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宛鄭重的對著上天咒罵,祈禱有人可以好好教訓姜宏俞那個傢伙,要不然她實在是太可憐了,屢次受他的欺凌,卻不得反彈,像現在——「正宛,今天天氣又不冷,你打絲巾幹什麼?」畢竟是女人,林復姿對些許的變化馬上察覺了出來。
「呃……裝飾啦!」
「外面還出太陽耶!真難得。你不熱啊?」林復姿推開了窗戶,讓清涼的風施捨一些進來。
「不熱不熱。」
她心虛的模樣更顯得曖昧,林復姿奇怪的看著她,很想做些什麼,又不好當面對她下手,於是身子湊了過來,像獵犬似的在她身上打量。
「復姿,你在幹什麼?」她將身子離開三寸距離。
「有懸疑哦!」
「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呀?去去去,別煩我。」
林復姿突然嘿嘿笑了起來,她突來其來的舉動讓余正宛嚇了一跳!不確定她是不是神經發作了?
「你幹嘛?」她恐懼的問道。
林復姿拉拉她的絲巾,揭開答案:「草莓哦!被哪個男人種的?」
她又沒說什麼,林復姿怎麼會知道?余正宛手足無措,頻頻誇張的大幅揮手及搖頭,嘴裡猛道:「不、不是啦!」
不是才有鬼呢!林復姿捉弄著:「要不然有種你就把絲巾拿掉。」
嗚……她沒種,她不敢把絲巾拿掉。
都是那可惡的姜宏俞啦!沒事在她身上種那麼多草莓做什麼?當她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的頸部、肩胛、胸部都種滿大大小小的草莓,像極了豐收季節的纍纍果實。
「我……我不想拿掉可以吧?」她使氣的道。
「可以、當然可以了。」林復姿雖然沒有真正將她的絲巾拿開,她卻笑的很開心,都快笑得滾到地上了。
由於她笑得實在太誇張了,引來了其他人的側視。
「復姿,你怎麼了?」李美珠奇怪的看著林復姿。
「沒有,沒什麼。」林復姿笑著離開了余正宛,在臨走前還不忘調皮的睨了她一眼。
余正宛朝她吐了吐舌頭,對她非常不以為然。
「正宛,復姿哪根神經不對?咦,天氣滿好的,你綁絲巾幹什麼?李美珠的視線落在余正宛脖子上。
嗚……她不來了啦!
「都是你啦!害我被取笑。笑笑笑,你還笑,那天我也在你身上種草莓,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余正宛看姜宏俞實在笑得很誇張,下頷都快掉下來了,她忍不住重捶了他!
這男人,欠扁!
姜宏俞忍住笑意,撫著她的短髮道:「你就不要管那些人了,她們怎麼說,你又不會少一塊肉。」
「被笑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講風涼話。」想到後來其他人在看到她時眼神盡露曖昧,雖然很好心的沒有說破,但是她可以體會到動物園裡被觀賞的動物是什麼滋味……
「好、好,不氣、不氣了喔!」他把她當小孩子看待。
「不可以害我丟臉了啦!」
「好。」
就算他應允了,但是脖子上的吻痕什麼時候才會消失呀?才過一天,一點消褪的跡象都沒有。
看來她高領的衣衫和絲巾得多準備些。
這身子,還有這心,都被他強取豪奪去了,她雖然一再的逃避、藏匿,但是他就像她所說的,像蟑螂般的無孔不人。
她是不是注定被他克得死死的?
「你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哪一天你如果不纏我,換我纏你了怎麼辦?」她賭氣的道。
「求之不得。」
唔……他這話什麼意思?他要她纏著他嗎?而且……他怎麼變得這麼感性呀?
目光深邃、神情專注,余正宛一時不能適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正好給了他輕薄的機會,在她唇上猛啄了好幾下。
她將他推開,保護著自己不再在無意之下受他侵犯。
「你一點都不正經,我在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在說真的呀!」嘴巴不行,耳朵也是可以的,他身子俯了去,順利的將她的耳垂含在嘴裡。
她的身子軟了……她就知道不能跟他單獨在一起。
「你這樣教人怎麼相信?」
姜宏俞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她的唇……想要的不只這些,再滿足於現在,他要的更多。
「那你怎麼樣才會相信?」
「我怎麼知道?」他很討厭耶!老是將問題丟給她。
將她的手拿起來,她纖細的柔美和他粗大的手掌比起來,格外的脆弱像施加壓力就會折碎,他用他的手掌將她的覆蓋起來,享受著她溫潤的美感。
「那你就準備用一生的時間去尋找吧!」
什麼時候變那麼詩情畫意了?余正宛癡然的看著他,見那悅耳的話語是從他厚實的唇中吐出,不覺舔了舔嘴……
「一生呀?」她含混不清的唸唸有詞。
「是的,一生。」他不再戲謔,用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及深情傾訴,在見識過他的無賴後,他的專注令她動容。
可以嗎?用一生……她給得起嗎?
