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她在哪裡?」
北星宿到處都找遍了,卻找不到他想見的人兒。
問遍所有人也都說沒有見到她的人影,一直到北星岳不忍見到兒子如此著急,他才說出口,「也許她走了。」
「她走了?!」北星宿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為什麼?」
只見父親沉默不語,眼中那激動難忍的光芒令他心中一陣瞭然。
他走向父親的面前,緩緩的說:「她為什麼會走?你對她說了什麼?」
眾人全都噤若寒蟬,不敢開口說一句話,就怕被眼前這一觸即發的場面所波及。
「宿兒,原諒我們吧!我和你爹把一切都告訴她了。」若蘭的話教北星宿整個人一震。
「她全知道了?」
「沒錯。」
北星宿沒有開口,只是無言的轉身離開,神情彷彿聽到自已被判了死刑一樣。
她知道了一切,她不會原諒他的!他失去她了!
此時他才明白,自己心中對她的愛比想像中還要深。
「宿兒,你要去哪裡?」北星岳喚住了他的腳步。
「我去找她,就算把地面全翻了過來,我也要找到她!」
「可是,你的性命——」北星岳激動得說不下去。
北星宿明白他的性命只剩下三個月了,但是在他死之前,他仍希望可以再見到她。
此時,一名家丁捉著香月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大廳之上。北星宿一臉冷漠的看著被迫跪在面前的兩人,玉梅也跟在兩人的身邊。
「怎麼回事?」
玉梅開口,「主人,香月竟然要和別的男人私奔,還好被我發現,命人把他們這對姦夫淫婦給捉回來,讓主人處置。」
玉梅早就看香月不順眼,因為主人對香月的寵愛比對她多,所以她可以乘此機會除掉這眼中釘,那豈不大快人心?
「香月?」北星宿冷冷的問。
「主人……我……」香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被家丁抓住的男人全身是血,顯然曾經遭到一頓毒打,但他仍然掙開束縛,衝到香月的面前,為她擋住一切危險。
「我和月兒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不是族長為了討好你,硬把我和她拆散,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阿軒,不可以頂撞主人!」香月急急的說,擔心主人一怒之下會動手殺了她心愛的男人。
「你說我平時待你如何?」北星宿平靜的望著香月。
「主人待我很好,只是我愛他,我不能沒有他,對不起!」豆大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香月坦白說出一切。
一旁的北星岳夫婦並沒有插手,因為香月是北星宿的女人,他有權利處置這一對姦夫淫婦。
「你要我如何處置你們兩人?竟然將我尊龍堡的面子全丟光了,如果不死,我以後如何服人?」他冷酷無情的問。他將找不到瓔珞的怒氣全都發洩在香月身上;如果是在平常,他也許不會如此憤怒,只可惜,他們兩人挑錯了時機,正好成了他的出氣筒。
算他們倒霉。
「要殺就殺我,別傷害月兒,我們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我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她沒有錯,要殺就殺我!」
「阿軒,不要這樣。主人,我有罪,你殺我吧!跟他沒有關係,是我的錯,你責罰我好了,放了他吧!」香月跪在地上,扯著北星宿的衣角,拚命磕頭哀求。
北星宿沉默不語。
「身為尊龍堡主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跑了,傳出去主人怎麼做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和那個姦夫是死路一條,不要再妄想有人可以救你了。」
玉梅更是在一旁煽風點火,故意說話刺激北星宿的自尊,要讓香月沒有得饒的機會。
「香月,你該知道尊龍堡的家規。來人啊,給她三尺白綾,男的拖下去活活打死!」
「不!」香月臉色一陣刷白,緊緊的抱著心愛的男人。「阿軒,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我愛你!我的心永遠都不會變的!」
「不!月兒,你不可以死!北星宿,你不是人,兩人相愛有罪嗎?你怎麼可以如此殘酷無情?枉費大家都說你是一個英明的堡主,算我看錯你了!」
阿軒死命的大喊,卻阻止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押到已經綁好白綾的樑柱底下。
「香月,你自己該明白怎麼做了吧?」北星宿不為所動的問。
