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杯盤雖草草,
酒美梅酸,
恰稱人懷抱。
醉裡插花花莫笑,
可憐春似人將老!
——李清照·蝶戀花(三)
她在房裡找到他的衣服穿上,雖然尺寸太大,但也不得不湊合著穿。
枕畔餘溫猶在,回味起他們這些天的激烈,她只感覺到心好冷,好似一尊娃娃般被他玩弄於掌上,她卻還享受那種被玩弄的觸感,她是天生淫蕩嗎?
她好希望能快點離開這牢籠,遠遠的離開風君德、遠遠的離開這羞煞人的激情,她寧願一生不再感受這種既痛苦,卻又快樂的交合滋味。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怕是他回來了,於是僵起身子,語調冷硬的說:「誰?」
「小姐,是我。」
是平兒的聲音!她這才吁了一口氣讓她進來。
平兒進門時,不但提著發出淡香的早膳,手上還捧著色彩艷麗的女裝,馬上吸引了弄月的注意。
「這是什麼鬼東西?」她嫌惡的問。
平兒上心下心不安、支支吾吾的說:「這……這是少爺幫小姐選的衣裳。」她先放下食籃,再小心翼翼的捧著那件女裝來到弄月面前,「小姐,要不要我幫你更衣?」
這算什麼?她像是會穿這種俗氣衣裳的人嗎?風君德也太沒眼光了,她的風格是清新淡雅,可不像勾欄院裡的姑娘,總是濃妝艷抹、穿紅戴紫的引人注目。
「不穿。」弄月馬上把它撥落到地,「我不穿女人的衣服,去找些適合我的男衣來。」
或許,風君德是想藉著這件衣服來諷刺她這幾天來狂浪的表現,該死!他非得把她的自尊踐踏在地嗎?
「但是小姐,你是女人,女人就該穿女人的衣服……啊!」平兒被弄月凶狠的目光瞪得全身發抖,「而……而且……少……少爺他……他說……」
「說什麼?」
「他說……你如果……不穿女人的……衣服,那……那就……就什麼都不要穿。」
「什麼?」弄月暴吼,雙拳往木桌一拍,驟然站起,「他在哪裡?我要找他理論。」她生氣的就要往門口沖,但平兒急急的拉住她。
「小姐,沒有用的啦!少爺帶著大小姐出城去了。」
心陡然下沉,弄月回過頭,「風君德離開了?」她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就這麼把她丟在這個地方,他把她當什麼了?當真是他的妾,已經認命,不會跑了嗎?
平兒急急的點頭,算是回答她。
弄月轉過身子,黑靈的眼眸暗了幾分,「他要多久才會回來?」
那他們的約定呢?三嬸又在何方?他是得到了她的人便想毀約嗎?氣死她了!
「半個月吧!小姐,請更衣。」
弄月撥開她的手,整了整身上屬於風君德的衣服,「如果我不換呢?」
平兒露出為難的表情,「小姐,你不要逼奴婢。」
究竟誰逼誰呀?
「這是我的堅持,女子愛穿男裝,難道犯法嗎?」弄月倨傲的抬起頭,她已經失去太多束西,性別、貞節及自由,至少她要保留穿什麼衣服的權利。
「小姐,我實在不想這麼做,但你……」
弄月嗅出一股不對勁的味道,「你要做什麼?」
平兒舉起手拍了三下,「進來吧!」
只見約有十多個丫鬟魚貫走了進來,團團把弄月圍住。
弄月不笨,哪會猜不到這陣式的意義,馬上氣得變了臉色,叫道:「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不公平,這不是君子風度。」
平兒歎口氣,「小姐,這是少爺交代下來的事,奴婢們沒辦法幫你,反正奴婢們本來就不是君子。」她再拍拍手,所有丫鬟立刻一擁而上。
「不公平,我不服……我不服……」
只聽到不斷從房裡傳出她的叫嚷聲。
弄月終於還是被迫穿上女裝,然後被簇擁上迎風樓。
風光嗎?一點也不,她在跟眾女纏鬥的過程中,身上所得到的瘀青、抓傷可不少,看起來還滿狼狽的,當然眾丫鬟們也沒一個是無傷而退的。
對於風君德安排她住在迎風樓,弄月只有一種感覺——厭惡。
這俗氣的房間充斥著鮮艷的顏色,華麗的佈置,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濃郁的香氣。走到更裡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張八腳大床所吸引。真是有夠誇張,上面竟然還罩著水紅的輕紗,令人聯想到處子初嘗男體所滲的血水。
這房間裡充斥著情慾的味道——有夠低級!
