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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幾天的大雨,讓石室外圍繞的叢叢籐蔓,顯得越加青翠與鮮明。

  石室內——

  女人氣憤的聲音幾乎傳到了石室外。

  「你知道嗎?就差那麼一點,若不是那女人——哼!我原本還以為它只是單方面的,卻萬萬沒想到這對男女竟是兩情相悅,互相愛慕著對方,他們難道忘了他們是兄妹?這種不倫之戀是天地不容的,而他們還讓這種要不得的情愛在彼此心中孳長?簡直是無恥!」

  一隅的男人沒有馬上答腔,他低垂的眼睛掠過一絲痛楚。

  女人揮舞著雙臂,繼續憤恨道:「哼!就算是老天答應了,我也絕對、絕對不允許!他是我的,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從我身邊奪走他。」

  她一臉陰森的在離男人一步之遙的前方站定。

  「看著我!」她高傲的表情仿若女神般。「記住我接下來所說的每個字……」

  女人開始說出自己的計劃。

  「為什麼要這樣做?」男人感到訝異與不安。

  「你會知道的。」女人揚袖一甩,走出了石室。

  一個月後。

  夜郎國一年一度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法會盛事,提前在聖殿舉行。

  慶典過後的晚宴上,聖堂大殿內坐滿了受邀前來的各高官顯要、政治大臣,與幾位舉足輕重的元老們。

  既籌交錯、歌舞昇平,這場通宵達旦的慶宴,令人不由得聯想起不久前才為女戰神所舉辦的洗塵宴。不同的是,當日缺席的女主角,今晚到場了。

  夜郎國的女戰神——暗夜,就坐在烈帝的右翼下方,而當日他所寵愛的女人——若絲小姐,則隔著人群,和暗夜遙遙相望。

  同樣是一頭引人注目的火紅頭髮,這難得見到的一幕,令眾人有些錯愕。

  說風是風,說雨是雨,脾氣向來火爆的暗夜,今晚成了宴會上最安靜的人。

  其實,這一個月來,她幾乎都待在自己的寢宮裡,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

  女人都是愛美的,不管在任何場合皆是一襲中性打扮的她,毫不介意眾人由她領口上瞧見,那道剛結疤不久的傷痕。

  現場,很多人不瞭解他們的女戰神,為何脖子上會多了那條令人怵目驚心的疤痕?誰也不敢多言,斗膽想去弄清楚它的始末。

  暗夜一頭上天賜予的亮麗髮絲豈是他人所能比擬的?它甚至比陽光還耀眼,比海帶還光滑,比絲緞還柔軟,而它此刻被暗夜編成了一條髮辮,如美麗的紅緞般,垂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胸前。

  儘管周圍笑語不斷,暗夜仿若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是靜靜的喝著酒。她誰也不瞧,只是一徑地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幾乎沒有間斷過。

  很快的,她的桌子上已經多了好幾個空酒瓶。

  珠兒在一旁瞧得憂心如焚,她知道暗夜的酒量好,可照她這樣的喝法,遲早會醉的,而且她的傷勢才剛剛痊癒,實在不宜喝這麼多酒。

  「大人。」

  阿蠻終於看不過去,上前欲勸阻她,他直到今天早上才被放出來,臉上猶帶著傷。

  「別說掃興的話。」暗夜頭也不抬。「我正喝得痛快呢!」她仰頭又乾了一杯。「再說,如果真的醉了,還有你在,我何必擔心呢?呵!」

  兩頰旁淡淡的紅暈,令她看來更加的美麗嬌艷。

  她笑著,笑意卻未延伸進她的眼中,反倒是那樣強顏歡笑的笑臉,讓人瞧得心痛不已。

  阿蠻握緊拳頭,不禁將目光放向橫踞於首座上的男人,不期然的,他的目光和烈帝的在半空中交會。

  烈帝首先調回了視線,突然,有個男人走到了他的眼前。

  「帝王,請容加納大膽進言。」

  身上套著一件白色聖袍的加納,神色嚴謹,高大的他看來就像是聖潔的天神般純潔無瑕。

  而烈帝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則是絕對性的壓倒此刻在他面前的男人。

  「有什麼事,不妨直言!神官。」

  烈帝兩眼盯著神官,心思卻是在另一人身上。

  一個月了,一個月的刻意迴避,沒想到在她病體初癒後的再次會面,又是一幅她不斷糟蹋自己的畫面。

  心痛與憤怒讓烈帝握緊了雙手。

  她非把自己折磨至死方肯罷休嗎?

