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每晚靖城出現一道火紅的艷影儼然已成一種慣例,亮眼的火紅裝扮總是辛辣得教男人心火直冒,但他們都有一個默契——這女人動不得。
因為她是靖城之主的女人。
刻意卷燙染紅的頭髮和只及大腿二分之一的亮紅連身皮裙,配上桔紅色絲襪裹住修長美腿及腳下一雙紅色長靴,刻意的紅不但不刺目,反倒營造出特立獨行的驚艷感。
蓮步停駐在俄羅斯輪盤前,一百美金的籌碼穩穩落在紅色十九的位置,四周的賭客也跟著她下注,近日來常在靖城出沒的賭客都知道有個紅艷女人是個賭國高手,只要跟著她下注絕不會出錯。
擔任莊家的服務員暗自歎氣,老闆會任由這位小姐在各桌遊走,並放任她帶著其他賭客贏錢,實在讓人搞不懂。
紅色十九嗎?他偏要開個黑色二十三!右手輕捏鐵球,左手按住輪盤中央凸起的轉軸,五指一旋,輪盤以順時針方向轉動,右手彈出鐵珠在輪盤緣凹處以逆時針繞轉。
"再壓黑色二十三。"話落的同時,一千美金籌碼應聲落在黑色二十三的絨布桌面上。
眼快手也快的賭客們也趕快跟著下,有的還在納悶為什麼這火紅財神會不懂俄羅斯輪盤規矩連下兩個數字。
莊家傻了眼,用不著待輪盤停他也知道結果如何。
"黑色二十三。"唉,又一次失敗!周圍歡呼的聲音擺明是在嘲笑他。
一百美金與一千——唉!
"你在做什麼。"索靖漠然的聲音自仇愛身後傳來,在看清她回頭的容貌後劍眉微蹙,"你這是什麼鬼樣子。"
"紅色勁裝。"仇愛移動撩人的曲線走近他。"我天生適合紅色。"
"噁心。"索靖出手拉過她,逕自往電梯走去,對身後的科林下達命令。"去買一套白色洋裝和配套的鞋子上來。""嘎?"科林指著自己。"白色洋裝?鞋子?"要他去買白色洋裝和鞋子……"老闆?"有沒有搞錯?他堂堂一個大男人……
"我十分鐘內要看到東西。"不給他任何質疑的時間,索靖邁出的步伐完全沒有停頓的打算。
"我討厭白色。"仇愛淡然道,甩開他手的動作也沒停。"你不愛看可以不看,沒人逼你。"
"在我的靖城就要守我的規矩。"他沒得商量也不容她拒絕地拉她上樓。"過來。"
"我不要。"她硬是頓住步伐不肯配合,冷淡的語氣不像一般女人耍小脾氣撒嬌,是擺明的不配合。"我沒有義務聽人的話。"
"你有。"右眼被擋在黑髮之後只露出左眼的冷絕,但仇愛感覺得到雙倍的注視,像被他兩眼直盯著一樣。
"很抱歉。"在讓他察覺到自己該死的膽怯前,仇愛先拍開他抓住自己的手。"我、沒、有、義、務。"
下一秒鐘,在眾人驚呼之下,紅艷的嬌軀已打橫躺在索靖雙臂上。
"你——"仇愛又驚又氣,一時卻說不出話。
"來到靖城就由不得你。"和當晚同樣濃郁的香水味撲鼻,索靖厭惡地深鎖黑眉。"你很臭。"
璀璨香水他竟然說臭!仇愛選擇冷然以對。"是嗎?既然如此何不放開我,省得你委屈。"
索靖當真放下她,不,應讀說是丟下她,如果不是她反應靈敏,四腳朝天的結果可以預期。
"你——"話還是來不及出口,下一秒她已經被推入電梯之中,抗議的唇瓣已被他的唇覆蓋。
仇愛回過神時,人已在索靖臥房的浴室之中,狼狽地坐在地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強迫自己必須維持的冷然怎麼也無法再持續下去,他的舉動毫無道理也令人摸不著頭緒。
"啊——"冷水當頭澆下,引發她瞬間的尖叫。"索靖!"
