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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瀧澤奇向矞矞求婚的消息風一般的傳遍了「塚原」各個樓層,這段大爆冷門的戀情成了「塚原」成立以來最轟動的新聞。

  和矞矞交情深的同事部獻上最誠摯的祝福,但其它人卻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把這個「不協調」的戀情,當成最膾炙人口的笑話來談論。

  多數人都相信,這種另類戀情最多幾個月就宣告結束了。

  矞矞上了一天班,就把自己鎖在家裡整整兩天都不敢出門。

  她受不了公司同事那種奇異的眼光,尤其是那些把瀧澤奇當成太陽神膜拜的年輕單身女同事們,歧視的目光銳利得像尖刀,刺得她痛楚不堪,總有三三兩兩的女同事在她背後竊竊私語著,妒羨交織的詭譎氣氛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所有傳遞給她的訊息,都像是告訴她,瀧澤奇愛上她是件可恥的事。

  她將自己關在房裡,努力把自己弄得心煩意躁,淒淒惶惶。

  終於,被她拒接電話兩天的瀧澤奇,再也受不了了,他結束冗長的會議後已經晚上九點,還是立刻飛車衝到矞矞家。

  他把沮喪消沈的矞矞從床上硬拉起來,大聲質問:「為什麼不上班,又不接我的電話?」

  她低著頭,髮絲有氣無力地垂散在臉頰邊,疏淡的眉微鎖著,毫無生氣。

  「你讓我冷靜幾天好嗎?」她沮喪地、飄忽地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你必須給我一點時間。」

  「我不能給你時間去想那些鑽牛角尖的事情。」

  「你不要這麼霸道行不行?」她委屈地大叫。「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計劃都一一實現了,還要怎麼樣嘛!我只求你給我幾天的時間冷靜一下也不行嗎?」

  「你這樣不算冷靜,充其量只能算是逃避。」

  「我就是想逃避,我討厭變成別人口中的笑話,我討厭——」她從心靈深處發出尖銳的喊叫。

  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他的擁抱令她窒息。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下個星期我就要回日本,跟我到日本去好嗎?」

  她在他懷中僵了僵,又是一個現實的問題,如果嫁給他,她就必須離開家,離開父母親和妹妹,隻身一人遠赴陌生的國度了。

  「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舉行婚禮,自然就不會有人把你當成笑話了,只要你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年紀比我大,你擁有天生的美麗,又擁有單純潔淨的氣質,你是個獨特的女人,擔心再多是多餘的。」他溫柔地在她耳畔陳述簡單的事實。

  她仰起頭注視著他,並不是不相信他對她的愛,只是他愛她的方式太果斷、太霸道他太衝動了,一意孤行,全然不計任何後果,令她不由得感到不安和恐懼。

  「走,帶你回我家吃消夜!」他親了親她的臉,柔聲說。

  「現在?!」她呆了呆。

  「嗯!我媽想看看你。」他一把拉起她走出房門。

  「等等——」她連忙抽回手,慌張地說。「就算臨時決定去你家,也讓我換套衣服再去吧!」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棉質的白色連身長裙,輕笑著說:「不必換了,你穿得越簡單越樸素,我媽說不定越喜歡你。」

  她被動地任由他攬著腰出門。

  喬雲倩仔細打量著矞矞,只一眼,就真心喜歡她了。

  矞矞見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消夜,有牛肉粥、水餃、鍋貼。

  「這麼晚了還麻煩伯母下廚,真不好意思。」矞矞侷促地說。

  「不麻煩,奇奇回來以後,我每天都會準備消夜給他吃,你不必太介意。」

  聽到喬雲倩對瀧澤奇的暱稱,矞矞忍不住抿嘴輕笑起來。

  「矞矞——」喬雲倩直接喚她的名字,盛了一碗牛肉粥端給她,溫柔親切得就像她的姑媽。「你也該多吃點東西,人瘦了。」

  喬雲倩掩不住「愛屋及烏」的情懷,矞矞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溫馨和感動。

  「媽,我這幾天被她整慘了,她還是不要太胖的好,免得哪天後悔想從我身邊溜走的時候,我想扛都扛不回來。」瀧澤奇挑起眉毛,半開玩笑地說。

  矞矞的臉微微一紅,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咕噥著。「我看我早就該吃胖一點。」

  「又來了——」瀧澤奇大喊,對喬雲情說:「媽,你看她這個樣子,我能不急著娶她嗎?你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迫切想娶她的原因了吧!」