「我不要住在這裡。」她忍住傷口的痛,堅決抗議。
平兒捂著腫痛的下巴,「小姐,你不要鬧了,這已經不是你可以選擇的事。」
「可惡!」她低咒一聲,有些腫的眼睛不平的環視這間房,幾乎對每樣東西都看不順眼,極度懷念起她那間樸實的小房間,「我寧願睡在柴房陪老鼠。」
平兒不禁歎口氣,「小姐,這房間有什麼不好?所有的東西都是高級貨,很多人求還求不到呢!」
「你喜歡?」弄月瞇起眼問。
平兒點點頭,年輕少女喜歡漂亮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那全都送你。」她大方的說。
「不,我不敢……」平兒嚇得往後退。
弄月卻彷彿見到救星般,興奮的逼近她,「對,就是這樣,這些俗麗的東西我都不要,這些輕紗、布幔……全都跟你們換,還有這種氣味也要換掉,拿些松樹殘葉來燒燒吧?」
平兒可不覺得這個主意行得通,「小姐,這樣是不行的,少爺可沒說……」
「你要我住在這裡是吧?」弄月打斷她的話。
平兒點頭。
「那就換,不然我就不住,還是我們再打它個幾回合定勝負?」弄月態度堅決。
平兒陷入沉思,少爺交代要小姐住進迎風樓,可沒說小姐不能更動迎風樓裹的擺設,而且少爺似乎很迷戀這個奇怪的小姐,或許答應她換換佈置可以吧?
「好,我叫姊妹們一起來幫你。」平兒下了決定。
就在她們把華麗變樸實的過程中,有三位不速之客來訪。
「你們在幹什麼?」
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驚訝的望向門口的三位美嬌娘。
弄月更是大為驚艷,這三個女人真是美、艷、嬌,全身散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好炫目,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嘛!
「我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弄月走向前,秉持著良好的君子禮儀,朝她們拱手一揖,「三位小姐,小生常中玉,這廂有禮。」
這三個美嬌娘卻沒回禮,反倒不屑的看著她,「你就是最近勾搭上爺的狐狸精?」
弄月的笑容霎時凍結,不用猜也知道她們口中的爺是指誰,還勾起她的「傷心事」,心中怒火頓起,「你們又是誰?怎麼這般無禮?」
平兒在後頭拉拉她的袖口,乘機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小姐,她們是少爺的侍妾,也算是你的姊姊,你不能太失禮。」
強烈的不舒服感湧上心頭,她原本還認為她們美如天仙,讓她心動不已,但現在,她卻覺得她們虛有其表、美得庸俗,也只有這種敗絮其中的美麗娃娃才會甘願被風君德那種人玩弄。
姊姊?哼!她們不配。
「請問有什麼事嗎?」即使心裡把她們罵得一文不值,但多年來身為男人的風度,卻不許她對美女破口大罵,所謂好男不與女鬥,她不想跟她們一般見識。
「我們來看看迷住我們爺的是什麼角色?」那三雙不懷好意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真不明白,你哪一點比得過我們?」
弄月也不明白,風君德明明有三位如花似玉的美妾,幹嘛還來招惹她?犯賤嗎?
「關於這一點,你們何不自己去問他?」
「我問你,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
當然不!她在心中回答。
看這三個女人的表情似乎很擔心她會留下來似的,惡作劇心頓起,「如果是呢?」她偏頭斜睨她們花容失色的模樣,「沒有信心打敗我嗎?」
三個女人強作鎮定,「胡說!我們會讓爺把你攆走的,憑你想跟我們鬥?門都沒有。」
攆走她?她可求之不得呢!誰要待在那個暴君的身邊啊!
為了增加她們的動力,她決定火上加油,「是這樣嗎?我看會走的是你們喔!風君德已經變了胃口,喜歡比較像男人的我,我看你們還是認栽了吧!趕快回鄉下種田算了。」
最後,這三個女人辯不過她,只好憤怒的拍拍屁股走人。
弄月一直沒忘記要尋找三嬸的事,雖然她被禁止走出安武公侯府,但她已經可以在府裡自由走動,不知道是不是那放縱的幾天換來這些許的自由?
