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水猶寒在一路打探下,終於來到了這地處偏僻的小村莊。
村莊範圍不大,人數總合不過五十,陌生人的到來無疑引來眾人的圍觀。
平日客人寥寥無幾的打鐵鋪子,今日突然擠滿觀望的人潮。
水猶寒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會引來這麼多人的注目,不禁皺起了眉表現心中的不悅。
躍下馬,水猶寒走向背對著他,埋首打鐵的老翁。
「老伯。」
「呃,少俠有事嗎?」
「我想向老伯打探一個人。」
暫擱下手邊的工作,老翁拉過肩上的毛巾抹了下臉,雖然心理對眼前這名陌生男子十分好奇,但他直視他的一對黑眸卻令老翁不敢隨意將目光移向那張面無表情的英俊臉孔。
「不知少俠想打聽何人?」老翁陪笑問道。
當對方不再盯著自己時,老翁幾乎是鬆了一口氣,乘機在男子身上迅速打量一番。
顯然某物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現在打鐵鋪子外的水槽旁圍滿了人群。
「一位姓李的人家。」
水猶寒意識到自己不該將它留在馬背上的,瞧見兩名小男孩調皮地各執一折細長的樹技企圖接近它,卻又讓它呲牙咧嘴的模樣嚇得連退數步。
水猶寒見狀雙眼瞇了起來。
老翁也瞧見那只一身雪白的幼狐,驚訝與好奇的睜大了雙眼。
「少俠,我們這裡姓李的只有一戶人家,李拐子就住在村尾臨山崖邊的一間破舊木屋裡。他是個面有殘疾之人,不過,我已經有好些天沒見過地了,就不知他是不是少俠要找的人?」
老翁心想,姓李那傢伙生性孤僻,不易相處,有人打探他的消息倒是破天荒頭一遭。
水猶寒難看的臉色讓老翁心跳猛然漏跳一拍,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只見水猶寒瞇了瞇眼,」冷冷丟下一句:「多謝指點。」
刀柄鐵環的碰撞聲聽來顯得格外響亮,水猶寒幾個豪邁大步,在幼孤被拉下馬背之前趕到,眾人十分識相的讓出一條路來,莫不駭然的瞪著他手上那把大刀。
幼狐幾乎是立刻地跳上主人身子,竄進自己熟悉的溫暖懷抱裡。
目光冷冷掃過那幾個小孩的臉孔,水猶寒耐心的安撫受了驚的坐騎。
水猶寒翻身上馬,壓低帽簷策馬而去。
奔馳數里,水猶寒終於瞧見了那間所謂的破舊木屋。
木屋的確殘舊不堪,顯然久未維修,而這屋子的主人顯然是位不喜接近人的怪人,否則也不會特意居住在這離村子有數里遠的偏僻之處。
勒馬停住,水猶寒先是警覺的對週遭環境做了番檢視,確定沒有任何異樣後,他推了推斗笠,緩緩接近那片斑駁的木門。
直覺告訴水猶寒此刻屋裡是空無一人,於是他推門而入。
幼狐在他推門的同時跳出了他懷裡,躍至桌几下,桌面那層薄薄的塵埃告訴了水猶寒——屋子的主人已有數天未回。
「走吧!看來我們是白走這一遭了——」
水猶寒突然噤口,一絲動靜隱約傳入他耳內,豎耳聆聽片刻,他的目光投射於門外山崖方向。
「你待在這兒!」
他頭也不回地丟下這麼一句就走了,行走間,背上的大刀已讓他戒備的甩入手中。盯著他挺拔的背影半晌,綠眸眸光一閃,它跳出門檻跟了上去。
山崖深不見底,從崖底吹起的風更是陰涼無比。
收起探視的目光,水猶寒在山崖上萬挺直自己微傾向崖底的身子,方纔他一路上來並無發現任何異狀。
水猶寒心想或許是自己的錯覺,於是他收起戒心準備離開崖頂——
背後「咻!」的一聲來得突然,教人措手不及,水猶寒閃過身,清楚的感覺到掠過自己額前那道冷冽箭氣。
轉瞬間,頂上的斗笠一分為二。
內心暗驚,水猶寒擰眉揮刀擋下朝他腦門直劈而來的兵刃,勉強躲過第二次的偷襲。
兵器相接,鏗的一聲,水猶寒還是讓強大的力量震彈了出去,撞上長在崖邊的一棵大樹。背抵著樹身,水猶寒霎時心驚的瞥了萬丈深谷一眼,他只感覺左肩一陣劇痛,對方又再次逼近……
揮刀不及,水猶寒直要閃開,然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眼見刀口距離鼻翼僅有寸許。
李拐子醜陋的面孔上儘是勝利的笑,他心想,自己只一揮,眼前男人就會身首異處。想到自己即將立下大功,李拐子笑得更陰邪。
突然,某樣溫熱柔軟的東西覆蓋住地整張臉,利爪抓過的刺痛感教他低叫一聲,劍頭一偏,他錯失掉了取水猶寒性命的機會。
李拐子心一慌,腳下一陣混亂,好死不死踩上了塊滾動的石頭。在他還來不及搞清狀況前身子已落下崖頂,而幼狐隨著他下墜。
「不!舞兒——」俊容瞬間刷白,水猶寒咬牙將那支把他釘在樹上動彈不得的箭抽出。
