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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

  從小鎮到城堡開車只需幾分鐘。城堡的大鐵門敞開著,凱茨剛要駕車進去,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到路中間擋住了去路。他身高約有6.6英尺,穿著防彈衣,一排子彈像勳章一樣橫掛在胸前。
  「是弗拉德小姐嗎?」他聲音洪亮地問,凱茨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這兒只有一條路。小姐,請您上路。慢點兒開。」
  車道向左拐去,兩邊草坪上的草被修葺得短短的。開出大約600米後,她來到了那個螺旋狀的雕塑傑作前。人工挖出的河流在她右邊,為了應付連續不斷的拐彎,凱茨不得不降低了車速,小心翼翼地行駛在其中。這裡的確很美,要是在春夏鬱鬱蔥蔥的時節,風景就更迷人了。
  城堡此時就在眼前。這是幢古老的英國式建築。這時她看見一扇邊門打開,出現了喬治·福斯特高大的身影,緊隨其後的是雷切爾·海利。她今天穿著講究:白色上裝和裙子,頭髮在微風中輕輕舞動:「弗拉德小姐!見到你太高興了!你能早來一天,這太好了!歡迎!」
  凱茨跨出車門,上前同雷切爾握了握手,還在她臉頰上輕巧地吻了一個。
  雷切爾挽著她走進大廳,一邊述說著凱茨的到來使她多麼高興。喬治·福斯特也在近旁,他囑咐一個小個子男人去把凱茨的行李從車裡拿出來。
  「你喝茶還是咖啡,凱茨?」雷切爾問,「咖啡還要等一會兒,茶兩三分鐘能送上來。」凱茨要了杯咖啡。
  雷切爾邊走邊熱心地說:「福斯特先生說,你是個警察,我們都很驚訝。你最近不忙吧?今天下午你的同事們還要上這兒來。」
  「我知道,」凱茨不慌不忙地說,「但我和這事沒關係。我不參與這項調查。前幾個星期我太累了,現在要好好休息休息。能擺脫那些案子真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你知道發生在布賴頓的那些謀殺案吧?我實在是辦不了這些案子。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上至少一個月。」
  「凱茨,這回你算來對地方了。我們這裡,就是要幫每個女人找回真正的自我,完全放鬆。
  「這真是太好了。」凱茨道。
  「那當然。」雷切爾的聲音甜甜的,「相信我,凱茨。
  凱茨笑了。
  「現在,我要帶你去你的房間。」雷切爾歡快地說,我們給你預備下了最好的房間。你有自己的桑拿浴室,還有一個直接通往游泳池的通道。壁櫥裡有專門為你準備的衣服。那是我最喜歡的房間。它的前一位主人是一位印度尼西亞公主。」
  「太謝謝你了,想得這麼周到。」凱茨真的很感謝她。
  兩人穿過五角大廳來到客房區。這裡瀰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芳香。
  凱茨的房門上標著這個房間自己的名字:「芒果。」房間的色調是一種介於木蘭和粉紅之間的顏色。屋裡三張大椅子特別顯眼,椅子腳漆成了金色。凱茨不精通傢具方面的知識,她覺得屋裡的陳設很有18世紀晚期、19世紀初期的風韻。牆上掛著一幅油畫;地毯厚厚的,軟軟的。她真想甩掉腳上的鞋,赤著腳在上面走一走。
  雷切爾打開衣櫃讓客人參觀準備好的衣服,然後在兩點半時離開了凱茨。衣櫃裡掛著三套顏色各不相同的運動服,都是寬鬆休閒的樣子。凱茨不清楚它們是用什麼布料做的,摸上去很光滑,感覺價格昂貴。
  她在房間裡四處轉了轉。這裡的更衣室也同其他地方一樣豪華,地下鋪著紅地毯,裡面放著一張長長的白色梳妝台。浴室有她在布賴頓的公寓所那麼大,裡面雪白雪白的,配上鍍金的水籠頭真是光彩奪目。連浴室裡的沐浴用品也是她平時常常夢想擁有而捨不得花錢去買的奢侈品。
  她擰開水龍頭,想洗一個蒸氣浴。泡在水裡,她覺得簡直要向這裡的奢華投降了。她的手指滑過胸前青紫的地方。雖然已經不像先前疼得那麼厲害了,不過摁下去還是疼。她閉上眼睛,真想把自己融化在水裡。
  3點鐘,凱茨洗完澡,圈上一塊大毛巾走出浴室,她穿上新買的內衣,新襪子,套上寬鬆的休閒服。這種感覺就像被誰寵愛著一樣,慵懶舒服。她趿上一雙沙灘鞋走出門去。
  雷切爾正在中廳裡,她說警察已經來了:「是兩個警探,威斯特和萊瑞。你和他們熟嗎?」