也或許是因為三嬸根本就不在安武公侯府,風君德才大膽的放她到處亂走,反正她再怎麼找也只是徒勞無功。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這幾天沒有理由她找不到三嬸,問遍了全府的僕傭,也沒人知道三嬸的消息,三嬸到底在哪裡?
她遠遠瞧見一名老婦蹲在屋簷下撿菜,於是強振作精神,走上前去問:「這位夫人?」
老婦驚訝的抬起頭,看見一個身穿彩藍宮裳的姑娘,但她的裝扮奇怪,頭上不梳女人的髻,反而綁上公子哥的巾綸,百褶裙下還穿著褲子,那鞋也不是姑娘穿的繡花鞋,這麼怪異的打扮,讓老婦很快就猜到她是誰了,「你是少爺的那位常小姐嗎?」
弄月不喜歡「少爺的」這個說詞,但她沒有時間去辯解,目前是趕快找到三嬸的事比較重要。
「請問夫人,是否有見過一位大概四十多歲,這麼矮、這麼胖,又凶巴巴的女人?」她忙著比手畫腳描述三嬸的特徵。
那婦人搖搖頭,「小姐,我奉勸你一句,如果要當我家少爺的人,你就得改改你的裝扮。」
它才不會為了那種爛人改裝扮呢!「算了,反正我不會在這兒待很久的。」
老婦露出驚訝的神色,「為什麼?難道少爺對你不好嗎?」
雖然那不是主要原因,卻是次要因素,「那當然,自始至終他對我就像個混蛋,我也不認為他那種人會對誰好。」
「怎麼會這樣?少爺是個好人,雖然嚴厲了些,但對任何人都不錯,像我們這些下人就從來沒被欺負過。」
弄月可不這麼想,還記得她失身的那天晚上,風君德殘忍的叫平兒跟另一個僕人進來脫衣服給她看,這還不算是欺負嗎?這位老婦人恐怕是錯看主子了。
「是這樣嗎?」弄月遺憾的拍了拍老婦的肩膀,「你有沒有問過別人的意見?或許你家少爺在別人口中並不是什麼很好的人?」
那老婦拿開她的手,一臉認真的望向她,「那你有沒有問過別人的意見?說不定別人口中的少爺並不如你想像中的壞?」
以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她不用問別人也明白那是混蛋的行為,但當她遇見下一個僕人時,除了問問三嬸的消息外,她不禁還問:「你喜歡你家少爺嗎?」
年輕的園丁笑著對她說:「喜歡哪!很少能夠遇見這麼明理的主子,只要我有麻煩去找他,他總是能幫我解決,而且也會主動問我照顧這些花草遇到了哪些困難。你可以去打聽看看,全京城裡,有哪個官家子弟會這樣做的?」
她的確沒聽過,她所知道的官家子弟不是好讀書成天吟詩作對,就是沉溺酒色,每天流連花街柳巷,很少有人會停下來去聽聽這些「下人」的感受及需求。
風君德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她抓到負責柴火的阿財問:「你們家少爺是個好人嗎?」
「當然是個好人,上個月我老婆生重病,家裡七個孩子餓著肚子,少爺知道後,馬上送了一堆糧食過去,還請了大夫醫治我老婆的病,甚至讓我回家照顧妻?。
「說真格的,只要少爺有需要,就算要咱的老命,咱也給了。常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服侍我家少爺,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戲子還是妓女,只要少爺喜歡,我就喜歡……」
為什麼別人口中的風君德跟她所知道的那個不一樣呢?究竟哪裡出錯了?
她接連又問了幾個人,答案歸納起來只有一個——風君德不是混蛋,是顆好蛋。
既然他是個好人,又為何對她如此混蛋?