香月淚漣漣,深情款款的看著不停想掙開眾人衝向她的男人。
「阿軒,黃泉路上再相聚了,我會等你的!」
聽到這樣一句話,阿軒突然不再反抗了,神情有了種覺悟的平靜。
「我明白了,在世不能和你成為夫妻,死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
香月露出幸福的笑容,將頭套人三尺白綾的結上,準備以死來結束自己生不如死的一切。
「宿兒!」
「主人!」
眾人都想開口求情,但在見到北星宿眼中的殺氣後,大家都明白任何人也阻止不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有人別過頭不去看,也有輕微的哭泣聲傳出。若蘭夫人忍不住開口了,「宿兒,一定非殺人不可嗎?」
北星宿沒有說話,心裡因失去了瓔珞而痛楚不已,如今又面對香月的背叛,所有情緒全都糾結在他的心中,令他體內的毒素也隱隱發作起來。
「誰敢背叛我,就得付出代價!」他突然狂吼。
香月明白自己今天死定了,她望著同樣深情凝望她的阿軒,彼此默默傳達至死不渝的愛情。
她閉上眼,雙腳一踢,白綾一下子鎖緊她的咽喉,眼前一陣黑暗,逐漸失去意識。
「香月!不要!」心碎的男人仍然撲向香月,想要救她!
就在此時二條長長的鞭子甩過來,將那三尺白綾給打斷了,香月整個人掉在地上,阿軒連忙抱著咳嗽不已的愛人。
「說什麼心中只要我一個就夠了,怎麼?自己的小妾跟別的男人私奔,你要她死,是因為男性那不可救藥的自尊?還是嫉妒?」
「小水蓮?!」
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出現在門口,北星宿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眾人全都訝異的看著一臉神清氣爽、嬌媚迷人的瓔珞,不一會兒,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的梅兒也來到門邊。
「你沒走?」
「我為什麼要走?」
「可是,你一切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過去的已經過去,我能挽回什麼?要討個公道只怕也沒用,只會害得自己更加傷心,我才不會這麼笨。」她口氣輕鬆,活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似的。
但她外表愈是開心,就代表她心中的傷口愈加疼痛。
「小水蓮,你——」
「你說過要娶我,讓我當堡主夫人的承諾還有效嗎?」
「當然。」
「好!那代表這兩個小妾我有權處置,對不對?」她向北星宿微笑。
他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好!」瓔珞走到香月的面前,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上輕敲,而阿軒則一臉憤怒的瞪著她。
「哼!你瞪我啊!別忘了剛才是誰及時救了你的愛人!」瓔珞一副委屈的口吻。
阿軒臉色一變,取而代之的是慚愧,「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相愛怎麼會有罪呢?不過……」她看向臉色蒼白如紙的香月,「香月,你也太笨了,私奔竟會被人捉到!
瓔珞的話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接下來的話則讓人目瞪口呆。
「要是我,就不會這麼笨了,而且你的身邊還有一個想將你除之而後快的人。」
她冷冷的瞄了玉梅一眼。
玉梅被她嚇得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雙似會穿刺人心的雙眼。
「虧你當初還當爛好人,替這個不懂得感恩的賤人求情,怎樣?如今嘗到苦頭了吧?」瓔珞教訓著香月,目光卻瞪著玉梅不放。
「對不起,我……」香月哽咽不已。
瓔珞聽了,無奈的歎了口氣,「又是對不起!我不是說過了嗎?如果兩人真心相愛,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身為主人的小妾,卻做出有辱主人顏面的事情——」
「你踏出尊龍堡門口一步了沒?」瓔珞突然打斷她的話。
香月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那就表示只有尊龍堡的人知道,外人並不知情了,我說得對不對?」她看向沉默的北星宿,他沉思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也就是說還沒有外人知道你戴綠帽子了,對不對?」她又側著頭問,模樣煞是可愛。