他……愛她嗎?
沒有愛意的一生,又如何值得期待?然而此時此刻,她無法去懷疑他的真誠,於是她小媳婦般的柔弱,嬌滴滴的問道:「你……愛我嗎?」
像是聖誕節時的鈴鐺,傳來了悅耳的天籟:「當然了。」
「可是……為什麼你會愛我?」
「沒有理由。」他說不出來這女人打破了他所設限的伴侶對象,就此讓她進駐他的心。
愛沒有答案,否則人類不會生生世世都在追求。
這當然不能讓她滿足。她開口想發問,姜宏俞用手指撫過她的小嘴,輕輕刷過上唇,再游移到下唇,讓她開不了口,而由他接替:「我沒有任何理由愛上你,就算有,那也因為你是你。」
「不會覺得我很糟糕、很不溫柔?」被甩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你有你的特質,你不用像其他的女人,你只要好好做你自己,你就是個完整的人。」
所以她才能在他面前表現自己嗎?從來不刻意去矯飾,她只是她,所以……
他愛她嗎?
那份被割得很深的傷口,此時正由他慢慢補了起來。
心慢慢的溶化……這時她才驚覺,她失落的心,原來被他撿了去。
愛該感激嗎?可是他將她破碎的心縫合了起來,並珍貴的放回她的胸腔,失而復得的喜悅,她如何不感激?
「宏俞,我……」只是她說不出口。
「嗯?」
太多心事盈滿她的眼眸,像是星空下的粼粼水波,幽渺、深邃,若隱若顯的璀璨蕩漾著,輕柔情話自她口中如涼涼夜風吹過週身,猶如氣湧二脈、醒醐灌頂:「我……愛你。」
幸福如何隱瞞得了眾人,尤其她整日笑嘻嘻,陶醉其中的樣子,就算再遲鈍的人也可以感受到她的神采。
「有問題哦!」連映眉咬著原子筆道。
「我也這樣覺得。」和連映眉年紀差不多的林復姿將椅子拉到她身邊附和著。
她們都是女人,尤其現在又都單身,對於愛情的味道特別的敏感,見余正宛最近像只粉紅色的蝴蝶,在空中飛呀飛的,也渴望身後能長出兩片翅膀,乘風飛翔。
「你有聽正宛講什麼嗎?」
「你都不曉得了,我怎麼會知道?」以交情來說,連映眉是余正宛的摯友加私交,情誼和一般同事還是有差別。
「問問她好不好?」林復姿視線順著拿著杯子向茶水間走去的余正宛,推推她問道。
「嗯,走。」
余正宛完全不知道後頭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女人,猶自笑瞇瞇的走進茶水間,愉快的哼著歌,伸出茶杯去倒水。
「正宛,最近很開心哦?」連映眉不客氣的攬住她的腰,這樣她就不怕余正宛落跑了。
林復姿也說了:「瞧你這麼快樂,談戀愛哦?」
「你前一陣子心情低落,我都沒有問你,因為我不想打擾你。但是你最近又這麼快樂,不說就太說不過去了,說,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連映眉仗著交情威嚇。
嚇!她有這麼明顯嗎?余正宛偷偷想著,沒有啊!她只不過笑得比平常多一點,歌唱著比平常多了幾首歌,步伐比平時輕快許多,心情比平常好上幾倍、這……也被看出來了嗎?