不明白,不瞭解,她躺在樹下,微風拂過,陽光一絲絲的從樹葉縫隙中鑽了進來,鋪在地上形成金籃。
唉!輕歎一口氣。
風君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都糊塗了。
「姊姊,你在煩惱些什麼?」
陡然轉頭,看到那張熟悉的稚嫩臉龐,一股羞愧湧上心頭,她都忘了還有這個小男孩的存在。
「小弟弟,你過得好嗎?」弄月急忙拉著他坐在身邊,左看右看,看他臉色紅潤,比起當初初見他時明顯的健康很多。
「我過得很好,廚房那邊的姊姊、阿姨們都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這麼可愛漂亮的孩子誰不喜歡?如果她手上有支糖葫蘆,也會馬上塞進他的嘴巴。
看他燦爛的笑著,她忍不住伸手搓了搓他的發,「你現在有名字了嗎?」
小男孩點點頭,「你可以叫我宇兒,宇然的宇。」
「宇兒?」弄月喃喃自語,「真不錯的名字,誰幫你取的?」
小男孩目光閃爍,望向枝頭,「姊姊,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
「怎麼可能?」她待在這裡的唯一理由就是三嬸,只要救出三嬸,她馬上就走,絕不留戀。
驀地腦海裡浮起風君德那張狂妄的俊臉……她馬上甩頭試著抹去,並暗自發誓,她很快就會忘掉風君德這個男人,就好像不曾遇見過他。
「為什麼不留下來?這裡不但衣食無缺,大少爺還對你這麼癡迷。」
她可不這麼認為,「小孩子不懂,人長大後,不是只要衣食無缺就夠了。」
「我知道姊姊要什麼。」
她不相信,一個小孩怎能知道她的想法?
「哦!那你說說看,我要什麼?」
「姊姊想要一個真心愛你的丈夫。」他淡淡的說,臉上有著超乎他年紀的智慧。
弄月的笑容陡地斂起,關於這一點,她想也沒想過,之前她當自己是男的,以為畢生的希望就是要娶一個溫柔的姑娘,生一屋子的小孩,但現在她成了個女人,娶妻已是不可能的事,那麼她是不是想要找一個能夠愛她,並疼惜她一生的人男呢?
「姊姊,你怎麼確定大少爺不會是愛你一生一世的人呢?」
「怎麼可能?」她失笑,「他可是個將軍,朝廷的大臣,這種人沒有真心,女人是一個接一個的玩,在他們眼中,女人是個屁,領教過一次,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總是會有例外的。」
弄月笑著搖搖頭,「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
「但誰能保證一般老百姓就不會三妻四妾呢?」
這倒也是,只要是人,就不能保證心意永遠不變,「但至少他們比較沒錢可以搞怪。」
「姊姊,變心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也會呀!你能保證自己一生一世只愛一個男人嗎?」
「當然可以!」她信誓旦旦的說。
小男孩卻偏著頭露出一臉的狐疑,「姊姊,如果你遇到一個比你丈夫還要好很多倍的男人,你真的不會心動一下下嗎?」
「這……」
這問題好難,心動……好像是難免的,但一心動也就代表了背叛,只要一開始背叛,誰能肯定不會一而再的背叛下去呢?或許她會理智的不許自己背叛?
但理智……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風君德手中時,是那麼容易就失去了理智,既是如此,那她的理智值得信任嗎?
「姊姊,你慢慢想,我現在回廚房,幫你拿一份你最愛吃的紅棗雪泥糕來,好不好?」
陷入沉思的弄月沒分神回答,也沒聽見他的聲音,小男孩看了笑笑,逕自跑開了。
風吹過,掠起垂下的髮絲,應著樹枝一起飄搖,發亂,但亂不過她的心。
「你倒是很悠閒。」
多麼熟悉的聲音,但怎麼可能出現?不是說要半個月嗎?今天不過是第十天,難道她起了幻聽?
不,怎麼可能,她一點都不在乎那個男人,一點都不想他……
「怎麼不回過頭來看我?」
那聲音又出現了,這不是幻聽,也不是夢,弄月驚訝的往後看……天哪!真的是他,他站在那棵樹旁,臉上帶著那個熟悉卻又討人厭的倨傲微笑。
「你……你……」弄月心跳異常快速,是興奮?還是驚嚇?竟令她發不出聲音來。
風君德看著她花容失色,閒散的靠近,「幾天不見了,你可曾想念我?」
難道他是故意離開,只為了期望她會發覺自己喜歡他,甚至愛上他,然後認命的當他隨傳隨到的侍妾?
