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意大利羅馬城西北,台伯河右岸,佔地一O八英里的天主教聖地——梵詩詞是全世界地位最特殊的城國。教宗所居宮室廣達一千個房間,有鐵路線長僅幾百碼,與意大利鐵路相連,內部設有教廷辦公室、博物館、圖書館和西期訂大教堂畫廊。雖有監獄,但從未有罪犯。
在這狹小的天主教世界,每年來瞻仰的觀光客卻達百萬人。
與梵旁岡宮南側相連的聖彼得大教堂是全世界天主教徒最崇敬的殿堂,也是地球上最大的教堂。建築家Bernini、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等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性人物,都曾相繼投人此教堂的改建工程中。
前廊的雕飾石柱,教堂內米開朗基羅二十五歲時的傑作「聖母慟了」雕像、中央祭壇下的聖彼得墓、高一三二點五公尺的大圓頂、教堂最後部分之「聖彼得座椅」,可俯瞰教堂內部和聖彼得廣場的拱頂下迴廊,以及教堂內雕刻、繪畫傑作滿佈的各禮拜堂、壁龕,無不令下體會到此教皇駐蹕教堂的偉大。
在千禧年前的最後一個耶誕日,著名交響樂團伴奏的冗長彌撒儀式即將結束,下一個節目的主角卻還未到。側堂休息室裡好幾個焦頭爛額的人來回踱步不已,口裡同時喃喃詛咒著。
「該死!人到現在還不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高大健碩的名指揮家安禾亭罵道。
修長健美的奧地利名聲樂家蘇莉安娜——安禾亭的妻子雙眉緊皺。「他說會來就應該會來的。」
「會不會是……」他們的女兒安沛翠遲疑地開口。「比爾在錯誤的地方等候,所以沒碰到人?」
年輕美貌、高貴典雅的女公爵安妮塔輕蹙雙眉搖首人「現在出人口僅剩一個,應該不會錯過。」
大家互顱一眼,而後踱步的繼續行軍,歎氣的依然不停「吐大氣」,半晌,安禾亭再度停下腳步抬腕看表。
「天殺的!他到底來不來啊!」再次詛咒之後他轉向女兒。「派翠西亞,去看看彌撒還會持續多久?」
安沛翠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敢多嘴,她超身朝門口走去。才到半途,門忽然打開,安沛爾大步進人,安禾亭立即脫口大吼。
「人呢?」
「開始演奏了。」
「什麼?!」安禾亭再吼,隨即朝門口衝去。
「爸爸,等一下!」
安沛爾不但出聲阻止,連人也擋在門口,已是滿腹怒火的安禾亭更為震怒。
「你竟敢擋我的路!還個快滾開!」
安沛爾鎮定地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紙交給父親。
「您最好先看一下這個。」
安禾亭恐瞪長子一眼,旋即一把搶過信紙展開閱讀。
敬告父親大人:
演奏過後請到聖塔安娜旅館二O六室見面,有什麼話屆時再談,在這之前請勿來打擾,否則我會中斷演奏!我發誓一定會!