吼出名字的同時,嘶一聲,火紅勁裝瞬間被撕裂成兩半,露出她包裹胸前白皙渾圓的內衣。
琥珀色的晶眸戲謔地掃過她一身性感內衣褲襪。"你穿這種內衣?"
他的語氣夠得上污辱的邊了,就算夠不上,仇愛也當他是在污辱自己。這份憤怒不自覺地擠下原先的害怕,讓她氣到極點反而變得冷靜。
"怎麼?"她故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讓它聽起來有磁性些,她知道什麼樣的聲音會讓男人覺得是一種誘惑。"難道你不喜歡?"
"厭惡。"索靖直截了當地道,極盡損人之能事。
"那麼……"妖邪的媚眸由他的鞋尖往上掃至他胯間停住,須臾才又往上直到與左眼晶眸相視。"我們脫了它好嗎?"她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同樣火紅的絲質連身內衣應聲裂成兩半,與連身皮裙同樣下場。
"把不該有的東西洗掉。"撂下話,索靖轉身離開浴室。
"站住!"仇愛無法再壓抑被他狠狠激起的火氣,怒聲叫住他。"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有什麼資格要我聽命於你,什麼又是不該有的東西?"
"憑你企圖加害於我,我就可以這麼對你,你人在靖城我就有資格要你聽命於我。"左眸掃過她一身破碎衣物與狼狽,他仍然面無表情。"你不該有的東西太多。紅髮、濃妝、香水——我要你全部洗掉。"平穩的語氣像是對自己眼前的玉體視若無睹,他過人的冷靜與仇愛此刻怒火中燒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
"我偏不!"她像個執拗的孩童故意挑釁大人命令似的卻不自知。"我不要,你能拿我怎樣。"
"如果你敢就這樣離開靖城。"索靖勾起訕笑,明顯帶著嘲弄意味緩步離開浴室。"你以為我會允許第二個來自黑帝斯的人進入靖城嗎?"言下之意是她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如果想完成任務就只能聽命於他。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重重關上門是她唯一能做的抗議,將他隔離在外是她唯一能表達的反抗。
叩叩兩聲敲門聲是科林按照主子吩咐辦好事回應交差的訊號,待索靖開門後他仍然保持笑臉,不讓老闆看出自己剛才在女裝部購買衣服時的尷尬神色。"老闆,您要的衣服和鞋子。"
索靖頷首接過,瞥了眼浴室。"十分鐘後我要看到一套白色的女用內衣。"
啥!?"內、內衣?"這……這怎麼回事?繼女裝、女鞋之後是……內衣?那個胸、胸罩和……女人內褲!"可、可是老闆我……"
"十分鐘。"
"老、老闆我——"門砰的一聲在他眼前關上。"我是男人啊……"科林傻眼盯住關上的門板,皺著一張尚稱俊俏的臉幾乎快哭出來。
十分鐘內他要買到一套女用內衣!嗚……部屬難為,嗚…
夜涼如水,但拉斯維加斯的天氣即使在夜晚也一樣懊熱窒人。
仇愛耐不住熱,所以寧願躲在拉斯維加斯最高的塔上、僅次於塔頂架設的雲霄飛車高度的室內,寧可隔著玻璃窗看拉斯維加斯的皎月繁星,也不願到外頭流汗委屈自己。
索靖依她的要求,並未強拉她到室外。他同樣不耐熱,也沒興趣頂著汗欣賞除了霓虹燈外再無其他的單調夜景。
台灣的夜景比這裡更有吸引力、更具多樣性,尤其是從陽明山直瞅而下那一片燈海籠罩的狹小盆地。
"你在想什麼?"仇愛的眼沒有離開白玉般的一輪彎月,只是覺得身邊的男人神遊物外故而隨口問問。
"誰說拉斯維加斯是繁華不夜城、浮靡的聖地?"他回答的口氣輕蔑中夾帶不屑。"不完全的墮落、令人作嘔的表裡不一,無趣。"捧著賭城的美名吸引無數癡愚的觀光客、嗜賭者有何意義?
