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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塚原株式會社的會議室裡,營業部、人事部、行銷部、會計部、財務部、企劃部各級經理主管正圍著馬蹄形的長桌開會。

  瀧澤奇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西裝、白襯衫,打著鐵灰色的緞面領帶,看著Tony送上來的三份青梅卷標設計圖樣本,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就以這個圖案為主,至於文字和底圖的顏色交由全公司員工決定,立刻發出問卷調查,採用最多人喜歡的樣本。」

  「是。」Tony鬆口氣,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瀧澤奇看了人事部的經理一眼,臉上泛起笑容,吩咐他。「尤經理,你把公司員工的人事資料整理給我,我想簡單瞭解一下。」

  「是。」尤經理感到些微的吃驚,往常總公司派來考察的人員,並沒有人願意花時間看人事資料的。

  「林經理,全省共有幾個分處?」瀧澤奇轉向營業部經理問。

  「共有八個分處,桃園、台中、嘉義、台南、高雄、屏東、花蓮、宜蘭,瀧澤特助想從哪一個分處視察起呢?」林經理回答。

  「從宜蘭、花蓮開始好了,先讓我看看各個營業分處的統計圖。」

  林經理關上百葉窗,激活投影機,開始用一張張的投影片輔助報告說明——

  矞矞正坐在計算機前面神遊,臉色有著睡眠不足的蒼白,惆悵、慌亂的複雜情緒在她心中浮蕩著,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瀧澤奇那一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矞矞,發什麼呆呀!」

  巧巧的聲音將她游離的魂魄拉了回來。

  「你的臉色不太好,昨天沒睡好嗎?」巧巧關切地問。

  矞矞點點頭,費力集中精神在鍵盤上。

  「別忙了,告訴你一個仔消息,你的設計圖通過瀧澤特助那一關了,葳姊說得沒錯,他和你真是臭味相投。」巧巧興舊地叫嚷著,還沒等矞矞回過神來,她的聲音拔得更高。「還有、還有,瀧澤特助和所有的經理巡迴視察所有的分處去了,聽說起碼要五天之後才會回來,耶!太棒了,自由了——」

  小如聽她說完,精神立刻抖撤起來,和李葳一起丟開手中的工作,大刺刺地把零食拿到桌面上來吃,一面叫巧巧和矞矞過來共襄盛舉,一片振奮的景象。

  巧巧歡呼一聲,蹦跳著跑過去。

  矞矞怔忡了半晌,心情陡然之間鬆懈了下來,她一直很擔心自己無法平靜地面對瀧澤奇,他暫時離開更好,至少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處理支離破碎的情緒。

  「矞矞,我們叫披薩來吃好不好?」巧巧以徵求的語氣高聲問。

  「好哇!我把彥婷也叫上來吃。」矞矞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她精神一振,拿起電話按了分機號碼。