北星宿打量了她一陣,然後又點點頭。「你打算替他們求情?」
他的一句話燃起了香月和阿軒兩人的希望,但瓔珞搖頭,又搖落了兩人萌生的火苗。
「不!我幹嘛要替她求情?除非……」
「除非怎樣?」北星宿十分明白這小魔女一定又在想什麼整人的念頭了。
「喂!你叫阿軒吧?你是真心愛香月?」她問。
「是的。我們從小就相愛到現在,一直沒有減少對彼此的愛。」阿軒堅定的說。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瓔珞走到大廳中央,站在北星宿的身邊。「我以未來堡主夫人的身份將香月賜給你,你覺得好不好?」
「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她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一陣議論紛紛,但瓔珞仍然噙著一抹甜甜的笑,不把身邊的騷亂聽在耳裡。
「珞兒,世上有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的?這傳出去豈不是一大笑話?」北星岳不同意的插嘴。
「是啊!珞兒,尊龍堡從沒這先例啊!」若蘭也開口了,她十分同情香月,但也不得不顧全自己兒子的面子。
瓔珞卻只是抬起頭看著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的男人,「你呢?有什麼反對的話一起說出來吧!」
「你明知道我不會反對的。」他的話令她心中一震,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兩朵紅雲。
她連忙將心思放在眼前這對男女身上,不理會他那似要將自己燒光的目光。
「阿軒,你願意證明你對香月的愛嗎?否則怕會有人不同意我的做法喔!」
「我願意!我千百個願意!可是要如何證明呢?」
她壞壞的笑道:「簡單,讓我打一百下,撐得住,香月從此就是你的人,和尊龍堡再無瓜葛,如果不願意或不幸你掛了,那我就不敢保證香月的下場了。」
「一百下?小姐,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一百下啊!」香月哀求著。
「姐姐,我可是為你好喲,如果他真愛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鍋,相信他也不會眨一眼才對吧?」
「沒錯。一隻見阿軒直直的跪在瓔珞的面前。「請小姐開始吧!」
「阿軒,不行!你會活活被打死的!」
「香月,我會撐下來,因為我們還要過幸福的日子!」阿軒安撫著不安的香月。
「香月姐姐,閃開點,免得我打到你就對不住了!」
「可是——」
「你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吧?想的話就要忍耐一下。」
香月無可奈何的退開,而瓔珞也用力的抽了一鞭,每一鞭似乎都抽動了所有人的心。
一下、兩下、三下……打了二十多下,阿軒不支倒地,但他仍措著身子再度迎上瓔珞的鞭打。
事實上,瓔珞下手已經很輕了,但又怕太輕不能取信於人,所以她乾脆一下輕、一下重的打。
「不要……求你,剩下的讓我來受……求求你……」
香月撲向血跡斑斑的愛人哭喊哀求,她再也無法忍受看到那皮鞭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身上。
那比打在香月的身上還痛!
「月兒,你別管,我撐得住的,我不會放棄你的!」他將香月用力推開,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忍住背後的痛楚大聲說道,「小姐,再來吧!我可以的。」
聞言,瓔珞卻大叫一聲:「哎呀!糟了,我忘了剛才打了幾下,恐怕要重頭開始算了!」
她的話令眾人都快要昏倒了,而香月更是真的昏了過去。
「月兒?!」阿軒連忙忍著痛爬到她的身邊。「月兒,你怎麼了?!」
「小魔女,你想整死他們嗎?」北星宿以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量說道。
瓔珞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唉!我的手打得好酸喔!這樣吧!阿軒,這一百鞭先欠著,如果哪天讓我聽到或看到你對香月姐姐不好,我再補回來,你同意嗎?」
阿軒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謝謝小姐成全,我一定不會辜負月兒,也不會忘了小姐的大恩大德——」
「行了!行了!說得我頭都昏了,梅兒,回房服侍我!」
「是。」
