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伊朗的政治危機給弦間帶來了意外的影響。依照契約,SIC只可通過英格蘭石油公司購買伊朗石油,現在不得不購買最高價的石油,形勢十分嚴峻。於是,他們企圖把這筆損失全部轉嫁給安中商事。就像給RCE煉油廠出現機器故障助威似的,工人們舉行了要求增加工資的罷工等事件。曾奇跡般出現在托多斯——桑托斯灣的煉油廠,如今像是挨了一連串重擊的拳手,已經陷於全身癱瘓的狀態。在氣息奄奄的狀態下生產的產品,也因找不到可靠的銷售渠道而積壓。
10年期無擔保的3600萬美元的融資很快就見了底。SIC的財政狀況極端惡化,支票兌換已呈一再延期的窘況。即使到了支票支付期,也因沒有資金而不能決算。安中商事就像拖著一條瀕臨沉沒的巨輪,在風浪中苦苦掙扎著。一旦巨輪沉沒,安中商事也不得不與之同歸於盡。
安中的命運差一點就是墨倉的命運。如果當初不早早下馬而倖免於難,真的與SIC簽了合同,墨倉如今將會替代安中商事,在那巨輪的前面的陣陣巨浪中沉沒。
高道好不得意,是他的先見之明使墨倉的事業免遭危難,他作為總帥的地位和威信也因此而堅不可撼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弦間作為高道的密探而行動的消息不脛而走,被墨倉財團的頭頭腦腦們所共知。作為直屬董事會長指揮的秘密調查機關的頭子,弦間已為墨倉財團的大人物們所畏懼。
集郵愛好者們紛紛打聽龍棲塘附近發現的「氣球郵票」,此事也被公開報道了。這事當然也逃脫不了山岸的視線。山岸一見這張郵票的圖案,就覺得以前似乎在哪兒聽說過,而且時間相距並不太遠。後來看到新聞報道說根據郵戳推測這封信很可能來自洛杉磯,於是山岸的記憶被觸發了。
果然如此。山岸曾跟蹤薩森夫人到洛杉磯「小東京」街的一家餐館裡,在那兒,一個與薩森夫人會面的南希女士提到曾給弦間去過信,還說當時隨手拿了一張郵票就貼上去,卻不知那是她家先生的珍寶——那是一張世界上屈指可數的珍稀郵票,丈夫因此而威脅說若找不回來,就同她離婚。
那時弦間說是因為將郵票送人了而暫時無法討還,現在看來,他很可能是將郵票送給了佐枝子。也許佐枝子是位集郵愛好者,深知這枚郵票的價值,不肯返還給弦間。另一種情況就是她把這張郵票作為弦間惟一的贈物而用塑料薄膜包著,一時不離地放在身邊。
她帶著這張郵票,被弦間騙到準備殺害她的地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有可能將這枚郵票作為日後使弦間落入法網的證據而故意留放在漆樹旁,也有可能是在做徒勞的抵抗時失落的。總之,由於是用塑料薄膜包裹的,所以郵票保存良好,因此肯定將成為致弦間於死地的證據。這段時間山岸一直在弦間周圍打轉,這下總算按住他的脖子了。山岸暗忖:自己抓住了一個反敗為勝的大好時機。
2
「薩森戰役」結束了,弦間又找到了第二個獵物,並悄悄向前靠近。高明、高義在SIC合資項目上失利後,就大踏步地後退,高守似乎成了墨倉的副帥。從外表看,高守不像高明那樣風流瀟灑,但他性情果斷,只要認準目標,就大膽付諸實踐,故備受高道青睞。高道將財團中的嬌寵產業——原子能產業委託給他主管,也顯示了父親對他非同一般的厚望。
與美國原子能公司合辦核燃料成型加工廠的合同業已簽約,工程也已啟動了。如果把高守搞下台,其餘的皆不在話下。
高明和高守都是高道的兒子,弦間是不會像對待金森那樣,利用他們的失策而將他們打入永久的冷宮,但是,只要使高道的兒子個個失寵,弦間就有可能向上爬。
對待高守的方法更不能像對待金森那樣,充分利用水野和本田的技能,因為這二人是高道派來的,弦間雖然領略了他們高超的偵探功夫,但還未搞透他們與高道的關係。所以,若讓他們知道弦間已開始在高道的次子身上打主意,難保不會傳到高道耳中。高道有個習慣:若他看中什麼人,便主動去與他結織。水野和本田也許就是他用這套手法從什麼地方物色來的。總而言之,他倆是高道親選的「家臣」,千萬得留神。
對高道來說,雖然弦間是自己任命的墨倉內部的秘密警察署長,但若知道弦間正在自己兒子身邊搞小動作,想必是不高興的。
高道只需弦間替他看管「三金會」中的那些非嫡系成員。
弦間之所以將高守作為第二個攻擊目標,不僅僅因為高守成了墨倉副帥,還因為自己抓住了一條可作為攻擊武器的線索。
