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一個溫和的聲音兀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把他從夢中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試著清醒一下。當他的眼睛習慣於黑暗的時候,旅館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天花板中間垂下的燈射下耀眼的光芒,他的視覺暫時茫然了。慢漫的當他的視線變清楚時,他看見一個衣著整齊中等個頭的人站在床尾。
羅伊迅速地眨了幾下眼睛,調整了一下眼睛的焦距,這才看清這位不速之客手中正握著一把大口徑的自動手槍,槍口因為加了消音器而顯得格外長。
「該發生的終於發生了,」羅伊痛心地說,「這場追殺終於要結束了。誰會想到事情會這樣結束——在西班牙巴塞羅那這地方,這樣一個破舊骯髒的小旅館裡。」
那個人冷冷地回答道:「這只是時間問題,從考里昂先生僱傭我到現在已經九個多月了;這可是一段艱苦的日子,好幾次我還以為把你給追丟了。但是我得承認,這是一場精彩的『狩獵』——加拿大、墨西哥、中美洲、南非、摩洛哥,然後是這裡。」
當那人以一種自我欣賞的口氣說話時,羅伊正把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伸向枕頭下面,那兒有一把上了子彈的左輪手槍。他在絕望中幻想趁那人說話時能抓到手槍,然後在那人——殺手出手之前,把子彈射進他的胸膛。「羅伊,我早就把你的左輪手槍給拿走了,」殺手以一種不耐煩的聲音說,「我們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把戲了,好不好?」
羅伊的手嘎然停了下來,心頓時也涼了不少,他的手只差一點就可以碰到枕頭了。「我是一個非常警黨的人,」羅伊帶著敬畏地說,「你能進入我的房間,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枕頭下把槍拿走,你真是一位一流的高手。你究竟是誰?我想至少我應該知道一位即將殺我的人的名字。」殺手點了點頭說:「威廉,格登·威廉,我自信我是此行中的佼佼者,我的酬金很高。考里昂先生肯定很在乎你,方肯出那麼多錢幹掉你。」
羅伊無奈地笑了。「那是該事情中最好笑的部分,考里昂先生實際上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我厭惡幫會裡的勾當,所以我想離開。
我根本就沒打算去出賣他,但考里昂卻不這麼想。,,「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羅伊,」格登有禮貌地說,「我仍必須要執行我的任務,你的時間不多了。」
羅伊意識到死神在向他招手,大顆的汗粒從額頭上冒了出來,臉上露出哀求的表情,突然央求說:「如果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方法,請您提出來,你要什麼,我給什麼,我有的是錢。」
格登搖了搖頭平靜他說:「對不起,我已經接受了這份任務,假如我不完成的話,這會對我的聲譽有很大的影響,我想你會明白這一點。」
「那好吧,」羅伊溫和他說,「在你殺我之後,請幫我做件事。在你身後的寫字檯中間抽屜裡有一個信封。我希望你能打開它,讀完後再送給考里昂,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我會的。」格登回答說。然後在沒有任何警告下扣動了扳機,手槍沉悶地響了一聲,羅伊的前額中間出現了一個洞。子彈的力量使羅伊身體向後倒去,臉朝上四肢張開躺在床上。
格登收好槍,取出一個帶閃光燈的袖珍照相機,拍了許多張羅伊的臉部照片。這是他應該做的,他需要任務完成的證據。
正要離開房間時,他突然想到羅伊臨死前的請求。他走到寫字檯取出裡面的信封,抽出一張打在白紙上的短信,看完後又輕輕地把信塞回信封裡,然後對房間掃視一下,打開門看了看外邊離開了。
考里昂是個沒有耐性的人,當格登從西班牙完成任務回來見他時,他跳到格登面前抓住他的手,「啊!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去了我的一塊心玻只要那人活著一天我就如鯁在喉。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得感謝你,我想看看你拍的照片。」
格登一語未發,取出照片給了他。考里昂一把抓回照片,從頭到尾反覆看了幾遍,臉上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他對此很滿意。然後他對格登說:「你的全部酬金,我已經給你匯入你在瑞士銀行的戶頭,我向你致以最大最深的謝意。在你走之前,我想再問你一件事,告訴我你開槍前他是什麼表情?他有沒有哭,或者乞求你手下留情什麼的?我敢打賭,這個膽小鬼一定會那樣做的。」
格登沒有表情地回答:「不,正好相反,他很從容,他對死亡的態度,比我所知道的所有人都好。」
考里昂對格登的回答很不滿意,因此粗魯他說:「我想你一定相當累,你應該休息,我就不挽留你了。」
格登冷冷地一笑,「在我走之前,我得把這封信給你,是羅伊寫的,我希望你能讀一下。」
考里昂困惑地接過信封,抽出了信。信是用打字機打的,打得很整齊。考里昂念道:「我知道你會花錢僱人來殺我,為了公平起見,假如那個人把這封信交給你的話,那說明他已經接受了我裝在信封裡的兩萬塊錢,並且同意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再見了,考里昂先生。」
那信從考里昂的手裡掉了下來,他像驚弓之鳥一樣撲倒在地上,但是在他還沒有著地之前,他的前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洞,和羅伊的一模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