怦然心動的感覺消失,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我是時常想起你,想起你對我做的一切、對我說的每一句話。說,你把我的三嬸藏在哪裡?」
風君德收斂起笑容,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不會講話,還是故意向我挑釁?」他的右手掐住她的下巴,「女人都是用輕柔的聲音和笑容迎接她的男人,你不知道嗎?」
他大老遠的趕回來,可不是為了要跟她吵架。分開十天,她看起來似乎不曾犯過相思,可惡!
「但你知道。」弄月露出迷人的笑容,「真可惜呀!為什麼你不是女人呢?」她故意風涼的說。
風君德咬牙切齒地道:「你真是冥頑不靈,當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何必苦苦掙扎?」
她也怒目以對,「天底下的牡丹花這麼多,那你為何偏偏就是要玩我這根草?」
「這是你的福氣,外頭有多少人渴盼我的青睞,你竟然這樣不知好歹,不懂得惜福……」他愈說,心中那把火就燒得愈熾。
「風君德,你可別搞錯了,我不是那群人,我是常中玉,跟那群趨炎附勢的傢伙完全不同。」
風君德驀然愣住了,是了,就是她這種與眾不同的特點吸引了他,她不希罕他的地位、不眷戀她未來可能有的榮華,她只想逃離他,好像他是噬人的猛獸,好像他是攤臭極的爛泥。
他欣賞她的與眾不同,但卻無法接受她厭惡他,他自問自己對女人而言是個好歸宿,她有什麼好嫌的?還是,她只是在裝模作樣?
「沒錯,你是異類。」他生氣的一把拉起她,大力的將她壓在樹幹上,「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非我點頭同意,否則你這輩子就別想離開我!」身體熨貼上她的。
她火大的怒罵,「你這個渾球,為什麼對別人這般好,卻對我……」剩下的字語盡數掩沒在他的唇舌中,全身像觸電一樣,腦袋被他的熱力麻痺了,圓睜的雙眼失去焦距,景物漸漸朦朧,她感覺到暈眩……
她是對他上癮了嗎?否則怎會全身癱軟的不想抗拒?
緊握住的拳頭漸漸放開,不自覺的握住他的手,嬌聲的嚶嚀自喉頭逸出,她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模模糊糊之中,大概是意識到她的衣服被褪去,他的大掌撫遍了她的全身,然後伸進她慾望的中心一陣攪弄,讓她無法忍受地「啊……啊……呀……」的叫了起來。
風君德的額頭上有汗水凝聚,他滿足的看著弄月醺然欲醉的容顏,「其實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她狂亂的搖頭,「求……求……求求你。」
「你喜歡我對你做的事不是嗎?點頭承認吧!承認你喜歡我。」他誘哄著說。
她狂亂的點頭,「求你……」
他滿意了,再也控制不住壓抑了十天的強烈慾望,解下褲頭,任昂然的慾望衝進她的體內,恣意馳騁,帶著她一起衝上雲端……
弄月覺得自己非常可恥,竟然在大白天跟個男人在花園裡苟合,天哪!要是被人看到,怎麼得了?
一旦自激情的昏眩中醒過來,她立刻想到這個問題,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般,馬上就想自他身上逃離開來,但他的大手卻緊緊扣住她的腰不放。
「放手。」她掙扎,生氣的看到他嬉笑的眼眸,「你想讓府裡的人看戲嗎?」
「這裡很少人過來。」
但可不代表不會有人來,「讓我起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別急!」
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吸引了他倆的注意,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倉皇的飛奔而去。
老天,是宇兒!
「我完了。」弄月腦袋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我以後沒臉見人了。
風君德敏捷的翻起身,用身體遮住她的背,然後低頭一瞧,「你身上的血圖還沒有退。」
弄月不明所以的轉頭,「你在說什麼?」
他露出一臉的驚訝,「你不知道你背後有什麼嗎?」
她的背後?不就是他嗎?
「除了你,還會有什麼?」她沒好氣的說。
風君德露出詭異的笑容,「你真是特殊,不但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連背後有幅刺青圖都不知道。」
是真的嗎?弄月大驚失色,「那是幅什麼圖?」
看她的反應,風君德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禁臉色黯了下來,那或許是幅致命的圖,她被隱瞞了這麼些年,一定有其道理,他就這麼說出來好嗎?
考慮半晌,他才嚴肅的說:「一幅藏寶圖,只有我才看得見的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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