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清晨,一陣震天價響的鬧鈴聲倏地吵醒被窩中好夢方酣的蘇美俐,她蒙著頭從被單中伸出一隻手,在床頭盲目的摸索一番。
該死的鬧鈴!她在心中低咒一聲。下一秒,床頭上的照片、零食、香煙已被她掃落,她的手在嘈雜的鬧鈴聲中似乎顯得更加急躁不安。
好不容易,她的手終於接近那個響得幾乎跳起來的鬧鐘,她心急的伸長手用力一按——
匡郎!
鬧鐘旁一杯鮮紅的果汁被打翻了,紅色的汁液灑落在純白的被單上,瞬間漫成一片血紅。
蘇美俐胡亂按停鬧鈴,旋即將身體縮進被褥中,空氣中迷慢著一陣詭異的寧靜。
不!一定是我在做夢!要不被單上怎麼會有——
血?
她忍不住將頭探出被單,好奇地再看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的身體竟開始發抖了。
「血!怎麼會有血?」她一邊發抖,一邊喃喃念道。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她尖著嗓子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淒厲呼喊:
「救命啊——」
她的慘叫聲迴盪在清晨寂靜的巷弄中,久久不散。
忽地,她看見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咦?那不是昨晚未喝完的西瓜汁嗎?
……再鼓起勇氣看床單上的紅漬一眼……
噢!老天!瞧她蘇美俐多像是個天生的演員,方纔那陣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聲希望不至於吵到街坊鄰居才好,才這麼一想,電話就響了。
「喂!請問找哪位?」
「這裡是xx派出所,有人報案說好像是這裡發生命案?——」
果然被誤會了!美俐忙著解釋:「對不起!對不起!一場誤會,沒什麼事啦!」
「真的沒什麼事嗎?要不要——」
真囉嗦!都說沒事了還婆婆媽媽個沒完。美俐不耐地說:「謝謝!Bye!」
掛上電話後,她喃喃念道:「神經病!真要發生命案,還會接電話嗎?笨!」
清晨的省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一輛野雞遊覽車正往台北的方向疾駛。
紹群手上抱著手風琴匣坐在最後一排,大概是長途奔波過於勞累吧!他一路上都在打瞌睡。忽然間,他似乎睡沉了,頭竟倒在旁邊胖胖的女乘客肩上。
女乘客驚叫一聲:「哎喲!」繼而用力將他的頭推開。
這一推,使得紹群的頭撞到窗玻璃,同時也撞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頭,茫然四望,見四周無事,唯獨旁邊的女乘客對他怒目相對,他困惑的對她笑了一下,有點結巴地說:「對、對、不起——」
女乘客不屑的嗤之以鼻,繼續將視線放在前方的電視上。
紹群搔搔頭,又繼續閉目打瞌睡。
過沒幾分鐘,紹群的頭再次慢慢的靠向旁邊的女乘客。女乘客一臉嫌惡地推開他,但這回他非但沒有醒,反而在半夢半醒之間靠向她的耳邊,皺皺鼻,既而輕輕地吹起氣來,似乎帶有挑逗的意味。
女乘客憤而大喊:「色狼!」接著便揚手打了紹群一巴掌。
車子忽然在路邊停下來,紹群手上抱著琴匣,狠狠地被人從車上踢下來。
「滾!」這是司機那充滿不屑的吼叫聲。
紹群跳起來,猛朝著車子喊:「等、等——」
轉眼間,車子已開遠,紹群歎口氣,傻傻地站在路邊。
唉!怎麼會這麼倒霉呢?難道我在家鄉碰見的衰事還不夠多嗎?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他雖然是一臉絕望的神色,但還是認命地抱著琴匣,拎著行李,不時地向經過的車子招手,想搭個順風車。
偉明及石特助坐在豪華房車的後座,石特助正拿著文件作報告。
「總經理,新產品PCD的歐洲發表展售會定於下個月三日在鹿特丹開幕,董事長認為外貿部徐經理經驗豐富,派他去最合適,叫我問問您的意見。」
偉明偏過頭,看著窗外緩緩流動的車潮,冷笑道:「哼!他都已經決定了,還問我幹嘛?」
「您到底是總經理啊!」察覺出偉明神情有異,石特助小心翼翼地回道。
偉明眉眼一挑,自嘲:「什麼總經理?不過是老頭子手掌心的布袋戲尪仔而已!」