倫特尼
「他竟敢威脅我!」
安禾亭臉色陰鷙而冷肅,低沉寒冽的聲調令室中其他人都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寒顫。
蘇莉安娜小心翼翼地取去信紙和安沛翠一同觀看,兩人看完同時抬頭對視一眼,蘇莉安娜猶豫一下,隨即更小心地說:
「禾亭,或許我們暫時不要吵到他,只要在旁邊看就好了,等休息……」
「不,媽,」安沛爾打岔。「倫特尼說他只要一看到我們任何一人出現,他立到走人,元旦的演奏我們就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安禾亭的臉色更陰鬱了。
「先是出走,現在是威脅我……」他冷哼兩句。「到底是誰在給他撐腰,讓他膽敢如此大膽忤逆?」
「倫特尼雖然一向比較冷漠嚴肅,但他也一直很聽話,應該不敢這樣隨便亂來,或許是……」安沛翠猶豫一下。「有人在背後慫恿唆使他?」
安禾亭冷冷瞥她一眼。「有誰這麼大膽敢和我作對?又有什麼目的?」
安妮塔靠過來,「最重要的應該是目的吧?以倫特尼的天賦,只要誰掌握了他,要什麼沒有呢?」
「但是……」蘇莉安娜困惑地沉吟。「是誰有那麼大的能力讓倫特尼背叛他自己的父母呢?我們就是怕他受到外界不當的誘惑,所以一直很嚴格管理他的生活。因此地認識的人並不多,熟識的更可以說完全沒有。再說要說服倫特尼離開我們也需要很多時間吧?可是我可以肯定絕對沒有人和他有經常性的接觸呀。」
安沛翠想了想。「親戚呢?」
「沒有。」蘇莉安娜肯定地回答。
「電話聯絡?」
蘇莉安娜微微變了臉色。「這種事……」她遲疑地說。「用電話聯絡不太可能成功吧?」
「很難說。」安妮塔插了進來。「只要對方的說服力夠強,或者有足夠吸引人的事物來誘惑他。我們大家都知道倫特厄的生活很單純,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那麼容易被人三言兩語的就說服了。」
為什麼沒有人想到倫特尼自己的意思呢?安沛爾暗歎。或者是因為倫特尼的演技實在太好了吧?在眾人眼中,他一直是個正經嚴肅、乖巧聽話的好寶寶,誰會料到他心裡卻是如此海闊天空呢?
自從在台灣見識過倫特尼真實自在的一面之後,他自己也不禁心動自問:他是不是也該擺脫父親的控制了呢?
雖然父親不像擺佈倫特尼那樣嚴厲地操控他的生活,但大凡生活態度、談話應對工作行程等等,他父親依然不放棄干涉的權力。老天,他都已經三十二歲了。卻還要在父親面前做個毫無主見、唯命是從的乖寶寶嗎?
還沒有得到答案,他的耳邊又響起母親的疑惑的聲音:「會不會是那個仍比漢考克?」
「不會。」安禾亭斷然道。「倫特尼不可能對爵士樂感興趣,那只是一種雜亂無意法的組合,亂吼亂叫的無病坤吟,毫無美感的詭異音樂,以倫特尼高貴的素質,絕對不可能對那種東西感到興趣的。」
「可是從來沒接觸過現代音樂的倫特尼並不知道啊。」安沛翠反駁。「也許那個何比漢考克只是用另一種音樂形式來誘拐哄騙他,而倫特尼本身則在完全不知道會接觸到什麼樣的音樂就被拐走了。」
安沛爾不經意想起倫特尼和喬以欣在PUB合唱情歌的浪漫情景,忍不住低頭偷笑。
「或許我們當初不應該禁止他接觸其它音樂,」蘇莉安娜喃喃道。「而應該讓他實際去體會一下那種庸俗粗鄙的音樂,然後告誡他那種音樂是不值得他去浪費時間的。」
