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綠柳低垂,曲橋步道、路人徐行,即便是在異鄉,即便四周皆是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喜愛美景與優閒的心情應是等同沒有差異的,否則這處公園又怎會來來往往這麼多人。
「怎麼?還下不了決定?」東方人爬梳過黑髮,以嘲諷的口吻問身旁佇立的金髮異國男子。「是男人吧?是就該不擇手段得到自己要的東西,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氣魄。」
金髮男子垂下眼,冷冷瞪了矮他些許的東方男子一眼。「注意你的口氣。」
「生氣了?我說錯了嗎?難道你不想得到你心中的那個人,不惜一切代價?」
「我想,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藍眸掃過將他引來此處的男子。「但這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們可以合作——你要他,我要帝昊。」如夜幕般漆黑的瞳眸閃過危險的光芒,呈現瘋狂似的興奮。「只要你我合作,照我的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除去帝昊,如此一來,他——還會對你不屑一顧嗎?哼哼,仔細考慮考慮。沒有你的加入,我頂多是遲一點才能捉住帝昊,但是你呢?要知道,感情可是醞釀的時間愈久愈難忘記哦。」
醞釀的時間愈久愈難忘記……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他的受害如此之深,怎麼可能不懂!
「你到底是誰?捉帝昊有什麼目的?」
「這與你無關,你要你的人,我要我的。要就合作,否則馬上離開。」
合作……金髮男子思忖著,眼前的男人能否相信?合作之後能否成功?一連串的問題湧上心頭,在在顯示出所謂合作關係的不安定性,這種不穩定的情況要他什麼也不問就點頭合作?哼,當他是二歲小孩嗎?
「看來如果不知道我的底細你是不會同意合作。」東方男子冷哼一笑,「告訴你也無妨,我叫賀航,如果你們組織的情報部門還有點用的話,應該知道我跟帝昊的關係才是。」
金髮男子瞪大雙眸。「賀航?」
「你以為我兩年前就死了,是嗎?」賀航托著下巴,一臉愉悅。「很可惜,我的命太硬,和黑街那一場爭鬥只不過是遊戲,現在開始才是玩真的。」
「殺帝昊對你有什麼好處?風幫在台灣已經沒有作用了不是嗎?」
「是沒作用,但是不殺帝昊——」瘋狂的恨意至此表露無遺,如果真有所謂的不共戴天之仇,賀航的表情正在詮譯這話的意義。「我這一輩子都不甘心!絕不甘心!」
消滅帝昊,就能讓自己得到他——不,是得到他和她……只要帝昊這個男人一死,就沒有人能取代他,那他就可以……金髮男子在心中思忖著。
「怎麼樣?合不合作?」賀航再次問道,響應的是一片靜默。
仔細觀察金髮男子的表情,觀察的時間愈久,賀航心中益加篤定地咧嘴而笑,最後,沒預警地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男子低頭凝視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響應。
「但願如此。」
B.S.L.雨部的復健室,無論是器材設備還是人員素質,都不遜於「及時雨」名號;
事實上,只要是隸屬於B.s.L.的任何部門,不論任何東西,它的水準若在世上排名第二,就不會有人敢搶佔第一——不但人如此,所創造出來的東西也是。
此時此刻,帝昊正在世界頂尖的復健室內進行復健工作,身旁伴著的,自然是負責復健工作的雨。
雨低頭看了碼表一眼,「再十分鐘就可以休息了。」
正埋頭不斷重複做出用雙手將腿抬起、彎曲、伸直的動作,連抬頭也沒有,強忍住因動作拉扯而劇烈的神經疼痛說道:「我還可以再做更久。」
「過量只會造成反效果。」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才會學乖不再勉強自己?她真的拿他沒辦法。「你答應過我要完全配合我的指示的。」
「我知道。」聽見帶絲不悅的聲調,帝昊這才抬起頭。「再十分鐘是嗎?」
雨搖頭。「只剩六分鐘。」這樣的回答讓已經低頭專心做復健的帝昊再次抬起頭來,微愕地望著她。
「什麼時候開始一點虧也不吃了?雨。」帝昊好氣又好笑地問,記得她只會遷就他、順著他,什麼時候開始也會對他強橫了?「之前總讓著我,任我緊抱的雨到哪兒去了,嗯?」
「她……她長大了!」是的,她得成長,為了對應已脫離對風龑著迷狂亂的帝昊,這樣一個全新的帝昊。
她向來不服輸,這一點與狄完全一樣;既然帝昊開始有了轉變、有了成長;那麼,她也不能停在原處毫無進展。
煥然一新的帝昊自然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傷痕纍纍、處處遷怒不講理,不再一意只想將四周的人弄得同他一般悲慘。既然如此,再任由自己像過去那樣遷就他已成了沒必要的事,既然沒有必要,她何苦維持遷就的相處模式?
