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事聊天,同事說:「不會離開香港,不服氣讓別人把香港弄得衰頹:到底這是自己親手耕耘過的地方。」
這話當然是感情多於一切,不過也是一些青年人的肺腑之言。
四海都可以是家,我們並非在比海外與香港的條件,而是,我們都喜歡生活在個一切與我們息息相關的地方。
曾在外國不同的地方生活過,時間說短也有幾年,不是不好,而是老像少了點什麼,心裡不痛快。想來想去,原來是缺少了介入感。在外國,誰當選了總統,誰當選了州長,再留意,也不大有息息相關的感覺,異鄉人始終是異鄉人。人家的國家再美好,我也有在街外隔著窗戶看人家的聖誕樹的感覺,不是不欣賞,而是明知那不是我的樹,我始終是個站在窗外的人。即使人家請我進去,我也始終想念故家過年的桃花。
在生於斯長於斯的香港,我們也不是滿意一切,不過,至少我們對於不滿的事都知道得很清楚,不喜歡哪個議員,可以痛痛快快、理直氣壯他說:「我不喜歡此人!」不喜歡某些港人怕鬼佬,可以聲大大地說:「我最討厭怕鬼佬的中國人。」在外國,一切不明白來龍去脈,別說滿意,連不滿意的事也弄不清楚,那自然有陌生感,自然不痛快。
我並不急於洋化,到底,在外國地方只生活過四五年,在中國人的地方卻生活了一輩子,單看年數,也無可能洋化多過中國化,我不是在分種族,而是在講習慣。我當然習慣香港點,也活得揮灑自如點。
說句良心話,只要香港永遠自由,我永遠不會走,不自由,我當然溜之大吉。物質財富,是極次要的事,精神上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事。香港人擔心的,是沒有財富,還是沒有自由?我想,只要自由,絕大多數都會有爭取健康愉快生活的機會,沒有了自由,便一切都不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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