緩緩地回答,一向清脆的聲音略顯低沉。

  「你是哪位?」電話那頭好奇的問。

  我是衛洋平的老婆夏雅妮。真的可以這樣說嗎?「我是他的朋友。請問您是哪位?」

  「你是他女朋友嗎?」女生顯得興致勃勃。

  「我不知道。」她瞪著沙發上他的大衣,吁了口氣。

  「衛洋平在嗎?麻煩叫他聽一下電話。」女聲似乎很習慣命令式的語句。

  「請稍等。」

  夏雅妮摀住話筒,朝廚房說道:「你的電話。」

  「幫我拿過來好嗎?」衛洋平在廚房喊著。

  她遲疑了下,看著無線電話,心裡酸酸苦苦的。她拖著步伐走到他身邊,正打算把 聽筒丟給他時,衛洋平卻亮了亮自己濕漉漉的手,同時把頭一偏,暗示她把話筒放到他 耳邊。

  嘟著嘴,她踮起腳尖,替他拿著話筒。

  「喂,我是衛洋平。」衛洋平才聽到那頭劈面而來的高音量,立刻笑了起來。

  夏雅妮低著頭,看著爐火上正燉煮的一鍋菜——他動作好快!煮菜這麼快,談感情 是不是也這麼快?他笑得那麼開心做什麼?那個女人是誰?

  「你那麼好奇,我就偏不告訴你。」衛洋平對著電話那頭說的話,卻讓夏雅妮嚇了 一跳。

  衛洋平從洗淨的蔬菜之中拿了片番茄,送到她嘴邊。

  她張開嘴咬著番茄,耳朵卻敏感的豎了起來。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電話那頭的女聲大叫。衛洋平做了個鬼臉,連忙把耳朵 離開話筒。「衛洋平,你如果不說的話,我就在報上買全版的廣告,連登個三天,就說 你亂搞男女關係。」

  夏雅妮張口結舌——好凶哦!這個女人和洋平一定關係匪淺。她悶不吭聲的拿起廚 房紙巾塞到他手中,讓他擦乾手,自己拿電話。她才不要當電燈泡哩。

  他接過了電話,反手拉住打算溜走的她,臉上浮起瞭解的笑容,不顧她的反對,硬 是把她抱在胸前。她吃醋發樣子好可愛——鼓著頰,眼睛看上望下瞄左瞄右,就是不看 他。

  衛洋平按下話筒的擴音系統。

  「衛洋平,你開口說話!不然,我叫媽一塊兒大電話給你。」話筒傳出威脅的聲音。

  媽?!夏雅妮抬起頭看著他,卻見到他笑得得意。原來是他姐姐!害她心裡七上八 下的。她撞了下他的腰,朝他皺皺鼻子。

  「老姐,等我一分鐘。」他把話筒塞到夏雅妮手中,快速的把剩下的青菜一併放入 燉鍋中,然後抱起她衝到陽台邊。

  夕陽已沉,夜幕之間閃起點點的霓紅,是都市中人造的星光。從高樓陽台望下,晚 間的車河是一條條帶狀的閃亮。

  衛洋平抱著她窩入陽台上的籐制大椅中,把聽筒放在一旁的玻璃圓桌上。「不好意 思,不剛剛在煮東西。」

  「煮給誰吃?說啊!」衛靜雲的口氣滿是期待。

  「我煮給妮妮吃,她回國了。」一陣冷風吹過,他愛憐的拿起桌上的大毛毯包裹住 她。

  「夏雅妮回來了?她不是結婚了嗎?她自己來找你的嗎?」

  夏雅妮縮了下身子,這是她一定得面對的問題,她不再是那個二十歲的單純女子了。

  「雷傑和白奇找到她的,我也是今天才見到她。還有,她離婚了!」安撫的握著她 冰涼的手,衛洋平以眼神示意她別在意。

  「她為什麼離婚?」衛靜雲接著問,好奇心永無止盡。

  衛洋平望著夏雅妮,對於這個他也想知道的問題,只是無言。他不想逼她。

  夏雅妮把臉貼向他的胸口,緩緩地道:「姐姐,我是妮妮。好久不見。」

  「現在是三方對話嗎?」衛靜雲問著。「好久不見。你好嗎?回來多久了?你在那 邊做什麼工作?你本來是學會計的,對不對?」

  衛靜雲直率的發問反而讓她安心,起碼姐姐的口氣是和善而非鄙夷。「我回來一個 多月而已。我本來是學會計的沒錯,到了美國,我還是念會計,取得執照後,大部分是 接一些小公司的帳目回來做。」