帝昊驚愕地停下動作,抬眼眨也不眨地凝望眼前微喘著氣、呼吸有些急促的女人;
不久,揚起柔柔的笑意。
一連串的表情變化全看進一雙碧潭之中,隨著他表情的變換,雨原先不甚穩定的情緒得到安定的力量,換上一抹自信的笑。
「沒有道理你改變了,而我還停留在原地,帝昊。」
「有意思。」吐出這麼一句,他重回復健的動作。「我期待你的成長。」
「但還有人沒有改變。」雨突然像是喃喃自言似的說著:「帝昊,還是有人沒有因此而改變,停留在原地離不開。」
帝昊頓了頓動作,靜了會兒才開口:「還剩多少時間?」
「嘎?」雨應了聲。「你說什麼?」
「還有多久才結束。」
她垂眼看了看碼表。「時間到。」
帝昊停下動作,伸出手。「毛巾。」
雨遞了毛巾給他,等待他接下去的話。
「他——還好嗎?」提起心中的痛,那始終是遺憾,注定一輩子也無法改變;但這份遺憾只能藏在心中,小心翼翼收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角落,用重重鎖煉將它捆緊再鎖緊,不讓它有微露的機會。
「今天早上風練霓為了他再度闖入這裡找狄。」
帝昊停下拭汗的動作,將臉埋進毛巾中悶聲道:「他過得不好?」他以為風龑離開後和那丫頭朝夕相處會很開心,至少在他四周少了個自殘又極度傷他的人,那樣的日子不是比被他強留在身邊還來得輕鬆太多嗎?
雨靜默了好一段時間,久得讓帝昊以為因為風龑過得極度不好,而她又不忍說出事實也不願說謊,陷入兩難中不斷掙扎著。
「告訴我。」
「丟不開過丟也放不下身段,更不能接受自己真正的感情走向。帝昊,你認為這樣的風龑比起待在你身邊時,哪個日子過得比較好?」
「狄,不要沒有預警就取代雨。」平朗屬於狄的聲音突然冒出,讓帝昊有些不快。
雖然接受他們共存的事實,但他尚未習慣他們突然交換身份的改變,雖然正式邁入彼此感情交流的關係已有數月之久。「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他的人離開了你,但不代表心會就此解脫。」風龑啊風龑,你只想到為了帝昊必須與他分開,卻無法說服自己忘記與帝昊這一段混亂的情感,痛苦合該也是自找。不是他殘忍,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有風練霓那丫頭在,他不會有事。」帝昊艱澀地道:「那小丫頭對他死心塌地,他也一樣。」
「雨說過風練霓來找我,你沒聽清楚嗎?」
「我知道。」帝昊別過臉,狄向來說話刺人,不若雨的溫婉,他分辨得出卻無法接受他和滕青雲不相上下的咄咄逼人。
「你知道她為什麼找我嗎?」
「不知道,也不想——」
「她說風龑拿你當借口拒絕她的感情。」狄打斷他拒絕聽聞的意圖,自顧自的說道。那一對有問題的兄妹啊,到底憑什麼這做妹妹的能對兄長產生愛意?這一點倒很有趣。「當然,我難得好心,送了個見面禮,也提供她幾點建議。」今天晚上風龑的住處應該是熱鬧非凡,好戲不斷才對,呵呵。
「你會那麼好心?」帝昊提出質疑。「以破壞為己任的狄也會有好心的時候?」哼,他會信才怪。
「以破壞為己任,說得好,我應該乖乖聽你的話丟進行破壞才對,免得壞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說完,狄轉身離開復健室。
才剛要起步,身後的人卻將他一把拉住,以令他動彈不得的力道及明知他不可能甩開他手的自信,讓他只能站在原地背對後頭的人,像個女人似的用不理人的方式表達情緒。
「生氣了?」
「沒有。」
