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虹葳抵達會場,偷偷的從側門進入還特地選了個角落,無奈她美麗的身影,早已引起一些青年才俊的注目,有的紛紛低頭私語,還故意往她站的地方靠近。
幸好她來得不算太晚,公司的高層主管正致辭勉勵。
虹葳除了找尋有沒有認識的人外,還得注意台上的人說什麼。她看見雪玫了,雪玫也剛好看見她。雪玫展露燦爛的笑容,住她這裡走來。虹葳也想走向前,卻讓一個男人給阻擋去路。
「小姐,我剛剛在那兒看見你,很抱歉冒昧上前打擾,實在是克制不住愛你吸引,所以,我有這個榮幸擔任你的舞伴嗎?」
虹葳看著他斯文的臉上戴著一到金邊眼鏡,對常有人這樣搭訕,拒絕的方法都是以沉默表示,只不過附近的人太多,大家的注意為好像都放在她身上。忘了台上的演講者。她也曾像這樣接受眾人的注目禮,當時不覺緊張是因為身旁有人讓她依恃,現在那個人不見,她才發現自己手足無措。
「現在我們請公司董事長陳曜煜先生上台為我們講幾句話。」遠方麥克風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她一直在祈禱雪玫趕快越過人群走過來。
「小姐,我可以當你的舞伴嗎?」因為虹葳沒有回答,所以他有禮貌的再問一次。
「我,我很抱歉……」
「為什麼?」他急著拉住她的柔荑。
虹葳想掙脫開他的手,他的手帶給她一種骯髒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總會覺得噁心,「我……我的手,放開……」
虹葳以及那男人之間的爭執,使周圍的人沒有注意前面台上的異狀,大伙都在猜那女孩是不是故作矜持,不過,她的臉色慘白。
「她已經很明顯拒絕你了。」
在虹葳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人擋進懷裡,也成功脫離那男人的手掌。從另一人的糾纏換到另一個人的,虹葳想站直,卻聞到一股熟悉的雪茄味。
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他。已經被他帶往台上,四周的人群讓出一條路。等他上台,將她安置在他身後的椅上,她看見的只有他頎長的背影。
一直到這時候,她才慢慢由驚愕中回神。也在這時候,她清楚明白他回來了!虹葳看著他的身影,淳厚的嗓音說什麼她完全沒有所見。記憶像潮水般把她帶回四年前——他對她很殘忍,什麼行為使她怕他,他就專挑什麼事做,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說愛她?反正,他就是可惡透頂、既然說要讓她自由,為什麼又要回來,他是回來做什麼?把她當小狗一樣撞撞頭後再離開嗎?今年她二十二歲,自能自足,將不再受人擺佈。
「在想什麼?」陳曜煜簡短的致辭後,環著她的腰就帶著她下台。這容顏在他夢裡一再出現。他努力克制想吻她的慾望,這是他們分離多年後第一次見面,他不想嚇到她,卻無法忍受她神遊四海。
虹葳回過神,發現自己掛在他的懷裡,小鳥依人——她才不想對他這麼柔順,想到道理,虹葳開始掙扎。
「分開這麼久,你越來越不像話。」他收緊手臂,低著頭看她。
「我就是這樣!」他撇著唇。倔強的抬頭。
「你的眉宇!」他用指頭劃過她的臉龐,「充滿自信。這次我回來的目的,就是栽種。」
「什麼意思?」他充滿魔力的眸子,漸漸使她忘記掙扎。
「你會知道的。小土壤。」一種暱稱,他在她的頸上印下一吻。
虹葳才想到要抗議他的行為逾矩。他便端了一盤精美食物放在她手上。
「你先填飽肚子,我等會兒帶你四處認識一些人,」他順手從侍者手裡拿了一杯香檳、優雅的喝著。
吃飯皇帝大,虹葳低頭拿著叉子吃著,良好的用餐習慣使她不願邊吃邊說。陳曜煜明白,所以欣賞她吃飯時的優雅。
紅藍覺得D渴,抬頭叫好看見眼前一隻手拿著一隻杯子,以為是他要給她喝的果汁,一把接過就往嘴裡灌,味道不錯,冰涼外滋味甜酸,應該是什麼果子汁,虹葳喝了大半杯,就讓人給奪走。