  小如也跟著拿起電話訂披薩。

  當彥婷興高采烈地衝進企劃部之後,整個辦公室更是熱鬧得像菜市場了。

  「果然是我的好姊妹,有好吃的都不會忘記我。」彥婷誇張地抱住矞矞,只差沒獻上熱吻。

  矞矞笑著躲開她。「喂、喂,別把口紅印上來,很難洗的。」

  披薩一送來,幾個女孩子們擠在議室裡吃得津津有味。

  巧巧滿足地吃完了一片.唉聲歎氣地說:「為什麼好吃的東西都容易發胖呢?真討厭,害我都不敢多吃。」

  「二十二歲的小妹妹沒資格說這種話吧!你存心氣死我們幾個老女人嗎?」李葳大聲抗議。

  「就是啊」彥婷接口。「這裡只有我和李葳超過三十歲,最沒資格吃披薩的人應該是我們吧!其實別說沒資格吃披薩了,連談戀愛這檔事都不敢太張揚,你說對不對,李葳?」

  「對呀!三十多歲了還在談戀愛,老是被人歧視得莫名其妙。」李葳正經八百地回答。

  「我沒有歧視你們哪!」巧巧急忙申辯,矞矞和小如則是大笑不已。

  彥婷抓了一下矞矞的頭髮,把她拖下水。「你還笑,再過幾天你也三十歲了,我和李葳起碼都還有一個男朋友撐著,而你呢?你最沒資格笑了……」

  「我認錯、我認錯,別再數落我的罪狀了。」矞矞趕緊打斷她,生怕她又絮絮叨叨個不休。

  不過就算矞矞及時阻止也來不及了,大家的焦點已經全轉移到她身上來。

  「矞矞最可惜了,各方面的條件都出色,唯一的毛病就是拒談戀愛,我實在很好奇,矞矞難不成想單身一輩子嗎?」小如也加入話題。

  「唉呀!矞矞的原則是寧缺勿濫。」彥婷替矞矞回答。

  「你們有沒有發現」李葳的嘴邊忽然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瀧澤特助和矞矞身上有一股很相似的特質?」

  「你們別亂說。」矞矞忽然覺得臉上一陣臊熱。

  「真的耶——」巧巧仔細打了矞矞幾眼,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第一次發現也有配得上矞矞的男人了。」

  「別說了……」矞矞一陣心慌意亂。「你們別扯到我身上來行不行啊!」

  「如果不提年齡,矞矞和瀧澤特助的確十分相配。」小如一本正經地說。

  「可惜——」李葳發出戲劇味十足的歎氣聲,搖著頭說。「什麼都很配,就是年齡不配,白白失掉了一個金飯碗了。」

  「這麼說,我們這裡面最有機會的是巧巧嘍……」小如嘻皮笑臉地看著巧巧。

  所有人的目光全轉到巧巧的臉上,巧巧驀地臉紅,幾個女孩子紛紛鼓噪起來。「哇!臉紅了,看樣子你也喜歡瀧澤特助喔……」

  巧巧忸怩地叫著。「我喜歡人家,可是人家不喜歡我也沒用啊,人家是什麼身份,哪會喜歡我們這種小員工。」

  「你表現得好,引起『人家』的注意,不見得沒有機會。」李葳故意抓她的語病,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矞矞努力堆起笑容,心思如霧飄向遠方,她神魂不屬地喝了口已退冰的可樂,聽著幾個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正在教巧巧如何去釣瀧澤奇這個金飯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辦法統統出籠,引發一波又一波的笑浪。

  矞矞暈眩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正被幾百磅的力道狠狠擊了一拳,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這就是一般人看待愛情的「世俗條件」,年齡、容貌、家世、學歷、收入、氣質等等,她一樣無法免俗的虔誠信奉著,相信這些世俗條件在愛情和婚姻之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彷彿缺了其中一樣,這一段愛情和婚姻便不會幸福。

  有太多實際的例子,使她益發堅定的相信,她與小了她六歲的瀧澤奇不可能擁有一輩子的幸福。

  理性的矞矞,相信屬於愛情中的神話故事,絕對不會出現在平凡的她身上。

  天色將暮。矞矞踩著有氣無力的步伐回到位於和平東路的家。

  一進門,母親正從廚房端著菜走出來。

  「你回來啦!」蕙秋把菜擺下,又轉進廚房。

  矞矞發現已經五十四歲的母親,竟穿著Hello Kitty的圍裙做菜。

  她苦笑了笑,看見半躺在沙發上的小妹,正握著Hello Kitty的話筒在講電話,不必猜,也知道那件圍裙肯定是小妹瘋狂的「傑作」了。

  蕙秋把菜全部擺上桌,對著她們姊妹輕喚。「吃飯嘍!寧寧,把電話放下了,矞矞,快過來吃!」

  寧寧不情不願地放下電話,父親正巧回來了,一向最愛黏著父親撒嬌的寧寧,立刻衝上去抱住他誇張地親了一下。

  何瑞哲揉了揉寧寧的頭,愛寵地道:「小美女今天在家呀,真難得。」

  寧寧做了一個鬼臉。「好幾天沒吃到媽做的菜了,回家補一補。」

  「你只是個學生,怎麼比我這個上班族還忙。」矞矞淡淡地說,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交了男朋友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呀!」寧寧聳聳肩,挾了一塊雞肉吃。