帝昊斜傾著身勉強看到他的測驗。「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狄揚起一陣怪異的笑聲,與兩人初見面時的狂笑一致。「怎麼可能!帝昊,摧毀、破壞、拯救,我的工作就是如此,再簡單也不過。我的確就像你說的,怎麼可能會有好心的時候。」
「你果然在生氣。」摧毀、破壞、拯救……以前的狄或許真是如此,但現在——「順應我的話並不會讓我覺得內疚。」他少有良心,不,應該說是根本沒有良心,他可以為了風龑的不告而別玩垮臺灣股市,也可以為了自保殺人——這樣的人會有多少良心可言!
「你會覺得內疚?」狄哼笑一聲。「這輩子除了風龑能讓你覺得歉疚之外,旁人應該沒這本事,包括我們。」
「沒錯。」他老實承認。「因為我欠他大多。」
「你沒良心得令人齒冷。」這男人,竟然還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可惡!
「謝謝你的誇獎。」下一步,他將狄拉坐在身邊,將臉埋進熟悉的肩頸之間。「我喜歡你們身上的香水。」「你們」一詞對他而言已然用得習慣。
一份感情分派給一個軀體裡的兩抹靈魂,他不知道這列不列入花心的範疇;但對他而言,將強烈的獨佔欲切割分給兩人,對他們三個人來說應該比一對一來得自由舒服才對,畢竟他的獨佔欲強得足以摧毀一個人,足以造成沉重的束縛與壓力,那不是任何人吃得消的。
「你真自私,從來不管四周人的情緒和死活。」
「我是自私。」他點頭應和:「自私是動物的本性,我沒打算改。」
「你的意思是我和雨就得忍受你的自私?」他竟敢點頭!「可惡的狂獅!自私自利的貓科動物!」
「你見過哪隻貓科動物不自私自利的?」他反問,問得狄無言以對。
是的,貓科動物的特徵不就是唯我、自私嗎?「真不該把雨交給你。」他後悔極了。「注定要受苦受難。」
「你以為感情不需要付出代價嗎?狄。」比自己稍小的手在掌心維持被箝制的姿態,最近狄愈來愈不排斥他的觸摸,這是好現象。「噢,忘了告訴你。」
「什麼?」
「除了自私自利外,我還有一項優點。」
優點?狄像看到怪物似的目光膠著在他臉上。「你哪來的優點可言?」
「貪心。」空出的手以不讓他發現為目的,偷偷挪移至他後背,一邊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除了自私自利外,我還非常貪心。」
「比如呢?」
「像這樣。」挪移的手瞬間動作,同時雙唇貼近,以吻鎖住狄的疑問。
「唔……」溫舌強啟他的唇,入侵他不會准許帝昊搶攻的禁地,他不是雨,所以無法接受他的親吻,但是……這副身軀依然是女性所有的啊,對於感官上的刺激到底還是有所反應的,只是——身體的激情也會使得其內附居的靈魂有所感應嗎?帝昊的吻竟讓他覺得……舒服,幾乎快陷入著迷的狀態,彷彿兩人早應該這麼做才對。
然而,刺激只是一瞬間,當腰間傳來屬於肢體與肢體間摩掌的酥麻感應,他恍如由夢中驚醒,從天堂再度殞落於地獄。
「帝冥!」與帝昊拉開距離,狄這才發現自己的上衣不知何時已被拉扯至胸前,驚慌失措的情緒首次出現在屬於他狄存在的時間。迅速拉上衣服遮住蛟好的曲線與肌膚,綠眸充斥著不敢相信與驚愕。
反觀帝昊,竟在這時候笑了出來。
「你這混帳!」要不是雨愛的人是他,他絕對會將帝昊碎屍萬段,絕對!「放開我!」可惡的男人!「我說過這種事等雨出現的時候再——」