  「加納希望帝王能再次考慮三個月前,『光之界』對我方的請求。」

  神官的話令烈帝變得專注了。

  「什麼請求?」

  烈帝並非故意刁難神官,而是他真的忘記「光之界」的使者曾對他說過什麼?他當時只把它當成一個笑話,聽完便忘得一乾二淨。

  「『光之界』這個國家的國土雖不及我國大,但它國內卻有豐富的礦產。咱們『夜郎國』所需要的鐵,就有近乎一半需仰賴這個國家的供給,再說,先王在世時便與『光之界』的國王有著深厚的交情,這次若能和卡修王結為親家,那麼咱們兩國的關係豈不是更上一層樓?」

  「你是指暗夜與亞烈殿下的婚事?」烈帝想起來了。

  「是的。加納在此懇請帝王……」

  「神官所言甚是。」他舉手制止對方往下說。「不過,咱們在金山山腳下發現的新礦脈,其中蘊藏的鐵,應該足夠我國自給自足。」

  「但是,新礦脈要完全開採,尚需五年的時間……」

  「神官毋需多言,相信卡修王也不會因為本王的回絕而與我方交惡的。此事攸關玉妹的終身幸福,本王豈能隨便開口應允!」

  「不錯,這件事還是得徵求當事人的同意,豈能隨隨便便讓他人說了算數的?」莉莉一邊斟酒,一邊溫柔低語。「既然暗夜大人也在現場,何不趁此時間問她本人的意思?畢竟她才是對方提親的對象,帝王。」

  「莉莉?!」烈帝蹙起了劍眉,神情顯得相當不悅。

  莉莉朝他嫣然一笑。

  「帝王別擔心,暗夜大人若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她的……何不就讓莉莉為帝王來問問暗夜大人的意思?」

  說罷,莉莉的視線跟著調往下方。

  「暗夜大人,相信神官與帝王的對話,你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從加納開口的那一刻起,她喝酒的速度就已明顯的變慢。「對於這樁能為兩國帶來利益的婚事,暗夜大人可有任何意見?」

  但當事人暗夜仿若充耳不聞,依舊沉默的喝著酒。

  莉莉微笑等待著,神官也在等候著,而烈帝則繃緊了全身。不只是他們,連現場觀看這一切的滿朝文武百官,各個莫不手握酒杯,屏氣凝神的等待著。

  珠兒和阿蠻也緊張的望著暗夜,霎時,暗夜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終於,暗夜面無表情的迎上莉莉的視線。

  「我沒有意見。」

  她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頃刻間,現場頓時掀起了一片歡騰,莉莉的笑容逐漸加深,若絲則是在另一側微蹙起眉。

  加納神官的表情極為複雜,烈帝更是毫不掩飾的陰沉著一張臉。

  珠兒和阿蠻則同時露出震驚與錯愕!只有……

  是的,只有暗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喝她的酒。

  接下來的三個月,皇宮上上下下一片喜氣洋洋,奴婢們穿梭如蝶,大夥兒忙著為最美麗的暗夜大人趕做嫁衣。

  火闋雲宮更是處處洋溢著喜氣。

  「大人,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

  珠兒欣喜的將剛做好的嫁衣攤放在暗夜手裡。

  「你摸摸看,這是由上好的蠶絲裁製而成,感覺十分輕柔呢!大人,你瞧……大人?」

  珠兒吃驚地瞪著重新塞回她手上的嫁衣。

  「拿去掛起來吧!」暗夜淡淡的說著。

  珠兒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其實,這三個月來,她一直逼迫自己強顏歡笑著,因為,她知道暗夜並不快樂。

  掙扎片刻,珠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如果大人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帝王可以向對方的使者解釋……」

  「珠兒,」暗夜的神情木然,眸光未曾離開過窗外那幾株盛放的櫻樹。「也許今天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看著它們了。」窗外,朵朵嬌艷的紅花將一株株櫻樹點綴得十分美麗,教人驚歎不已!