  「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凱茨回答,「沒有太深的交情。」
  約翰·威斯特和弗蘭克·萊瑞正在客廳裡等著。雷切爾建議凱茨也一起去坐坐:「他們要福斯特先生也過去。福斯特這個人有的時候笨手笨腳的,還是你機靈些,怎麼樣?你要是能去,那就太好了。」
  約翰·威斯特一本正經地坐在桌旁。萊瑞坐在一邊。要從容得多,他手撐著下巴,一副審視一切的樣子。喬治·福斯特正站在窗邊小聲地打著電話,他魁梧的身材幾乎擋住了射進屋裡的光線。
  威斯特先發話了:「海利小姐,非常感謝您這麼及時。我們要找這兒的工作人員瞭解一下情況。另外您要是也能回答我們的幾個問題,那就更感謝了。」
  雷切爾示意凱茨坐下,對威斯特道:「警官先生,您想瞭解什麼?我可以坐在這兒麼?」
  「請坐。」威斯特邊說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據我們瞭解,這幾位先生都來過格裡格夏。我們認為他們可能來過您的城堡。」他把被害人的四張照片羅列在桌子上,「您認不認識他們?他們來過這兒嗎?」
  雷切爾湊過去,一張一張地仔細看著這些照片。她拿起其中一張仔細看了看:「這張很英俊,膚色黝黑。他看上去很面熟,可是我實在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
  「他叫戴維斯。」威斯特說,「約翰·戴維斯。他要是來過這兒的話,很可能是在去年這個時候。」
  「威斯特先生,這兒的日常事務不歸我管,這些事都由喬治·福斯特負責。要是此人真來過,我很可能偶然見過他一面。」
  「您肯定不認識這四個人嗎?」
  「絕對肯定。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有可能見過約翰·戴維斯。至於另外幾個,我從沒見過。」她說著,往凱茨身邊挪了挪。
  威斯特想見見瑪格麗特·奧克利。不一會兒,女秘書來了,她向大家點點頭,坐了下來。
  「奧克利小姐,請您看看這幾張照片。」威斯特把照片伸到奧克利面前。
  女秘書盯著第一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扶了扶眼鏡說:「這是彼得·伯恩利。」她看了看第二張照片,「這是彼得·比奇曼。噢,對不起,剛才那個應該是喬治·伯恩利。這個是吉姆·格林。還有,這個人叫戴維斯,去年下半年來過這兒。」
  萊瑞不由得要驚叫出來,威斯特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這太好了,奧克利小姐……」
  「請叫我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人上這兒來幹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到婦科診所來?」
  「他們是來吃星期天的午餐的。」瑪格麗特說。
  「對不起,」威斯特覺得有點兒好笑,「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他們是來吃週末大餐的。」
  「奧克利小姐,您能不能解釋一下?」
  「瑪格麗特,請叫我瑪格麗特。」威斯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瑪格麗特又說:「我們這兒經常有客人來,他們是來參觀的,通常夏天的時候來。
  「客人,什麼客人?難道海利小姐不出席這樣的宴會嗎?」
  「對,不參加。」
  威斯特轉向雷切爾,又問:「海利小姐,您肯定沒見過他們嗎?」
  「當然沒有,警官先生。」
  瑪格麗特翻看著手裡的一個記事本,又說:「伯恩利、格林和比奇曼是6月28日來吃午飯的,當時海利先生和福斯特先生在場。一起吃飯的還有幾位這兒的女病人。雷切爾小姐那時正好在度假。」
  雷切爾補充說:「對,我是去一個老朋友那兒,她是個電視製作人,那兒離百老匯不遠。」
  「您的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威斯特問,
  「抱歉,我不能告訴您。」雷切爾回答得很堅決。
  威斯特有點兒惱怒,他又問瑪格麗特:「為什麼挑選這些人來呢?」