「這樣不好嗎?」帝昊打斷他的話,諒他也不敢對正努力進行復健以便早日再度行走的他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是以,他不怕死地繼續說著:「沒道理接受你們兩人卻只能和其中一個——」
「閉上你的臭嘴!」該死的他竟說這種話:「雨是女人,男人抱女人天經地義。我只是保護者,負責保護你們——」
「對我來說……」帝昊固執地堅持不放他的手自由,凝視掌上的箝制半晌,然後抬頭。「你只不過是擁有男性魂魄的女人,要你,同樣是天經地義。我和你、和雨都說過,我的獨佔欲非常人所能及,一旦要了就是全部,從頭到腳、從身體到靈魂,無一不要。」
狄乘機按壓他掌上痛穴,抽回自己的手。「你這樣我會非常困擾。」
帝昊甩動劇痛的右手說道:「那是你的事。」自私是改不了的習慣,而且他自認沒有說錯。「這種事本來就是你自己該面對的。」
「我以為你只會要求雨,因為雨是女人,真正的女人。」他沒想過帝昊會同時對他們兩人投入感情,雙重人格本身已是難以接受的事實,再加上一男一女的雙重靈魂,剛開始他以為帝昊會盡全力扼殺他出現的次數,想不到會是今天這種局面。
「你也是。」帝昊突然又笑了起來。「這時候你跟雨倒是很像。」
「什麼意思?」
「雨也像你一樣,總是推開我的親近,說些讓自己不安的話。這一點,你該知道吧?我和雨就像和你一樣,到現在也只不過是——」再一次被摀住嘴,黑眸閃動濃濃的笑意。
「夠了!」再不阻止他,天曉得他會說出什麼話來。「我懶得理你!」
慌亂的狄他是頭一回見到,帝昊幸災樂禍地直笑,更讓狄覺得困窘。
「我會派人送你回房。」混帳!自從被這男人抓住雨和自己對他的親近感到不知所措的兩大弱點後,他就一直居於下風,被咬得死死無法動彈。可惡的男人!故意讓他——「風龑的事——」笑聲乍停,接踵而來的是帝昊低沉的聲音。「暫時靜觀其變,現在我只想盡快完成復健再度站起來走路。」
「嗯。」離開之前,狄應了聲表示聽到。
帝昊轉而平躺長椅之上,雙手交叉置於腦後。
「風龑……」低聲念著熟悉的名字,只可惜這一輩子已注定了是這樣的關係。「還能從朋友開始重新做起嗎?」他在問遠在他處的風龑,也問自己。
「你變了。」
走出復健室,狄沒料到Asa就在門外等著。
「我下過命令,不准你接近復健室一步。」匆匆收拾方才被帝昊所挑動的慌亂情緒,碧綠的瞳眸添上一抹冰冷,射向違背命令的Asa。
「抱歉,之前你一直沒有下過這種命令,自從他來了之後……」
「Asa!」狄理都不理,逕自邁開步伐,他知道Asa自然會跟上。「我說過,帝昊的事由我自行決斷,與你無關。」
「你選擇他?」不知道花多少的力量、吸進多少的空氣,他才能將這句話說出口,心痛——除卻心痛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還活著。他依賴狄如此之深,他明明知道,為何仍然故意選擇別人?「你愛他!」
「注意你的口氣!」狄停下腳步,旋身面對他。「聽清楚!我的選擇與你無關,你只是手下、只是保鏢、只是B.S.L.的一員,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聽清楚了沒有?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我……」藍瞳哀傷地對上那張他初見便無法自拔的臉,即便在得知他雙重人格的異常後,他仍癡心不變,執意陪在他身邊。雨的存在對他而言根本不足以論,他——狄.吉亞達.凱魯,才是他執著的唯一;可是,沒想到自己等待這麼長一段日子後,會落到這步田地。「什麼都不是嗎?」