「你是說我錯了嗎?」安禾亭冷冷道。
蘇莉安娜歎氣。「不是說你錯了,是說我們的做法似乎不太適當。」
「但如果真是被何比漢考克拐騙去的話,為什麼半年來都沒有他的訊息出現?安妮塔提出她的疑問。「他應該會有不同形式的演奏會或表演舉行呀?」
安禾亭冷哼。「當他真正接觸時,他就會瞭解到為了那種音樂離家是不值得的,當然不會為他們演奏了!」
「那他為什麼不回來?」安沛翠脫口道。「如果他後悔了,他可以回來啊,可是他並沒有回來嘛。」
安禾亭冷眼一掃。「你的意思是說是他自己不想回來嘍?」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安沛翠囁嚅幾字而後無聲。
「或者他是不敢回來?」蘇莉安娜猜測。
「不敢回來?」安禾亭挑高雙眉。「你沒看到紙條上的語氣嗎?他既然敢威脅我,還會不敢回來嗎?」
「我建議……」安沛爾平靜地打岔。「照他的話去做,免得這場演奏出什麼狀況。否則如果他真的敢中途走人,在那種場合中,不但我們很難交代後果,而且我們也無法太明目張膽的將他逮國家,畢竟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仍不再能在眾人面前將他當作逃家的小孩一樣對待。有什麼疑問,我們還是到旅館裡再當面問個清楚吧。」
「問?」安禾亭嗤笑。「不需要問,我只要把他抓回去就行了,以後我不會讓他再有機會逃出來的!」
安沛爾忍了忍。「那也要先去旅館才見得到他吧?」
蘇莉安娜瞥一眼安妮塔。「那安妮塔的事呢?」
安妮塔落落大方地一笑。「英女皇面前更好啊!」
「忽然在英女皇面前提起請她證婚不會太突兀了嗎?」蘇莉安娜不安地說。
"不會。」安妮塔很自信。「我和英女皇也有親戚關係.雖然相當遠,但是每一年她的生日宴我都會接到她的邀請函,見了面她的態度也都很熱切。」
安禾亭頗滿意地點點頭。「嗯,嗯,再加上倫特尼的特殊,英女皇個定很樂於為他們證婚的。」
「那我們就走吧,反正演奏結束時也輪不到我們和教宗打招呼,那是倫特尼才有的資格。」安沛爾說。
於是大家陸續出去,安沛爾故意落後幾步和安妮塔並肩而行。
「你也要去嗎?場面可能不太融洽哦。」
安妮塔頷首。「當然,我可以算是他的未婚妻了不是嗎?總要習慣你們家人相處的情形吧。」
安沛爾沉默片刻。
「告訴我,安妮塔,你明明知道他不想和你結婚,為什麼又堅持要嫁給他呢?」
『你們大概都以為我不是為了名就是為了利吧?」她輕笑。「我已經夠有錢、夠有名了,還追求那些做什麼呢?」
「那是為什麼?」
「我愛他。」她輕歎。「從我第一次聽過他的演奏之後就愛上地了,愛他那分藝術家的迷人丰采。愛他的神秘優雅,還有他對音樂的天賦魔力。雖然地看起來是那麼冷漠淡然、刻板嚴肅,但是從他的琴聲中,我可以感受到他內在那分既澎湃又細膩的感情。只要他能夠解開束縛,縱容所有的熱情自由奔放,他會是全世界最浪漫、最癡情的男人。」。
她居然看得出來!
安沛爾震驚地盯著她。
「不相信他是個熱情的男人嗎?」安妮塔無奈搖頭。「虧你們是他的家人,居然連他真實的內心世界都不明瞭。」
安沛爾慢慢收起驚訝的表情後又說:「即使如此,他也不……」
「不愛我?」安妮塔笑笑。「他早晚總會愛人的,只要我先跟他結婚,長久廝守在他身邊,慢慢解開他的束縛,我相信他那分舉世唯一僅有的豐沛熱情將會是屬於我的。」