"如陽光般明亮的街燈是它不夜的證明,紙醉金迷的正當化是它讓人趨之若鶩的原因,貪婪自私的勾心鬥角是它表現活力的方式,待在這裡的人是造成今天一切的始作俑者。"原只是沙漠中的一處綠洲,如今卻成了賭搏的天堂;綠洲在沙漠中是何等尊貴,然卻免不了成為人類金錢追逐遊戲下的一項犧牲品。
"真要墮落就該墮落個徹底,敗絮其中就不該妄想金玉其外。"
索靖一語雙關地道,他的毒舌向來不輸話少的滕青雲,兩人因為同樣毒辣所以素來不睦。
仇愛當然聽得出他話中涵意。"所以我不適合白色。"她輕扯身上絲麻混紗的無袖連身長裙。
"我說過我不喜歡白色。"
索靖拉起一撮烏黑青絲在掌心把玩,體味掌上的柔順。"燙卷和染髮只是幌子,你的變裝只是想驚世駭俗。"
"卻嚇不倒你。"她故意用發卷捲出卷髮,用暫時性的染髮噴霧染紅頭髮,花了那麼多工夫到最後卻被他冷水一淋,萬事徒勞無功。
"你的確嚇到我。"不沾染肥脂粉末等化學用品的素顏格外的清麗而不濃艷,襯上全然的白——白色衣裙、白色半筒鞋,直順烏亮的長髮。"不沾染化妝品的臉一樣能勾引男人。"除去熏人的香水,肥皂混合自身淡淡的體香,清新得恍如空谷幽蘭。
"你是讚美還是貶損。"仇愛終於收回賞月的視線,瞇起烏眸盯住他。"暗指我天生就是蕩婦?"
"如果你在乎就不該有勾引男人的舉動。"索靖坦言道,左手伸進西裝褲口袋拿出鋁制酒壺,開蓋啜了口。"如果在乎就該罷手,並非所有男人皆覬覦你的身體。"
仇愛不吭聲,從他手上拿過酒壺飲進一口醇酒後還他。他是故意的,故意逼她問出他想要她問的問題。
"不說話?"透明的琥珀眼眸閃動透視她心中想法的威脅感。"沒有話說是代表你真在乎還是根本不在意?"
"我不會讓你得逞。"他的話無疑是想逼她問出"既然並非所有男人皆覬覦我的身體,為何你會和我上床?"這問題,她不想順他的意,更不想因為這問題逼得自己往後生活不得不為之改變。她有預感,這個問題是個禁忌。
"得逞什麼?"這女人夠聰明!索靖打從心裡提升對她的評價。"你以為我想在你身上圖什麼?"
仇愛避開問題不答,仰頭注視彎月。
他太會說話也擅於在話中設陷講,如果不是因為她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別掉進去,現在只怕已不能回頭。
"別設陷講試探我。"她提醒著,不想再和他在口頭上防來備去。"我為李斯.佛藍多工作,你該做的是小心提防,不是觀察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也請你將觀察的方向拉離開我的私事。"仇愛機伶地抓住他的語病:"你該調查的是我的本事與入靖城的動機,不是我仇愛這個人。"
"高明的賭技是你的本事,幫黑帝斯取得靖城是你人靖城的動機——我有興趣的不是這些。"既然獵物不願自己跳入陷講,他這個獵人只好從暗處現身親自上場捕捉獵物。"我感興趣的是你仇愛這個人。"
她一直知道他的真正用心,但聽他說出口仍教她訝異。一來是不認為他會如此坦白,二來是不以為自己會聽見他這麼說,所以乍聽之下她還是嚇了一跳。
"既然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幫李斯得到靖城……"仇愛妖媚的黑眸冷然以對,"你就該是防我而不是對我感興趣。"
索靖的一舉一動在在令她疑惑,他知道她的意圖卻任由她自由出入靖城。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是因為對她感興趣,那麼她必須停止這項任務,在他的舉動尚未足以影響她的時候。
"靖城沒那麼快落人李斯手中,在這之前我有的是時間研究你。"手掌放下她的黑髮。"你以為你能幫他什麼?"
