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進入拍賣季,智子的工作加重,幾乎進入了混亂的忙碌。
原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報的智子,拖到中午吃飯時間才打開報紙,一看之下大吃一驚。
中森秀雄和他的首席助理山本太郎互告對方的新聞愈鬧愈大,佔了報紙很大的篇幅,她邊看邊搖頭說:「天啊!原來秀雄是為了這原因才搬到伊豆去的。」
天使就在她身邊,搶著報紙念道:「此案件十八號首次開庭,雙方都沒出面,現在山本太郎被挖角到青山出版社,和中森秀雄所屬的世紀出版社是死對頭。」
天使看完之後歎氣。「完了完了,青山出版社的現任老闆竟然是秀雄的舊情人范倫汀娜,據說此次山本太郎的背叛,全是受范倫汀娜指使,她是存心要整垮他的,看來秀雄這次是大難臨頭了。」
智子只是魂不守舍地不知在想些什麼,也許是對中森秀雄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有些同情吧!奇怪了!他不是玩弄感情的劊子手嗎?我又何必同情他,智子內心五味雜陳,複雜得很。
這天下了班,智子便直奔秀雄家,小雪去上舞蹈課,林太太說:「先生在工作室裡,我剛到工作室找他,助理們全下班了,他心情欠佳,一個人待在工作室發呆。」
智子走進工作室,天色已暗,他沒有開燈,房裡黑漆漆一片,她甚至看不到他的五官。
他低聲地問:「是誰?」聲調很悲,充滿無力感。
「我是智子。」她想他也許不願見她,她心煩的時候也會躲起來不見人。
「智子?」他低垂的頭抬了起來,她站在門口光源的這一頭,他看得見她,她卻看不清楚他。
「小雪去上舞蹈課了,有事嗎?」
「我不是找她,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
她走到他身邊,順手打開他的台燈,光亮的那一刻,她看見他憔悴而疲憊的臉龐。
「我……看見報紙了。」她遲疑地開口。
他笑得好滄桑。卻不如她想的那麼在意這件事。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靜靜地坐到他身邊。「何必喪氣,官司才剛開始打,是現在進行式而非過去式,報紙刊了,說你首次開庭沒去。」
他點起了根煙,神情渺茫,笑容苦澀。「我不想面對那種場面,我根本不想告他,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就算對不起我,我也不希望和他對簿公堂。」
她低著頭。「對不起,過去是我誤會你了,還認為你是表裡不一、陰陽怪氣的人,不知你正面對這樣的挫折。」女人總是同情弱者。
他訕笑。「這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挫折,最大的,令我氣餒的不想活下去的早已過去,更大的還在後頭正準備來臨,目前的只是汀娜給我的一點小顏色,不足掛心。」
智子發現他是一本充滿神秘魔咒的書,非常難懂。她根本完全不瞭解他,簡直是霧裡看花。
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了,靜得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秀雄突然將她擁入懷中,給她一個毫無反抗機會的吻,她昏眩而四肢發軟,他身上濃郁的男性氣息令她頭昏,熱情的接吻技巧使她想反抗卻無從反抗。
他的吻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智子矛盾極了,明知他只是玩玩,不可能對她認真,她仍無法不承認她無可救藥地受他吸引。她臉紅了,這是她的初吻,毫無抗拒力地癱在他懷裡。
他的體溫令她身不由己地貼著,那炙烈的溫度令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亂跳。