「什麼都不是。」狄像極故意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巴的惡魔,不假思索的直接委實讓人承受不了,Asa受傷似的退了好幾步。
「我一直一直只看著你、只想著你;我不在乎雨的存在會佔去我見你的時間,不在乎她奪去你二分之一的生命。我全心全意只愛你一個,但是……你竟然說我什麼都不是。狄,你不覺得對我太殘忍了?」
「我說過,我不在乎你。」狄不在乎他的悲傷,甚至是看在眼底卻視若無睹,輕揚起嘲諷的笑容。「我不在乎的人事物,可以被摧毀、可以被拯救、也可以被破壞,而你——」他抬手擺在Asa面前,離鼻尖幾寸之間,收回、緊握成拳。「我不在乎你,甚至要我親手毀掉你,我都能毫不遲疑,Asa,你懂嗎?」
「你……很殘酷。」
「我什麼時候仁慈過了?」
什麼時候……「在帝昊面前。你讓他親近你,甚至——」一道血痕搶先浮上他頸動脈所在位置,不深,但與頸動脈之間只剩些許幾乎快等於零的距離。
「不想死就閉上你的嘴。」
Asa壓住傷口,阻止血液流出,反常地笑了出來:「你沒有直接殺我代表你捨不得殺我。」藍瞳像看穿什麼似的,他心滿意足地笑著。「這不就是你的仁慈嗎?」
「你!」
「銀刃一出,見血封喉。過去的狄.吉亞達.凱魯做得到,但不代表現在的你也能做到。」不理狄作何反應,他逕自拉起他的手,吻上手背。「謝謝你的捨不得,讓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仍有一塊屬於我的角落。」就這一點角落,足以給他勇氣,為接下來的事做準備。
猛然抽回手,狄大喝:「你回去!」瘋了!透過瞳眸的觀察,藍眸之中混著難以視清的污濁,是瘋狂的因子所致,他很清楚這代表什麼。「回本部,這裡不需要你!」
「不,我不走。」Asa猖狂地放聲大笑。「親愛的狄啊,帝昊也只不過是你一時間的著迷而已,就像滕青雲一樣,等下一個男人出現,你又會將他去在一旁棄之不顧。你不會愛人,也不可能有愛人的一天。」
「Asa!」
「這世上只有我。」鬆開壓制血液漫流的手,染血的手抓住狹的手,印上火紅的血印,象徵他的執著。「只有我能做你玩夠所有人後休憩的歸屬,我不會束縛你更不會限制你,我會等你、永遠永遠在你身邊等候。」
「你瘋了!」
「不,我沒有。」放開手,滿意地看見狄手上沾滿他的血,瞬間讓他有種狄已屬於他的錯覺,微微的幸福由此產生。「我愛你,所以我會等你,等你回到我身邊。」說完,他竟先行轉身背對狄離開。
「回本部!否則我殺了你!」另一片銀刃在手上蓄勢待發,同沾滿鮮血的手拿著,揚在面前。
「死在你手上也心甘情願。」Asa停住,筆直地站在川廊中央。「但是,狄,你的手上染過多少人的血,毀過多少人的命。你還記得吧?帝昊對白己出身黑街的過去始終反感,你以為是什麼原因使然?」
「什麼意思?」
Asa回過頭,血已浸紅整件上衣,但他的表情彷彿得到什麼心愛寶物似的滿足,只帶點血流過量的蒼白。
「對於過去奪人性命、毀人幸福不計其數的你,他會作何感想?相信我,能完全接受你的人,世上只有我一個。」
握在手中的銀刃始終沒有射出,像尊雕像立在原地的狄,所有思考能力全教Asa的臨去秋波凍結,只有他的聲音迴盪腦中——對於殺人性命、毀人幸福不計其數的你,他會作何感想……面對這樣的他,帝昊會作何感想……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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