顧不得肩頭淚淚流出的血,水猶寒萬分驚恐地在崖邊跪了下來,他看見它的爪子正緊緊抓著李拐子的短靴。
「救……救命啊!」李拐子驚駭大叫。
「撐下去,舞兒!」水猶寒對著直瞅著他瞧的綠眸要求道。
「救我,我快撐不下去了。」李拐子叫著。
水猶寒眸光瞬間轉為凌厲,「該死的,你最好給我撐下去。」
山壁陡峭險要,他的輕功根本派不上用場,突然他發現綠叢裡爬滿了籐蔓。
他以大刀將由籐蔓捲成的繩索的一端嵌入樹身三分,在極短的時間內拉著繩索匆匆趕回懸崖邊。
「我現在將繩索丟下去給你。」水猶寒急忙道。
「來不及啦——」李拐子只能圓膛雙眼地看著他緊緊攀附的岩石在一陣鬆動後——脫離了山壁。
「舞兒——」水猶寒驚恐大吼,繩索猛然由他雙手鬆落。
別再發生這種事了,天啊!突然,他瞪著在千鈞一髮之際攀附上另一塊岩石的小身子,腳軟的跪了下來。
此刻,水猶寒不由得感謝上蒼,雖然他已經很久不會如此。
而他左半邊的衣物已浸濕一大片血水,可他卻渾然不知。
揚手拍了拍坐騎,水猶寒莫測高深地凝望著逐漸接近他的隨風舞。
為什麼?為什麼見她飛落出去,他會有那種肝膽欲裂的感覺?難道他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對她動了情?
從她手中接過那只裝滿水的皮囊,水猶寒先是就口灌了數十口,再以另一手輕握住光滑細嫩的下巴。
「你已經皺了大半天的眉,是不是傷口發疼?」
噢!他怎能如此馬虎的看待自己的傷,就算再草率,至少也得先用清水將傷口洗淨啊!
而他竟然只由身上撕下條布條,隨便這麼一扎就算了。
「我本來以為你至少會留下一半來清洗自己傷口的。」
水猶寒低首看了自己的左肩一眼,「不礙事的,不久它便會自然癒合。」呵!這可是老天賜予的奇跡呢!
嘴角輕扯出一抹目嘲,他從她另一手裡取走乾糧,逕自嚼了起來。
「可你仍是血肉之軀,也會痛的,再說你怎能保證箭上無毒呢?」口氣裡滿是責備與擔憂。「難道你就不能以看待我的傷般來對待自己的傷口嗎?」
為什麼他這麼不愛惜自己?瞧他臉色蒼白得嚇人,她也會心疼的啊!
「如果讓你來處理我的傷口會讓你好過些的話,那麼你就動手吧!」
瞪著驀然塞進自己手裡的瓶罐,隨風舞眨了眨美眸,笑靨頓時在她的臉龐上綻放開來,她欣喜地點著頭,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風還是一樣的吹,只是馬背上的人兒已一改先前抑鬱的心情。
「寒哥哥。」隨風舞此刻倒是擔心起另一件事來。
「嗯,」繞出雜草叢生的小徑,水猶寒勒韁縱馬躍入寬闊的道路。
「李拐子這麼一死,咱們不就又斷了李嬌奴的線索?」
「此事毋需擔心,反倒是你,下次切莫再如此魯莽行事了。」事情演變至此,雖然心中懊惱,卻也莫可奈何,罷了,只要猻三一天不死,就還有希望。
「舞兒明白,」如果真有下次,她還是會奮不顧身救他,她輕歎一聲,依著夫君寬厚溫暖的胸膛,「寒哥哥,我們現在去哪?」
去哪……水猶寒不禁抬首凝望著黃沙滾滾的前方。
開州城?濃挺劍眉微揚,水猶寒拉過披風,讓妻子無瑕的麗容免於風沙侵襲。
他沉穩道了句:「回家。」
紅磚高牆的府邸坐落於巷尾轉角處,高掛大門橫樑之上的匾額寫著「水府」二字,府邸內雖比不上豪門巨富,王公貴族的金碧輝煌,但小橋流水、奇花異石則更有一番雅致。
數年如一日,薛老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替不知河時歸來的主人打掃他的房間。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令天井旁的薛老猛地放下剛提起的水桶,水花濺了滿地。
「這老叫化子還真是食髓知味,剛剛才塞給你兩個饅頭,怎麼這會兒又……啊——」待看清來者面目,薛老霎時忘了言語,最後他又驚又喜地叫了起來:「爺!你回來了!」
眼眶間一片濕潤。薛老激動萬分地將主人恭迎入內。
「薛老近來身體無恙吧?」儘管臉部並無太多情緒變化,然語氣裡的關切之意並不難聽出。
「托爺洪福,薛老這身老骨頭還算硬朗,就不知爺這幾年在外一切安否?」薛老拭了拭眼角,這才注意到主人身旁還有一人。「爺,這位是——」
「我是你爺的娘子。」走出水猶寒身後,隨風舞嫣然一笑。
隨風舞的嬌容讓薛老眼睛不禁一亮,但馬上的,她那對盈滿笑意的綠眸令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你……你的眼睛——」天啊!那是綠色的嗎?
