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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虛飾背後

  正如下田所料,笠岡果然來到了中津溪谷。
  「哎呀呀。刑警先生,您康復啦!中津屋的女招待看到笠岡弱不禁風的病體,就像是見到了幽靈似地問道。
  「那時多虧你悉心照顧,現在全好啦!」笠岡強打精神,佯裝笑臉,但一點也看不出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笠岡是在東京乘出租汽車來這裡的。他長期臥病在床,身體虛弱,四肢乏力,走起路來腳步不穩,踉踉蹌蹌,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硬撐著自己。
  「您走路好像還不行啊。」女招待趕緊上前扶住笠岡,將他攙到一同面朝溪谷的客房裡去。
  「誰說的,我真的完全好了。只是他們老讓我吃病號飯,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笠岡裝著若無其事他說:
  「我今天到達裡來,想請你看看這個。說看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矢吹偵介的人頭照片。
  「這是什麼?」女招待大惑不解地問道。「6月2日,有兩個男人到你們這兒來吃過飯,這照片上的男人是不是其中的一個?好好想想,他是由那個丟了眼鏡的人帶來的。」
  「就是這個人?
  「你好好看看。
  「照你這麼一說,倒還挺像的。」
  「沒認錯吧。這事非同小可啊,請仔細辨認。」笠岡極力抑制著心中湧起的興奮,瞪大眼睛凝視看女招待。
  「啊。想起來了!沒錯,肯定是他,是當時那兩位客人中的一個。
  「他身上有沒有明顯的特徵?」
  「有啊!您瞧,他脖子上不是有一顆黑痣嗎。以前,我有一位很熟悉的相面專家,曾聽他說過,脖子長痣,衣著講究。就像相面專家說的那樣,他那天穿戴十分人時。這不,看到照片我就想起來了。」
  在這張頭像上,可以看到脖子下方有一顆十分清晰的黑痣。
  在報紙上,只介紹說矢吹的職業是公司職員。
  ——終於找到了這傢伙!
  為了抑制心中的激動,笠岡故意把視線移開,投向溪谷。上次來的時候,正是旅遊旺季的星期天,遊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而今已是旅遊淡季且非節假日,遊人蹤影皆無。雖然已過了滿山紅葉的季節,但幽靜的溪谷,秋色依然很濃。金秋即將悄然逝去,那最後的秋之盛況,彷彿像剛
  極度的緊張完全消除,疲勞便襲向全身。笠岡身體本來就很虛弱,這次出門又十分勉強,現在他感到精疲力竭,盤腿坐在那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田和時子緊隨笠岡追了來。
  「一點沒錯,他果然在這兒哪!下田看到笠岡在中津屋裡,懸在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你啊,真叫人擔心死啦!」時子也如釋重負似地長噓了一口氣。
  「對不起,其實我急忙趕來並不是為了搶什麼功,只是看到了那報紙後,就耐不住性子跑來了。」說完笠岡低頭向他倆陪禮道歉。
  笠岡總是硬挺著病體出來活動,剛才突然發作的疲勞使他喘不過氣來,恰在這時,下田和時子趕到,他獲救似地鬆了一口氣。
  「誰也不會那麼想,不過你要硬挺著干,那可不行啊!
