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未有思維之前,才是眾生平等的,一有了思維,便有很多成見和等級了。
一直最怕軟蠕蠕的蟲形物體,說什麼也不肯吃禾蟲,其實我並沒見過禾蟲,不過聽人家說過禾蟲很難看而已。
兩周前在番禹,午膳竟端上了蛋蒸禾蟲,我看都不敢看。有個女子說,既然你不敢看,那便乾脆不看,閉上眼睛吃一口吧,試試味道如何。
那我便用力閉上眼睛吃了一口,居然味道鮮美,第二口也是閉上眼睛地享受了。
至此方知什麼叫做佛家的「無眼、耳、鼻、舌、身、意」,愈看得多愈想得多,障阻便愈多了。
叫個一歲小孩吃禾蟲,他會張開小嘴便吃了,因為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沒人告訴過他該不該吃,而他亦未曾有把醜陋和味道聯想起來的思維。
什麼名堂都是我們嘴巴裡說出來的,狗看見的山並不叫做山,狗看見的我們並不叫做人,人永遠沒有野獸的自由,因為我們創造了名堂、創造了文字、創造了語言,之後我們便只用十分限圃的語言和名堂去思維,那種思維是狹隘的。
思維製造美與醜、好與壞、生與死,思維製造了整個宇宙。我們是宇宙的主人嗎?不,思維才是宇宙的主人,我們只是思維的奴隸、別人思維的奴隸和自己思維的奴隸。
偉大的思想家,到底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我說沒有。到底他們製造了成見和門派,於是世界又有鬥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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