「總經理千萬別這麼說,董事長只有您一位公子,這林氏集團將來要全部交給您——」
「將來?哼!我都快四十了,他還要我等多久?他根本就是不信任我!」
「董事長不是不信任您,祇是覺得您玩心太重。」
偉明的神情忽而轉為黯淡。「玩心太重?」這就是爸爸對我僅有的看法了「總經理,您被花花公子中文版選為台灣十大花花公子的榜首,還說您交往的女性,少說有上百人——」
「上百?哈哈哈!太誇張了。」偉明突然放聲大笑,然後正色地說:「你知道的,女人對我來說,就像是袖子上的鑽石袖扣,不過是種點綴;有的話,好看!沒有,也無所謂。」
唉!石特助暗自為董事長的用心良苦歎口氣,有這種不把終身大事當一回事的兒子,怪不得他老人家要擔心了。
「總經理,您無所謂,可是董事長認為男人一定要先成了家,心才定,心定之後,才能專心事業,所以你還是找個好人家的女兒……」
漸漸地,偉明愈來愈聽不到石特助的叨念聲,因為他的全副心力都被隔壁車中,那個正在對鏡補妝的美麗女子給吸引住了。
陽光透過車窗,照在美俐的迷你化妝鏡上,鏡中輝映出的光芒射向窗外,正巧照進旁邊偉明的車上。
偉明謎了一下眼,為身側的妍麗佳人震懾不已。
美俐由小鏡中看見偉明正在看著自己,好奇地回過頭,心神一下子為對方那雙專注的眼神迷惑了,那是一種盛載過風霜卻依然深情的眼眸,是女人最無法抗拒的一種眼神……她不由自主的對他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偉明單眉一挑,嘴角逸出一抹幾乎察覺不出來的笑意。
車子忽然動了,兩輛車交互錯開,各自駛向不同的方向。
偉明回頭一望,她的車已消失在陣陣車潮中。
會有再相見的一天嗎?
錯身之後,偉明聽見自己的心底浮現了這一串聲音。
住商房屋中介公司,美俐及同事圍著會議桌坐著,聽首席經理口沫橫飛地說著公司的營運近況。
「上個月,恭喜貴分店營業傭收達到五百多萬,高居各分店的冠軍,總經理特別頒發錦旗及績優獎金十萬元做為獎勵!」
同事們聞言,立即響起一片歡呼聲。
經理微笑著舉起手,等大家安靜後,繼續說:「這個當然是全體同仁們共同努力的成果,不過其中蘇美俐個人的傭收業績就高達一百八十萬,佔了總業績的三分之一,也是總店的月冠軍,我代表總經理頒發獎金三萬元給她!
美俐,請到前面來!」
美俐慵懶地站起身,並拉拉身上暴露的迷你裙,接著風情萬種、款擺生婆地走出去。
同事安玲滿臉不屑,輕聲對旁人說道:「瞧她那副騷勁!誰不知道她是靠色相拉業績!」
美俐不動聲色地走到經理面前,經理把一個紅包交到她手上,美俐笑著接過,忽然傾身在經理臉上親了一下。
部分男同事開始起哄:「美俐,講話!講話!」
經理做了個請她說話的手勢,美俐也不推辭,落落大方地站到經理原先的位置,環顧現場一圈後,便對眾人露出媚麗可人的笑容。
她嗲著聲音,一開始就先來一段「媚功」:「各位『親愛的』同事們——」
男同事們一聽,骨頭都快酥了,紛紛吹口哨起哄著。美俐一看可樂了,好玩的她乾脆舉手大送飛吻,看得一旁的女同事既羨慕又嫉妒。
美俐賣弄了一下風情,才又開始說話:「我知道我今天拿到這份獎金,有很多人不太服氣,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因為不論學歷、資歷、經驗,我都比不上在座各位『親愛的』的同事!」
同事阿寶笑著響應:「別客氣啦!你該得的!」
美俐撫媚一笑,又送出了一個飛吻。「其實阿寶說的不錯,這份獎金的確是我該得的,因為數字不會騙人,我的的確確為公司賺了那麼多的錢,而且每分錢都是靠我的真本事嫌的。」說著,她頓了一下。「當然,有人也許會說我的本錢不在這裡——而在這裡。」她笑著用食指輕點自己的頭部,然後雙眉一挑,以雙手摸摸身體側面皎好的曲線。「可是這兒(頭部)和這兒(臀部),都是身體的一部分,憑什麼這兒(臀部)就比這兒(頭腦)低級呢?對不對?」
男同事們一聽,立刻大聲鼓噪:「好啊!說得好啊!」
女同事們則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美俐笑道:「所以囉!我最後要說一句:我很以我的『本錢』為傲,而且我會努力靠這本錢創下更好的業績,謝謝大家!」說著,還轉身拍拍自己的俏臀。
紹群真是衰斃了!
好不容易才來到台北,沒想到在程平家門口按了半天的門鈴,竟沒半個人應門,唉,程平可是他在台北唯一的親戚呀!這下他該何去何從呢?總不能傻傻地站在門口乾等吧!