「你幹嘛奪我的果汁。」
「這不是果汁。是香檳,你這種喝法容易醉。」話才說完。
就見她醉眼呆憨,斜著頭對他展露風情,迷人的眸子散著春光,艷紅的唇角噙著秋波,他覺得心跳加速再加速。
「香檳?它一點酒的味道都沒有,你騙人。」她發現眼前的人變得好胖,就像在哈哈鏡中,很好玩。
「你醉了。」
「我才沒有醉,」虹葳拿著叉子叉了一塊龍蝦,餵進他要說話的嘴,「好不好吃?」
如果每次喝醉酒,她都能像這樣對他柔順。他不介意常常讓她喝醉,「很好吃。」
虹葳虛軟的身子偎在他的懷裡,她覺得全身輕飄飄,就像漫步雲端一樣。
「陳總裁,真難得你回台灣。我是宏星集團總經理趙金富,久聞其名,果然是年輕才俊。」他伸出手。
陳曜煜也伸出手與他交握,眼睛卻盯著站在他身邊的年輕男子,不高興他一直盯著自己懷裡的可人兒看。
趙金富顯然也注意到身旁男子的失禮。連忙用力拉他一把,讓他回神之際,也將他推向前一步,「這位是小犬趙興國,在宏星擔任研發部經理,麻省理工畢業,還請陳總裁多關照。」
「說關照大客氣。趙公子似乎對我的未婚妻非常有興趣。」
陳曜煜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楚警告那些想攀花的男人要小心。
「陳總裁的未婚妻有閉花羞月之姿。跟總裁真是郎才女貌。
哪天結婚別忘了送一張帖子來。「趙金富話說完,拉著兒子失掉落魂的僵硬身體告退。
「他們好好笑,像大肚魚咬著小肚魚。」虹葳邊說邊揚著嘴角,憨憨的笑容十足孩子氣。
陳曜煜見過她的淡然,見過她的美艷,卻沒見過他孩子氣的一面,他發現他挺在歡她這樣,毫無防備,天真可人。「你今天心情很好。」
虹葳用力點頭,「本來心情不太好,看見你就變好了。」
「為什麼?」陳曜煜屏息。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說啊!」
「因為你看起來很帥。」
這是什麼答案,陳曜煜哭笑不得,虧他抱著希望。「你喝醉了。」
「這是喝醉的感覺嗎?」她的眸子充滿迷惑。
「什麼感覺?」
「輕飄飄,就像要飛上天,可是最討厭的是腦袋熱呼呼,我好像發燒了。」虹葳要證實自己沒說說,將他的手貼上自己的額頭,「我發燒了對不對?」
幸好陳曜煜將她接出廳外,站在宴會廳附設的貴賓休息室。落下鎖的同時。他吻上她不停起合的小嘴,深深將思念化成親吻,從激烈到纏綿,要讓她明白他多年的相思。
好不容易,理智讓他拉回即將失控的思賭,離開她誘人的紅唇。她氣喘吁吁的靠在他懷裡。
陳曜煜低下頭看見的就是這副芙蓉般的臉龐,他收緊了雙臂,心中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了。
「你抱得我的手好痛。」虹葳抗議。
「好、好、好,我放鬆一點。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好啊!我想睡了。」她像要證實所言不假,真的閉上雙眼。
看著她如扇貝的眼瞼長在國色天香的臉上,他心中突生的柔情,恨不得能將她揉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摟腰將她抱起,他從飯店休息室後面的小長廊離開。
肚子的飢餓吵醒已入眠的虹葳,睜開眼看著粉紅色天花板,她熟悉的抬起手對要看手錶,卻發現從肩膀傳來異樣的體熱。她應該驚慌才對,卻發現她的另一手貼著別人的胸膛,平穩的心跳鎮下她驚慌的心。
不用抬頭,她知道是他。宿醉的後遺症使她使不上力,只能靠在他的胸前。
可能是他感受到她的動靜,睜開眼發現懷裡的人兒蹙著眉。
「頭疼嗎?」
虹葳點頭,就見他動作俐落的起身,將枕頭堆高讓她躺在上頭,還體貼的幫她調整成舒服的姿勢。他的用心真切明白。
「你先穿件衣服好嗎?」他的裸體困擾著她,令她看上不是,瞧下也不是。
