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傭人來到上次位於二樓的房門前,桀要士躊躇地站在門外。
他的猶豫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才剛站定在門口不到兩秒鐘,實心的桃木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出現在門後的,自然是臉色陰沉的尹冰暉。
「你在幹什麼?人都已經來了幹嘛還站著發呆?」
不友善的語氣讓桀要士皺起眉,他真不曉得自己所為何來!
隨著尹冰暉的身後進了這間不管怎麼看都令桀要士不順眼的房間,他不由得想起右手邊那扇門裡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惡夢。
對自己而言這絕非是個值得懷念的地方,反而是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地獄。
不知應將自己的身份定位在何處,桀要士的心底實則侷促不安,但表面上他卻是一派氣定神閒。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強作鎮定地問。
想著上回當他踏入這間房間時房間的,主人還禮尚往來地問他是否要來點飲料或什麼的,可是今天這個背對著他站在房間中央的主人,身上卻散發出怒氣,連一點基本的禮貌都無暇顧及。
聽說長得越是漂亮的人生起氣來越是顯得有魄力,桀要士發覺現在他眼前就有一個不折不扣的實例。
「你很中意甜美可愛的童小姐嘛!」尹冰暉語帶諷刺地道。
什麼呀?
完全無法理解和話題銜接不上的這句話,桀要士看著他的表情是困惑的。
為什麼這個傢伙老是口出驚人之語,而且還都是些無關重點的廢話!
「你問這個做什麼?」一點也不覺得這和尹冰暉扯得上關係,他冷冷地問著,並不打算回答。
「只是好奇,問問看而已」
不曉得他自己有沒有注意到,但桀要士為他不意流露出的訕弄口吻感到不滿。
尹冰暉停頓了下,又道:「畢竟,沒有一個男人在面對這麼可人的女孩子時還能坐懷不亂的吧?」
思考尹冰暉這帶著醋意的語調,桀要士恍然大悟,原來他是不高興自己與童詩妍走得太近。
這個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有著極端自信的尹冰暉,看來相當無法忍受女人把注意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所以他昨晚才會突如其來問他那個怪問題,原來他是對童詩妍不瞧他一眼感到不悅;再加上他對自己本來就不懷好感,所以受到的衝擊更為嚴重吧?
只因為女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就發怒,這個外表成熟的男人未免也太過小孩子氣!
這麼想通之後,桀要士發現自己險些大笑出聲。
「尹少爺,你好像弄錯一件事。」
「什麼?」桀要士帶著調侃的稱謂讓尹冰暉的眉頭蹙了起來。
「就算你的魅力對女性再怎麼無往不利,也總有碰到鐵板的時候吧?」看著尹冰暉的表情越來越慘白,桀要士的心情就越來越愉快,「我想童小姐可能覺得你不是她欣賞的那一類型。不過你也不必太過喪氣,假以時日,或許她就會改變想法也說不定,你只要等到那個時候就好了。」
啊!?這話讓尹冰暉愣在當場,他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正輕笑的桀要士。
是嗎?自己是因為他口中的那個原因而心情不佳的嗎?
一時無法將心裡複雜的思維釐清,不管怎麼樣,尹冰暉唯一感到的,是鬱積在胸口的那股怒氣。
看桀要士笑得戲謔輕鬆的神情,尹冰暉的怒火在下一秒轉換成想要打擊對方的慾望。
你能張狂的也只有現在!
知道該怎麼做能夠將桀要士臉上的微笑抹去,他滿足地發現自己對他的弱點知道得一清二楚。
絕美的臉龐勾起令人心蕩神馳的微笑,他一反之前還抑鬱的表情,舒坦開的眉宇看起來是那樣地動人心弦。
他一句話就足以讓桀要士投降!
「到浴室去洗個澡,然後準備履行我們的條件。」
「什麼?」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桀要士不由得地反問。
「沒聽清楚的話我再說一次。」
「不,只是,你要我來不是要談剛才那件事嗎?」
「我何時這麼說過了?」
「可是……」
對於桀要士接二連三的質疑,尹冰暉終於忍不住打斷他:
「不然你以為我一大清早叫你來做什麼?」
掌控局面的主控權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讓尹冰暉心滿意足極了。
然而對桀要士來說,這卻是另一場惡夢的開端。
就算再怎樣的慾求不滿,也還不到必須一大早就猛打電話要他來「赴約」的地步吧!