  「爸、媽——」矞矞欲言又止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我有一個女同事,愛上了比她年紀小很多的男孩子,如果你們是她的父親……能接受嗎?」

  瑞哲和蕙秋互望了一眼,寧寧好奇地問:「他們差了幾歲?」

  「嗯——六歲。」她假裝不經心地答。

  「六歲好像差太多了——」蕙秋回答她,態度罕見的認真。「女人蒼老得比男人快,這種愛情必須承受的考驗太大了。」

  「嗯。」瑞哲點頭同意,悄悄瞟了矞矞一眼。「你可要想清楚,這種愛情值不值得放下所有的籌碼去賭——」

  矞矞微微一驚,發現家人全用怪異的眼光盯著她看,急忙搖手澄清。「別誤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也知道我的個性古怪又悲觀,怎麼可能做出那種穩輸不贏的選擇呢?哈哈,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想變成週遭朋友茶餘飯後的大笑話呢!」

  寧寧的臉上寫著「不以為然」四個字,揮舞著手中的筷子說:「唉呀!你們這些都是老觀念、老想法了,依我看呢,愛情才是婚姻中最重要的部分,差六歲也沒什麼了不起,更何況,能讓一個思想成熟的女人愛上的男人,這男人必定也是千中選一、萬中選一的佼佼者,這種戀愛真要談起來才轟轟烈烈哩,超酷的!姊,告訴你的同事,她的戀愛我一定投贊成票。」

  「我看你是日劇看多了,二十歲小女生的意見能聽嗎?」矞矞歎口氣,無奈地看著寧寧,已經食不知味了。

  「其實寧寧說的也沒錯,每個女人都應該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回憶起來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蕙秋和寧寧一搭一唱,矞矞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們兩個人。

  瑞哲帶著縱容的笑望著自己的老婆,柔聲說:「等我們到了七十歲的時候,閒來無事就能聊聊我們結婚時那種驚心動魄的回憶,真的是件很有趣的事。」

  蕙秋望著瑞哲,掩不住幸福的笑容。

  矞矞被父母親分散了注意力,笑說:「爸,你不是帶著外公打的一身傷和媽進入禮堂的嗎?」

  「對呀!你們一定沒見過鼻青臉腫的新郎吧!」蕙秋取笑著。

  「為了娶你,命都豁出去了,還怕鼻青臉腫嗎?」瑞哲深情凝望著她。

  寧寧大叫一聲。「結婚三十年了還能打情罵俏,好肉麻喔!」

  矞矞呆望著恩愛的父母親和天真的小妹,總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不能像家人一樣樂天達觀。

  在她的生活週遭,除了自己的父母親幸福得令人艷羨之外,其它所看見的都是許多勉強和不快樂的婚姻,公司裡離婚的、外遇的、不倫之戀的比比皆是,她相信父母親只是一個特例,百分之九十九的夫妻其實都是不幸福的。

  以「世俗條件」來選擇另一半仍然不會幸福,那麼她若選擇了攏擇琦,彼此懸殊的條件更不可能有任何幸福可言了。

  當瀧澤奇從營業分處一回來,整個塚原又陷入緊張不安的氣氛之中。

  很不巧,桃園分處又爆發出主管侵吞公款的案子,檢討會起碼就開了兩天,各部門的人員全都忙瘋了。

  矞矞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翻看著平面廣告的樣稿,桌上的電話響起,她機械化的拿起電話筒,平板地開口。「喂!企劃部。」

  「矞矞——。」

  電話裡低沉的聲音讓她吃了一驚,竟是瀧澤奇!

  「你想幹什麼?」她的語氣冷淡。

  「今天下班以後先別回家,我請你吃飯。」

  「我拒絕。」

  「我堅持!」強硬的口氣。

  「你不能勉強我。」她的聲音冷淡,心裡卻有著微妙的緊張。

  「我只能用勉強你的方式,別無選擇。」

  「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我都不會答應!」她仍頑強地堅持。

  「真的嗎?」他低沉地一笑,漫不經心地挑釁。「我想你一定不會喜歡我在公司大門口擁吻你吧!」

  「你——」瀧澤奇的警告意味濃厚,她的頭昏了昏,簡直氣怔了!