他舉目四望,陽光照在他因焦急而冒汗的額頭上,突然,紹群的目光被對街的一家魚店攫住了。
他吃力地拎著琴匣及兩包行李,站在路邊,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子,幾次想舉步過街,但都險些被飛駛而過的車子撞到,嚇得他一再縮回路邊。
突然,馬路空了,紹群下定決心,火速提起行李衝向對街的熱帶魚店。
紹群才一抬頭,就看見魚店門口貼了張紅紙,上面寫著『金店面廉讓,歡迎內洽』,看著這張紅紙,紹群的思緒一下飄遠了……從小時候起,他對那些在水中悠遊自在的魚兒一直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也許他潛意識裡一直認為真正的人生應該是這樣自由、毫無拘束的吧?而不是像他這般過著一成不變的公職生活,日子總是單調、乏味且一再重複,毫無新意可言。
這就是他不惜與家人吵翻天也要來台北的原因之一——尋找新生活。
他忍不住將臉貼近魚缸,專注地看著那些色彩鮮艷的魚在缸中游來游去,像是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新鮮夢想自貧乏的現實生活中緩緩浮現……專注的紹群,一點也沒注意到一個摩登女郎正行色匆匆地自他身後走過,她就是——
蘇美俐。
她快速來到附近的一間店面,鐵門上貼了一張紅紙,上面寫著『金店面出租,歡迎入內參觀』。
美俐由鐵門旁的一扇小門進入空蕩蕩的店內,旋即坐在椅子上,對著小鏡子整妝。
須臾,一陣腳步聲傳來。
美俐回頭,祇見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走進來。她笑容可掬地伸出手,帶點不自覺的風情。「先生,看房子?我是住商房屋的蘇美俐,你好!」
那男人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和美俐握了握,卻捨不得放手,嘴角掛著一抹曖昧的笑容。
美俐巧妙地抽回手,裝出職業性的笑臉,說道:「你要租店面?這間店面坐北朝南正當運,門又正好開在財位上,做什麼發什麼。」
「真的?」那混混湊近她,眼睛流露出不安分的神色。
美俐警覺地後退一步,點點頭。「真的!要不要我帶你四處看看——」
混混冷不防拉住她的手。「好啊!你先帶我到臥室看看——」接著,猥褻的撫摸她的手臂。
「先生!你幹什麼?」美俐不安地想抽手,卻反被混混抱入懷中。
那混混一臉邪笑地湊近她的臉。「別裝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想要我,寶貝!
放心,我會讓你很爽的。」語畢,他的鼻子已觸及美俐的臉頰,正欲吻她。
「放開我!」美俐大聲尖叫,掙扎著想推開他。「你弄錯了!我不是——」
「嘿嘿嘿!寶貝!你喜歡裝清純?好!這樣更夠勁。」說罷,那混混欲強吻她。
美俐再度尖叫,於是兩人糾纏在一起。
「放開她!」
這時,紹群衝了過來,揍了那混混一拳,混混遂放開美俐,和紹群打起來,兩人勢均力敵。
美俐氣憤之餘仍不忘上前抓著混混又打、又踢」又叫,完全不在乎形象。
「你這個不要臉的混帳東西,敢吃我的豆腐!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看你還敢不敢!」
混混見兩人的拳頭如雨般落下,加上那女人的利爪抓得他遍體鱗傷,便用力推開兩人,拔腿衝向屋外。
「有本事就別跑!」美俐欲追上去,卻被紹群拉住。
「別追了!」紹群喘著氣說。
美俐冷不防轉過身,差點貼上紹群的臉,紹群趕忙低下頭,臉竟已微微泛紅。
「為什麼?」美俐滿臉不甘心。
紹群抬頭,迎上她那張美艷絕倫的臉,略微結巴地說:「窮、窮寇莫追!