  「很抱歉,這我不能說,您最好問雷切爾小姐。」
  威斯特強壓住心頭的火,只好讓瑪格麗特離開了大廳。他低頭翻看著手裡的記錄,頭也不抬地問:「海利小姐,您能做出解釋麼?」
  「什麼?」雷切爾坐著問。
  「您的這些客人,海利小姐,為什麼要挑選這幾位先生?」
  「恐怕我不能告訴您。」她瞟了一眼喬治·福斯特。
  「她說得對,」福斯特正在撥號,準備打下一個電話,「的確不能告訴你。我得先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威斯特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你先等等。」福斯特說著,扭頭對著電話說起來:「對,找總督察布萊克賽,現在,有急事!」
  福斯特踱著步,很煩躁的樣子。他踱回窗邊:「對,十分緊急。24小時。對,是個好主意,謝謝。」
  說著,他把電話遞給威斯特:「總督察要和你說話。」
  福斯特大步朝威斯特走去,把電話塞到他手裡。電話裡布萊克賽在咆哮著,威斯特不住地點著頭:「是,長官,5點半。」
  威斯特的把電話還給福斯特。因為有更緊急的任務,兩人必須馬上回警察局。
  「72小時內我們不會再來的,」威斯特說,「到時候,各位都在吧?」他回頭對萊瑞道:「走,弗蘭克,馬上回布賴頓。」
  送走兩個人,凱茨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到底出了什麼緊急事務?福斯特看出凱茨的心事,說:「布賴頓逮捕了一個叫阿沃卡多的人。布萊克賽要剛才兩位先生馬上回去。」
  「他們逮捕了阿沃卡多,為什麼?」
  「我沒問。不過據說是有根有據的。」
  凱茨怔怔地坐在椅子裡,心裡卻焦急萬分。她真想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放鬆下來。屋裡靜得有點兒讓人尷尬。她努力地想找話說,幸好,瑪格麗特端著飲料走進來。雷切爾先說話了。
  「逮捕!凱茨,聽到這樣的消息你很高興吧?」
  「什麼?噢,是。」凱茨回答得心不在焉,她正在想瓦萊麗。漸漸地,她的思緒回到了這所房子裡,回到說話人的身上,腦子清醒了許多:「對,挺高興。」
  「你沒事吧?」雷切爾關切地問。
  「不,沒事。辦案的時候我腦子裡的弦繃得緊緊的,現在我和這個案子脫離了關係……現在又出了這事。感覺有點兒怪。」
  「現在把這些都忘了吧。」雷切爾笑著說,「好好享受生活,充充電。今天你放鬆一下,去游泳,洗個桑拿。明天我帶你參觀圖書室,下午去花園裡走走,怎麼樣?」
  「那太好了、」凱茨輕輕地說。
  整個下午,凱茨都在「放鬆」。她獨自一人沿著走廊走回自己的房間,走廊兩邊是一扇扇裝飾考究的房門,每扇門上都有一個名字。一個叫「佛蒙特」,一個叫「擯榔嶼」,還有一扇門上寫著「Col lesno」的字樣。凱茨吃過芒果,也聽說這「佛蒙特」和「檳榔嶼」,卻不知道「Col lesno」是什麼東西。房門沒鎖,凱茨輕輕推開門。同自己房間明亮、歡快、燦爛的格調比起來,這裡顯得安全,沉穩可靠。屋裡的陳設是棕色調的,很有男子氣概。一邊放著幾張墨綠色的皮椅,牆上是幾幅粗獷的油畫。屋子暗處的揚聲器裡傳來低沉厚重的聲音。這裡就像——白髮老父一樣給人安全感。
  凱茨一個個房間瀏覽過去。每間房間都裝飾得別有風味。走進不同的房間,人的情緒也會隨之起伏變化。她想到了這些房間的設計者和裝修師。他們都是一些像傑裡米·阿沃卡多那樣的人。阿沃卡多現在不是和穆爾在一起,就是由聖或格裡夫斯守著。湯姆·麥金尼斯很可能在洗澡,準備換上西裝去好好審問一番。
  凱茨輕輕走回自己的房間。她猜想寫著「擯榔嶼」的那個房間應該是藍、白二色的基調。也許地上鋪著沙色的地毯,耳邊會傳來風吹海浪的聲音;至於「佛蒙特」,那大概會是墨綠色的空曠的房間。凱茨簡直要著迷了,她不知道環境是不是真的會對人的情緒產生那麼大的影響。
  她臉上帶著微笑,走回房間。警察局裡發生的事又浮到她腦海中。她很想打個電話去問個究竟,可還是忍住了,坐得離電話遠遠的。為了抵禦這個誘惑,她決定起來運動運動,去游個泳。沒過多久,她身上熱了起來,活力重新回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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