高守能從父親那兒得到墨倉企業中最有前途的原子能產業的經營權,正說明他作為一個經營者,其素質確實優於兄長。
高守會打小算盤,但眼光也遠大。高道有些武斷,情緒不穩定,過於偏重直觀;高守注重人和,任何事情都三思而後行。他認為:像墨倉這麼大的家業,不應依賴於一個優秀領導人的直觀性經營,而必須依靠完整的組織機構來進行管理。
所以,他對高明與金森不同「三金會」商量就擅自與薩森進行的交易持批判態度,當金森托他向高道說情時,他也義正嚴詞地加以拒絕。
這位過去一直隱於高義、高明身後,甘居四號人物的高守一躍成為副帥,僅此一點,即足以使人感受到他那穩健踏實的步伐中所含有的強韌和活力。比起老成的高義和不通世故的高明來,他是一個重要的強敵。
面對這樣的強手,只能窺其弱點突然攻打,切不可進行正面攻擊。
清枝以外,高道還另養了兩個女人,她們分別住在南青山和六本木的高級公寓中。住南青山的叫垣內初枝,曾在銀座當過女招待,今年28歲;住在六本木的叫高井邦子,以前在柳橋做過藝伎,今年33歲。
從「松濤」搬出來的清枝已經坐上了正妻的位子,所以,如今的高道只有兩位情婦了。
弦間準備作為武器使用的那條線索,是以前清枝悄悄透露給他的。
「垣內初枝這個女人,貌似慈善,其實是一肚子壞水。」
——怎麼個壞法?弦間無意打聽女人之間的議論,只是無所謂地聽著。
「她同高守暗地裡很可能有一手,據說她在銀座當女招待時,高守也同她打得火熱,常到她那裡去,直到董事長將她安頓在南青山以後,兩人好像還保持著關係,常常偷著幽會。」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可真是『母子蓋澆飯』1了。」弦間忘記了自己與清枝的關係,說道。
1是以雞肉和雞蛋作湯菜的蓋澆飯。
「喲,那母子蓋澆飯說的是娘兒倆呀!」
清枝也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從哪裡得知這些事的?」
「在我這種位置,各種各樣的情報都會源源不斷地傳來,不過,這僅僅是傳說而已,當然是沒經過核實的喲!」
清枝神秘地一笑,就把弦間興頭上的提問岔開了。
當時清枝的戲言若是事實,倒也許能成為對高守的一個決定性打擊。垣內初枝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彷彿就是為了做男人玩物而來到人世似的。弦間在一次晚會上僅遠遠地看過她一眼,便發現她即使與人簡單問候時,也總顯示出勾人的媚態來。她全身散發出性的魅力,周圍似乎始終籠罩著一種粉紅色的霧靄。
因為她有點近視,常常以含情脈脈的媚眼盯視對方,所以被她盯過的男人往往產生一種錯覺而飄飄欲仙。另外,她的身子也具有挑逗性,能引導男子展開遐想的翅膀。
只要看一眼她那豐盈的體態,男人肯定會為之傾倒,而與此對應的楊柳細腰,卻像引出甘甜的鹹味一樣相輔相成,勾勒出幾近完美的女體曲線。
高道最寵愛的女人就是這位初枝。清枝之所以被立為正妻,是因為她生下了那美,而不是因為她受寵愛。
首先必須弄清高守與初枝私通之說是否屬實,只要抓到一定程度的具體材料,就可派水野和本田來深挖細找了。
弦間給清枝打去了電話。如今二人已是冠冕堂皇的岳母與女婿的關係,來往比以前方便多了。
「阿貞在你身邊嗎?她可是金森的間諜呀。」
弦間念念不忘確保安全。
「不在,又有什麼事?」
清枝的腔調顯得惴惴不安,因為弦間打來的電話,大都是發生了不順心的事。
「請放心,我們一家三口都平安無事。」
「你勸勸那美,讓她有空帶孩子來玩玩。她父親也想他們呢!」
「外婆也應該時常來看看外孫呀!」
「這是什麼話!」
「生氣了嗎?」
「當然要生氣,我還沒到你所說的那個年齡嘛。」
「你若不高興那麼叫,我以後改正就是嘍!」
「好了好了,今天一本正經地來聯繫,又有什麼事啦?」
「實際上,我想弄清一件事。以前媽媽說過高守跟垣內初枝私通,是吧?」
「不要叫我『媽媽』,我聽了不舒服。」
「不這樣叫又怎麼叫呢?總不能再叫『清枝』吧?」
「照原先的叫法就行,只要沒有其他人在場。」
「好,好,就按您說的叫,話又說回來,夫人是從哪裡聽說垣內初枝的事的?」
「你怎麼沒完沒了地問這些?」
「這可不是輕易拉倒的,我跟您說,高明和高義在跟薩森國際公司的合作問題上失敗後,剩下的強敵就是高守了。如果我們讓高守栽倒,不就變成那美一個人了嗎?」