「我身上每寸肌膚。你哪裡沒見過。」陳曜煜在她唇上一吻,話雖這麼說,還是拿起椅上的睡袍披上,「我下樓拿解酒藥,現在才凌晨五點多。你要困了再睡一會兒。」
「等一下……」
「怎麼了?」他回頭。
虹葳有點羞赧,衝動的開口:「我肚子餓。」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才開門出去。
其實,話一出口,虹葳就後悔了,她剛才的行為簡直像把他當成親密的人看待,不應該這樣的,她應該保持拘謹的態度才對。尤其是他,可是她卻表現出該死的對他很熟悉,真討厭自己。
俄頃,門再度被打開,他端著一杯濃茶,還有一杯香氣四溢的可可和烤香蒜土司。。「我只會做這個,你就勉強填飽肚子,等早上我交代陳媽煮粥給你吃。」
是他自己動手?虹葳一陣驚愕,可是她聰明慧黠的不開口詢問,乖乖的先喝濃茶解酒,才慢慢的吃土司、喝可可,她本來打算對他視若無睹,可是他一直看著她,連吃個東西都不放過片刻,偶爾還用面紙幫她擦拭嘴角。
「你不累嗎?回房去休息,等一下我自己會收拾。」她的話說得太過急促,相信正常人都聽得出來她在下逐客令,她是故意的。
「我是累了!」他站起身。
虹葳從沒相信會有這一刻,他真的聽話要離開?錯,他居然站起身,大刺刺的脫下睡袍,鑽進她的被子。
「你——」
「我困了。」他將臉鑽進被子、就像小孩子一樣耍賴。
虹葳看呆了,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虹葳發誓,他真的越來越像日本玩偶趴趴熊,無時無刻懶洋洋,甚至過分到喜歡粘在她身上,她往左走他就往左走,她往右走他也往右走。好好一個新年假期,虹葳想待在家裡享受一個人的自由,卻被他煩死。
「你不出去玩嗎?」今天是大年初二。
虹葳看了陳曜煜一眼、兀自生著悶氣,就算她想出去、只要想到被他纏在左右的情形,也不得不放棄。她將報紙全頁攤開。不理他。
「你怎麼了?」「看不出來?我這叫心情不好。」虹葳索性把報紙蓋在頭上。
「為什麼心情不好?」他掀起報紙的一角,探頭進來。
虹葳壓根兒沒料到他有此行為,被嚇了一跳,「你在做什麼?」
陳曜煜無辜的趴在沙發椅的手把,「我只是想讓你心情好一點。」
「我拜託你,如果要我的心情好一點,你就別跟著我。你快煩死我了!」
他斂著眼,「叫我不跟著你很難,不然我帶你出去玩。」
然後因為他的俊逸引來別人注目,甚至被圍觀?這就算了,最後她被他摟在懷裡,就像一隻無尾熊抱著一棵由加利樹。她才不要。
「你不要?」
虹葳突然轉頭與他對上,「你告訴我,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作弄我嗎?還是報復我?「
「我說過我愛你。」
他的深情讓她吃不消,「別騙我。」她大吼。
陳曜煜雙手握住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我的心無時無刻都喊著愛你,你感受不到嗎?」
「一點都感受不到,我快要被你逼瘋了。」虹葳抽回手,站起身,「不准跟著我,我要去找陳媽拿吃的東西。」說完,她活像後頭有鬼追似的衝進廚房。
來到廚房,不見陳媽的蹤影,倒是看見小翠,「小翠,陳媽呢?」
「哦!小組,陳媽在你的房間整理衣服。」
整理衣服?虹葳沒有拿點心,反而往房間走,想去看著陳媽在做什麼。
一走進房間、她為冬裝被折疊整齊放在收藏箱裡,陳媽忙著把一件件春裝撕下掛牌吊在衣櫃。「
「陳媽,怎麼這麼多衣服?」虹質用手拿了一件紅棕色的立領衣服搭配今年流行的七分褲,掛牌還沒撕,上頭寫著PRADA.「小姐,你看看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我幫你先收進衣櫃,不然這麼多衣服放不進去。」陳媽打算要先請示少爺,然後把小姐的更衣室擴大,或許少書有自己的做法,比如讓小姐搬到他的房間。