  「你一個月前就回來了,那為什麼今天才見到洋平?你不想見到他嗎?還有,你為 什麼離婚?當年為什麼突然就失蹤了?」

  衛洋平勾起夏雅妮的下顎,望著她發亮的眼睛。「老姐,你實在了不起,把我想問 的話全問完了。」

  「那當然,你老姐近日來勤於創作愛情小說,好歹也練就了一身男主角逼問女主角 的筆上工夫。」她語帶驕傲。

  「你說的這種情節通常是男主角逼問女主角嗎?」衛洋平朝夏雅妮笑了笑——使壞 的那種笑容。

  「是啊!」衛靜雲不疑有他。

  「那麼,你不介意打電話去問白奇和雷傑吧?男主角現在要逼問女主角,你自己消 失吧!再見。」衛洋平伸手按掉電話的通話鈕。

  「你怎麼掛別人電話?」

  「這個別人是我老姐,沒關係啦!反正她受到刺激就會產生創作靈感,我這是助她 一臂之力。」

  「姐姐不是在教書嗎?怎麼現在又在寫小說?」夏雅妮往毯子裡縮了縮。

  「她現在還是在教書,不過多了另一個職業——寫言情小說。前一陣子我老姐處於 職業倦息期,她覺得生活乏味,日子一成不變,而那一陣子她又恰好在班上沒收了幾本 言情小說,帶回家看了三天兩夜之後,她說她大澈大悟了。」衛洋平雙手上舉,做了一 個神愛世人的動作。

  「悟到什麼?」夏雅妮覺得有趣,捉著他的手直問。

  「你這個樣子好可愛。」拍拍她的頰,他對於佳人終於重回「故人」懷抱的感覺, 滿意得不得了。

  「不要說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可愛。」她作勢欲咬他不規矩爬上她頸間的手。

  「拜託,你哪裡像二十九歲?你超過十二點在外頭遊蕩,可能還會被要求出示身份 證證明你已滿二十歲哩!」嬌小的個子,娃娃一樣的精緻五官,白細的肌膚——她到了 三、四十歲,可能還會有一堆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追求。

  他突然皺起眉,不太滿意自己推論的結果。

  「對啊!我上星期晚上肚子餓到超商買茶葉蛋,結果真的有警察過來問我幾歲了。」 她抬起頭興奮的說。

  「他有沒有跟你要電話號碼?」

  「沒有。他看了我的身份證之後,覺得一定是他肚子餓了,導致精神恍惚——他以 為我頂多十八歲!所以我們就一塊兒去買茶葉蛋了。」她用手把自己的長髮全塞回衣領 裡,「我看起來真的那麼不成熟嗎?」

  「真的。所以,我決定要把你養得圓滾滾、肥嘟嘟的。」衛洋平認真的捏了捏她的 手臂,「這邊再多幾公斤……」摸摸她的肚子,「沒有小腹,不及格。」碰碰她的大腿, 「一點肉都沒有,太差了!」

  「你以為我要參加超級大豬公的比賽啊!」她在椅子上動來動去的、閃避他讓人發 癢的觸摸。

  「妮妮小姐,衛洋平守身如玉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請你不要做出任何摧毀他功力 的危險舉動。」衛洋平捉住她的雙臂,固定住她的身子。一陣風吹過,又把她的芬香帶 回鼻邊。他呻吟了聲,決定放棄堅持。

  低下頭,他吻住她的唇。

  「我的嘴唇明天一定會腫起來。你這個色狼,還說什麼守身如玉。」她氣息不穩的 推開他。

  「好吧!那就說我飢不擇食好了。」他逗她。

  她捏了他一下,「回到正題。你剛才說姐姐悟到了什麼?」

  「她決定要做一些讓自己成名的事——她立志一定要在課堂上沒收到自己的言情小 說!」

  「我的天!」夏雅妮不敢置信的呵呵大笑。她忍俊不禁的揉著肚子問道:「你說真 的還是假的!」

  有很久的一段時間,她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發問,因為提不起興致。她甚至有些難 以相信,現在躺在他懷中,笑到必須擦眼淚的女人會是自己。他們真的有九年未見嗎? 為什麼一點隔閡都沒有?

  待她的笑聲漸歇,衛洋平才緩緩的發問,「回到正題。你回國一個月為什麼都沒有 和我聯絡?你不想見到我嗎?還有,為什麼離婚?」

  「這次回國,是回來替文生處理一些投資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實在沒空,又不放 心把這事交給別人,我想我是不會回來的。我怕你會對我怒目相向,怕你早就不是我熟 悉的衛洋平……九年不是一段短時間,你可能不再記恨於我,也可能更加的痛恨我。」 她歎了口氣。

  「你和他還有聯絡?」他直接把話題跳到他目前最感「興趣」的部分。他握住她的 手,表情像吃了一道發酸的菜。

  「我和文生一直有保持聯絡。文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拍拍他的手,希望他能體 諒。「沒有他,媽媽最後一段日子不會那麼滿足。一直到過世前,她都還以為我和文生 是夫妻。」

  「為什麼離婚?既然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又那麼喜歡他。」嫉妒的刺梗在他的喉 間。

  「我和文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卻無法遵守一生的婚姻承諾,因為他不愛我,我也 不愛他。我愛的人是你!」