「我上次提的事,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他在她的耳畔摩挲著。
「我?你指嫁給你。」瞧瞧她話都說不好,緊張得結巴了。
他環抱著她的手,緊而有力,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照常理,她應該要答應的,因為她渴望他,真的渴望,她的身子明白地告訴她,它因他而顫抖。
但理性卻告訴智子,不行,她完全不明白他,越接近越覺得他深沉,愛上他太危險了,她應該逃的。
「我的生活一團糟,事業危機一天比一天清楚,范倫汀娜不會放過我的,而我眾女友們下星期全回日本來,她們使我和女兒天天處於戰鬥狀態,我只有一顆心,一個腦子,無法同時處理好這麼多事,我需要一個救星,來幫助我安頓家庭。內外皆兵快使我精神崩潰了,你明白嗎?」
智子怎麼會不明白。「報上說范倫汀娜是你的舊情人?」
他很不想提她,那是他的噩夢,但現在他不想面對她都不成,他低歎:「報上亂寫的,她是……我們別談她,談她令我心煩,你願不願意嫁我?」
她害怕,想答應又不敢。「你女兒不會答應的。」她把責任推給小雪。
他堅硬的臉上,有不肯妥協的眸光。
「她不答應都不行,一堆女人讓她挑,她最後一定會選你的,我知道。」
智子越聽越糊塗。「你為何非結婚不可?」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那如醇酒般醉人的眼眸死命地盯著她,他斬釘截鐵地說:「因為就算我身敗名裂、傾家蕩產、一無所有,有個女人我寧死也不會娶她的,那個女人就是——范倫汀娜,當年我不娶她,現在更不可能!」
難怪他急著要結婚,他怎麼也不肯和她妥協吧?智子心想。
而她只是一個工具,阻擋范倫汀娜入侵的工具,真可笑,她為什麼要扮演這個角色?
智子惱怒地從他身上跳了開來,正準備要怒叱他時,卻發現門口站著一位只包著浴巾的性感女人,她當著智子的面對秀雄招手。
那眸中滿缸的泛晦邪媚,嬌到酥骨的嗲聲。
智子的怒氣激到了最高點,簡直快氣瘋了,他根本沒把結婚當成一回事。
智子望著他的背影咆哮。「我不會答應的,你這個自大狂妄、沒把女人當人的惡棍,我瘋了也不嫁給你。」智子發狂地奔了出去,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接受這種羞辱。
她的淚無聲無息地滑下,她並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難道她真愛上他了?怎麼可能呢?她真不明白自己。
正當她心力交瘁的同時,范倫汀娜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遞了一份小雪的出生證明給智子看。
「小雪是黛芙妮和阿健的孩子,她跟秀雄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智子愣住了。「我不信,他那麼寵她。」
「你看清楚,小雪是B型,秀雄和黛芙妮都是A型,我姊姊當初情非得已把孩子交給他,現在我姊姊去世了,小雪是遺產的唯一繼承人,秀雄三個月內找不到小雪願意接納的女人結婚,他就得把小雪還給我,畢竟她是我家的骨肉。」
「你何必告訴我這件事?」
范倫汀娜笑容裡儘是鄙視,智子可以感覺她恨他已入骨,巴不得拆了他洩恨。
「因為我希望你堅定地告訴我,你不會嫁給他。」
「我辦不到。我要不要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儘管滿臉是淚痕,但智子的臉上寫滿執拗。
「別忘了,我會除掉所有妨礙我的人,如果你不希望死在我手裡,你最好好自為之。」她深沉的星眸閃著精光,她的決心沒人可以懷疑的。
智子的脾氣很硬,骨子更硬,倔強的眼神緊瞅著她。「隨便你。」
扔下范倫汀娜後,她率性地離去,她發誓再也不要介入他們之間,現在的她只想學會遺忘……