  據說這片林園是有人費心栽種的,因為當它們盛開時,那種把天地染成一片艷紅的美麗景致,就與暗夜一樣的迷人心魂。

  一個侍女在這時走了進來。

  「稟大人,皇后駕到。」

  暗夜僵硬地轉身,看見自己深惡痛絕的女人,一臉虛假笑容的迎上自己。

  「不知皇后駕到,暗夜有失遠迎。」

  她淡然的口吻就與她臉上的表情一樣,倒是莉莉看起來顯得相當興奮。

  「唉!雖然你我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也毋需如此客套生疏。」莉莉豁然又笑開。「不如這樣,私底下你就稱呼我一聲莉莉,而我就叫你……小夜,如何?」她一徑熱絡地問著。

  暗夜沒有答腔,臉上還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暗夜的冷漠似乎一點也降低不了莉莉的熱心,她拍手喚來侍女星兒,溫柔的笑容依舊不減。

  「我一直很遺憾,兩年前遠在戰場上的你,未能來得及回國參加我和你王兄的婚禮,所以,今天說什麼我也要送你一份賀禮。」

  說完,莉莉逕自拉起暗夜的手,欣喜地將錦盒塞入她手中。

  「打開瞧瞧!看喜不喜歡?」

  「既然是皇后送的禮物,想必價值非凡。」暗夜瞧都不瞧一眼的就把錦盒遞給了珠兒。「珠兒,把這貴重的賀禮收好。」

  莉莉有些吃驚的問:「你不先瞧瞧嗎?」她的口吻顯得十分失望。

  「王后的賀禮『任何人』都會喜歡的。」

  「可是……」

  「帝王駕到!」

  聽見是夫君來了,莉莉雙眸驀然一亮,她神采奕奕的立刻迎了出去。

  「莉莉叩見帝王。」

  若在平時,她那如花笑靨必能博得烈帝的一笑。

  「我和暗夜有話要談,你先出去吧!」除了剛開始的輕微訝異之外,烈帝滿懷心事的扶起莉莉。

  他沉默地望著乖巧聽話的妻子離去。

  珠兒也悄悄退下。

  「三個月不見……你是來向我道賀的嗎?」暗夜的口氣依然冷傲。

  烈帝緊繃起下顎,久久才開口。「我是來勸你改變主意的。」

  她注視著他好一會兒,最後,暗夜得到了一個結論——原來並不只是她一人睡不好而已。

  「何必呢?人都已經讓你安排在別宮裡了。」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向他們解釋的。」他強硬的口氣中透露著期待。

  沉默片刻,暗夜美麗的金眸變得更加冰冷。

  「你只要讓婚禮如期舉行就好。」

  烈帝陰沉地皺起了眉頭。

  「小夜,事關你一生的幸福,不要意氣用事啊!」

  「幸福?哈……」暗夜淒厲的笑聲立刻響起。「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老天就從我身上剝奪了這兩個字。」她瞪著眼前的烈帝,「而你,好一個『小夜』,你知道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女人也是這麼叫我的嗎?瞧她叫得那麼親密,怎麼?你在那女人面前,就是如此毫無顧忌的談論著我嗎?」

  烈帝凜冽的俊容有剎那的訝異。

  「隨你怎麼想,」烈帝的眼底泛起了溫柔。「小夜,你是我惟一的親人,我希望你能為自己好好的想清楚,也許……」

  「也許這個叫亞烈的男人能令我日漸生情,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在日後愛上他呢?」

  烈帝繃緊了身子。「他保護不了你的!」

  「哦?」

  「他虛弱得甚至無法親自來迎娶你,這種男人,根本不配擁有我夜郎國的女戰神!」

  「那麼,哪種男人才有資格擁有我?」見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嗤地冷笑一聲。

  「真是可笑!你的皇后處心積慮的想嫁掉我,而你卻千方百計的想阻撓我出嫁,嫁給他有什麼不好?他可是『光之界』未來的國君,日後我就是一國之後,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如果你是來勸我改變主意的,那麼你可以請回了。」她轉身背對他。「請原諒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冷漠的口吻表明拒絕與他再交談的意願。