「如果……」安沛爾遲疑著。『如果他愛上別的女人了呢?」
「愛上別的女人?」安妮塔沉吟,「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她倏地做然一笑。「可是只有我配得上她,我的身份、財富、美貌,這世上還有誰能與我相提並論呢?」
安沛爾皺眉。
「就算你擁有的都是最好的,但如果他愛的是別的女人,你所擁有的這一切又有何用呢?」
安妮塔淡然而笑。
「他可以有很多情婦,自古以來,熱情的音樂家不都是這樣的嗎?但是他的妻子始終是我,我所擁有的條件使我有資格擁有他的人,而只要我的耐心足夠,總有一天我也會擁有他的心的。」
安沛爾瞠祝她半晌,而後搖頭。
她看出來的還是不夠多。
聖塔安娜旅館是一家建築裝飾均極有風格、但僅有十八間房的小旅館,因為它和聖彼得大教堂公有一街之隔,是觀光梵諦岡最方便的地點,所以是極受觀光容歡迎的旅館。
此刻,安禾亭、蘇莉安娜、安沛翠、安沛爾和安妮塔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已然等候多時,望眼欲穿地盯住在大門出出人人的人們,每一道眼神——除了安沛爾,都格外注意每一個單身的高雅男土,尤其是大鬍子、長髮的男人。
所以當一對親密摟抱的男女走進來時,他們根本連眼角也沒去掃一下,只有安沛爾倏然笑了。
這對男女都擁有高挑頎長的身材,但年輕男人還是比女孩高了一個頭。男人俊秀文雅,英挺出色,女孩明媚俏麗,情笑可人。男人用絨呢大衣將女孩包裹在懷裡,同時抓著女孩的粗麻花辮捉弄她,女孩嬌嗔不已。
第二個注意到的是安沛翠。那對男女的親眼恩愛著實令她欣羨不已,所以忍不住偷瞟幾眼,然而卻是愈看愈眼熟……
「老天!"她倏然脫口驚呼。「是倫特尼!」
「倫特呢?在哪裡?」
三顆腦袋迅速順著安沛翠驚訝的視線轉過去,剛好看到樓梯上去數階,他待尼正俯首親吻一個陌生的東方女孩。
這實在沒什麼稀奇,在意大利,親吻甚至算是禮節之一,親戚朋友見了面不是握手寒暄,而是先抓來左親一下,右親一下再說,這會兒也不過是面頰和嘴唇的分別罷了。何況這是聖誕日,到處都是情侶成雙成對摟摟抱抱、親親吻吻、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顧慮。
但是倫特尼·安不可以,他有尊貴的身份地位要顧及,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沒教養的事?!何況,就算要親熱,對象也該是他未來的妻子安妮塔,怎能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呢!
所以,除了驚愕、不敢相信迅速浮上他們的臉之外,安禾亭還多了一分忿怒。若仔細審視,也可在安妮塔不悅的神猜中找到驚喜的痕跡;她沒有想到那副粗曠的落腮鬍下竟然隱藏著如此清秀俊美的五官。
「倫特尼!」
安禾亭的怒喝立即令安沛倫抬起頭朝他們望過來,他的臉色在一瞬間由溫柔愉悅轉為深沉莫測。與父親對視片刻後,他抬高聲說了句:「二1六室。」後,就摟著喬以欣繼續上樓去了。
「他竟敢如此無禮!」
安禾亭咬牙切齒地低斥一聲後大步朝樓梯而去,幾個人神情各異地跟隨在後,吊在尾巴的當然是噙著詭異笑容的安沛爾。
好戲上場了!