  喬雲倩輕輕撫弄矞矞的長髮,憐惜地望著她,低歎著說:「矞矞,我很瞭解你的感受,要做出嫁給奇奇的決定的確需要極大的勇氣。不過,奇奇是我的兒子,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了,從小到大,他就是個極度傲慢的狂小子,最常聽見他批評女孩子膚淺啦、幼稚呀,唯獨提起你的時候無比認真,你想想,他能夠對你專情了那麼多年,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

  矞矞的臉更紅了,面對瀧澤奇深刻的凝望,心中被喜悅和羞澀充塞,她眼中漸漸浮起溫馨動人的光彩,令她動容的甜蜜感受,同時叩動她的心房。

  「我不逃了!」她深吸口氣,雙頰泛著自然的粉紅,微帶羞澀地望著瀧澤奇,誠懇、真切、發自內心地說:「我不會逃了,我決定……嫁給你。」

  喬雲倩掩著嘴,驚喜地笑開了。

  雖然和矞矞結婚是瀧澤奇篤定會執行的計劃,但親耳聽見矞矞真心答應他的求婚,仍帶給他內心極大的撼動。

  喬雲倩拉著矞矞的手,始終用溫柔的微笑注視著她,低聲說:「你看看,他向你求婚,還得我這個老媽出馬才行!」

  矞矞忍不住噗嚇一聲笑出來。

  矞矞辭掉了「塚原」的工作,整整一個星期不是忙著和幾個死黨姊妹們聚餐話別,就是把握和家人相處的短暫時光,盡可能留在家裡和家人相聚。

  當她正視自己的決定之後,才發現以前所謂的堅持,以及對世俗看法的畏怯有多麼可笑了。

  她是在最親密的家人與好友的祝福聲中,和瀧澤奇搭機同赴日本籌備婚禮,打算時機成熟,日期也敲定之後,再將雙方家長一同接到日本觀禮。

  矞矞終於願意相信,幸福已在她唾手可得之處了。

  瀧澤奇住在位於東京都內,一幢樓高二十八層高級大樓中的十六樓。

  矞矞好奇地環視著室內的家飾擺設,木質地板、古典的胡桃木酒櫃、橙紅色的皮質沙發、兩幅巨型的油晝,麻質的米色窗簾飄然曳地,整體的感覺就好像寧寧常看的日劇中所出現的和風裝潢。

  「好乾淨。」矞矞下了評語,其實她不只覺得太乾淨了一點,甚至所有傢具的擺設都整齊得很怪異,她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奇怪地問瀧澤奇。「你不會是個有潔癖的男人兒吧?」

  「當然不是。」他把行李扔在牆角,眉頭微蹙,輕描淡寫地說。「大概又是我的助理來打掃過了。」

  「你的助理?」她驚訝地看著他,狐疑地問。「你助理的工作範圍這麼廣嗎?連老闆的家都要幫忙整理?」

  「這就是日本女人奇怪的地方,我已經明白告訴過她不必到這裡來打掃了,她還是趁我不在的時候跑來,我也覺得很頭痛。」他仰躺在沙發中,用力伸直了長腿,想了想,乾脆倒下來,枕在她的腿上。

  矞矞不安地動了動,假裝不經意地問:「你的助理為什麼會有你的鑰匙呢?」

  「半年前的冬天我得了重感冒,我爸要她來照顧我,她為了方便進出,所以另外配了一把,沒什麼特別的。」他玩弄著她腰間微發的髮絲,簡單扼要地解釋。

  「噢。」

  矞矞驀然發現,除了床上的他,她其實對他所知不多,灰灰的烏雲悄悄罩住她的眼瞳,她雖然強迫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仍不由自主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麼?」他坐起身,把臉湊近她,溫柔地親吻她的耳垂。

