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磊和夢凡的相戀,像一個火力強大的炸彈,轟然巨響,把整個康家,頓時炸得七零八落。
康秉謙的反應,比夏磊預料的還要強烈。站在康家的大廳裡,他全然無法置信的看著夏磊和夢凡,好像他們兩個,都是來自外太空的畸形怪物,是他這一生不曾見過,不曾接觸,不曾認識,更遑論瞭解的人類。他喘著氣,臉色蒼白,眼神錯愕,震驚得無以復加。「小磊,」他低沉的說:「快告訴我,這是一個誤會!是夢華看錯了!對不對?」「乾爹!」夏磊痛楚的喊:「我不能再欺騙你了,也不能再隱瞞你了!請你原諒我們,也請你成全我們吧!」
詠晴立即用手蒙著臉,哭了起來。好像人生最羞恥的事,就是這件事了。一面哭著,一面倒退著跌進椅子裡,銀妞翠妞兩邊扶著,她仍然癱瘓了似的,坐也坐不穩。
「秉謙啊!這可怎麼是好呀?」她抖抖索索的嚷著。「家裡出了這樣的醜事,我怎麼活呀?」
「小磊,」康秉謙兀自發著愣:「你所謂的原諒和成全,到底是什麼意思?」「爹呵!娘呵!」夢凡撲了過來,哭著往地上一跪。「我和夏磊真心相愛,我此生此世,跟定夏磊了!爹呵!請你幫助我們吧!答應我們,允許我們相愛吧!」
康秉謙死死盯著夢凡,再掉回眼光來,死死盯著夏磊。他逐漸明白過來,聲音沉重而愴惻:
「小磊,這就是你所做的,轟轟烈烈的大事嗎?」
夏磊的身子晃了一下,似乎挨了狠狠的一棍,臉色都慘白了。但他挺直了背脊,義無反顧的說:
「我知道我讓您傷透了心,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天白,對不起康家的每一個人!但是,我已經很努力的嘗試過了,我們千方百計的想要避開這個悲劇,我們避免見面,不敢談話,約定分手……但是,每掙扎一次,感情就更強烈一次!我們實在是無可奈何!乾爹,乾娘,發生的事就是發生了,我愛夢凡,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我愛得辛苦而又痛苦!這麼久的日子以來,我一直徘徊在愛情與道義之間,優柔寡斷,害得夢凡也跟著受苦,現在,我無法再逃避了!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雖然我違背了道義,畢竟對我自己是誠實的,我就是和夢凡相愛了!請你們不要完全否定我們,排斥我們……請你們試著瞭解,試著接納吧!」
康秉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目瞪口呆的聽著夏磊這篇話。他終於聽懂了,終於弄明白這是事實了。他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氣,忽然間大喝出聲:
「男子漢大丈夫!夏磊,是你在用這幾個字嗎?你怎敢如此褻瀆這個名詞!男子漢大丈夫不做虧心之事!男子漢大丈夫不奪人所愛!男子漢大丈夫要上不愧於天,下不怍於人!像你這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糾纏夢凡,是非不分……你,居然還敢自稱『男子漢大丈夫』!你配嗎?配嗎?你這樣傷我的心,折辱我們康家的名譽,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爹在天之靈嗎?……」夏磊被康秉謙的義正辭嚴給打倒了,面容慘白,啞口無言。「爹!」夢凡淒厲的大喊了一聲,膝行到康秉謙的面前,拉住康秉謙的衣擺,不顧一切的喊:「你不要逼夏磊!這不是他的錯!是我,是我!都是我的緣故!他根本不敢愛我,是我不放過他的!他一直躲避我,一直拒絕我,是我一再又一再去纏住他的!好幾次,他退開了,好幾次,他提議分手,他甚至留書要離開康家回東北了,是我哭著喊著把他苦苦留下來的!是我,是我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去纏著他的!爹!自從十二年前,你把他從東北帶來,那第一個晚上,我聽了他的故事,抱著我心愛的小熊去給他做伴,從那時起,就已經命中注定了!我心裡就再也沒有別人了!就只有他一個!十二年了,我就這樣追在他後面,糾纏了他十二年……」
康秉謙瞪著夢凡,氣得快暈倒了!這算什麼話!從未想到,一個女孩子竟說出這種話!他忍無可忍,舉起手來,他用力一巴掌揮了過去。夢凡跌倒於地,他仍然心有未甘,衝過來,提起腳就踹。怒聲大吼:
「你這個寡廉鮮恥的東西!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真讓康家蒙羞!」夏磊飛快的攔過去,代替夢凡挨了康秉謙一腳。跪下來,他和夢凡雙雙伏於地:「乾爹啊!請您發發慈悲,有一點悲憫之情吧!您瞧,我們已經這樣一往情深了,割也割不開,分也分不開,您就網開一面……允許我們相愛吧!」
「不!不!絕不!」康秉謙痛極,抖著聲音喊:「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永遠也不會接納你們!你們這樣氣我,在我的眼睛底下欺騙我!夏磊!你讓我怎樣向楚家交代?你難道不知道,守信義,重然諾……我是這樣活過來的人,一生也不敢毀誓滅信!你……你……你這樣置我於不仁不義的境地……你……你……」他太氣了,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跌跌撞撞的,他衝到窗邊,對著窗外的天空,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句:「牧雲兄哪!」夏磊震動已極,傷痛已極,伏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夢凡滿臉都是淚。全屋子的人,有的拭淚,有的害怕,有的憤怒,有的畏縮。夢華是一臉的憤憤不平,而心眉,觸景傷情,哭得已肝腸寸斷。「來人啦!」康秉謙終於回復神志,對外喊著:「康福!康忠!胡嬤嬤!給我把夢凡拖回房去,關起來,鎖起來,從今以後,不許讓他們見面!來人哪!」
在門外侍立的康福、康忠、胡嬤嬤,大家七手八腳全來拉夢凡,夢凡慘烈的哭喊著:
「爹……求求你……爹……我愛他呀!我這樣這樣的愛他呀……爹,不要關我!不要關我……爹……」
她一路哭喊著,卻身不由己的,被一路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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