「你們幹什麼啦?」她漲紅著臉。
連映眉捏捏她泛粉潤色澤的臉蛋,嘖嘖!完完全全是浸淫在愛情中的女人才有的美麗,連她這個女人都為之妒嫉。
「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笑容很勉強的掛在她臉上,但是她微微顫抖的兩頰抖落了她的笑容,使得她看來格外的心虛。
「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談戀愛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就是嘛!是哪個男人啊?」
基本上,她們已經把答案設定好了,跑過來拷問余正宛不過是多此一舉。余正宛拿著倒好的水想轉身逃跑,她的詭計被連映眉識破,將她拉了回來,作勢掐著她的脖子道:「你不說的話,我就不讓你走。」
她不能不說嗎?可是她不說的話,好像就逃不開她們的魔爪,情勢正在岌岌可危之際,一聲極具威嚴的男性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姜宏俞闖進了女性圍起來的世界。
「我們在問正宛事情呀!」連映眉察覺到姜宏俞似乎和平常不一樣……
「我剛好找她也有事耶!」姜宏俞耍賴的闖進去牽著余正宛的手,將她拉了出來。
他霸道的行為引起了兩人的錯愕,不可置信的看有他們走出茶水間,而姜宏俞彷彿在宣示著所有權。
「映眉,這……是不是辦公室戀情?」
「是呀!問題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沒聽說啊!就算之前她愛鬧余正宛和姜宏俞,但是見到他們真正在一起,仍具有強烈的戲劇性。
看來她們的單身女子俱樂部,又少一名會員了。
好啦!被揭穿啦!這下也不用隱瞞了。
原本余正宛並不認為這事有什麼好需要大肆宣揚的,又剛好在辦公室所以包括連映眉也沒有講,但是既然被其他人發現了,她也就不再隱藏了其實這是好事,又不是壞事,她躲什麼躲呢?
「正宛,今天怎麼你比較早到呢?」
「對呀!小姜呢?」
「昨天你們怎麼搞的?沒有一起去吃飯?」
才剛一進辦公室,就一大堆質詢丟了過來,她幾乎招架不住,被一大堆問號砸個滿頭包!
「你們在幹什麼呀?」她抗議,她又不是姜宏俞的經紀人。
「沒看到小姜呀!」張玉德叫得可大聲了。
「我比較早到是因為我住的比較近,他住的比較遠,昨天沒有一起吃飯,是因為他要回總公司,這兩天也不會出現,我這樣回答,你們滿意了沒有?」真是,她是在跟誰談戀愛呀?
還得向這些人報告!
「別那麼生氣,我們只是在關心你呀!」連映眉很好心的拍拍她的肩,以資證明。
「謝謝喔!」她哭笑不得。
「這兩天他不在,你會不會想他呀?」就知道她還有下文。
「想他幹什麼?工作啦!」她將頭埋到公事堆去,以避開一張張準備追問的臉孔。
還是王大姐好,她都坐在位置上,從來不過問,余正宛感激的朝她望了過去,她正低下了頭,當做沒這回事。
平心靜氣、平心靜氣,這是姜宏俞告訴她的。
想到他,她的嘴角又忍不住浮起一絲微笑。
他不在辦公室,但是這裡有他與她共存的氣息,他桌上的茶杯她會幫他清洗,他的垃圾她會幫他清理,他的人……她會思念。
她愛上他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余正宛在客廳看著電視、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電視上的聲音和水聲混為一體。她什麼也聽不清。事實上,她的心思也不在這。
這裡是他住的地方,她好奇的到處打量。既然姜宏俞把她帶來這,那麼……
有沒有其他的女人來過呢?
明明知道偷偷摸摸有欠光明正大,可是她還是很好奇。
嗯……從房間開始突襲檢查。
藉著客廳電視播放音量的掩飾,她推開了他的房間,嗯,有古龍水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好聞極了。
很平常的房間,沒什麼異樣,簡單的連多餘的裝飾都沒有,唯一凌亂的是他的桌上,成堆的電腦零件擺了整桌,主機被打開來,外殼放在地上,跟他的工作有關係吧!
奇怪了,她總覺得他的屋子她有印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不及啦?」姜宏俞從她的背後抱住了她。
「啊!」正宛尖叫起來,轉過身來,尷尬的看著他。
他怎麼這麼快就洗好澡了?她什麼都還沒查到呢!她如果去做賊的話。一定不到三天就被人抓到警察局去,真沒警覺性!,姜宏俞被她嚇了一跳!撫著胸口:「你怎麼了,」「沒……沒有。」她絕對不會說自己是想來挖他的過去的。
姜宏俞的頭髮上還有著水漬,身上傳來淡淡的香皂味道,而他全身上下只在重點部位圍著一條治巾,儘管已看過他裸露的軀體,余正宛仍不能適應他充滿誘惑力的站在她面前。
更羞人的是……她想把他的浴巾扯掉,好好看個夠。看來她已可晉陞「色女」行列了。
姜宏俞見她臉色陰晴不定,既渴望又有所顧忌,他壞壞的笑了:「等不及啦?」
余正宛臉紅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就算等不及了也不能承認,免得又被他損。
「這裡很方便的。」他從她的身後摟著她,用冒出的鬍髭摩擦著她的頸項,刺刺的,但並非令人難以忍受。
她抓住了他的下巴,擋住了他的進攻。
「你頭髮還濕濕的,先去吹乾。」
「沒關係,等一下。」他才不理會她呢!