  「晚上七點我在凱悅飯店門口等你,如果你不來,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晚上見了。」他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

  矞矞怔怔地放下話筒,精神開始忐忑不安,情緒緊張得像拉緊了的弦,她在心裡暗罵自己,又不是不曾和他相處過,緊張什麼?

  她開始無法專心工作,不停地看表,那種幾乎引發胃痛的緊張感,折磨了她一整個下午,她不敢相信,瀧澤奇對她的影響力竟然如此巨大,她連一點與他抗衡的力量都沒有。

  終於捱到了下班,她打電話告訴母親蕙秋不回家吃飯,蕙秋一聽見她有約會,反應比誰都還高興。

  坐上出租車,當她對司機說出「凱悅飯店」四個字,突然模糊的湧上一陣恐懼感,為什麼瀧澤奇要選擇凱悅飯店?會不會不只是單純的請吃飯?

  她感到一陣驚慌失措,瀧澤奇的邀約充滿了危險的氣味,今晚,她能全身而退嗎?

  半個小時後,她走進凱悅飯店大門,瀧澤奇早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瀧澤奇見她依約前來,身上穿著小小的白色無袖上衣,紫藍色的及膝紗裙,深棕色的及腰長髮隨性地曳在腦後,雖然一身輕鬆自在的打扮,也掩不住她那份欲語還休的神秘氣質,在整個大廳中,她的存在顯得頗為耀眼。

  瀧澤奇露出滿意的笑容,把手貼在她的腰上,半帶強迫地將她帶進日本料理的小包廂內。

  女服務生慇勤地招呼他們,禮貌周到得讓矞矞起雞皮疙瘩。

  「想吃什麼?」瀧澤奇雙目炯炯地盯著她,透著懶洋洋的笑意。

  「我不喜歡吃日本料理。」她冷冷地回答,避開他的注視,視線落在光潔的紅木桌上。

  「好,我點什麼你就吃什麼。」

  女服務生飛快地記下他所點的菜,然後笑容可掬地離開。

  他把聲音放低、放輕鬆說︰「沒關係,只有這種地方能讓我們兩個人獨處——」

  「我不想和你獨處。」她刻意集中全部的怒氣擲向他,但是力道不夠,反而讓聲音聽起來像是一種可憐兮兮的央求。

  「別怕,我不會吃了你。」他的笑意勾得更深了。

  她根本不相信他不想「吃了她」,因為她發現,他正以他狂野的目光一吋一吋地品嚐著她。

  女服務生適時地送進來幾道菜,化解了她恍若被剝光的尷尬。

  「明天是你的生日」女服務生一走,瀧澤奇從懷中取出一個粉紫色的小禮盒,放在她的面前,輕輕說。「生日快樂!」

  她的心跳得像密雨拍打荷葉般,找不到可以呼吸的空隙,幾乎要窒息。

  「為什麼——」她微弱地出聲,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瀧澤奇深深地凝望著她,微微一笑。「因為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很重視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我不能接受。」她幽幽地說,心口隱隱抽痛。

  「早已經料到你會拒絕,不過,你應該知道我不會讓你有拒絕的餘地。」他氣定神閒地挾起一隻炸蝦吃。

  她咬咬唇,氣他又是那種自信狂妄的態度。

  「明天不也是你的生日,就當我回送給你吧!」

  她正想把小禮盒推還給他,他迅速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說:「我不要你回送這樣東西,我要心裡真正想要的。」

  她微微一震,飛快地從他手中抽回來,思索他話中的涵義。

  他若無其事地挾起一塊生鮪魚片,沾了沾芥末醬,放在她的盤子上。

  「吃吃看吧!」

  她抬眼看他,被動地挾起盤中的鮪魚片放進口中,心不在焉地咬了兩下,一陣辛辣猛烈地衝鼻而上,她立刻嗆得吐了出來,艷麗被刺激得狂流不停。

  她難受得要命,卻還聽見瀧澤奇大笑的聲音,那陣狂辣還沒褪去,她忍著不敢呼吸,眼淚遏止不了地從眼角溢出,氣憤至極地瞪著他。

  他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扳住她的下巴,狂烈地吻住她的唇。

  他舔吮著她殘留著芥末的熱辣辣的舌尖,在他鐵箍似的臂膀圈綁下,她沒有一點能夠掙扎的空間,任由他與她的唇、舌激情交纏。

  他的吻如火焰般焚燒,喘息的熱浪融化了她最後一絲抗拒,她虛軟無力地癱軟在他堅實的懷裡,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呼吸。