天使已決定跳槽到秀雄的工作室當助理。她滿心歡喜地作著嫁給他的白日夢。
智子沒告訴她,秀雄向她求婚,若她知道肯定當她是情敵。
當天下班,智子正準備去搭車,秀雄卻出現了,要智子上他的車,智子不肯,故意躲著他。
他開著車在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最後像老鷹拎小雞似的把智子捉到車上。
秀雄氣惱非常地瞪著智子。「為何躲我?」
智子不肯承認。「我沒有躲你,不想坐你的車不行嗎?」
「說實話,我最討厭女人說謊,你別激怒我。」
他死命地盯著智子,她被他看得心虛,憋不住氣,老實地說:「范倫汀娜找過我。」
他訕笑。「你嚇壞了嗎?膽小鬼。」
智子厭惡地對他咆哮道:「我才不是,我只是討厭你,不想見你,不成嗎?」
他二話不說卻瘋狂地擁她入懷,親吻智子的臉頰。「別撒謊,我知道你想念我,考慮的如何?」
「什麼事?」智子裝傻。
「嫁給我的事,怎麼樣?」
智子低頭不答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望著他,他一臉神秘難測的表情,智子完全不清楚他。「我不嫁。」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謊,你明明想嫁給我。」他死皮賴臉地纏住智子。
她撇開他。「我不想嫁給你,范倫汀娜開價三千萬我甩都不甩她,我不想介入你們的仇恨,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我不想被你擺佈。」她坦白道。
「她要奪走小雪,小雪是我的生命,我不會允許她這麼做的。」
他說的那麼憤恨,智子從沒懷疑過他對小雪的愛。
「她不是你的女兒?」
他雙手護著頭,無限惱怒。沙啞的嗓子低吼。「她是,你別聽她胡說,她是我女兒。」
「如果真的是,她是奪不走小雪的,你無須對我說謊。反正我怎麼也不幫你,你最好擺平小雪,要她從你的眾多女友中找出她能接受的,也許你還能留住她。」
他陰森的眼射出冷寒的箭,重擊方向盤怒罵:「你這個冷血的殘酷女人,要怎麼樣你才肯嫁給我?」
「除非你真心愛上我。」她鼓起勇氣說。
「放屁!那是不可能的。」他想都不想就拒絕。
她火大了,自尊心嚴重受損。
「那你失去女兒是你家的事,跟我無關。」智子啪喳一聲,重重地關上車門,看也不看他就走掉。
她發誓,決不嫁給不愛她的男人,即使她愛他愛得要死。
才回到家,小雪的電話就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智子僵硬的心軟了下來。
她哀哀地訴說她的煩惱。
「老姑婆和大肉彈全回來了,兩人在我家客廳吵得要打起來了,我趕她們走,她們都不走,還要我閉嘴。」
她哭得唏哩嘩啦的。
智子聽了心煩透了。「爹地呢?」
「和新女友垃圾桶去酒吧遊樂去了。」
垃圾桶?智子不由得啞然失笑了,看來每個秀雄的女友都有一個比一個難聽的綽號,小雪夠厲害,也不過是個八歲大的孩子。
智子知道自己不該問的,但偏偏不能,她心太軟。
「你打算怎麼辦?」
她哭聲略停。「我要離家出走,你快來救我啊!」
「你想到哪去?」
「當然是你家,你不收留我,我就去孤兒院。」她骨子倒硬,說完後她賭氣地掛電話。
像個無法丟棄的麻煩,智子甩不掉她,她恨自己不夠冷血,卻仍急急地去接小雪。
到了她家時,雪正下著。她穿得好厚,像個小肉球。
小雪瑟縮地蹲在她家門口,冷得直打哆嗦。
智子心疼地問她:「你為何不在屋內等我?」
她雙眼紅腫。「我討厭和她們共處一廳,討厭死了。我們快走。」
「不用跟林太太說一聲嗎?」
她自動地跳上智子的腳踏車後座。「林太太被她們氣走了。」
原來如此,智子原本還想讓秀雄安心,但想想大可不必,他根本不顧小雪的感受,太自私了,她因此理所當然地把小雪帶走。
隔天智子上班前,先送小雪去學校,命她不准逃學。下課要打電話叫司機去接她。
秀雄一早就打電話到公司找智子,她辦公椅都還未坐熱呢!