  下田很通俗達理地責任了幾旬。當然,即使告訴他自己人生的職責與十分有限的壽命往往是對立的,恐怕也很難讓笠岡接受。
  「今後決不這樣硬撐了。不過,可沒有白辛苦呀,我已查明,矢吹幀介和栗山重治曾一起在這裡吃過飯。
  「果然是矢吹偵介啊!下田在趕來之前,就已經猜想到了。
  「就是她幫我認出來的。」
  笠岡說著指了指中津屋的女招待。
  笠岡的發現,立刻傳到了搜查本部。本部決定任意找個理由請來矢吹偵介,向他瞭解情況。於是,矢吹幀介大大方方地來到了搜查本部。
  「今天特地勞您駕來一起,真是打攪了。
  那須彬彬有禮地迎接著矢吹。因矢吹是專案組首次找到的重要證人,所以部長親自出面詢問。下田擔任筆錄。
  雙方初次見面,相互客客氣氣地寒暄起來,但都在不露聲色地以職業的老到和習慣細心打量著對手。
  「我是矢吹。不知叫我來有何貴幹?」
  矢吹那厚實稜角清晰的大臉膛上,兩道濃眉又粗又直,不太大的眼睛,但炯炯有神。高挺鼻樑,嘴唇緊閉,顯示著毅力和自信。
  矢吹充滿自信,躊躇滿志。他這種男子氣魄,連經驗豐富的那須警官,也分辨不出他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天生就有的。
  「您是在報社供職嗎?」
  那須若元其事地問起了他早已調查清楚的情況。
  「現在在一家出版局工作,主要編寫面向主婦的實用書。
  矢吹向那須遞過名片。名片上的頭銜是某報社出版局總編。如果笠岡在場,他也許立即會想起中津屋那位女招待說的話:脖子長痣,衣著人時。」
  「我就開門見山了,矢吹先生,您認識一位叫栗山重治的男人嗎?」
  那須單刀直入,切中要害。
  「粟山……」
  矢吹猶豫起來,露出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表情。
  「6月28日在多摩湖畔發現了他的屍體。」
  那須和下田日不轉睛地凝視著矢吹。
  「栗山?就是栗山重洽!矢吹面露驚愕之色。
  「是的。根據我們掌握的檔案材料,他原籍是伊勢原市沼目18X號,現住址是國立市中2一3一9調號,曾犯有強暴和傷害婦女等罪行。」
  「栗山。他死了?」矢吹仍驚愕不已。
  「是的。而且他被埋在現場近1個月。
  「您是說。栗山是被人殺害了!?
  「是的。您沒看報紙嗎?電視和廣播電台也都報道了呀。
  這是一起犯罪手段極其凶殘的殺人案,當時新聞界作了大量報道。
  那須的口氣咄咄逼人,意思是說你不會不知道的。更何況你矢吹在報社出版局工作。這樣轟動的消息是不可能漏看。
  「6月下旬到7月上旬,我當時正在歐洲!
  「嗅,在歐洲,那您是哪一天出發的?」
  「6月21日。我這次去歐洲,一是與同業者進行交流,二是作進修旅行。為了考察歐洲的出版業情況,遊遍了西歐各國,直到7月9日才回國。這段時間,我沒看到國內的新聞報道。當然,旅行期間我是很關心國際新聞的,回國後也集中翻閱了外出期間的各種報紙,但有關殺人案件的報?
  那須心想。這傢伙真能巧言善辯,竟找了這樣一個絕妙的借口,但這令人難以置信。因為,儘管遠離日本,在報社工作的人。自己認識的人遇害的消息,竟會沒注意到,這是不可想像的。而已,栗山被害的時間,據警方推測很可能是6月2日「中津會餐」後的幾天裡,而矢吹是21日啟程
  「這麼說,您確實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聽到他被害,我很吃驚。」
  面對那須犀利的目光。矢吹毫無懼色。
  「那麼請問,您和栗山是什麼關係?」
  「戰時。他是我的頂頭上司。
  果然不出所料,栗山有一段當兵的歷史。
  「我曾在報上看到,說矢吹先生戰時是特攻機飛行員。」
  「算我好運,僥倖活了下來。戰爭中的生與死也就差在毫釐之間吧。
  「栗山重治也是特攻隊員嗎?」
  「他是指揮所的軍官,卑鄙的很,自己躲在安全圈內,卻一個勁地讓我們去送死。
  矢吹那寬大厚實的臉上,露出了十分忿怒和憎惡的神色。儘管他明白,這種場合下暴露出這樣的感情,對自己是很不利的,但他並不想隱瞞對栗山的反感。
  「矢吹先生,您恨栗山?」
  那須一針見血地提出了對方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非常恨他。那幫傢伙,害死了我的親密戰友。」矢吹說著突然抬頭朝窗外望去,瞬間也許他又想起了30多年前那難望的戰爭歲月。
  「那幫傢伙?那您還恨別的人嗎?」
  「指揮所的軍官當中,八木澤、北川和栗山3個人最可恨,都是大尉軍銜。
  「這麼說。栗山就是其中之一。」
  「對。
  「那麼,能不能跟我們講講您恨他的原因呢?」
  「當然可以。
  矢吹講述了3名大尉欺侮柳原少尉的戀人並導致她自殺的情節。以及柳原為了復仇在基地上空自爆的經過。
  「原來還有這種事啊!