"讓你對我感興趣就是在幫他。"這麼說是希望能藉此讓他停止對她的好奇。"不然你以為我誘惑你的目的在哪裡。"
"誘惑?"索靖吸盡瓶中汁液收起鋁瓶,揚起笑,彷彿在嘲謔她。"誰誘惑誰?"
仇愛聞言渾身不由得一震,她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挫敗,尤其是男人!
"當然是我誘惑你。"
"你的確誘惑了我。"他坦白,同時將她摟入胸前,不容她抗拒。"但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傷。說,他為什麼打你?又用什麼打你?"說話時,在她背後的手掌隔著衣服摩挲著她的背,感受她凹凹凸凸的傷疤。
仇愛動了下,想避開他彷彿憐惜似的撫觸。"與你無關。"
"我不介意在公眾場合逼問你。"雖然是三更半夜,但號稱不夜城的拉斯維加斯還是人聲鼎沸,塔內仍有不少欣賞夜景的觀光客,且以情人居多。"更不介意用任何手段。"他特別加強手段二字,是提醒也是威脅。
"有沒有人說你是惡棍。"她恨恨地咬牙道,烏眸凝集火光灼亮射向他。
索靖將她銅製在透明玻璃觀景牆與自己之間。"很多人說我是惡鬼。"言下之意指她的形容只是小兒科,根本不夠看。
"你的傷呢?又是誰造成的?為了什麼原因?"她不管他是否介意,是否會生氣,抬起左手撥開他的頭髮讓他右臉露出,只一眼,她便後悔讓自己再度看見他的石臉。
那是自濃眉劃過右眼直達顴骨的一道肉紅色傷疤,毀了他出眾的臉也毀了他的右眼視力,卻振動了她、狠狠敲下她冰牆一角。
她以為再看見時不會有任何反應,可現在仍是震撼,不由自己地震撼。
索靖在任由她靜靜盯視自己那道時日已久的舊傷,這是他第二次讓她看見這道傷痕,理由何在?只為他要看她凝視這道傷痕時的神情,震撼且……癡迷。
震撼是可以想見,但癡迷——尤其又是她不自知的表露,他想知道原因。
"看夠了嗎?"他問,沒有出手拉下她勾住劉海停在耳邊的素手。
"誰傷了你?為什麼傷你?"問出口才知道在不自覺中受誘惑的人是自己,要收回,話卻如潑出去的水。
她咬著下唇,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頭一遭,尷尬的感覺湧上心頭,恍如回到年少青澀時的困窘單純。
年少青澀!
這四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捅迸她心中舊傷,她瑟縮地收回手轉過身背對他。
不該想起的,她怎會容許自己想起過去那一段!天真!愚笨!荒謬!仇愛在心底狠狠扒開塵封已久的舊傷,狠狠的讓它再度流血、流膿,痛醒自己。
她成功地做到了,當索靖問及她怎麼了的時候,她冷淡的回答與平日專司如何挑弄男人的仇愛一模一樣。
"我只是在想,該如何讓你拱手送上靖城。"她雙手主動勾上索靖,在他頸背敏感處輕揉,臉頰貼上他胸口。"我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你不愛江山愛美人。"
索靖瞇起唯一能視物的左眼,垂下焦距專注於她閉眼貼緊他胸口狀似陶醉的表情。
他會信她現在的表情才有鬼!三歲小孩都看得出她做的姿態,她分明只是想轉移話題。
索靖將她推離自己身上,撂下話:"完美的謊言不可能存在於世上,你再如何造假也無所謂,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有破綻可尋。"
留下被他的話震懾在原地的仇愛,索靖像沒事人似的獨自離開。
她必須結束這任務,不能再繼續下去!仇愛心裡閃過這股強烈的念頭。
她有預感,不能再讓自己站在索靖面前!他和她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點,雖只能感覺而不能清楚知道,但衝著這份相似,這任務不能由她執行。
男人和女人不該有相似處,如果有——她震懾地打了個冷顫,不願意說出答案卻已瞭然於心,如果有——那叫作契合!