  她感到一陣戰慄,虛軟地說:「我在想……我根本還不夠瞭解你,就傻傻地急著嫁給你,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他的手緩緩在她身上游移,進行若有似無的探索,低啞地說:「能不能讓你的腦子休息一下,別再想東想西了好嗎?」

  「我……」

  他吻住她,堵住地想說的話,繼續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煽動她的熱情。

  「喬奇——」她低喚,感覺到他正隔著衣服、胸衣,輕輕撫弄她的乳尖,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我喜歡聽你叫我喬奇。」他的聲音極暗啞,緩緩將她壓倒在沙發上,熱烈地吻她,手指迫切地脫下她身上的衣服。

  暈黃的燈光將她雪白的皮膚映成了奶油色,小巧硬挺的乳尖微微輕顫著,彷彿正在呼喚著他去碰觸、去品嚐。

  「你現在好美——」他屏息地說。「這麼長的頭髮,這麼光滑圓潤的肌膚,像極了維納斯。」

  她攀住他的頸子,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淺淺一笑說:「我的長髮,是為了紀念我們的初夜而留的。」

  「是嗎?我們果然默契十足。」

  他笑著扯下自己的髮帶,讓頭髮披散下來,將臉深深埋入她的頸肩,手指移向她光滑細緻的雙腿,悄悄滑進她溫暖的大腿內側——

  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在他耳邊幽幽喘息著,像溺在湍急的河流裡,發出啜泣般的呻吟。

  他飢渴地望著她的反應,再也捺不住那猛烈啃蝕他的慾望,他迅速扯開領帶、脫掉襯衫,另一隻手解開長褲,他抓住她的手,貼向他腰下燃燒最炙熱的地方,啞聲低喃。「我一直以為慾望是可以控制的,但是見到你以後,我的身體就會無法避免的出現反應,只有你能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被他煽情的話惹得面頰潮紅,渾身都發燙了,她不由自主地瘋狂吻他、觸摸他、愛撫他。

  他被她的熱情點燃到一個爆發點,迅速地分開她的腿,深深進入——

  猛烈的快感襲向她,她徹底放縱自己去響應他的每一個律動。

  當他迸射在她體內時,她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絕妙的感覺存在。

  瀧澤奇擁著矞矞,躺在鬆軟舒適的雙人床上,嫩藍色的床單在他們身下皺得一塌糊塗,被單凌亂糾纏著兩個人,他們依舊睡得安穩香甜。

  矞矞偎在瀧澤奇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沉沉地舒眉熟睡。

  晨光中,矞矞並不是自然醒來,而是在一種難以形容的不安感中驚醒。

  她稍一掙動,抬起頭望了瀧澤奇一眼,他仍睡得很沈,顯然沒有受到她的干擾,她伸了一下懶腰,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瘋狂了一整夜,她有一種許久不曾有過的鬆弛與慵懶,腰與雙腿呈現激情過後的酸疼與無力。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正打算下床之際,猛然發現門旁竟幽幽地站著一個女孩子。

  很美的女孩子!有點像稍微瘦一點、黑一點的管野美穗。

  她驚呼一聲,突然意識到自己未著寸縷,下意識就往瀧澤奇懷中躲去。

  這個大動作吵醒了瀧澤奇,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懷中的矞矞,矞矞圓睜著大眼,朝門口指了指。

  瀧澤奇望過去,這才知道使矞矞受驚的原因。

  當一看清楚站在門口的女孩子時,瀧澤奇的憤怒立刻炸開來,忍不住用日語大罵起對方。「後籐紀子,你能不能尊重我的隱私權?憑什麼擅自進出我的屋子。」

  「對不起!」

  名叫後籐紀子的女孩子彎著腰低聲道歉,一朵烏雲飛到了她臉上,表情陰睛不定,她剛轉身想走,瀧澤奇又叫住她。

  「把鑰匙留下再滾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再進我的屋子一步!」他厲聲咆哮。

  瀧澤奇震怒之下的恐怖表情嚇了矞矞一跳,她看見後籐紀子的表情很委屈,但是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責罵。