  他的腳步聲在她耳畔逐漸遠去,淚水卻也同時悄悄滾落了她的雙頰。

  為什麼?!自己只想要他的一句話啊!她在心中哭泣吶喊著。

  烈帝森冷的黑眸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風暴,青筋在他的前額若隱若現,他怒髮衝冠地步出火闋雲宮。

  瞧見佇立在門口,高頭大馬的阿蠻,烈帝猛然停步,語氣冰冷而憤怒。

  「如果你真的為你的主人想,你就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盯著烈帝離去的背影……片刻,阿蠻堅定的心,不知不覺已開始動搖了。

  那一頭火焰女神猶不足以媲美的柔絲,就已教人讚歎連連了,現在再加上一襲如花似錦、手工精細的美麗嫁衣與綴滿全身的稀世珠飾,無疑讓她成了最最美麗的新娘——

  尤其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渾然天成的高貴、冷漠氣質,令她更像個高傲的女神。

  面對如此集純潔與嬌艷於一身的美女,「光之界」的使者們莫不看得目瞪口呆。

  當第一道陽光照上聖殿的第一層石階時,夜郎國的女戰神在群眾的恭賀聲中,對方使者一干人的圍繞之下,浩浩蕩蕩的前往「光之界」。

  令人不解的是,對於暗夜的遠嫁之行,烈帝並未在隨行護送之列中。

  「帝王,您一定很捨不得讓暗夜大人出嫁吧?」從昨晚的慶宴到今天早上,莉莉一直沒有看見他笑過。

  「怎麼會捨不得?」烈帝勉強地露出了笑容。「未來,她也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

  面對烈帝突然乍現的笑容,莉莉錯愕的一愣。

  隨著太陽的升起,地面也在逐漸加溫,沿途有不少的平民百姓,不斷的朝戰馬上的女戰神揮手致意,表達著祝賀之意,甚至有人想獻上自己養肥的牲畜、雞蛋之類的物品,以做為自己的賀禮。

  珠兒揮掉額上的汗水,再也忍不住的驅馬上前。

  「大人,你還是進車子裡歇息吧!」她的座位前已擺滿不少花環、花圈。一個精巧細緻的花圈又放到了珠兒的手裡。

  「等過了這個村口吧!」暗夜朝眼前的珠兒淡淡的一笑。

  半晌,當她再回頭,卻是蹙眉的盯著珠兒。

  「阿蠻呢?珠兒,你可曾看到他?」

  「有啊!他一直跟在後頭……」珠兒訝異的發現,後方並沒有阿蠻高壯的身影,她疑惑的擰起眉,隨後又豁然地舒展雙眉。

  「大人,阿蠻的酒量不好,昨晚我看他喝了不少,現在一定是躲到什麼地方去,不願讓人瞧見他此刻狼狽的模樣,尤其是大人你。」珠兒幸災樂禍地說著。

  暗夜則是半信半疑,猶疑地勾起如畫的美眉,但是,很快的,一位手抱著嬰兒的少婦令她又掛起僵硬的笑容。

  用過午膳,稍做休息後,迎娶的隊伍再次啟程,暗夜在珠兒的堅持之下,最後不悅地進了車子裡。

  暗夜蹙緊的眉一直未曾放鬆過。因為阿蠻在五分鐘前又再次失去了蹤影。

  那傢伙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幹什麼?

  不知不覺的,暗夜在馬車內睡著了,她是該好好的休息一番,畢竟這三個月來,她沒一天睡過好覺,而且,路還很長。

  清脆的鳥嗚在暗夜耳畔啁囀不停,還有……

  流水聲?!