「你這個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壞得多。你是想把高守搞下去,自己作為那美的丈夫而奪取墨倉的家業吧!」
「即使搞掉高守,我也得不到墨倉的家業。準確地說來,那時那美和高光的日子就會好多了。」
「還有你的處境,那才是最重要的吧!」
「既然您什麼都明白,就請助上一臂之力吧!我的勢力若能擴大,對您來說也肯定有利。好不容易爬到這個地步,難道就不能再攀高一些嗎?」
「我不想把那事告訴你。」
「為什麼?將高守和初枝之間的私情一張揚出去,就能把我們最大的敵手扳倒。」
「我忘記是誰告訴我的了。」
「您剛才還說是不想告訴我,現在怎麼又說忘掉了?是因為說出來對您不利嗎?」
「請別為難我。」
「要想打擊高守,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請記住:我們倆現在已經捆綁在一條船上了。您告訴我就行了,如果我覺得張揚出去對夫人不利,就會放棄這條路的,請您放心說吧!」
「看來是非說不可了,真拿你沒辦法。我是聽高岡久野說的,喏,就是把你介紹給我的那個老太婆。」
「從高岡久野那裡?」弦間也為這意外人物的重新出現而驚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難以啟齒嘛。只有那老太婆知道我倆的秘密,接近她是十分危險的。」
「高岡久野是怎麼知道的?」
「似乎是她給他倆牽的線。」
「高岡久野是知道您的身份後將這情報透露給您的嗎?」
弦間回想起高岡第一次將他介紹給清枝時,曾對他說過這是一筆「大生意」。如果高岡已知道清枝的身份,再接近高岡久野的確是非常危險的。
「我的身份怎麼會讓她知道呢!」清枝說。
「不過,聽那老太婆的口氣,好像她已覺察您是一個大人物了。」
「我是大人物?那一定是因為她想多從你那兒拿點謝禮。」
「那麼,高岡久野是在不知道你真實身份的情況下說出來的?」
「我覺得大概如此,那個老太婆素常守口如瓶,但那次好像是初枝想賴掉介紹費或想討價還價,於是老太婆便大發牢騷,說漏了嘴,但也有可能是旁敲側擊地警告我:『若忘了給封嘴錢,我可不負責保密』。」
「若是聽高岡久野說的,那倒確實不能同她接觸。」弦間在電話前陷入了沉思。
「是吧,若讓那老太婆知道你我現在的關係和身份,那可就倒霉透頂了!還是別去管什麼高守和初枝的私情吧!」
「不過,正因為這消息來自高岡久野,所以才具有可信性。」
「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根本不同高岡久野接觸,只要摸清高守和初枝幽會的現場證據,就能掌握主動。」
「真希望你一切順利,也希望我們同心協力,不斷壯大,但我不願同你捆綁在同一條船上。」
「夫人可比我險惡喲!」
「哪裡的話,這不是險惡,而是謹慎。」
因為確認了傳說的出處,所以弦間信心倍增。高守和初枝是有私情的,如今惟一待查的,是他們的關係是否仍在持續。
弦間斷定他們還保持著關係,這是根據他自己的女性交往史而產生的直感。垣內初枝如今正處於女性的鼎盛時期,她那全身活躍著情慾細胞的肉體是依靠充足的性關係耕耘出來的,這與高道的年齡並不對應。高道除了初枝以外,還有清枝和六本木的高井邦子。若將他那衰老的精力一一分配,初枝能得到的就更少了。這種老殘的配給,是不可能使每一個女性細胞都達到充滿活力的成熟程度。
不能滿足慾望的成熟是會枯竭的。初枝如今是朵水份充足的花朵,肯定有人補充高道那老朽之軀所供給不足的部分,那人就是高守。
弦間認為肯定如此。
回想起來,弦間的一切成功都是來源於女人。從與那美結婚後走運,到事前捕捉到與薩森國際公司合作項目,直至發現高守和初枝的私通,都是依仗女人。除了女人,他一無所專。但這也是優秀男人的才能,幸運的要素就包含在這才能之中。
弦間如今對自己的「才能」充滿自信。現在做任何事情,幸運之神都會偏向自己。幸運,才是男人才能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弦間增強了自信心,並在這自信的基礎上決定使用兩名部下。「因為高守和初枝有私通的嚴重嫌疑,所以要調查跟蹤這兩人的行動。」當接到這個命令後,就連長著豹子膽的水野都流露出吃驚的樣子。弦間對他們說:
「就我個人而言,也不想去打聽董事長家的私事,但如果這是事實,就不能視而不見。倘若是毫無根據的謠傳,那則是眾望所歸,但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兩人搞上了。我也知道你倆也難辦,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拜託了。」
「明白了。」
「對董事長那邊,在沒查清是否為事實之前什麼也不要說。」
「我是這裡的職員,所以,我不會直接向董事長報告。」
「那就好,你倆的工作表現,我會充分向董事長美言的,今後可要加油干啊!」
雖然還有不能完全信賴之處,但這兩名部下確實幹得不錯。他倆似乎有不可告人的歷史,但若如此,則正好和弦間同類。弦間準備等自己坐上人間雅座以後,就好好報答他倆。
水野和本田雷厲風行,一星期後,水野便來向弦間報告:
「哎呀,真讓我們大吃一驚!兩人確實有關係啊。昨天,本田和我分別盯著初枝和高守,傍晚6點鐘左右,初枝開著自己的汽車從南青山公寓出來,高守則駕著公司的車子,從位於大手町的總公司出發,到了赤阪東急飯店門口後換乘出租車,兩人先後進入了目黑站附近的情人旅館——『平安朝』旅館。」
「然而,僅憑這一點,並不能斷言兩人進了同一個房間呀。」
「幸運的很,大概是他們出來時太大意了,兩人在旅館裡一起待了兩個半鐘頭後,又一起從旅館出來乘上初枝的車,我們立刻把這個場面拍了下來。」
水野遞來的照片上,以一幢宮殿式旅館為背景,高守和初枝同乘在一部汽車中。好像是遠距離拍攝,照片有點模糊,但他倆的特徵清晰可辨。
「幹得漂亮!這可是賴不掉的證據喲!」
「我真不明白,那高守竟會染指董事長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男女私情,不能用常理評論。對了,你們用閃光燈了嗎?」
「沒有。因為當時光線還可以,而且用的是高感度膠卷。」
「那麼,他們二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尾巴被人揪住嘍!」
「是的,很可能不知道。」
王牌還是等到出其不意時打出去效果最好。弦間面對置於俎上的一個大獵物,正舔著舌頭思量著如何烹飪呢。
3
伊朗局勢更加緊迫了。11月5日,穩健派的國家總理向巴列維國王遞交了辭呈。6日,國王任命國家軍隊總參謀長為新總理,開始了軍人參政。評論認為:這種向軍人政權的轉換,說明國王對民主政權喪失了信心,認為它不能收拾現在的動亂。然而,依靠軍人政權對反王判反政府的暴動採取的強行鎮壓政策,招致了民眾的反感,反而將反政府運動的火種撒向了全國,並化作革命的動力,隨時有爆發的危險。
伊朗的一天原油生產量為570萬桶1,現在卻降低為130萬桶,出口幾乎處於停止狀態。如若如此繼續下去,勢必再度出現1973年時的那種石油危機。
1石油計量單位,約為159公斤。
使安中商事蒙受滅頂之災的事態發生了。不願受伊朗動亂波及的下加利福尼亞州政府將所持全部股票轉讓給了薩森,從與SIC合資企業中脫身而逃了。
安中商事唯一信賴的基礎——州立公司,如今成了薩森持有全部股份的一家民間公司。SIC的後台是州政府,後面還有墨西哥合眾國政府支撐著——正是這種思想意識,使人對SIC這個項目充滿信賴,覺得它是艘能夠穿洋越海的不沉之船。
這個支點土崩瓦解了。以前毫不猶豫、無憂無慮接受安中商事開設LC業務的日本各家銀行迅速開始凍結了這項業務。倘若不接受開設LC,SIC的資金抽出立即就會停止。
如果繼續這種業務,以前注入SIC的巨額貸款就不能回收,成為將安中商事拖入死海的沉重包袱。安中商事覺察到這一危機時,已經陷得過深而不能自拔了。這就像一對連體雙胞胎,若強拉硬拽地分開,只會使二者同歸於盡。為了拯救一方,另一方就必須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深入下去。
明知對方根本不會來拯救自己,可仍為暫時得到鎮痛而注射麻醉劑。這種麻醉藥也相當危險,它可使安中商事全身麻醉而一臥不起。
如今任何人都能看出,安中商事就是一條搖搖欲墜的船。它只不過是靠著僅有的平衡浮力,苟延殘喘,漂浮在水面。正因為它體積巨大,所以一旦失去平衡,就會頃刻沉沒。
看到安中商事的沉重危機,墨倉商事的職工個個搔首撓腮。只有一步之差,自己險些遭受那種厄運!
