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軍人不肯投降,寧願自殺也不肯做戰俘。」
「英國軍人會做戰俘,但是被俘虜後會設法逃走,然後再帶兵回來。」
「我在少年時已獻身於天皇,其實我在那時已經死了。」
「但你並非已經死去,你仍然活著。」
日軍原軍曹和英國羅倫士的對話,已經把日本和英國的民族性清楚地勾畫了出來。日本人認為死亡是美麗的,是值得歌頌的,報國的最高境界是一死。英國人認為生命是美麗的,不容輕易放棄的,留得餘生一戰再戰才是報國之道。
《戰場上的快樂聖誕》(Merry Christen Mr.Lawrence)是部奇怪的電影,你不是喜歡它就是不喜歡它。片中的羅倫士和原軍曹並不是主角,他們是代表英、日民族性的人物,亦等如是片子的背景,同時又是一段微妙的同性戀的旁觀者,而他們對同性戀從未發表意見,只是旁觀而已。
主角是飾演日本軍官的阪本龍一,和飾演英國戰俘的大衛寶兒。這兩位樂壇名人,演戲之具震撼力出乎人意料之外。導演大島渚顯然在兩人的造型上花了不少功夫,阪本龍一的一股沉鬱幽艷,幾如澤田研二,而大衛寶兒的冷漠詭妖,更是就地取材,兩位演員的軍服都很形象化,跟士兵戰俘的衣衫襤褸比起來,兩人簡直在做時裝表演了!
故事發生在二次大戰時的爪哇,日本軍官阪本龍一苦苦單戀戰俘大衛寶兒,為了維持長官的莊嚴,他自是不能形之於外,他對大衛寶兒的英勇不屈有著好漢與好漢間的尊重,亦對大衛寶兒的姿彩一心嚮往之,大衛寶兒雖然心知肚明,但對他反有嘲弄的態度。阪本龍一的近侍其實是他的私臠,禁不住妒火中燒,要刺殺大衛寶兒,事敗剖腹而死。近侍之死有如暴露了阪本龍一對大衛寶兒的戀慕,這已是令他大為丟臉的事,及至後來大衛寶兒為了拯救英國長官而面對阪本龍一,含嘲帶憐的當著六百名俘虜和軍上面前送上兩個親吻,剎那間阪本龍一方寸大亂,那是羞愧被辱和夢想成真混合在一起,失卻長官尊嚴和得到苦戀情人愛撫同時發生,瞬息間的感情衝擊,令他一厥倒地,而另一日本長官則處決了大衛寶兒。在大衛寶兒臨終時,阪本龍一割下他一縷金髮,作為對一位硬漢的致敬,也作為對愛人的追憶。
這是部有點古怪的電影,但是非同性戀的人亦一樣能夠領會,因為男女之間的微妙關係,和男男之間其理如一,並沒有什麼難以明白之處。
片子的音樂是阪本龍一作的,大衛寶兒則與音樂無關,大島渚對這兩位演員的處理,直如處理一對美麗的動物,有些朋友看得摸不著頭腦,但我笑笑說:「想想你們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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