  她在籐椅上半跪起身,手放在他的肩頭,澄淨的眼注視著他。

  衛洋平的回應是一記纏綿的深吻。

  「對嘛!我是如此有男性魅力,你怎麼可能愛上別人!」他在她唇上呢喃道。

  她笑了出來,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原來你這幾年虛長的不只是年紀,連臉皮都 厚了好幾寸。」她兩手用力將他的臉頰向外拉扯,「嚇死人,臉皮好厚哦!」

  「臉皮不厚,怎麼能抱得美人歸?」他捉下她頑皮的手。

  「可惜我最近恰好喜歡文生那種溫文有禮、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

  「開什麼玩笑!你是剛回國,所以不知道,我可是中華民國禮儀協會的會長。你不 要我這種優秀人才,竟然想退而求其次?要知道外頭排隊的女人可以坐滿好幾列火車了, 撿到我算是便宜了你!」他說得趾高氣揚,末了卻又繞回原來的話題,「你怎麼知道你 不愛他?你看起來一副很懷念他的模樣嘛!」

  夏雅妮甜甜一笑。她最喜歡洋平的坦白;他若真的在乎一個人,就不會只是默默地 放在心中。

  衛洋平膽戰心驚的捧住她的臉,不許她微笑。「你真的愛他啊!相處時間一久可能 累積成假性愛情,你可不要以為那是真的愛啊!」他急得哇哇大叫。

  「別緊張。知道我為什麼在台灣停留了一個月嗎?因為劭光把你沒有固定女友,還 有主持『妮妮廚房』的事都告訴我了。我每星期四在三年甲班幫忙,部分原因也是希 望……」她側過臉親吻他的手心,「希望你來找我啊!」

  「你嚇死我了!」他吐出一口大氣,「我以為你結了婚,所以不再追查你的一切, 沒想到卻因此而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我不要在重新尋回你時,又發現你的心早就留 給別人了,我很脆弱的。所以,你現在一次把你和文生之間的感情說清楚,免得我失 眠!」

  「文生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見過生活最規律的人。他凡事都有計劃,包括幾歲取得 醫生執照、幾歲結婚。所以他三十歲時按照計劃娶了我。和我離婚,可能是他計劃表中 最失算的一部分。他以為我終究可以成為他心目中的好妻子,卻沒想到我的本性丟三落 四,外加廚藝不精,讓他一日三餐還得吃外賣。」她聳聳肩,對於自己在家事方面的毫 無天分只能傻笑。

  「我會幫你煮飯,你不用吃外賣!」衛洋平連忙保證。

  「是啊!你真是個大傻蛋!」她笑著點點他的額頭,繼續說道:「我和文生的生活 習慣差太多,我又偏偏是那種孺子不可教的類型,所以當我提出離婚時,我想他應該是 鬆了一大口氣吧!那段時間,他總是皺著眉、苦著臉的,我覺得他可能快瀕臨發瘋邊緣 了——他的襪子永遠少一隻,家裡報紙永遠丟得滿地。」

  「我求之不得你那樣對我哩!」他嘀咕著。

  「你幹嘛一副任勞任怨的表情!」她又好氣又好笑。

  衛洋平雙手一攤,「未來的日子,我恭候你的差遣!」

  「你不恨我嗎?當年我做出我覺得最好的決定,甚至未曾給過你一句解釋……」她 收起笑,認真的看著他,「我不是個值得你等待九年的人。」

  「誰說我特意等待了?」衛洋平將額頭靠在她冰涼的額上,「我只是找不到另一個 夏雅妮。九年真的很長,也許九年間,我有了香港腳,你長了暗瘡……我們失去了一個 九年,但是我們還有無數個九年來發覺彼此的改變、分享彼此的成長。當年,為了我好, 你離開了。也許你是對的,也許我真的會為了夢想無法實現而怨恨你。對於那些過往, 我或許仍有些善感,但絕不願再多愁下去。答應我,以後凡事先和我商量,我沒有勇氣 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夏雅妮揉著濕潤的眼,毫不介意在他面前流淚,「上天其實很厚愛我,不是嗎?」

  「不,是上天厚愛我,把你給了我。」他寵愛的吻干她的淚,「上天以後還會給我 更多的小妮妮在身旁圍繞著……」

  夏雅妮仰起頭看著他眉飛色舞,望著他的幸福滿面,臉上再次蒙上一層陰霾。咬了 咬唇,她低聲的說:「很難會有小妮妮。」

  「為什麼?你不想要孩子?」

  她用力搖頭。「記得我說我動過手術嗎?」

  「記得。」不安罩上了心頭,衛洋平握住她的臂膀。

  「我的卵巢長了壞瘤,拿掉了一半。雖然還是有受孕的機會,但是機率並不高。」

  衛洋平痛苦的閉上眼,一把抱住她,「我的天,你沒事吧!腫瘤完全拿乾淨了嗎? 我明天帶你去檢查。」

  「你……不介意嗎?」她不敢相信,洋平一直是個居家的好男人。

  衛洋平張開眼,十分坦白的看著她,「說不介意是騙人的。我喜歡小孩,也想看到 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我想要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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