「老天!我要告訴你的忘記說了。陳媽,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上班族,每天上班的衣服沒有重複已夠奢侈,不能一直穿著名牌,我公司的同事會說閒話。」
「這衣服……」
「居然隨便一件要三萬多?」虹葳信手拈來一張價格牌,看了差點昏用。
「小姐,這衣服……」
「這些能不能退回去?」虹葳抬頭看著陳媽,她姓羅,本來就不可以花陳家的錢,更何況是如此奢侈。
「小姐,這些是少爺從米蘭、巴黎等地購買。今天才剛寄來,不是我買的!」
「陳曜煜?把麼說,我這幾年的衣服——」
「都是少爺買的,太太也有從瑞士寄衣服回來給你,不過少爺要我收起來,不然就處理掉,他說,小姐的花用全部都要他出。」
「學費、吃飯錢都是?」
陳媽點頭,「我也覺得少爺的行為奇怪,反正陳氏是少爺的,這還有分你我嗎?」
當然有,他說過了——陳氏要送給她們母女做補償。他的董事長職位只是代理,所以……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在養老婆,當然必須花自己的錢。」陳曜煜靠著門邊,她們的談論他都聽見了。
「少爺。」
「陳媽,你先出去,我有話跟葳兒說。」他等陳媽離開,才關上門過去。
「你不需要這麼做,我也不會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要你的愛。」
「我快要受不了了,你不要開口閉口就是愛不愛!」虹葳再次大吼,她從沒有這麼激烈的行為出現過,一切都是因為他。
「我的愛困擾你了嗎?」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辦?」她帶著期盼,熱切的望著他。
陳曜煜沉默,看了她一會兒後、不知在想什麼,「好,我明白了。」他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他放棄了?就在她開始相信,不,她才不相信他愛不愛她的鬼話。走了也好,最好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男人就是這樣,知道沒有甜頭可以嘗,轉頭離開。反正下一朵花會更好。
虹葳沒有發現自己正在鑽牛角尖。
晚餐時刻,他仍然沒有出現。虹葳壓根兒就拉不下臉來問陳媽,他人到哪兒?她獨自坐在餐桌前,過年應該是熱熱鬧鬧。誰知道她孤單一人,早知這就答應父親的邀請去他家,可是,她知道她還是不會答應,那讓她覺得好像是外人,十分不自在。
其實四年來的新年還不都這樣過,只是多了少芬陪她,還有一年是繼父從瑞士回來,大伙聚集在大宅裡烤肉……她是習慣一個人的。
「小姐、小姐。」陳媽很喘的進餐廳。
「什麼事?」虹葳放下叉子,「你來喘口氣再說。」
「來……來不及,少爺,少爺打電話回來……要你打開電視看新聞。
「看新聞?」虹葳覺得奇怪,她從言情小說裡得知,男主角會重金買下某廣告時段向全世界宣告對女主角的愛,新聞則只報導社會、財經、政治事件。
「小姐,快點。」
「我要吃飯。」儘管真的好奇,虹葳也一如往常的不動聲色。
「真的被少爺料到。」陳媽低喃,朝外面點頭,就見長工顏哥扛電視進來,連小沈都進來,兩人七手八腳。很快就把電視線接上。
電視出現畫面,沒有什麼,正介紹各地新年的特別活動,鼓勵民眾多多前往參加。
「另外,下一則報導要告訴各位觀眾,新年假期,同時也是西洋情人節二月十四日,在台北著名的陳氏大樓前廣場、今天出現從台灣各地運來的玫瑰花束,有紅、黃、橙、白各種顏色。據現場裝飾的負責人表示,這是剛從美國歸來的陳曜煜先生,要送給親密愛人的巨大花束,至於完成品有多豪華,我們會再繼續為您報導。相信陳曜煜先生的親密愛人,看了會很開心。」當然,各位男士也要開始傷腦筋情人節玫瑰花短缺,價格將會上揚。「畫面跳至陳氏廣場,到處是汽球的裝飾以及鮮花擺設,就像春神蒞臨的花園,隨風飄揚的綵帶扯著虹葳的神經,她突然覺得頭好痛。
再度回到主擂台,虹葳尚未由剛才的震驚恢復。
