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同意梁小中(石人)先生的話,作家之與書,真正有意義的聯繫,是「今代有響應者,後代有探索者」。
我常厭煩討論「流行文學」與「真正文學」這個不通的問題。
不錯,流行有時只流行十幾二十年,甚至短至三數年,這種流行,會被時間所淘汰。
但亦有流行千百年而歷久不衰的,如唐詩宋詞,不但當代流行,於今也一直為人欣賞,不只為人欣賞,而且世世代代都有學者及非學者探索:不論探索是嚴肅的或者是興趣式而不大準確的,總之是一直有人研究,怎能說不流行?
所以,好的作品永遠是流行作品亦是文學作品。
人只習慣以自己一生的壽命去計算時間,其實那是太短的時間觀。《詩經》流傳幾千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直至如今幾乎人人都會說。
亦有人爭論:「難道你說莎士比亞仍然流行嗎?」怎麼不流行?學生們還在念,學者們還在研究,舞台劇還在演出。須知莎士比亞已是四百多年前的作者了。
因此我一直不認為「真正文學」與「流行」有什麼矛盾之處。與其爭論這個問題,不如好好地寫。
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沒有巨大重要性的政客,即使當時叱吒風雲一陣,在歷史記載上可能連名字也沒有一個,即使有,地位也是微不足道得很,提一次名字已算賞面。
政客如是,寫作的人也如是,我常說我喜歡簡化人生,不做無謂的分析。寫作,不外是為興趣,盡己所能去寫罷了,既不用與人爭一日之流行性,亦不須視某人為死敵。寫作的短短二三十年,以宇宙觀來看比一秒還要短,總之是自己寫自己的。力求進步改善是必須的,靈慧的人自有內明,其他的都不用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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