財團的中堅力量——商事公司的挫折影響著整個財團。對在關鍵時刻能同薩森一刀兩斷的墨倉這一英明決斷,銀行方面給予了高度評價。與安中的悲慘命運截然相反,整個墨倉財團的形象扶搖直上。
在這時期,弦間向高道報告了高守和垣內初枝的私情。高道極其冷靜地聽完了弦間的報告。可那近乎異常的冷靜,正說明這事對高道起了作用,高道正下定一個巨大決心。
表面上風平浪靜,一如昨日,但不久弦間便從水野那兒得到報告,說垣內初枝已從南青山的高級公寓搬出去了。
「搬到哪兒去了?」
「搬到中野一帶低檔公寓去住了,並聽說她又出去工作了。」
「還是去銀座嗎?」
「不,去了新宿。大概因為銀座那兒熟人多,不便回去吧。現在那家店的店名我也知道,有空一起去看看嗎?」
「我心裡還覺得對不住她呢。難道高守對這事無動於衷?」
「他就是想救助也不成啊!因為染指父親的情人的醜聞暴露了。」
「那種女人,肯定馬上又會找到靠山的。」
「誰要是知道她曾是董事長的情婦,恐怕都會敬而遠之的。」
「高守那邊今後將會如何呢?」
「因為自己的情婦夾在其中,所以高道不會將這事抖出來,但總會有一天以某種方式有所表示。」
4
據郵票收藏家解釋:在龍棲塘畔的漆樹下發現的「氣球」郵票,是集郵迷中稱做「錯版票」的珍品。它是在製版階段將拼版圖案上下左右倒置而印刷出來的。
「在各國的早期郵票中,這類郵票偶被發現,因它們是在製版、印刷、發行等各個階段多次嚴格檢查下漏網的,所以極為珍貴。」
「既然是這麼珍貴的郵票,那麼,使用它的人也是為數不多的嘍!」
集郵家的話使刑警充滿了希望。
「可是,各國郵政局知道錯版票在集郵迷中被視為珍品後,都故意印刷錯版票銷售。因為這是兩枚一組的郵票,所以比一般的郵票價格高出兩倍。大概郵局認為發現了一個新的生財之道吧!」
「這麼說,這張氣球郵票也是人為的錯版票嘍?」
刑警的滿腔熱情頓時涼了半截。
「錯版票的種類也很繁多,可『氣球』我們還是頭一次看到。從印刷和圖案方面來推測,似乎不是多麼古老的郵票。世界各國的郵票目錄中都沒見記載,所以也許是一種尚未為人所知的錯版票。」
「那麼,能不能查出寄信人呢?」
「這要費點時間,讓我們查查介紹外國郵票的期刊雜誌吧。如果是故意印製的錯版票,那就查不到寄信人了。」
正當專案組被集郵家的消極判斷弄得灰心喪氣時,突然傳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專門代理情報搜集業務的「東方資料服務所」所長山岸英光受某主顧委託而去美國調查弦間康夫的經歷時,在洛杉磯遇到了一位像是寄出過那枚錯版票的人物。
專案組的消沉氣氛頓時雲消霧散。那位寄信人名叫南希·弗爾,從偷聽到的對話片斷來推測,她是洛杉磯實業家阿布拉希姆·薩森的前妻琳達的朋友。
山岸受誰委託而去調查弦間經歷,又為什麼要去偷聽薩森前夫人和南希的談話,這些雖然都是令人深思的問題,但與目前對寄信人的調查並無關係。
在洛杉磯警方的協助下,從琳達那兒得知了南希·弗爾的身份,並從南希處取得證言,證明她確實給弦間康夫寄過一封貼有氣球錯版郵票的信件,經查,其日期與郵戳亦相符。
世界上屈指可數的錯版票掉落在三澤佐枝子被沉屍的龍棲塘附近。更具有決定性的證據是:從郵票上查到了佐枝子的指紋。弦間為犯罪嫌疑人已是不可否認的了。
於是,專案組向檢查機關提出申請,要求以殺害三澤佐枝子以及棄屍的嫌疑,下達對弦間康夫的逮捕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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