一瓶烈酒、一隻酒杯、一輪彎月、一室闇然、一個人將索靖拉回一段過往記憶——為了避開擔任黑街管理者的可能,他子然一身選擇來到適合他專長的賭城過他賭徒的生活。
也許是黑道待久了,身上難免沾染黑道肅殺之氣,即使極力避免仍無法根除麻煩事自動找上他的困擾。
來往優遊於各家賭場之間,他索靖只是個屢賭屢贏的賭徒,不贏大把鈔票只贏能滿足生活所需的數額即可,他是賭徒不是錢奴,渴望的是賭桌上勾心鬥智的刺激而非金錢數目的增加,他以為應該可以不引人注意地在拉斯維加斯生活,孰料自己會遇上她——靖城的前身,伊甸的女主人倍姬。
這個女人愛他,深刻的、嚴重的愛他,愛他到自願將伊甸送他只求他留在她身邊不離開,但他不知道,至少一開始他是不知情的。
年少的血氣方剛讓他不知輕重地放浪形骸,在懶得與眾多女子周旋的情況之下,誤以為她表面所言會與她的行為一樣瀟灑,於是選擇她做彼此的床伴,單方面以為就算結束也是好聚好散。
但是隨著她屢屢加諸於他的請求,和她交給他愈來愈多的賭場事務,他開始發覺事情並非他所想的單純,他懶得與女人搭訕並不代表他察覺不到女人心裡的想法,當他驚覺並想離開時,她也敏感地發覺,並立即與他攤牌。
"我打算將伊甸交給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情願為你做個平凡女子。"她的棕眼深情地看著他,手指滑過他的臉如是道。
"我沒打算定下來,我們的關係僅止於床伴,如果你不改變想法,我只有離開。"決絕的言詞是他唯一的回答。
"我愛你!我要將我的一切交給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真的會將一切交給你。靖,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他說這話時表情不曾變動,即使明明看見倍姬的臉佈滿驚慌失措。"我沒有你對我的感覺,對你的事業我也沒有興趣。如果你不提,也許我還會留一段時間,但是既然你提了,我必須讓你知道,我不想被束縛。"
"靖,我愛你!"
"我不愛你。"絕斷的話輕易出口,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會傷到她,床伴就是床伴,何來的感情可言。"再見。"
他轉身離去的行為徹底傷了蓓姬的心,她失態的大吼並從後頭抱緊他腰身阻止他離開。"別走,留在我身邊!"
"蓓姬,我和你曾約法三章,而且規矩是你訂的,難道你要反悔?"他以為的瀟灑正是由她約法三章的內容推斷,結果呢?立下規矩的人反而違反約定,著實可笑!
"反悔就反悔!我只知道我愛你,我只知道我要留住你,不擇手段地留住你!靖。"
他扳開她的手,毫無感情地推開她,冷眼旁觀她撞及桌緣,然後轉身要走。
"站住!"
她的大吼聲令他回過了頭,一道銀光乍閃,右半張臉立即傳來劇痛和腥熱的鮮血直流,她竟拿桌上的水果刀傷他!
出於自衛,他揮手擋開她下一波的攻擊。"你做什麼?"剩下左眼能視物,遠近距離尚未拿捏準,他只能模糊地注意她的舉動。
"我愛你!就算得不到你,我也要毀了你!"蓓姬幾乎是發瘋的喊著:"我蓓姬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我要毀了你!"她失去理智地火紅著眼睛揮著銀刃向他襲來。
突地,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不是他出手,而是聽見爭吵破門而入的科林為保護他不得不開的槍。
在他眼前,染血的右眼無力地迎視逐漸倒下的蓓姬,她溢血的嘴角不甘心地以唇形直訴——我、愛、你……
索靖俯視地上的碎片,只手撫上銀刃劃下的傷疤。
這就是愛情——愛上了就絕不放手,得不到就徹底毀掉!如果真是這樣,要它何用!
不是說愛情至高無上嗎?這份至高無上取決於它的無知和愚不可及嗎?所以當時蓓姬才會做出瘋狂的舉動,只因為得不到他所以要毀掉他!
仇愛——他會特別注意她是因為這個名字讓他想到自己的仇視愛情。
仇視愛情——因為它毀了他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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