門一開,不需要邀請,安禾亭退自進人,其他人魚貫在後。
安禾亭傲然昂立在室中央,蘇莉安娜、安沛翠和安妮塔在安沛倫禮貌擺手下安坐沙發上,安沛爾獨自倚在門邊。
安沛倫自在地摟住喬以欣的腰,以平靜沉穩的神清面向父親。
「爸爸,讓我替您介紹一下,這位是……」
安禾亭不屑地擺擺手。「不必介紹了,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誰。」
安沛倫詭異地凝視他幾秒,繼而聳聳肩。
「隨便你,可是我還是要為她介紹一下我的家人。」他朝著喬以欣笑笑。
「來,這個像只大灰熊一樣噴火的就是我父親,那位高雅美麗的夫人是我母親,派翠西亞是我姐姐,她的中文名字是安沛翠。」
他向安沛翠點點頭。
「這個大混蛋是我哥哥比爾,最後那位並不是我的家人,但是既然她也來了。禮貌上自然也要介紹一下……」他無奈地歎口氣。「法國沙賓女公爵安妮塔小姐。」
不管被介紹的對方的態度反應如何,喬以欣一律回以自然大方的笑容。除了安沛爾調皮地向她擠擠眼外,其他人除了輕蔑還是輕蔑。
安禾亭冷冷盯著安沛倫環在喬以欣腰部的手,但是安沛他似乎毫無所覺,於是冰冷的眼光慢慢爬向安沛倫的臉上。
從安沛倫十八歲開始留鬍子起,他就不曾看見過安沛倫長相變化如何。當時安沛倫堅持要留鬍子,他也知道大部分的藝術家都會有一些特殊的嗜好怪癖,認為留鬍子便是安沛倫的怪癖,也就由著他了,只要安沛倫其它方面都聽從他的擺佈就行了,而如今,他看到那張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臉龐上除了同往日一般的莫測神情外,還有一般令人不安的堅毅。
他深吸一口氣。「跟我回去!」以最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霸道聲調說出最簡單的命令,這是過去一直很有效的方法。
但是……
「不。」安沛淪平靜地拒絕。「我不會跟你回去」
安禾亭臉色倏沉。「你是什麼意思?」他怒問。
「意思是……」環著喬以欣腰部的手臂緊了緊,安沛倫緩緩說:「我不跟你回去,不再讓你控制我的生活,從今以後,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支配。」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安禾亭聞言脫口怒罵。「你在說什麼鬼?我辛辛苦苦將你培養成一個舉世聞名的天才鋼琴家、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嗎?指控我在控制你的生括,而將我為你何出的心血就這麼揮揮手,說幾句話使抵銷了嗎?」
「你得到所有收人的十分之九,世人皆知天才鋼琴家倫特尼·安是你的兒子、是你一手培養教導出來的,你也借由我結交了許多權貴,這就是我的回報。」安沛倫淡淡說。「我認為這樣已經夠了,因為雖然是你發掘出我的天賦,也造就出我今天的顯赫成就,但這些並不是我期待的,我不需要為了你給我了不想要的成就而付出我一生的自由。」
「放展!」安禾亭大吼。「什麼叫你不想要的成就?你的成就已經到手了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當日後你在享受用我的心血為你堆砌而成的成就時,你……"
「我不會。」安沛倫決然打斷他的話。「我要退出音樂界。」
核子彈爆炸大概就是這種威力,坐著的人全都彈跳起來驚呼,安禾亭更是瞪凸了雙眼,鼻翼不斷賁張,張著大口喘個不停,一根食指就像支槍一樣比著安沛倫。
「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要、退、出、音、樂、界。」安沛倫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
三秒的沉默之後,安禾亭猛然暴跳如雷。
「你為什麼要退出音樂界?狗屎!絕對不准!」
「我喜愛的音樂應該是自在悠閒的,而不是在壓力逼迫下的產物。所以我要退出音樂界,在平凡的生活中享受真正音樂的美好。」安沛倫頓了頓又加一句。「我不需要你的批准。」
「天殺的絕對不准!」安禾亭狂吼。「我發掘出來的天賦絕對不容許你就此埋沒它!」
「我沒有埋沒它,我只是用在我自己想要用的地方而己。」
安禾亭怒瞪雙眸。
「你這個……」
眼看丈夫除了大吼之外,好像也不會抓到什麼重點,蘇莉安娜忙插進來。