  「是。」後籐紀子將鑰匙不情不願地放在地板上,冷冷地瞟了矞矞一眼,幽靈般地離開。

  當聽到大門打開又關上後,瀧澤奇撩起矞矞的長髮,溫柔地在她肩上印下一個吻,她反射地推開他的臉,一點笑容也沒有。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我是不是破壞了什麼?」她疑惑地問,直覺告訴她,瀧澤奇和後籐紀子的關係一定不尋常,尤其是後籐紀子見到她的那種表情,彷彿她是個第三者,被她當場逮住惡行一樣。

  「什麼『破壞』?是她破壞了我們才對!」他用力抱住她,不以為然地解釋,手指又悄悄移到她的胸上。

  「等等——」她推開他不規矩的手,認真地說。「我現在才想起來,這陣子我幾乎沒問過你是不是有女朋友這件事,我不會天真的以為你這六年來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過。」

  「女朋友?」他玩弄著她的長髮,漫不經心地說。「曾經交往過五個,不過都只到接吻的階段就分手了。」

  「……」她盡可能不想表現得太在意,但是一想到他那熏人欲醉的吻,竟然曾經吻過五個女孩子,就忍不住醋意翻湧,她冷淡地說:「既然已經到接吻的階段,為什麼不順便上床?」

  「順便上床!」他大笑出聲。「上床能順便嗎?沒感覺怎麼上床?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就算沒感覺也能應付一下,但是男人一旦沒感覺就玩不下去了。」

  「凡是正常的男人,幾乎都是被情慾支配的動物,看見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尤其是你這種年輕男人,受得了嗎?」她咄咄逼人。

  「也許……我就是那種不正常的男人。」他眼中盈滿笑意,懶懶地看著她。

  她別過臉,完全不信。

  「我不是清純的女高中生,別拿這一套來騙我。」

  他扳正她的臉,認真欣賞她吃醋的表情。

  「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是試過五次以後,我想不信都不行了,也許本身就排斥把女人當成單純的性伴侶,如果靈魂不能溝通,我的身體就激情不起來,所以只有你有本事得到百分之百的我,其實像我這種男人是很難得的,你撿到一個曠世之寶還不滿足嗎?」

  矞矞被他的話逗笑了。「你只是沒遇見魔力比我更強的女人罷了!」

  「如果魔力比你還強,我大概活不了吧!」

  她大笑,摟住他的頸子滾倒在床上。

  「你跟後籐紀子接過吻了嗎?」她邊吻他邊問。

  「嗯。」完全不假思索就回答,其實他根本不想談及有關後籐紀子的事。

  矞矞停止雨點般的吻,咬著唇盯著他。

  「這麼說……她是你的現任女友嘍?」

  瀧澤奇怔了怔,他倒從沒有認真將後籐紀子定位在他生命中的哪一種角色上,後籐紀子的出現是父親的安排,當他的助理也是父親的主意,他得重感冒的那幾天,後籐紀子廢寢忘食的照顧他,於是在感動之餘,順理成章的想和她進一步交往起來,但是很可惜,她無法擦出兩人之間的火花。

  「並不算女朋友,你不必太介意她的事情。」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不管她曾經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都希望你和她講清楚比較好,女人是感覺的動物,我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似乎很在意你。」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輕柔地說。

  瀧澤奇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矞矞的感覺的確很敏銳,後籐紀子確實很在意他,而且在意的程度,早已經超過界限了。

  後籐紀子非常美麗,又擁有日本女人傳統的柔順美德,個性沉默、溫和,瀧澤奇知道她十分鍾情於自己,但是就因為她對他的愛意,使他感到極大的心理壓力,她以緊迫盯人的方式掌握他,就像個偵測器,隨時偵測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曾經忍不住想以凶狠的手段嚇跑她,但是不論他對她的咆哮再大聲、態度再惡劣、言語再譏諷,她居然都能夠一一忍耐下來,繼續沉默安靜地出現在他的生活週遭。

  他對後籐紀子已經受夠了,再加上即將要和矞矞結婚,他絕不能讓後籐紀子介入他們之間,免得又把信心不足的矞矞給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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