他如雷的聲音在那頭轟轟作響,正準備轟炸智子的耳膜。
智子暴跳如雷,學他吼叫。「你夠了沒?明明是你的錯,自己和女友去玩樂,讓小雪和老姑婆、大肉彈去鬥得你死我活,你算什麼父親?」
他愣了一會兒,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智子真不明白他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你講話的口氣越來越像我女兒,看來你十分適合當我的家人,你條件開一開吧?不論你要車子、房子、錢或珠寶,我都會答應,只要你嫁給我。」
又來了,智子氣得咬牙,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我不是東西,不是你得到監護權的『工具』,我也不當你專有的保母,除非你……來追我,要不,一切免談。」
他在電話那頭呆想了數秒,隨即以平穩的口氣對智子說:「拜託,我這輩子從未追過女人,你別這麼麻煩,行不行?」
標準的沙豬主義。智子不肯妥協。「那黛芙妮呢?難不成她來追你嗎?」
他沉不住氣了,口氣又暴躁起來。
「你從不瞭解情況,是誰告訴你我和黛芙妮是一對的?」
智子被他的話弄傻了,他們不是一對?怎麼會這樣呢?
「小雪不是你的女兒?是黛芙妮的女兒?黛芙妮不是你的女人?」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搞什麼啊?
他原本不肯承認的,但范倫汀娜一定會告訴智子,他不得已才承認。
「是的,你全說對了。」秀雄語氣中充滿無奈。
「你說你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那人是黛芙妮?」他胸口的痛灼熱地燃燒著,當年的事——浮現,那哀傷的、悲慘的記憶全回來了。他沙啞地怒吼。
「你問夠了沒?那是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嫁給我?」
智子聽見他暗啞的聲音,想著他之前說的話,最愛的人都不肯愛他了……這個女人是黛芙妮?
智子的心抽痛著。「我要你愛我,我不要當你或你女兒的玩具,也不要當你抵擋范倫汀娜的工具,我是個人有感情的,請你把我當個人看待行嗎?你總要學著愛人……」
她尚未說完,不料他卡喳一聲掛了她的電話。
智子呆住了,傷心欲絕,這天殺的混球,竟敢掛她電話,她恨他,他根本是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蠻橫不講道理、沒人性、自私自利的烏龜蛋。
智子忍不住想大哭,但辦公室人太多了,她躲到廁所哭了半小時才出來。出來之後怕眼睛紅腫得太難看,便掏出墨鏡戴上。
她告訴自己,別恨他,更別愛他。愛上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正當她無神地發呆時,她的母親打電話來,叫智子今天下班到阿姨家相親。
智子淡漠地問:「什麼樣的對象?」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對方條件很好,家中是開溫泉旅館的,他在東京產物保險公司當經理,年輕有為,長得很斯文俊逸哦!這麼好的對象原本要介紹給你表姊的,但表姊有男友了,兩人打得火熱,她沒心情看,所以叫你表妹看,被我知道了就中途攔劫,哈!我保證你會喜歡他。」
智子的母親總自以為瞭解她,不過她現在的確很需要有個男人陪她,轉移她的生活重心。
晚上智子姍姍來赴約,到阿姨家已是八點。
母親千萬叮嚀要智子化妝,穿得淑女一點。
智子嗯哼呼啦地敷衍著,去時隨便套了一件棒球T恤,一條牛仔褲,臉上連口紅都沒擦。
智子的媽和阿姨看見她,差點昏倒。那苦笑的僵硬表情,讓她好氣又好笑的。
智子堅持不肯偽裝,如果不偽裝的她推銷不出去,那就算了。
對方的母親是個受洋教育的美婦人,一雙靈動的大眼盈盈若水,直盯著她看。
她的兒子也好看。皮膚白皙,非常斯文,人安靜含蓄。
吉田太太問她:「平常愛做什麼?」
智子散漫地回答:「無所事事的我最快樂,每天騎腳踏車在伊豆閒逛,吹吹山風、吸吸靈氣,我生平無大志,但求快樂自在。」