  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暗夜驀然從夢中醒來。

  外頭安靜得讓她連遠在幾里外的潺潺流水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暗夜身子一僵,她發覺馬車根本沒有在移動。

  該死!自己該有的警覺性跑哪去了?外頭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連忙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並衝出馬車,這之間也僅只有短暫的片刻。

  「你……」

  當她準備跨出馬車時,一條人影倏地擋在她身前。

  雖然她心中早有應敵的準備,但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將她給劈昏了過去。

  她身子一軟,又倒進了馬車裡。

  答!答!答……

  是水滴滑落水面所發出的聲音,然後,另一種不同的聲響也加入了其中——是女性懊惱的呻吟。

  哦,怎麼回事……該死!他以為他將自己全身埋得密不通風,只留下一對眼睛,她就認不出來他是誰嗎?!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阿蠻!」暗夜的呻吟變成了咆哮。

  暗夜倏地睜開眼,猛地由自己躺著的地方彈起,結果,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令她眼前一黑,差點跌落床下。

  她忍不住按著頸背,再次呻吟。

  她要殺了那傢伙要是他敢在此刻現身的話。

  掌下柔軟的皮毛教暗夜吃驚的睜開眼睛,她訝異的往下望,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躺在一張鋪滿狐皮雪貂毛的石床上,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

  暗夜避之如蛇蠍般地旋即雙腳一蹬,跳下了石床,並嫌惡地瞥了一眼。

  她緩緩地打量四周的景物……然後,她發現石洞內所有的一切,仍舊保有她記憶中的乾淨與整潔。

  這裡被打理得一塵不染,一如她八年前離開時的模樣……八年前?她不由得摸著石桌邊沿緩步走著。

  如腦海裡的印象,暗夜摸到了石桌缺陷的一角,那是她在當時所留下的……

  只是,自己當年所留下的又豈只是這一角而已!

  暗夜壓抑下心頭那股突來的苦澀,就著將石洞照亮得仿如白晝的燭火,舉步走上通道。

  她試著轉動前方那扇阻隔了自己與外界的石門,最後,暗夜筋疲力竭的瞪著不動如山的石門。

  他以為這樣就能困住她?!

  暗夜決定用她的「紅焰」來讓自己脫困,她討厭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可是,就在暗夜集中力量準備擊出一掌時,她一擰眉,倏地又收回蓄勢待發的力量。

  為什麼?為什麼她捨不得毀了這個教她受盡恥辱的地方?

  她猛然握拳旋身,憤恨與悲傷在她臉上同時交錯著,她瞪著走道的另一頭。

  答、答……不停的水滴聲就是從那頭傳來的,只要她再往前走個數十步,便能瞧見一池周圍環繞著無數白色小花的清淨池水。

  哈!有誰能想到,離皇宮不遠的瀑布下方,有這麼一座渾然天成的絕妙石洞?

  她譏諷地撇了撇嘴角,再走回石室中,經過石桌時,桌面一籃新鮮果物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暗夜隨手挑了一個,然後找了個面對門口的位子,坐了下來,她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拳頭大小的金色果子……

  「龍果」——她以前最愛吃的水果,敲開它堅硬的外殼之後,裡頭果肉鮮美,汁液甜如蜂蜜,可惜的是……那種滋味已經離她太遠了!

  暗夜猛一咬牙,用力將金色果子甩向石門邊上,果子迸裂開來,頓時,四周瀰漫起一股香甜的氣味。

  金色的眸光如發亮的星辰般定在門口,暗夜要見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烈帝從石壁後方走了出來。「好險啊!僅差一步,那顆硬果子就敲在本王的臉上了!」

  「是啊!實在可惜。」她面無表情的回他。

  烈帝挑了挑英挺的濃眉,以食指拭起不小心飛濺到他右頰上的汁液,邊放進嘴裡,邊走了進來。「如此甜美的果物,你真不該白白浪費了它。」

  「很高興它合你的胃口。」她仍是無動於衷。

  「哦?」烈帝佯裝懊惱的皺眉。「原來它已經不再討你歡心了。」他自言自語似的聳了聳肩,最後在石桌前坐了下來。「無妨,我相信你會喜歡這個的……」

  他吃驚地望著如遭狂風掃過,猛然被揮落一地的水果,不禁慶幸自己反應得宜。他高舉著裝滿佳釀的酒壺,對著美麗的金眸輕蹙起眉頭。

  「瞧你,險些打翻我的一壺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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