「你在開玩笑?」雖然覺得這麼問的自己很蠢,但桀要士仍是滿懷希望地問。
「在我需要的時候當我的對象——我還以為這是我們說好的條件?」
「是沒錯!可是……」
「既然如此,我們就準備開始吧?」尹冰暉壞心眼地笑說。
看桀要士慌亂的樣子挺讓自己開心的,那平時總是板著的一張臉,在這種時候卻會顯露出出人意料的可愛表情。
不曉得為什麼,他的腦子裡冷不防的蹦出了這個結論。
然後看著那異於平日的可愛神情,一股難以置信的騷動衝上腰間。
兩個鐘頭前,要求自己先到浴室沖洗身體的尹冰暉不知為什麼也跟著進來,然後就在桀要士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他的西裝已經被他迅速剝了下來,人也驀地被壓倒在有著華麗紋路的白磁地磚上。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感覺還殘存著,當尹冰暉舔咬他的頸項時,一股沒來由的戰慄襲上他的身體,破壞抗拒快感的意志,他只隱約地知道自己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任由尹冰暉為所欲為。
斷斷續續發出呻吟聲的似乎是自己,桀要士在蒸著白色水氣的浴池邊,模糊地這麼想。
匍匐在地磚上,他的腰肢被強迫猛力地前後擺動,緊繃的甬道亦被戳刺得猛烈。
正喘息的臉難過地微微上揚,貪求那飄浮在上方的一點新鮮空氣,卻不經意地瞥見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淫亂身影。
「啊!」
一時被自己沉迷於慾望中的神情所震撼,桀要士的驚叫卻在後方一個用力的衝刺後成了驚喘。
貫穿自己內部的火熱灼著炙熱的內壁,來來回回的摩擦和抽插連續不斷地給予最強烈的刺激,支撐在平滑地磚上的雙手抓不到任何東西,失去著力點的不穩讓他的身體不禁搖搖欲墜。
全身的感覺集中在彼尹冰暉手指逗弄的硬挺,而那不停被侵入的甬道更是加深浪潮般的快感。
想喊住手的理智早不知在何時已消失無蹤,迷亂的意識只能在燙熱狂狷的情慾裡隨波逐流。
幾度歡愉過後,一如以往,桀要士只能無力地趴著不斷喘氣。
當熱水突然灑在自己身上,他訝異地抬起頭,卻發現是尹冰暉手持蓮蓬頭,以溫熱的水洗刷掉那留在自己身上的歡愛痕跡。
桀要士因太過詫異以至於口不能言,他呆若木雞地任由尹冰暉的手掌輕輕地和著熱水拭去他身體黏膩的觸感。
他這麼做究竟是打什麼主意?
桀要士發現要相信這是無償的服務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外表漂亮纖細的尹冰暉做起生意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而那種肯定錙銖必較的個性要他提供免費的服務自然只是妄想。
雖然這麼想,他卻也沒開口向自己提出任何要求。
就在桀要士被自己的煩惱和想像攪亂思緒時,尹冰暉的手指卻冷不防的插入後方柔軟的秘穴裡。
「幹什麼!」他立刻緊張得渾身僵硬。
唯恐又要被強迫的懼意登時籠罩他,但在這害怕的情緒中卻混入一絲期待,雖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愉快地替桀要士清洗身體的尹冰暉似乎沒料到他會因自己這個動作而全身僵硬,他頓了一下,看著桀要士面露恐慌的桀要士,瞬間瞭解他是在警戒什麼。
「不進去的話,裡面的東西要怎麼弄出來呢?」
他解釋著,絲亳沒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光是辛勤地幫他清理一事就足堪稱奇,更遑論他還以這麼溫柔的聲音向他解釋。覺得自己反應過度的桀要士當即面紅耳赤,他設法移動身體想要脫離尹冰暉的掌握。
「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好。」
「不要動!」
輕聲地斥責不斷掙扎的桀要士,仗著桀要士因為消耗大半體力而力道微弱,他得以順利地抓回並壓住他的身體。
指尖撫著濕潤滑軟的內壁,身體自然的憶起那柔軟緊窒的感觸。
或許是他忽來的慾望忠實地反應在他的動作上,他能感覺那被他手指侵入的身體又有想逃的跡象。
「你再動——」他柔聲地警告,「我可能又會想再來一次喔。」
威脅立即奏效,桀要士的身軀馬上一動也不敢動。
沒想到這種軟弱無力的脅迫居然這麼有效,尹冰暉的唇畔忍不住綻開一抹柔情的微笑,不過幸虧背對著他的桀要士看不到他這表情,否則一場反唇相譏八成是免不了。
敏捷地將兩人因做愛而汗水淋漓的身體清洗乾淨,急著要快點從這充滿誘惑的情境裡解脫的尹冰暉,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自己異常的行為。
他拉著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桀要士離開蒸騰的浴室,仔細地將他身上的水珠以純綿的毛巾拭乾。
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慇勤舉動,只是理所當然地要將桀要士身上的水珠輕輕拭去,而自己的身體卻還是濕淋淋的。
發現自己可能會弄濕他正不辭辛勞服務的對象,尹冰暉不假思索地隨手披了件懸掛在屏風上的浴袍。
抓住他分神去拉扯並穿上浴袍的那一刻,桀要士迅雷不及掩耳地攫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
如果這是五星級飯店的隨從服務,他或許能坦然接受;然而眼前的他,卻是為了一個可能要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理由而這麼做的。
「真是的,不是叫你別動的嗎?」
埋怨似地奪回桀要士手中的衣物,尹冰暉的表情卻非憤怒。要說的話……應該可以用縱容來形容。
當然桀要士是沒有這種感覺的,他一逕認定他會如此慇勤,必定不安好心。
彷彿享受著為桀要士著裝的感覺,尹冰暉的神情可以說是喜形於色。
差點就要哼出歌來的微笑讓桀要士看得莫名其妙,卻也在這種輕鬆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
沒去思考原因尹冰暉愉快地替桀要士繫上最後一顆鈕扣後看著平躺在自己手中的深色領帶。
宛若在思索什麼似的,他的目光停頓在這條領帶上有好幾秒鐘,然後才勾起一絲滿足的微笑,替桀要士繫上這條留有他手溫的領帶。
「你要回公司還是直接回家?」尹冰暉彷彿理所當然地問道。
「什麼?」搞不懂他用意的桀要士再度皺起眉。
「你是開車來的吧?在這種狀況下要你自己駕駛車子是真的挺勉強的,還是我開車送你回去。」
的確,桀要士又忍不住紅了臉,雖然他死都不會承認,可是他的膝蓋確實軟弱無力,連支撐他現在站直的動作都有些吃力。
不過,如果尹冰暉當真是擔心自己因為他而可能發生車禍或意外,使他成為間接的殺人犯的話,他大可以叫輛計程車不是既快速又有效率嗎?何必麻煩他?沒這必要吧?