他們母子倆對視一眼,直望著她笑。
智子並不曉得,她已是當天他們見過的第四個對象,更不知他們母子會一致地中意她。
智子的母親樂壞了,頻頻問她何時出去約會。
智子興致也好,回道:「他約我就去。」
她要徹底忘掉秀雄,不過忘不掉小雪。
第一次吉田敏約會她,小雪就當了電燈泡。
他眼笑嘴笑的,人溫暖得要融化了她。
「她是誰?」
智子來不及答,小雪壞透了。「我是她女兒,你要娶她得連我一塊哦!」
智子笑嗆了,把爆米花灑了一地。也沒解釋什麼。
他瞅著她,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只說:「你好自然、瀟灑,我喜歡你慵懶散漫的氣質,讓我覺得沒壓力。」
她靠在他的肩上,喜歡他身上淡淡清香的肥皂味,他給她一種很乾淨、很親切、靠得住的感覺。
在公園裡,溜冰場前,陽光好亮卻不夠溫暖,她自然而然地依靠著他,目光穿梭在溜冰場內嬉戲的孩子身上。偶爾喊一喊小雪,要她小心。
他說:「你很喜歡孩子啊!」聲音很溫暖。
她突然轉移話題。「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很想談戀愛。」
他清流如水般的面龐,逐漸漾起彩虹般的朦朧。
吉田敏溫柔地側過臉親吻智子的臉頰,她瞇起眼睛,聽得見他喘息的呼吸,他緊緊擁著智子,並沒有吻她的唇,智子不解地睜開眼。
見他癡癡地凝著她,突然說:「知道我為何選你嗎?」
智子坦率地答:「不知道,我對男人缺乏經驗。」
他愛憐地揉著她的髮絲,目光飄過天空遠走的白鴿。
「我欣賞你倔強而孩子氣的面容。」他忽爾睜著眼吻智子,智子有點緊張,他抬起頭注視著她。「要怎麼才能讓你有談戀愛的感覺?我很樂意成為你首次熱戀的對象。」
智子開心地笑著,雖然他的吻不像秀雄那麼灼熱而霸道,令她喘息不已,但智子也喜歡溫馨對待她的方式。
小雪像一隻企鵝,以飛的方式衝了過來,嘟起她嬌嫩的紅唇,撒嬌地說:「我也要,阿敏哥哥快吻我。」
這好笑的傢伙,智子問她:「喂,你才八歲咆,初吻不能這麼快給人家,還有你應該叫阿敏叔叔才是,怎麼會叫哥哥?」
她跳到阿敏懷中,坐的姿勢可美了。兩腿還學模特兒交疊。
「叫哥哥,阿敏才有機會追求我啊!叫叔叔,等我長大,美若天仙的時候,他就不好意思追我了,智子,你的初吻對象是誰啊?」1
智子怔了半晌,難為情地笑著。很諷刺地,初吻的對象竟是秀雄,小雪的爹地,但這怎麼能說呢!
「這干你什麼事啊?你最近和你爹地的那些女人戰況如何?」
她不知為何總會想起秀雄,他憂鬱的眸子直瞅著智子,讓她的心發疼!
「他說他想娶你,問我答不答應。」這天殺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看見吉田敏那古怪的表情,馬上解釋道:「她胡說八道,你別相信,她爹地的女朋友有幾卡車多呢!」
小雪嘟嘴。「我沒一個喜歡,我爹地說叫我來求你,要你嫁給他,要不,我就得跟那個美美的阿姨到意大利去了。」
智子睇著小雪,她的眼突然蒙上一層愁霧。
「那不好嗎?反正你爹地一天到晚惹你生氣,你別跟他了,去跟那個美美的阿姨好了。」
她嘟著嘴,眼眶紅了。
「不行啦!爹地不能沒有我,我考慮過了,你還是嫁給我爹地好了,只要你不要太愛他,我就同意你們結婚。」
智子惱怒了,她看不慣別人自以為是地替她安排一切。
「你們父女還真是一個德性的自私,我管你接不接受其他的女人啊!你非從她們之中挑出一個不可,要不,你就去跟范倫汀娜,我不愛你爹地,他也不愛我,你別再提叫我嫁給他的事啊!不然我就跟你絕交。」
智子暴跳起來對著她咆哮,聲音尖銳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說完後她虛弱地趴在阿敏的大腿上。
阿敏抱起她,溫婉慈祥地安慰她,隨即對她說:「她只是個孩子,不懂事,你別嚇壞她。」
他以為她只是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詭計。
當晚送小雪回家,智子堅持不進去。
她哄騙智子。「我爹地和垃圾桶出去了,今晚不會回來的,你別擔心,進來坐坐嘛。」
智子不肯,她死纏著智子不放。