  「這種感覺又嗆又辣,很過癮吧!」他的語音是低沉、性感、親暱的。

  她急促地低喘,震驚於自己的反應,她竟然因為他一個蠻橫的吻而輕易繳械。

  「你——」她用力推開他,怒意掛在眉梢眼底。「你懂不懂得尊重我?!」

  「如果太尊重你,我什麼都得不到。」他抓住她的手腕,鄭重提出他的宣告。「我要你,不管你用盡各種方法拒絕我,我都要定你了!」

  她驚恐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一顆心急速地狂跳。

  「我不想再繼續聽你的胡言亂語。」她慌張地站起身。「我……我要走了。」

  「好啊!一起走。」

  瀧澤奇居然也很乾脆地站起來,順手收起她沒拿走的小禮盒,在櫃怡處簽了名之後,一路拉著她走向電梯。

  她不安地扭動手腕,但他抓得很緊,根本不容許她掙脫。

  「你想幹什麼?別拉著我!」

  他冷然不語。

  電梯來了,他一把將她扯進去,然後按了樓層鍵,她發現他按的不是一樓,而是十二樓時,不禁大驚失色。

  「我不會再和你上床!」她大叫,止不住內心強烈的顫抖。

  「你會的。」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高大的身材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想強暴我嗎?」她仰頭直視他,冷冷地質問。

  「我需要強暴女人嗎?」他嗤之以鼻。「我會讓你心甘情願。」

  他將她逼進電梯的角落,眼瞳中燃燒著熾烈的火炬,有意無意地燒著她,燒著她——

  她動彈不得,感覺到他的指尖在她光潔小巧的下巴上緩緩滑動,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背緊緊靠著牆,眉心蹙聚,惶惑地望著他。

  她自覺像個軟弱無力的小動物,彷彿只能任由他玩弄。

  她試圖抬起雙臂抵禦他,但他全然不把她的力量當一回事,他將她擁進自己堅實寬闊的胸膛,端起她的臉,以一個不容抗拒的吻封住她欲張的唇,他的舌滑入她溫潤的口中,與她甜美糾纏,直到聽見她發出柔細的呻吟。

  電梯門開了。

  他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出電梯。

  「不要,放我下來!」她大叫,驚人的高度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他板著臉對她說。

  矞矞驚愕地望著他,他是認真的,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不多久,瀧澤奇在長廊中的一間房門前停下,他輕輕放下她,一手攬住她的腰,刷卡進入房間內。

  「你不能強迫我!」

  她大喊,顫抖的聲音卻傳達不出警告的訊息,她背抵著牆,雙腿凍結在原地。

  瀧澤奇靠向她,一手抓住她的腰,一手環住她的肩膀,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彼此的身體緊貼著,沒有一點縫隙。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俯下頭,緩慢而溫柔地吻著她,他的吻逐漸加深力量,從輕柔變得狂野、充滿慾望,他的手從她的腰部滑下,停在她的臀部上,掌心將她壓向自己。

  這種放肆狂野的貼合讓矞矞猛地抽口氣,她感覺得到他明顯、狂熱的需要,她抵在他唇邊無助她喘息著,體內血液的溫度逐漸升高,在她的下腹沸騰起來——

  「你曾經說過喜歡我的吻……」他的舌尖描繪著她唇瓣的線條,慵懶沙啞地在她耳邊低語。「這幾年……曾經想過我嗎?」

  何止「想過」!她在心中呼喊,對他的想念幾乎到了要崩潰的地步了。

  「我們……不能這樣發展下去……」她虛軟地攀附在他身上,用僅存的理智來提醒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只有『願不願意』。」他的嘴移向她的耳垂,順滑而下,流連在她細緻的頸肩,手掌悄悄覆在她柔軟的胸前,他在她耳畔低喘著。「我很想你,全身每一個部位都想你,你一定感覺到了,對不對……」