「禾西,別吼了,冷靜一點,倫特尼已經長大了,或許我們該考慮一下他的想法。讓我來跟他談一談。也許能找到彼此的衝突點,然後我們就可以針對重點來臨決問題了。」
黑臉下場,白臉上陣。安沛倫有趣地瞧著母親展現出從未有過的慈母形象。嗯,是有點僵硬不自然,不過第一次表現就有這種成績已經算不錯了。
他俯首下望,對上喬以欣上仰的雙眸。他眨眨眼,喬以欣皺皺鼻子,兩人同時笑起來。
他沒有想到真正和父親對峙時,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魄力,他不但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連絲毫緊張也沒有,或許剛見面的那一剎那是有一些惶恐,但當他感覺到健在他懷裡的喬以欣溫暖柔膩的嬌軀時,所有的負面心理就全都消散無蹤了。而從第一句話開啟戰火之後,他就知道即使喬以欣不在他身邊,他也不會畏懼面對父親了。
他不禁有點懊惱自己為何不敢早一點和父親攤牌,而讓習慣性的害怕和順從今他白白喪失了這麼久的自由。不過,他心底深處也很明白,至少有一半的決心和勇氣是喬以欣帶給他的。
凡事起頭難,接下來就輕鬆了面對窮凶極惡的父親他都能泰然處之,一個愛講道理的母親更容易應付了
他抬頭面對第二次戰火。
「倫特尼,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管你管得太嚴格了?或許……」蘇莉安娜想了想。「你需要一點自由空間對吧?」
安沛倫笑笑,「不是一點自由空間,媽,我要完全取回我的自由。」。
蘇莉安娜肅肅臉色,安沛恰就知道她要開始「講道理」了。
「倫特尼,你該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安排完全都是為你設想,你的天賜需要積極的啟發,更要細心的維護。」她點點頭。「沒錯,我承認我們對你的限制的確非常多,但那是為了保護你而做的不得已決定。想想,你的天賦必定引來許多妒恨與眼紅,結果不是招來破壞就是被人利用,所以我們必須將你與外界嚴格隔開來,免得你多年來的辛苦成就毀於一旦。」
「是嗎?」安沛倫微曬。「那麼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我自己了,是不是應該將我自己的責任讓我自己來承坦呢?我總不能靠你們一輩子吧?」
窒了窒,蘇莉安娜忙又接道:
「當然。但是你畢竟不太瞭解現在社會的黑暗面,而我們有足夠的經驗來認清並應付一切問題,同時我們也願意為你奉獻。你的天賦應該是屬於世人所共有的,讓世人都能共同分享你的天賦是我們的責任。即使一輩子為此犧牲也在所不辭。」
真是冠冕堂皇!一張票三千美金,這叫共同分享?
「即使你們具有如此偉大的犧牲精神,我這做兒子也不好意思讓父母為我如此辛苦啊。從生活起居到娛樂消遣、呃、娛樂消遣好像沒有,不過還有工作行程、說話應對、交際應酬、結交朗友,甚至我看的書、電視節目、聽的音樂、穿的衣服、走路姿勢、起床睡覺時間都要『麻煩』你們替我決定,最後連終身大事……」
「我明白了!」蘇莉安娜立刻插話進來。「就是這一點,你不滿意我們替你安排的婚事對嗎?」
「當然不滿意。」安沛倫連瞧也授瞧一眼安妮塔。「要和我相處一輩子的人卻要由你們來決定,這不是太沒道理了嗎?現在並不是古時候子女婚事要由父母決定的年代,你們的婚事也是自己決定吧?為什麼兒女的婚事就不能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呢?」
蘇莉安娜有點啞口,她忙招呼大家坐下來,以便爭取一點思考時間。等大家都坐好後,她終於想到了說辭,她瞄瞄安沛倫始終摟在身邊的喬以欣一眼。
「我們是考慮到你認識的人不多,也沒有識人的經驗,又有特殊身份,如果讓你自己決定的話,有相當大的可能會造成不美滿的婚姻。所以我們依據你的個性,替你挑選一位最適合你的女性來陪伴你終生,這也是我們做父母的苦心呀。」
「認識的人不多、沒有識人經驗,這是誰造成的呢?」安沛倫嘲諷道:「依據我的個性,你們又對我的個性瞭解多少呢?最適合我的女性,你們又是根據什麼樣的條件來決定何謂最適合我呢?」
驚異地注視著安沛倫,蘇莉安娜忽然發現她真的不瞭解這個兒子的個性。從過去的百依百順到此刻的針鋒相對,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實性格?她有點失措地發覺,這個兒子似乎已經脫出他們的掌控之外了!