智子拿她沒轍。「你放開我,好啦,我進去就是了。」
一進她家客廳就發現上當了,秀雄赫然就在客廳,見了智子很熱情,而且是史無前例的親切。
智子對小雪慍怒地嬌喊:「你為什麼騙我?」
小雪卻裝無辜。「我沒騙你,秀雄,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做什麼?」她走到她父親面前嬌嗔道。
秀雄瞪著她。「秀雄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這是我家囉!我高興幾時回來就幾時回來。」
小雪蹶高了嘴,回頭看智子。「喂!我沒騙你,是他要早回來,我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倆一搭一唱的,說的像真的。
智子想走,秀雄卻笑瞇瞇地攔住她。「你還在生我的氣啊!」
「你想怎麼樣?」智子雙手插腰,磅礡的怒氣正蓄勢待發。
小雪很懂得察言觀色。「對嘛!老爹,你想怎麼樣,快說清楚啊!」她明是在幫智子,實則幫著她老爸。
秀雄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仔細地想了好多天,我想我該接受你的建議的,不知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建議?什麼!你指追求我的事嗎?來不及了,我有對象了。」智子按捺住胸腔迅速滋長的怒火,完全不給他機會。
小雪夾在兩人之間,連忙搶著加油添醋。
「沒錯,老爸,阿敏哥哥好正點啦!是我的白馬王子哦!他和智子接吻,吻得天雷勾動地火般激烈,絲毫不比你和垃圾桶的演出遜色哦!」
秀雄一聽,氣得牙齒打顫。「真的嗎?你覺得他的吻功比老爸還好嗎?」
小雪瞇著眼笑,一點都不忌諱談這種超齡話題。
「爹地,我又沒看過你吻她,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知道我想嫁給阿敏哥哥這樣的男人,他好帥!」
他沉痛地怒叱。「喂!你好歹也是我女兒,能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別在我的女人面前誇我的情敵,行嗎?」
智子狠狠地推開他。「你少發癲了,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智子勃然大怒,氣得面頰緋紅。
「這由不得你,這世上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除非我不想要她。」
他一把攫住了智子,將她圈緊在他懷中,炙烈的唇毫不猶豫就覆蓋上她的,她死命地抵抗,越是抵抗,他圈得越緊,舌頭靈活地鑽進她的口中。
小雪頑皮地格格笑著,邊笑邊跑上樓去,低聲嚷嚷:「這限制級畫面,兒童不宜,我先睡了,兩位晚安,明天見。」
他的唇溫熱而懾人,令她毫無抵抗力地癱在他懷中,他的熱情使她的身子暖烘烘的,根本沒力氣離開他。
他一手把她抱了起來,另一手游移在她薄薄的衣內,令她全身燥熱。
智子虛軟地問:「你要把我帶到哪去?」明明心裡已知道他的企圖。
他笑得猖狂。「天堂!你沒去過的地方。」
智子掙扎著想從他懷中跳脫,但沒辦法,他的手臂箍緊而有力。
智子雖渴望他的愛撫,但理智告訴她,不行,他對她不是認真的,她不要當他的玩具。
智子痛苦地掙扎在理智和愛慾之間,她淚眼婆娑地說:「你放過我吧!我不要愛你,你這魔鬼——」
他溫柔地解開她的衣扣子,吻得密密麻麻,烈火般的眸子直盯著她,手卻不停地更探入,令她渾身一陣酥麻。
「你說你不要我,我馬上就離開。」他的濁重喘息聲在她耳畔。
「我——不要你……走。」她身子輕顫一下,緊緊地擁著他,明知他極有可能在做戲,她仍無法脫離他給的愛情魔咒,她是那麼強烈地渴望他,渴望到連她自己都心痛的地步。
愛原是這麼苦澀,苦澀中的甜蜜令她寧死也要落進他的陷阱中,寧死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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