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很害怕的時候,也許我會重新投進你的懷抱裡。但是,何必利用那些殘餘的感情呢?他日我不再害怕,我還是要離開的。
離開,因為你和所有人一樣,不懂得綿綿不絕地愛下去。於我而言,如果我愛一個人,每一天都是我愛他的第一天,永遠是我第一天的關懷,第一天的喜悅,第一天的等待,第一天的分享。第一年的互相忽略令我詫異,第二年的各自私下打算令我驚惶,我不懂得接受,為什麼那不是第一天?於是,受驚了,我又跑了。
人家說,什麼叫做快樂?馬馬虎虎算了。我仍然不懂。靜靜在空屋子裡,就是想依賴。鄰舍偶爾傳來「咕」的一聲,我便拿起電話來聽,聽筒寂寂無聲。其實,我早知道那不可能是電話的聲音。門外電梯「格」地停下,聽見一連串鎖互相敲擊的聲音,但是我的門沒有開。細聽街上來往的車聲。聽到一輛在附近停了,然而久久沒有人上來。甚至,一聲不知哪裡傳來不熟悉的咳嗽,也會以為是我所熟悉的聲音。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我會問自己:「沒有了他你過不了一天?」我常啞然失笑。是可以的,怎麼不可以?可以找的人很多,只是不願意。正如我說,永遠是第一天的感情,而第一天的感情,永遠是過分的。也許就是這個過分,才會替人帶來如許的快樂,我喜歡過分的鮮花,過分的開心,過分相見的喜悅。誰喜歡他見了你像見到一張熟悉的沙發椅一樣?
當然,我常常跑,害怕的時候我便跑了,有些是可以安全一天的地方,有些是可以安全三個月的地方,我莫名其妙地來,正如我莫名其妙地去。這個莫名其妙,只是對方的莫名其妙,自己怎可以說不清楚?
說起來很簡單,害怕的盡頭是失望,失望的盡頭便是不害怕。當然,一個人只能在一個地方失望一次。也許有一天我會懂,只是現在我仍然不懂。也許天下間沒有人可以天天熱烘烘地去愛,也許人基本上是單調的動物,也許一個「家」字,可以省掉很多熾烈的感情,而換上一套枯燥的習慣,我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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