她偷瞥一眼等待她交成績的丈夫,再看看始終以旁觀者的態度在看熱鬧的大兒子,還有一向聽話乖巧的女兒和癡癡凝望著安沛倫的安妮塔,似乎沒有一個人能伸出援手。無奈,她只能再接再厲、咬牙苦撐。
「或許你的缺乏識人眼光真是我們的疏忽所致,但是有得必有失,這是你被完好保護著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她頓了頓:「一個有良好教養、家世高貴清白,品貌美麗優雅、個性端莊大方的女性,絕對會和你的身份、事業有最完美的配合。你應該知道,我們也是費盡苦心才精心挑選出這麼一拉最好的新娘子人選,我們相信只要你們結婚後,不用多久你必定能夠發現到她將會帶給你多麼美滿的婚姻生活。」
「那感情呢?你為什麼不提一提感情的部分呢?沒有感情的婚姻又能有多美滿呢?」安沛倫反駁。
「婚後也可以培養啊,即使是現代,在東方仍有很多人是依賴相親結婚的,那都是在婚後才開始培養感情的。」
實沛倫搖搖頭。「如果我愛上了別的女人呢?這樁婚姻不就等於是一場痛苦的折磨了嗎?」
「呃?」蘇莉安娜愣了愣。「那……那就……」
「離婚嗎?」安沛倫嗤笑。「那我一開始就不要和你們幫我找的對象結婚就好了嘛。」
蘇莉安娜真是辭窮了。
「再說……」安沛倫不懷好意地瞟一眼瞧熱鬧瞧得津律有味的安沛爾。「比爾、派翠西亞都還沒結婚,為什麼急著要我結婚?你們應該先擔心他們才對吧。」
悠然斜倚在門邊的身子立刻站直了。
「喂,喂,倫特尼,我哪裡惹你了?幹嘛說到我頭上來呢?」安沛爾抗議。
憂若未聞,安沛倫兀自陷害兄長。
「既然是你們精心挑選的對象,放棄也很可惜,而你們也說婚後培養感情即可,那就讓比爾和安妮塔湊成一對也可以嘍。」
「不!」先一步脫口反對的是安妮塔。「我愛的是你,不是比爾!"
大家都愣住了。
「我……我第一次聽到你的演奏時就愛上你了,所以當安叔叔問我是不是願意和你結婚時,我一一口就答應了。」安妮塔垂眼又抬眸。「如果你是因為反對被父母強制安排而反對我,這樣並不公平,我希望你給我們倆一個機會,我一定會盡全力讓我們的婚姻美滿幸福的。」
驟然愣住的安沛倫回過神來。「我不愛你。」他歉然地給她一個最簡單的答案。
「我知道,我保證婚後你會愛上我的。」
安沛倫歎氣。「那是不可能的事。」
「什麼叫不可能?」安禾亭終於不耐煩了。「我說會就會!」
「爸,我已經……"
「不必再多說了。」安禾亭不願意讓他再多囉嗦。「你不能離開音樂界,也必須接受我們為你挑選的妻子。」他厭惡地睨一眼喬以欣。「你在外面要有多少女人我可以不管,但是你的妻子一定要是安妮塔!」
爸,你不能……」
「倫特尼,你放心,等元旦演奏過後我們再好好談一談。」蘇莉安娜接道。「我們一定可以討論出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她的如意算盤當然是在英女皇面前讓倫特尼和安妮塔正式結婚,有個婚姻束縛住他,一切就會好辦多了。目前不能太過逼他,免得引起反彈搞砸元旦的演奏會。
「媽……」
「好了,大家都累了,你們休息吧,我們也要走了。」蘇莉安娜急於離開,和丈夫討論元旦結婚的細節。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所有芝麻細節都得考慮到才行,不能再次錯過了。
安妮塔臨出門前望了喬以欣一眼,再深深凝視安沛倫。
「請給我們一個機會,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她再瞟一下喬以欣。「我可以答應你絕不會干涉你在外頭的女人,只要你不把她帶回家裡來。」