薛老的反應教隨風舞頓時感覺受傷,笑容霎時凍結於她的唇角,「我……」
「薛老,夫人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雙眼曾短暫失明,在遍尋名醫多年,得一老神仙指點恢復了光明,但雙眼目此卻與眾不同,希望你以後切莫再為此大驚小怪。」
薛老怔愣了下,隨即為自己的失態而道歉,「是,薛巷方纔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哪裡,薛老言重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薛老毋需耿耿於懷。」隨風舞忍不住看了水猶寒一眼,眼中有著一絲訝異。
「多謝夫人!」薛老鬆了口氣,又道:「對了,瞧我糊塗的,爺和夫人連夜趕路,一定累壞了,請爺和夫人人內歇息,老僕這就去灶房知會阮姑娘,要她多準備幾樣菜,好為爺和夫人洗塵。」
「等等!」
「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望著一臉興奮的老管家,水猶寒輕蹙起眉。「我以為這府裡只有你薛老一人?」
「咦?難道爺你不記得了嗎?一年前,你讓阮姑娘帶來一封爺的親筆書信,信中表明倘若阮姑娘無居身之所,就讓她暫居水府?」莫非是他弄錯了?
水猶寒擰眉思索了大半晌,好不容易一張少女的臉龐模模糊糊的閃入他腦海。事實上,對於自己做過的事,他通常不會有太多興趣去記。
「爺,老僕沒說錯吧?」
水猶寒舒展雙眉,點點頭,「嗯,確有此事。」繼而望進那對直瞅著他瞧的綠眸。
「我第一次看見阮姑娘的時候,屢受繼兄迫害的她正打算投河自盡,於是我才勸她,不妨暫時棲身水府如此而已。除此之外,我和她並無任何瓜葛。」
解釋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事後水猶寒又為了自己這股莫名反應而苦笑。
隨風舞眨動美眸,笑得嫵媚。「舞兒明白。」
他挑眉的動作讓她忙附耳又道:「因為我的相公絕不會打除了自己妻子以外女人的主意。寒哥哥真是位俠骨柔腸的好人……薛老,您說是不是?」
提到這,老人家顯得有些激動。「不錯,夫人有所不知,當年薛老要不是碰見了爺,我——」
「薛老,別說了,帶夫人人內休息。」說完,水猶寒牽起愛駒往馬房走。
突然,「水大哥,真的是你!」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
隨風舞收住腳步,吃驚的回頭。只見一條纖細的身影輕盈地撲進了水猶寒懷裡……
水府不算大,除了正廳、偏廳外,還有六間廂房以及臨柴房的傭人房。
傭人房並無人住,在水猶寒的安排下,薛老一直住在最西側的廂房內。
瞧見雕花欄杆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隨風舞不得不讚歎起薛老的勤快。
突然,眼前乍現的景致讓隨風舞不由得眼睛一亮。
百花齊放,有紅、有橙、有黃、有紫……這片園地植滿了許多她叫不出名字來的奇花異草,就好比她腳旁這株——
「小心!別碰它!」
猛然的警告聲令隨風舞慌忙收回探花的動作,挺直半彎的身子,她退開了一小步。
一身淡橙羅衫的阮菁菁已趕到她身後。
「是你,阮姑娘。」隨風舞撫著胸口,道了聲。
「對不起,嚇著夫人了。」
阮菁菁長得眉清目秀,一張瓜子臉靈氣通人,是位美人兒。
隨風舞表情困惑。「阮姑娘,這花有毒嗎?」
「不錯。」阮菁菁走近紅花。「夫人,你瞧!」阮菁菁指著鮮艷花瓣道:「夫人在這些花瓣上可瞧見了些什麼?」
隨風舞因惑的嬌容不禁又貼近了幾許,不由得訝然叫出聲。
「這花瓣上怎麼長滿了許多密密麻麻的芒刺?芒刺有毒?」
「嗯,一旦不小心沾上『噬血蘭』的劇毒,中毒之人會在三個月內急速老化死去。夫人,方才真是危險。」
「既是害人之物,為何還將它養在園裡?」柳眉輕輕蹙起。