瓔珞在越過玉梅身邊時,腳步停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像是忽然想起某件事情一樣。
「對不起,還有一個。梅兒,解決掉這一個,堡主的小妾是不是全都沒有了?」
「是的。」
她們之間的對話讓所有的人又再次一陣騷動。
「沒有了,你把她們全都怎麼了?」北星宿開口問。
瓔珞笑著面對他,也不避諱的在眾人面前環住他的脖子撒嬌道:「你說過只要我一個就夠了,那其他女人得不到你的疼愛,虛度青春也不好,所以我全都放她們自由了,怎麼,難不成你捨不得?」
「不,我以為你把她們整死了。沒死人就好了!」他的口氣寵溺,又引來四周眾人的抽氣聲。
大伙都很訝異一向冷傲的堡主竟會對這個小魔女低聲下氣,不禁要懷疑她是不是在主人的身上施了什麼魔咒引。
「原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是去做這些事了?」他心中十分高興,這表示她還是在乎他的。
瓔珞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但梅兒卻一時忘情的脫口而出,「沒錯!小姐叫她們全都學青蛙一樣跳出大門,那樣子真好玩。小姐,那麼這一個也要嗎?」
玉梅臉色一下子刷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瓔珞瞪了梅兒一眼,心想這丫頭老是扯她後腿,叫她不要說又偏說。
「你真的讓她們這樣子做?」北星宿撫著她的臉問道,心中為了可以再碰她而沸騰不已。
「沒錯。」她笑著回答。
「為什麼?」
只見她的笑容隱去,美麗的眸子閃爍著晶亮的光芒,她縮回自己的手。
「不為什麼,我高興。」說完,她便轉身離開,留下一群對她的喜怒無常無法捉摸的人。
而北星宿的哈哈大笑,更令大家感到莫名其妙。
今天是怎麼了?兩人都如此反常?!
「主人,我……」玉梅開口,想哀求他讓自己留下來。
北星宿卻笑著對她說:「玉梅,你走吧!對了,別忘了學青蛙一樣跳出去,這可是堡主夫人的命令,連我也不敢違抗喔!」說完,他笑得十分開心地走出去。
玉梅望了望四周的人,無奈沒有人同情她,她只好顫抖著嘴角,蹲下身學青蛙一樣跳出去。
「老天啊!這個小女娃怎麼會這樣?」北星岳頭疼的倒坐在椅子上。
「相公,你沒事吧?」若蘭連忙讓他喝口水順順氣。
北星岳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愛妻,「若蘭,看來咱們宿兒真的娶了個小魔女了!以後還會有什麼荒唐的事發生?」
「兒子都不在乎了,你就別擔心吧!」
只要瓔珞真能原諒他們的自私及宿兒的無奈,那一切事情都算不了什麼。若蘭心中這樣想著。
「你在嫉妒?」
北星宿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時,瓔珞愣了一下,隨即又繼續梳頭的動作。
北星宿沒有走到她的身邊,反而坐在床上目光專注的凝視她。
「嫉妒?」她努了一下嘴,想了一下點點頭,「算是又算不是。」
「喔?」
北星宿眼中含笑的看著她,心想自己剛才還為了她的消失擔心不已,現在她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得緊緊地盯著她,免得她下一刻又消失不見了。
「你不在的時候原來是去幫我把我的女人們處理掉,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那樣做?你不是不在乎我嗎?那我有多少女人對你而言並不重要,不是嗎?」他的目光瞬間轉為銳利,逼人的望著她不放。
瓔珞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然後面對他那俊美得令人屏息的面容,「怎麼可能不在乎?我的丈夫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不容許其他女人分享。」她冷冷的說,完全沒了剛才在大廳上那種甜蜜、親切的口氣。
見到她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北星宿瞇了瞇眼。
他早就明白,依她的個性,不會真的對她父母親的死不在乎的。
「你在想什麼?」他平靜的問。
瓔珞突然輕笑出聲,「我想什麼重要嗎?你在乎嗎?有人會在乎嗎?」
她的輕笑聲迴盪在四周,笑語中的不在乎令他明白她心中的苦澀。
「你恨我。」
瓔珞迎上他的目光,強迫自己壓抑下好不容易被她控制住的情緒。
「不!我怎麼會恨你呢?」她口是心非的說。
他仍然宛如伺機而動的掠食者一般,盯著她的側臉不放。
瓔珞轉頭面對鏡中的自己,卻被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她的眼神中竟流露出內心的情感?那他豈有看不出的道理?
