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長的辦公室在樓梯下面。門半開著,麥金尼斯坐在辦公桌旁。屋裡傳來有人開關櫥櫃翻動文件的聲音。她敲敲門,走進屋去。
「先生……」她剛開口便愣住了,迎面站著的是布萊克賽。總督察翻看著手裡的文件,頭也不抬地問:「弗拉德,是你嗎?」
「是的,長官。」凱茨響亮地應道。
「有什麼事?」
「我找麥金尼斯探長。」
「他不在。坐下吧,一會兒就回來。」說著,他關上抽屜,「上次是你逮住瓊斯的,是嗎?」
「對,他自己投降的。」
「沒那麼簡單吧,弗拉德別太謙虛了。喬治·伯恩利的屍體是你發現的?」
「是的,星期一發現的。」
「還有格林也是你發現的吧?你做過心理咨詢嗎?」
「沒有,先生,我哪裡有時間?先是伯恩利,緊接著是吉姆·格林,現在又出了個比奇曼……我忙得不可開交。」
「你還是去做一次咨詢吧,弗拉德,最晚下星期一。」
「可是,先生,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只是有點兒累而已。」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弗拉德,休息休息沒什麼壞處,這是命令!」
「是,先生。」
門外傳來麥金尼斯探長的腳聲和咳嗽聲。弗拉德有點兒不安,她原先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跟總督察碰面。探長進來,她該說些什麼?情急之中,她隨便抓了一句:「聽說您要調到重案組去了,是嗎?」她問布萊克賽,「什麼時候去?」這時,麥金尼斯出現在門口。
「誰說的?」總督察問。
「哦,沒有。可能是我記錯了。」
「弗拉德,我看你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好吧,先生。」凱茨站起身來和探長打招呼:「早晨好,探長先生。還記得吉姆·格林的汽車票嗎?我從巴士公司得知,上面的票價正好是從格爾德到格裡斯的價錢。還有那個書商湯姆林森,他說比奇曼買的書也差不多是1000鎊。
「這些情況,你都記下來了嗎?」
「沒有,先生。」
「好吧,那麼現在就去寫份書材料,我會看的。」
「是,長官。」凱茨做出一付挨批的樣子,轉身準備出門。麥金尼斯囑咐她,中午12點以前把材料送來。
十一點半的時候,凱茨已經忙完了手頭的活兒。她沒有把阿沃卡多和湯姆林森後來提供的信息輸進去。湯姆林森的話不夠確切;至於戴維斯的死,她還需要問問探長的想法。
她按下打印鍵,扭頭給瓦萊麗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聽見那邊有人拿起電話。
「嗨,是我。」
「弗拉德警探也在工作時間打私人電話?」
「瓦萊麗,別開玩笑了。」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瓦萊麗?」
「我在。」
「我……」
「我來說,」他打斷了她,「今天晚上我還想和你一起過,」他越說越快,「那種感覺太好了。我從來沒這麼快樂過。晚上我有空,和你共進一頓浪漫的晚餐真是太棒了。」說到這兒,他好像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謝謝你,瓦萊麗。這也許是……」
「也許是別人對你說過的最動聽的話了吧?」
「對。」
「那麼,晚上6點怎麼樣?要不5點?」
「7點。」她回答。
「這麼晚?」
「我得去練個長跑。」
「那好,7點差5分我在你門外車裡等你。」
「好,那麼7點見。」
「再見,親愛的。」電話掛了。
打印機停了,麥金尼斯正插著手斜靠在門口,現在是12點差10分。
「真對不起先生。我……」
「沒關係,弗拉德。去喝幾杯,怎麼樣?」
離這兒最近的酒吧名叫「葡萄」,是個警察們經常光顧的地方。酒吧裡坐滿了下班的警察,兩人挑了個包廂坐下來。
「凱茨,談談吧?」
凱茨說,伯恩利和格林都在「醉鬼」酒吧吃過飯,而且都和女招待安妮打過交道,具體日子還不能確定,不過肯定是在7月至8月間,伯恩利和格裡格斯去過三次。
「據伯恩利的頭兒雷吉·史密斯說,也就在那個時候,伯恩利開始變得有點兒反常。他以前從沒有過類似的表現。」
「那麼格林呢?」
「關於他,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花了整整1000鎊,同喬治·伯恩利和彼得·比奇曼一樣。」
「很有意思,不過對我們來說,沒多大用處。在這之前,我們就知道三個被害人之間肯定有聯繫,而且三樁案子的作案人是同一個人。」
「可是我們不知道是其中的原因。」
「除非他們都是同性戀。」
「可是,伯恩利不是同性戀。而且,關於彼得·比奇曼,我們也沒有證據說他是同性戀。」
「可他的確和男性發生過性關係,我們有精液取證。
「有沒有可能是強姦呢,先生?」
「那也不能完全否認他是同性戀啊?」
「那也只能說,他有可能是。不過,先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說明他肯定是同性戀。」
「他一個人住。」
「我也是。」凱茨緊接著道。
「他沒有女朋友。」
「可他也沒有男朋友啊,先生。」
麥金尼斯呷了口威士忌:「你怎麼了,弗拉德?」
「沒什麼,只是思路開闊而已。」
「不,這樣挺好。那麼,對伯恩利,也要抱開放的心態。」
「那不一樣,至於伯恩利那是判斷。」
「你的意思是直覺嗎?」
「也許吧。這些判斷是建立在我個人經歷的基礎上的,它們不是憑空想像。」
「好吧,你去過彼得·比奇曼家。你覺得那是同性戀者住的地方嗎?」
「不知道,先生。我對那個地方沒什麼感覺,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來。」
他又呷了口酒:「還有什麼?」
「關於約翰·戴維斯和圖書推銷員湯姆林森。湯姆林森說去年也有三個人用現金買過書,下周我們會找這些人瞭解情況。」
「我們?」
「湯姆林森和我。」
「弗拉德!」
「先生,我一直沒忘你說過的話,讓我不要太顯眼了。放心,我會扮作學徒和湯姆林森一起去的。沒人會知道我去過那兒。」
「弗拉德,你在走鋼絲。你知道嗎?」
「如果您處在我的境地,會怎樣做呢,先生?」
「也許和你的做法一樣。」
「這麼說來,我做的對了?」
「我可沒這麼說。」
「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總有一種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和錢有關,和格裡格斯有關。目前我還不知道是什麼關係,但是聯繫肯定有。」
「小心點兒,弗拉德。你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我了。」
「那傢伙太狠毒了,一定得抓到他。」
「難道我就不想抓住他嗎?」
「您當然也這麼想。可是伯恩利就住在我隔壁,他死得那麼慘。我太想抓住兇手了。」
下午4點,凱茨換上運動衣,在腰裡圍上個小包,放進鑰匙和錢包跑下樓,她沿著海邊跑去。
太陽快要落山了,這個星期還是第一次見陽光。她得抓緊這不到1小時的時間去享受陽光。輕輕鬆鬆地跑上十幾分鐘後,她出了汗。於是彎下來,做幾次深呼吸。
平時,凱茨的800米成績很少超過2分鐘。今天的前400米,她用了66秒;後兩200米又各用了36秒。跑完全程,她感到渾身發熱,兩腿發酸。但她決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她又加勁跑起來了,超過了一直跑在她前面的那個女孩子。她彎下來,看了看表。是的,瓦來麗拖不了她的後腿,她還是個鬥士。
完成了鍛煉任務,因科曼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她覺得脖子裡,背上全是汗。現在心裡最盼的就是洗個澡,喝杯茶,吃個烤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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