只見阮菁菁微笑開來,「所謂一物克一物,旁邊這些葉子呈星狀、帶藍紫色的是『蘭腥根』,而另外這結滿無數顆幾近透明小果子的是『銀翹草』,『蘭腥根』的葉和『銀翹草』的根,這兩者能解『噬血蘭』之毒,而這也就是我將它們種在一起的原因。」
「但我仍不明白阮姑娘的動機。」
「蘭腥根」和「銀翹草」?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輕愣了下,阮菁菁起身,含笑道:「夫人誤會了,那是一年前水大哥臨別時交代菁菁將它們帶回這裡,並告知菁菁種植的方法,而菁菁只是代為照料罷了。」
隨風舞想起了水猶寒曾上過藥鋪子打探過這方面的消息。
她定定的望著容貌不遜於自己的阮菁菁,「瞧阮姑娘將這片園子照料得如此出色,想必寒哥哥在阮姑娘心中有相當的份量吧?」
「水大哥是個大好人,更是菁菁的恩人,除此之外,菁菁絕不敢有其他妄想,早上菁菁是高興得過了頭,才會做出那種不適宜的舉止出來,請夫人別掛記於心。」
「我明白,其實我很高興我那孤僻的夫君能有阮姑娘這樣的朋友。」
謊話!當時水猶寒要不是將阮菁菁自懷裡推了開來,天知道,她會有多生氣!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指了指對面的石椅,隨風舞望著阮菁菁一對誠實無欺的明亮眸子。
「阮姑娘,你也坐下吧!」
「多謝夫人。」
「唉!既然寒哥哥在阮姑娘心中就如兄長一般,而你我年紀又相仿,阮姑娘何須如此拘泥,不如你我以姐妹相稱吧!」
「這——」
「菁妹就別再推辭了。」誠懇的語氣讓人不忍推拒。
「那麼菁菁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舞姐姐!」
隨風舞興奮極了,一張俏臉充滿笑意。能有這麼一位姐妹,對於在世上孤孤單單活了二十年的隨風舞而言,確實是件再高興不過的事了。
震懾於隨風舞散發出來的魅力,阮菁菁有感而言地讚歎著。
「舞姐姐貌美如仙、靈氣出眾,能娶舞姐姐為妻,真是水大哥的福氣。」
「不,能碰到寒哥哥是老天對我的眷顧。」
一說到水猶寒,綠眸瞬間一片柔情,不過她好像有好半晌不見他的身影。
「舞姐姐和水大哥鶼鰈情深,真教人羨慕。」阮菁菁一臉羨慕的說。
「別談我了,倒是菁妹你,由菁妹的舉止言談看來,應是好人家的女兒,為何當年會想不開呢?雖曾聽寒哥哥提起菁妹是受繼兄迫害之故,當然,如果菁妹不願舊事重提的話,就當舞姐姐從末問起。」見阮菁菁笑容倏地隱去,隨風舞後悔地急又改口道。
阮菁菁咬了咬下唇。「其實菁菁本是必邑大戶人家的女兒,十歲時失去了娘親,十五歲那年爹爹續了弦,爹爹並不介意後娘帶了個兒子進門。而剛開始一切都還算安好,但是就在中秋夜的前一晚,爹爹突然莫名的暴斃,之後這對母子就露出猙獰面目,爹爹尚未下葬,他們已迫不及待的要把菁菁嫁出門,還要菁菁乖乖就範,而菁菁對爹爹的死因始終抱持著疑問,曾多次上縣府鳴鼓伸冤,可不知為何卻屢遭縣老爺駁回,絕望中才會有輕生的念頭。」
「菁妹,你放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寒哥哥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舞姐姐,難道你不曾聽聞嗎?」含淚的雙眼有絲驚訝。
「聽問什麼?」她眨著眼。
「由於半年前那場大洪水,現在必邑已經沒有幾戶人家了。」
霎時,卻見隨風舞激動得又湧出更多新的淚水。
「瞧,這老天爺的報應來得可真快,那對母子確實罪該萬死,可那些在大洪水肆虐下喪命的百姓們真是可憐哪!」
阮菁菁不由地微揚起唇角,心想,她不僅那對綠眸特別,連她本人都十分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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