而最後一個離開的安沛爾則在安沛倫耳邊咬了一句。
「他們打算元旦那天在英女皇面前逼你和安妮塔結婚。」
安沛倫翻翻白眼。
他關上問後回身,雙手一伸,將喬以欣拉到懷裡。
「現在你還會覺得他們很好應付嗎?」
喬以欣下巴一昂。
「小case!你知道我阿公最愛的娛樂是什麼嗎?」
「什麼?」
「拿鋤頭追求我!」
英國是一個歷史傳統深厚的國家,一踏人英國,目之所視除了繁複多變化的自然景觀外,它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都充滿歷史的氣息。那些散佈於各平原的小城鎮和鄉村,更具有幽雅精緻的田野風光,使人流連忘返。
濱泰晤土河下游的倫敦是英國首都,英國文化與文明彙集之地,擁有一百多家戲院,十多所音樂廳和歌劇院,七個主要藝術館,十上個博物館,還有歷史性的公園、運動場、社交俱樂部、休閒中心等遍佈各區。
坐落在魯塞爾大街上的大英博物館又名大不列顛館,是英國最大的綜合性博物館,裡面設有埃及藝術館、希臘和羅馬藝術館、南亞藝術館、歐洲中世紀藝術館、東方藝術和民族學館等文物館。
而位於大英博物館西鄰的Morgam HoteL是一家今每個客人感受到賓至如歸的B&B旅店,不僅位置絕佳、交通便利,而且為了客人的舒適和自在,他們也做出了最佳的努力。因此不預約要在此找到一個空房間簡直不可能,早在一年前就預約的大有人在呢。此旅館擁有四間公寓式套房,不僅設備高雅,專線電話、廚房、大浴室、安全系統、電視音響是一應俱全。
很湊巧的,安沛倫和安禾亭同時選中了這家旅店。也許是因為他們曾經一同來此住宿過並且都深感滿意吧。直到他們分外住進來之後,才發現彼此竟然有同樣的抉擇。安沛他自然不會在意,因為他正想找機會再和父親談清楚,免得元旦那天搞得大家都難著下不了台。
安禾亭當然更不會有怨言。雖然在有所顧慮的不得已情況下,他沒有即刻逮回兒子,只能故作大方地放他幾天自由,但能隨時監視他的行動當然是最好。他始終認為兒子似乎很喜愛的那個女人,是兒子故意找來抗議他的逼婚,但若是那個女人真對兒子說了些什麼,而兒子又被說動了,情況可能會變得更複雜。這當然不是他期待的事,所以若是能不落痕跡地看住兒子,自然是最恰當的了。
安禾亭和蘇莉安娜在經過聖塔安娜旅館和兒子的對峙之後,夫妻倆也為兒子驚人的叛逆改變而開了一場緊急討論會議,他們一致同意,兒子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想要繼續掌控他,就不能再使用過去那種高壓控制方式,最好的方法就是恩威並施、軟硬兼使。
用長輩的威嚴和施恩的態度來掌握安排他所有演奏會和交際應酬,而在其它生活起居、人際交往、娛樂方面則放任他自由。自然,有安妮塔差盡妻子的職責,他們相信兒子也不會太離譜。至於女人……
就由著他去吧!
一旦他和安妮塔結了婚,安家便算踏入了貴族上流階層,等到生下子女,安家的貴族血統便無可否認了。只要有這些做人成績,不管安沛倫在外面有多少女人。甚至多少私生子都無謂了。
簡單來說,就是只要他們想要掌握的一切都能讓他們繼續操控下去,其它小節他們都可以由著安沛倫的喜愛去安排。
這樣應該可以皆大歡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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