「接下來這則消息,也是有關美國雅宇生化科技總裁,同時也是剛才陳氏董事長陳曜煜的報導,據意大利時尚界傳來的快電確實指出,陳曜煜以美金一百萬元的訂金,委託MDFS公司設計一款婚紗,據該公司創意總監表示。陳總裁的要求是獨一無二的理念,這也將帶領米蘭下一季的婚紗設計風潮……」
接下來安靜無聲,因為虹葳走向前將電視關掉。她再也受不了了。
「小姐,你不看了嗎?少爺交代——」
「我要去書房。」丟下吃一半的晚餐,虹葳奔離餐廳。
跑進書房的虹葳,沒有坐在椅子上,她應而躲到書桌底下,坐在地毯上,手裡捉著的她跑進來順手從架上拿的相簿。翻開第一張的放大照片,是討厭的他,在陽光底下笑得像孩子一樣坐在迪土尼的海盜船,不用看,她知道背面寫什麼:親愛的、代你看白雪公主、大白鯊。我希望有一天再牽著你的手來。
是他的自以為是,她從來沒就要去迪士尼樂園,從來沒有要嫁給他,從來沒有……她從來就沒有這麼多的願望,是他自己想的。為什麼他總是不顧她的意願,好可惡的人定但心裡卻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你沒有願望是因為你害怕失望,所以你不需要有願望。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雙額,她才沒有。她只想要過以前平淡的生活,這就是她的願望。
整個新年假期結束,虹葳再也沒有見到陳曜煜,報紙、電視媒體從那天的報導後,他便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陳氏廣場的花園做好了。虹葳有去看過一次就不敢再去,因為那裡居然有四束花,就像他送給她的情人節照片裡的花。
是作賊心虛也好,她居然還怕被人認出來這大費周章的傑作是送她的。
上班的早晨,她依舊只喝一杯果汁牛奶。坐上司機的車時,靠近市區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公司必經的路線。
「老林,你要載我到哪裡?我上班快遲到了。」
「小姐今天不用上班,等一會兒你就知道去哪兒了。」
沿途景色熟悉,虹葳慢慢知道這是到教堂的必經之路。
「有誰要結婚嗎?」她輕聲的問,心頭有沉重的感覺。
「小姐到了就知道。」
終於,車子停在教堂外面,四周的名貴轎車大排長龍,她顫抖著手,心理吶喊著快跑,絕不能上當,腳卻有意識的往前走。
「你來晚了。」陳曜煜從人群裡排開,他穿著正式的西裝,卓爾不凡的姿態吸引了眾多芳心,在虹葳頰上印下一吻。牽著她的手走過紅毯。
他仍然這麼霸道,根本沒有改變。沒有問她的意思就認定會嫁給他,看著紅毯一端的牧師。想起曾經站在那裡接受眾人的議論,孤單無助,屈辱的淚水滑進嘴裡了。
「我不會在這裡嫁給你。」她終於大喊,輪到她出口氣了虹葳不管三七二十一,決計要他出醜。
誰知他笑出來了,而且笑得非常開心,甚至吻住她的唇擷取她口中的蜜汁,不停翻扭的動作就像翻攪她的心,全都亂了。
一直到他覺得夠了。放開虹葳時,虹葳迷濛的眼睛看著光,惹得他再度低頭,但這次只是輕吻如蝴蝶飛過。
「你——」
「我當然不會在這裡娶你,我們的婚禮必須透過電視轉播,這是我的私心,要讓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妻。」話說完,他愛憐的在她額頂印下一吻,同時拉著她坐進前排椅子。
虹葳猛然一驚,老天,她做了什麼事,丟瞼死了。台前的牧師笑瞼盈盈看著她,她發誓不只牧師,可能全部的人都……
她不想活了!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裡之際,不甘願的用手槌他的胸。
結婚進行曲響起,虹葳露出一隻眼從細縫看出去,站在紅毯前的人老態龍鐘、背對著她根本就看不出來是誰,只覺得像在哪兒見過。
終於,他伸手接著新娘,轉過來的角度讓她看見是繼父,那新娘是母親羅!