即使如此,桀要士也聰明地沒在這種時候將自己的疑點問出口,因為自己畢竟處在他的地盤上,原則是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更何況誰能保證他發問後,會得到怎樣的回覆?
在他回答他要回公司之後,尹冰暉就興致勃勃地從車庫裡開出一輛銀藍色的保時捷,耀眼奪目、獨一無二的車體讓桀要士忍不住要頭痛起來。
他要是從這輛搶眼的跑車下來……公司裡一定會有工作心不在焉的人分神察覺吧?可是他又不敢冒險回家裡,因為小菁今天沒課,誰也無法擔保她是出外散心還是留在家中?
坐上助手席後,桀要士仍舊是不改戒備地掃了興沖沖地開車的尹冰暉一眼。
這傢伙腦袋裡在想什麼?桀要士覺得自己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研究,可能也無法理解他腦子裡運轉的邏輯。
一向我行我素的尹冰暉總有出其不意的要求,他敢肯定這回也是八九不離十有什麼企圖。
他屏氣凝神地等著,想在尹冰暉說出目的的那一刻有最鎮定的反應。
可是車子一路順暢在路上行駛,而車內瀰漫的輕音樂卻又不曾停止過,讓屏息以待的桀要士開始有些煩躁。
尹冰暉已將車子開到桀氏企業。
「我們就這個週末,依原訂的時間見面好了。」拉住正準備下車的桀要士,尹冰暉興奮的表情簡直像是在約會般雀躍,「在你下班前半個鐘頭前左右,打我的行動電話,我就會來接你的;不然你要是又沒辦法自己回來,開車也不方便吧?啊,對了,我會讓人把你的車子開回公司。」
靜靜地聽完他這一大串話後,桀要士甩開他的手下了車。
他並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站在車子旁邊盯著也笑瞇瞇地回看自己的尹冰暉好一會兒,倏地彎下身體像是有所覺悟似地問: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尹冰暉呆愣了下,他反射性地提出反問:
「啊?」
「你這麼做究竟想得到什麼好處?」
「我想我對你口中的『目的』沒什麼概念。」尹冰暉提出自己的疑惑。
這一切的舉動都彷彿是很自然的,他不過是隨著自己的直覺行動,不假思索地放手去做而已。
可是,桀要士現在卻以一種狐疑的眼光看著他,提出讓他想破腦袋也弄不清楚的疑問。
「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說真的也不想知道你的計劃,可是……」總覺得要說出口的話有些難以啟齒,桀要士吞嚥口口水,「昨天和今天你的態度都讓人莫名其妙。」
「什麼態度?」
連這個都還要問!
「就是你忽然對我過度關心的態度!」桀要士壓低吼的聲音,唯恐談話一不留心就傳到他人耳裡,「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圖謀什麼,所以你就直截了當把你的目的說出來,省得我在這裡提心吊膽。」
相對於桀要士的急切,尹冰暉則感到困惑。「過度關心的態度?」
他到底要裝蒜到什麼地步?
桀要士咬牙切齒,深深認定自己會敗在這個傢伙的策略下。
「不要說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變得對我這麼慇勤,我是指……洗澡還有穿衣服的事!」
雖然桀要士問得這般怒氣洶洶,可是尹冰暉卻彷彿沒注意到他的態度似的,先一步被這個連想都沒想過的問題給震懾住。
要不是桀要士提出來,他到現在還沒深思過自己的舉動。
他是……
呆滯地凝視著以生氣的眼光晲著自己的桀要士,尹冰暉猝然發現自己的思路陷入五里霧中。
「嘿!你有沒有聽到我的問題?」不要說滿意的答覆,桀要士連回答都沒等到,他終於捺不住性子地催促。
可是被逼討答案的人卻一臉茫然地回視他,然後二話不說地驟然地將車子駛離。
「搞什麼呀……」
留下同樣茫然無頭緒的桀要士瞪著尹冰暉的車子離去的方向,他一頭霧水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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