一陣寒意竄人她的背脊,沉靜的房內充滿了一種風雨前平靜的危機。
「小魔女,你以為我像其他人一樣好騙嗎?你心中在想什麼我全明白。」
她突然起身衝到他的面前,狠狠的瞪著他,「你明白?你能明白?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喜怒哀樂,你真能明白?」她緊握拳頭,咬牙問道。
北星宿仍然沒有說話,只是用著深情的目光凝視她,看得她幾乎無法控制心中那如波濤洶湧的情緒。
她心中是恨他的,但是在面對他那樣全然坦白的眸子時,卻感到心中堆積多年的高塔面臨了倒塌的危機。
「別以為你用那種目光就能讓我像其他女人一樣,笨笨的投入你的懷中!」
「哪種目光?」他淡淡的問。
「你……」
北星宿靜靜的看著憤怒的女人,一個喜怒無常、卻令人又疼惜又頭痛的小魔女。
也許其他人都視她如可怕的怪胎不敢招惹,但他卻明白她不是如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真正的她是個要人愛、要人疼、要人哄的小女孩。
聰明、善良、美麗的小水蓮。他看守了她偽裝的一切,愛上了這一朵倔強又易碎的白水蓮,而且愛得不可自拔!
冷不防的,他伸出手將她摟入懷中。
「我明白你的一切,從你父親的口中,從你母親疼惜、幸福的眼神中。你的一切喜怒哀樂我都明白!」他輕摸著她柔細的髮絲,在她耳畔深情的低語。
瓔珞整個人僵住,但她沒有抬頭,只是平板生硬的說:「不要跟我提起他們,我要忘了——」
他突然緊緊捉住她的雙肩,力道之大令她不得不抬頭迎視他冰冷的眼神。
「為什麼要忘了他們?他們有多愛你,你明白嗎?在這十多年的日子裡,他們無時無刻不掛念你……」
她猛然推開他。「掛念我?把我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家中就是愛我、疼我?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她的眼中閃爍著怒火及波光,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她突然笑出了淚水,搖頭吼道:「好個實話實說,北星宿,你真行!真會睜眼說瞎話!」
他強壓下想要爆發的怒火,「瓔珞,我知道你怨我搶走了你的父母,但是我可以盡一切力量補償你,讓你加倍得到失去的一切。」
「得到什麼?北方至尊夫人的偉大頭銜,還是武林盟主夫人?又或是下半生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她冷諷,「我還忘了提哪一點好處?」
「你可以得到我全部的愛!」
彷彿風暴來襲,她幾乎要失控了。
「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我知道你想要的、愛的只是我的血上!」
話一說完,她連喘口氣都來不及,就被他用力按向冰冷的牆壁,兩人的身子離得很近,火熱的男性氣息噴在她的臉上。
北星宿冷酷陰沉的怒容令她心跳如擂鼓,她從未見他有過如此可怕的神情,像是想將人吞掉的樣子。
「我北星宿不是那種出賣自己的感情而求生的男人,我愛你是因為你,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而且我也要了你。我要你在我死後不用再孤苦無依,沒有我,尊龍堡將是你下半輩子最好的依靠,我的父母及其他人也會好好的照顧你。」
「話說得好聽,你以為我只能依靠你?我只能嫁給你?我可以找別的男人——」
他的力道加大,但她忍痛不叫出聲。
「你這輩子只屬於我,這一點你心知肚明的,不會再有任何男人!」
「你憑什麼這樣子對我說?你不過是一個生命只剩下三個月的人。還是你以為娶了我,我會害怕自己成了寡婦,所以就會心甘情願的用自己的血為你制救命丸?就像我那兩個愚忠的父母一樣?」她含著淚冷笑一聲,「別忘了把我的墓做漂亮一點……」
「該死的女人!」他粗暴的低下頭封住了她傷人的話語。
瓔珞沒有掙扎,只是任由他火熱的唇蹂躪她的唇。
他氣喘吁吁的瞇著眼凝望她哀怨的神情,只見盈盈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從她的眼眶滾下來。
「我愛你!在沒見到你之前,我早已愛上了那個可愛又天真的小瓔珞,所以在你母親提出婚約時,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而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更加明白自己對你的情感比以往深切,而且愈來愈不可自拔。我承認我還不想死,因為對你放不下,我仍然眷戀著你,可是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用自己的血來延續我的生命!」他輕捧著她的臉。「我不能容忍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的話令她想要大哭大叫,但卻怎樣也叫不出來,因為她永遠都忘不了眼前這個男人在她身上割了多大的傷口!