「你不要這樣嘛!每次都這樣。」她抗議。「好像我們見面,只有上床似的。」
雖然她不反對,而且他每次也有做保護措施,但是除了性之外,他們還有沒有其他事可做?
「你討厭?」撫上她胸部的手停了下來。
「我只是覺得,應該不只這樣,我們可以聊聊天、談談自己喜歡的事情呀!
不一定要做這個。」她想追求的是心靈溝通、心靈相契,而這麼文縐縐的詞語從嘴裡吐出來,挺怪的。
「有的是時間談呀!」他又開始不安份了。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還怕不能聊天嗎?而她的人就在眼前,不好好把握,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要這樣啦!」她將他的手抓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有的是時間談,只是她仍渴望滿心的相契,心靈上的感受她擺在第一位。
「不喜歡嗎?」
其實被他摸的感覺很舒服,余正宛敢打賭他一定有交過其他的女朋友,要不然哪會有這麼棒的技巧?
那麼……他會把心思給別的女人嗎?
她擔心他留在她的身邊,只是因為她能給他身體上的愉悅,所以她希望他能真真愛上她這個人。
「你就只想跟我上床!」她脫口而出。
她再度的強調已惹起他的反感,姜宏俞停了下來。
「你把我們的關係想得那麼膚淺嗎?」
「我當然不希望,只是我總覺得我們不應該只是這樣摟摟抱抱、摸來摸去的,老是這樣,好像只是為了發洩慾望。」余正宛坦率的說出心中的想法、她向來在他面前毫無矯飾。
「這是很正常啊!」
「又不是小狗小貓,只懂得交配。」
「你以為我是動物,追求只為了滿足感官享受嗎?」姜宏俞真的生氣。
沒錯,他是喜歡跟她做愛,跟她上床,那滿足了他在心理、生理上的要求。
而她一味的指他的做愛有目標,?
一向溫和的他也不悅了。
「我沒有說你是動物,只是每次碰面,我們總是避免不了那檔事。我只是希望能夠有更多的東西,來豐富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認為我跟你做愛,是低賤卑微的事嗎?」他冷冷的道。
「不是……」她不懂他為什麼看來不太高興?
「你認為我和你做愛,只是為了生理需求,你不相信我愛你?」他生氣的是她褻瀆了他對她的愛情。
他就是對她有渴望,愛與性莫名的燃燒著他,他喜歡和她在一起,喜歡親吻她的感覺,喜歡愛撫她的滋味,她的軀體不論在何時總是魅惑著他,而她顯然並不認同。
余正宛沒有說話,她被他的反應驚駭到了。
他怎會這麼激烈?他這般情緒讓她不敢接受他所謂的愛情。
「我沒有這麼說。」
「但是你是這個意思,不是嗎?」
「不是。」她沒辦法面對這樣的姜宏俞,她可以面對逗她生氣,讓她又氣又惱的姜宏俞,可是現在的他,讓她無法應付。
「好,以後我不碰你,也不會要你,這是你要的嗎?」姜宏俞將他的手從她的身上離開。
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呀!跟他在一起當然很舒服,她只是想再多要一些心靈上的食糧,難道他不願給?他根本不懂她的意思。
「你在生氣什麼?」
她不懂。
「你不是不要我碰你嗎?這種事要兩情相悅才有意思,既然你這麼討厭,那我不碰你了。」他離開她的身子。
「我的意思是,我想說的是……」她想解釋,想要跟他溝通,然而吐出的話凍結在他冷淡的態度上。
他一向不是這個樣子呀!他愛鬧她、愛惹她生氣,可是那都是嘻鬧而已呀,可為什麼他這次……變得那麼絕情?
是她戳破了他,他才老羞成怒嗎?
「我要吹頭髮了。」
他根本不理會她,不聽聽她心中的話,他只是想要她的身體而已,這讓她的心冷了起來。
姜宏俞沒理她,他轉過身拿出吹風機,背對著她,讓轟隆隆的吹風機、的聲音充塞在寧靜下來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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