  她感到渾身發熱,被強烈的渴望侵襲,再也沒有能力去想任何一句響應他的話,只能無助地喘息不止。

  她帶著微喘的靜默被他視為臣服,他抱起她,放在房中那張雙人床上,定定凝視著她迷濛的雙眸,修長的手指慢慢扯松領帶、解開扣子、拉出襯衫下擺,露出傲慢的臂肌和胸膛,他的手指繼續往下,緩緩解開皮帶——

  她屏息地看著他充滿性感誘人的舉動,血液開始在她體內奔竄,血潮湧上臉頰,飢渴的感覺淹沒了她,她抬起上身,一手勾住他的頭背,指尖挑開他的髮帶,欣賞著他柔軟的黑髮披瀉下來的流暢感,那模樣,像只蓄勢待發的雄獅,危險、迷人、性感——

  她心中那個優雅的喬奇,已經變成了十足標悍的男人了,她不想與他再有牽扯,卻無法自拔地被他誘惑,她情不自禁地將他的頭拉下來,貼向她。

  「矞矞——」

  他低喃地輕喚,熱烈地吻著她,手指的運作轉移到她身上來,他急切地脫掉她小小的上衣,扯下她的紗裙,把臉埋進她飽滿柔軟的胸前,熱情地親吻上面柔嫩的肌膚,激情的火焰逐漸燃高,猛烈、迅速、瘋狂——

  他飛快褪下兩人身上僅存的衣服,與她親密地交纏觸碰,舌尖挑逗著地敏感的乳峰,她壓抑的呻吟聲像微風般,讓他體內狂熱的血液燃燒得更旺,他再也無法忍耐,輕輕抬高她的腰,將炙熱的身體深深埋進她的兩腿之間。

  他的進入令她發出不適的呻吟,雖然和他有過經驗,但也已是六年前的事了,她的身體無法立刻接納他的入侵,她屈起膝蓋,想讓痛楚的感覺減輕一點,沒想到卻因此讓他更為深入,溫暖濕潤的包圍令他發出濃濁的呻吟,也給她帶來瞬間的刺痛,她猛抽口氣,從喉嚨深處低喊出聲。「好痛——」

  他停住不動,呆了呆,詫異地望著她。

  「我看過人事資料,知道你根本沒結婚,但是這些年來,你難道也沒交過男朋友嗎?」他沙啞地問,其實早已從她臉上生澀的反應中看出了端倪,掩不住內心難言的驚喜。

  矞矞輕顫了一下,好勝心強烈的她,不想給瀧澤奇太多的聯想空間,被激情吞噬的理智忽然清醒了一點點,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念頭飛閃而過,她驚慌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卻撼動不了他半分。

  「不行」她嫣紅著臉,閉上眼睛說。「這幾天是我的危險期,你沒有用保險套,不可以!」

  「無所謂,我要你生我的小孩……」他壓住她,輕輕抓住她弧度優美的小腿,環跨在自己的腰上。「我說過我要定你了,如果能以這種方式娶到你,我倒希望你能懷我的小孩。」

  「你瘋了!」矞矞瞬間清醒了不少,飛快地喊。「你和我的家人都不會同意的,尤其是你父親瀧澤鷹夫,日本企業界知名的人物怎麼可能同意你這麼做……」

  「你有了我的孩子,他就必須同意。」他語氣堅定地說。

  她開始用盡全力掙扎,但無論如何也抵不過澈澤奇的力氣,濃密的髮絲因汗濕而黏在頰邊,他不容抗拒地封住她的唇,深埋在她體內緩緩動著。

  她驚喘,舊力抵擋來勢洶洶的情慾浪潮。

  「不行——」

  她嘶啞的叫聲沒入他口中,對他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他一次又一次的衝刺,狂野的旋律將她的思緒席捲一空,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背,響應著他熾熱猛烈的佔有方式。

  激情抵達爆炸的那一刻,她呻吟地吶喊——

  「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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