「當你一口口吞下我父母親用自己的血製成的救命丸時,你可曾想過自己在間接謀殺兩個人?吞噬著他們的血、他們的生命,你有作過噩夢嗎?」她含淚的問。
他驟然的放開了她!
她那含淚帶怨的眸子竟令他一時面無血色,如被電擊一般的連退了好幾步。
「你良心會安嗎?你明白你是我的殺父、殺母仇人,我怎麼可能接受你的愛?」
她再也止不住淚水的閉上眼,無力的跪在地上痛哭,讓自己痛心的淚水狂奔而出。
「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爹、娘會為了你而犧牲自己?忠心不二嗎?還是要表現出醫者的偉大情操,所以不理會自己的女兒也是個需要救命的人?!」她猛然抬起頭對他狂喊:「你的愛彌補不了我失去的,一顆心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用刀割著,那種痛楚、那種悲哀你可以彌補得了嗎?」
北星宿無言的望著她,想伸手將哭得淚漣漣的人兒緊緊摟在懷中,但被她無情的推開。
「不要碰我!」
「小水蓮——」
「我不是你的小水蓮,我永遠不可能愛你,因為你的存在只會令我想起我父母的犧牲。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狂喊痛哭引來了其他人的好奇及擔心,眾人都被眼前的情況震撼得不敢說話。
「小姐……」梅兒想上前,卻被北日阻止。
北星宿有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崩潰的她,心中被她一聲聲的哭泣刺痛著,更被那一句句「我恨你」給割得痛不欲生!
但他明白自己的痛遠遠比不上她的。
他突然轉身大步走向櫃子,將那只白色的瓶子拿出來。
「宿兒,你想幹什麼?」北星岳詫異的大喊。
「這就是你母親給我的救命丸!」他對著瓔珞大聲的說。
在眾人的大叫之下,他運用內力指碎了瓶子,連同那三顆救命丸都化為粉末落在地上。
「我不想再傷害你了!」
所有人都被他的行為給嚇住了!
他竟然把自己救命的藥丸親手毀掉,這豈不是等於自殺?
瓔珞看著地上的碎片,整個人僵著不動,淚痕未乾的粉臉一陣死白。
「如此一來,你就沒有理由再懷疑我對你的愛了!」
他的話令她雙眼轉為空洞,不再晶亮有神,只有全然的麻木。
「宿兒,你這是為什麼?你知道你會死的!」若蘭衝上前去捉住自己兒子的手,哭泣的問。
「我早就該死了,只因為伯父、伯母的犧牲,我才能活到現在。可是失去我愛的女人,活著對我而言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瓔珞身上,想要明白地如何回應他的深情?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她搖得頭都快掉下來,口中不斷的哭喊。
「小水蓮……」
「我不要愛人,也不需要人來愛我,我不要,我不要……」
她邊喊邊衝破人群往外面奔去,臉上散落著滴滴珍珠般的淚水。
「小水蓮……」北星宿想追出去,卻被北星岳阻止。
「你竟為了一個女人而斷了北星家的香火,你如何對得起咱們家的列祖列宗?」他怒斥著。
只見北星宿一臉痛楚的望向自己的父母親,「我不想再活在良心的苛責下,犧牲了我視如親人的伯父、伯母,夠了!我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她一根寒毛!」
「可是——」
「她是我最愛的女人。」他堅決地說。「答應我,父親,我一向尊敬你,答應我別再逼她了!我們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眾人全都垂下頭,無可奈何的面對這不想見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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