虹葳迅速抬頭看著陳曜煜,他只是低頭,溫柔的對她笑,特意張大的嘴形無聲的說:我祝福他們。
虹葳眼眶迅速蓄滿淚水,雙手用力捉著他的手臂。他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原諒她母親了,是不是不再覺得她母親是鳩佔鵲巢。隨著他父親及她母親愛的宣誓,她終於淚水奪眶而出。她不知道為什麼哭,反正他的誤會她從不在意,那為什麼……
「我也會一輩子不管生老病死都在你身邊。」他伸手抱著,讓她在他懷裡哭。
一直到婚禮結束,虹葳淚眼婆娑的雙眼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只知道自己哭得好可憐。好可憐,手被人塞進一束漂亮的捧花時,她還是不停的哭。
終於離開會場了,他抱著她坐在敞篷路車,一路奔馳來到海邊。
「還在哭啊!小心眼睛哭壞了。」陳曜煜拿出面紙,輕輕擦著她的瞼。
因為剛哭過,她的眸子有一層水霧,晶晶亮亮像天上的星星。
「你為什麼、為什麼……」過度的哭泣讓她不停哽咽。
「不為什麼,我只是知道一件事,活得快樂雖重要。我要快樂就必須擁有你——再問一次,你愛上我了嗎?」
海風拂得他的頭妄亂了,幾綹落在額前,曾經凌厲的眸子柔情萬千,緊繃的嘴角顯示他現在正緊張著,因為他用表情、動作說愛她。
「我不知道……我想……」
「想什麼?」他小心翼翼的問。
「我喜歡你,比一點還要多很多的喜歡。」她附註。
他笑開臉,「這樣就夠了,總有一天你會從很多的喜歡聚集成愛我,只要知道這樣就夠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變成這樣?」她完全不知道他愛上她哪裡。
他親吻她的額頭,「愛你沒有理由。」這句話輕揚在風中遠近。
千禧年快到了,很多女孩期待成為千禧年的新娘,也有很多媽媽期待生一個千禧年寶寶。
羅虹葳貪心的希望她能兩者皆俱,現在已經十月。如果她要擁有千禧寶寶,就必須在最近這幾個月努力。
電話鈴聲響了,她接起來,視訊系統的另一端出現他的影像,當然,她的影像也會出現在他面前。
「葳兒,我今晚就會回去……你穿的是什麼衣服?」
「肚兜兒!還是紅色的。好不好看?這是你買的,不過我還沒有機會穿,這是第一次穿。」
「該死!你穿這樣讓我慾火焚身,我想要把你鎖在床上三天不准下床,等我回去一定這麼做。」
「我怕你太累,不行!」虹葳紅著雙頰,硬著頭皮說。
「等我回去你就知道。再問你一件事,你愛上我了嗎?」
「不告訴你。」虹葳掛上電話。老天!羞死人了。她趴在床上,將臉埋進被子裡。
其實,這兩年來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可是現在還不到公佈答案的時候,她要等著當千禧新娘,還要生一個千禧寶寶。
未來的幸福讓她快樂的收不住笑容。
不過,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有交代。那是關於凱莉寫給繼父的信。
其實,那封信是她寫的,當時她正在學習摹擬別人的字跡,誰知道凱莉身亡的消息傳來,她的信剛好讓繼父撿到。
愛情,真的很奇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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