萬一他有同黨,還、還是凶器什麼的,你豈不要、要吃虧了?」
對哦!美俐心想,也對,但仍咬牙切齒地說:「哼!便宜那混蛋了!」說完,自己便動手揉揉那被抓得瘀青的手腕。
紹群一臉關心地問:「你、你有沒有受傷?」
「沒事,幸虧你剛好經過,謝謝你!」
「小、小姐!」紹群走上前,誠懇地勸告她:「現在治安這麼亂,你和人約會,穿、穿得這麼清涼,很容易讓、讓人家胡思亂想——」
他話未說完,就被美俐打斷。她不悅地瞪著紹群,說:「愛怎麼穿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小姐,我——」他張口欲解釋。
美俐不耐地接口:「好了!算我欠你一次,再見!」說完,即氣呼呼地往外走。
紹群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小姐!我、我真的、是一番好意——」美俐出了店門,回頭說:「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旋即急忙往前走去,忽然腳下一拐,她低頭一看,發現鞋跟竟然斷了。
紹群想要扶她,卻被她推開。「shit!」美俐低咒一聲,氣憤地蹲身拾起鞋跟,舉到紹群面前。
「你看看!這雙鞋花了我六千元,才穿不到幾次就報銷了,你實在是個超級掃把星!碰到你,我真是霉運連連!」
紹群十分愧疚地接過鞋跟。「對、對不起!我、我會賠——」
美俐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尖聲叫道:「去你的!我不要你任何東西,只要你離我遠遠的,走開!」
「不!我、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美俐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再跟你說一次,剛才謝謝你,但是我討厭你!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否則我就叫了!」
「小、小姐——」紹群一臉為雞,自然地伸出手想拉住她。
美俐倒吸一口氣,突地放聲大叫:「搶劫啊!」
一時之間,路人的焦點全落在他倆身上。紹群情急之下,連忙拉住美俐,並伸手摀住她的嘴。
「小、小姐,不、不要這樣!我、我、我、我沒惡意!」紹群一急,結巴更加嚴重。
「搶劫啊!搶劫啊!」美俐拚命掙扎,一逮到機會就出聲喊叫。
此時,路人紛紛圍過來,幾個較有正義感的男子已上前抓住紹群。
「小子!你幹什麼?」其中一個男人問道。
「我——不——沒——」紹群墓急得直冒冷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他想搶我的皮包!抓住他!」美俐說完即跳上停在旁邊的車子。
透過車窗,美俐看見紹群被那幾個「見義勇為」的路人拖走,她的臉上不覺浮現得意的笑容。
呵!真是烏煙瘴氣的一天!她終於擺脫這個大麻煩了。
一輛摩托車停在西餐廳門口,坐在後座的少女脫下安全帽,怔怔地看著這家格調高雅的餐廳,半晌,才開口:
「程平,你帶我上這兒來幹嘛?」
「吃中飯啊!」程平邊說邊下車,並將摩托車停妥。
「吃中飯幹嘛到這麼豪華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這裡一客牛排要一千多——」
詠詠一臉狐疑。
「哎呀!我請客,怕什麼?走啦!」程平伸手拉她。
詠詠站在原地猛搖頭。「不行啦!我一點半就有課,會遲到的。」
「詠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哥兒們?」程平不悅地說道。
「廢話!」詠詠瞪了他一眼。
「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你蹺一堂課也不行?」程平不悅地瞥她一眼。
「好……好吧!」
兩人隨即走進西餐廳。
坐定後,程平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放在空盤子上的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那是詠詠放上去的。
詠詠笑道:「生日快樂!土蛋!」
「你沒忘記?」程平驚喜交加的瞅著她。
「拜託!十年來,我幾時忘記過!」
程平樂得用力拍擊詠詠的肩膀。「夠意思!」
「哎喲!」詠詠痛得臉都扭曲了。
「對不起!太高興了,忘了你是女生——」
詠詠狠狠地瞪了程平一眼,隨即問道:「對了,你爸媽送你什麼生日禮物?」
「別提了!一張去美國的機票,單程的。」
詠詠微微一笑。「他們又催你去美國了?」那可是她蘇詠詠最大的夢想呢!
「我才不屌他們呢!」他不悅地撇撇嘴。
「為什麼?你們全家人都在那裡,而且你媽還幫你申請了學校——」詠詠不解地問道。
「拜託!我那口破英文,連進麥當勞點餐都不夠用,何況唸書?再說那裡我誰也不認識——」
「你家人都在呀!」詠詠說道。
「我就是受不了我媽成天盯著我,才一個人留在台灣,多自在呀!」程平皺皺鼻。
「可是像你這樣成天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呀!你難道一點打算也沒有?」
「拜託!詠詠,我才二十歲,人生還長得很,急什麼?先玩幾年再說!」
詠詠不以為然地反駁:「你這是在浪費生命!」
程平搖搖頭,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詠詠,你才十八歲,輕鬆點!別成天光想著托福考、獎學金——」
「程平,我沒你那麼幸運,一切有家人替你打點得好好的。」說著,她臉色轉為黯然。「我媽根本就不要讓我出國,一切全得靠自己。」
「詠詠,我媽早說過了,你想去加州大學唸書,可以住在我家,學費我們也可以資助你——」
詠詠輕咬下唇,神色堅毅地開口:「不!我也說過,如果我拿到加州大學的入學許可,雖然可以借住你家,但學費我絕對會自已想辦法!」
「詠詠——」
「程平,你該知道我的脾氣,一旦我打定主意,誰也別想改變我的心意,別說了,好嗎?」
程平看著她清秀卻倔強的臉蛋,聳聳肩說道:「好吧!」
詠詠微微一笑,似在感謝他的體貼與好意,然後便低頭喝湯。
看似瘋狂的雙子座女人,有一顆理性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