  那須露出了有點茫然的神色,不過那須總是這樣一副茫然的表情。
  「那麼,1948和1949年問,您和栗山曾在T大附屬醫院一起住過院吧!?」
  「您瞭解得真詳細啊。1948年底,我患急性闌尾炎,確實在那醫院住了3個星期。栗山不知患了什麼怪病,也住在那裡。當時在那兒遇見他,我吃了一驚。」
  「還有件事,6月2日,您和栗山在神奈川縣中津溪谷的一家旅館裡一起吃過飯吧。那家旅館叫中津屋。」
  「這事你們也知道啊!不錯,那時我確實同他見過面。」矢吹承認得非常痛快,毫不隱瞞。按理說,承認那次「聚餐」就會被細查深究,陷入不利的境地,但矢吹似乎並不在意。
  那須覺得這樣問下去,設法達到預期效果,不禁有些急躁。
  「根據法醫屍檢推算,死者死亡時間為發現前20天∼30天,但從其胃中的殘留物分析,極有可能是你們在中津屋一起吃飯後被殺的,所以,你們在飯後到底幹了些什麼,請盡量詳細告訴我們。
  「你們懷疑我殺了栗山?」
  「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您是栗山死前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而且您恨他,可以說您現在的處境很不利!
  「這真是天文的笑話,說恨他,那都是30多年前的享了呀!
  「既然他是你30多年前的上司,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見他?」
  「是他突然找上門來的,說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一本書的後記裡看到了我的名字。
  「他為什麼要來找你呢?」
  「栗山是個恬不知恥的傢伙。戰後,他窮困潦倒,就挨著個找當兵時的那些戰友,向他們借錢度日。這一次,他厚著臉皮找到我這裡來了。
  「可是,你非常恨他;這他不會不知道吧?」
  「這就是他厚顏無恥的本性所在。對於這種人來說,軍隊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理想的地方。即使沒有天賦,沒有頭腦,但只要一味地服從命令,遵守軍規,就可以成為優秀的軍人。得到名譽和稱號。這樣的軍隊,真是職業軍人永遠留戀的地方。他們一旦離開軍隊,成了老百姓,就連起
  「所以您就滿足了他,還特地陪他一起去了中津溪谷?」
  「他太死皮賴臉了,我就像打發乞丐似的,給了他點錢。在我看來,扔給栗山一些錢,也算是對他一種復仇吧。
  「你們去中津溪谷,是出於什麼理由?」
  「那是因為栗山想去。他是那一帶的人,想回家鄉看看。
  「既然是拿錢施捨『乞丐』.那為什麼還要去中津溪谷呢?那天又並不是節假日,就算是節假日,為他這麼一個人,也不值得浪費您寶貴的時間啊。
  「不,很值得。我所憎恨的,並不只是栗山一個人,我還想打聽八木澤和北川的消息。
  「打聽到了,您又有什麼打算?
  「倒沒有什麼打算,只是想知道他們的情況。比起親近喜歡的人來,人們往往更關心仇人的情況。我只是想知道那幫傷天害理的傢伙,現在活得怎麼樣。栗山很有可能知道他們的情況,所以我順水推舟,陪他去中津溪谷,想借此機會好好地打聽一下。
  對方話說得言之有理,無懈可擊。那須感覺到,此人極不簡單。
  「據中津屋的女招待說,您當時急著想趕回去。
  那須五內俱躁,急不可耐,但仍然不露聲色地繼續問下去。
  「說實在的……當時我是自己開車來的,途中發現車燈有一個不亮,我想在天黑之前趕回來,就特別注意時間。
  「所以,您就勸栗山別找眼鏡了,對吧!而當栗山忘了擦眼鏡布,您卻提醒他,讓他拿走。眼鏡都丟了,還要提醒他拿擦眼鏡布,這裡面有沒有特殊的原因啊?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即便是您,當同伴忘了東西,也會提醒的吧!像手絹、眼鏡盒、擦眼鏡布之類的小東西。是最容易遺忘的。
  「說的也是,不過,您和栗山在什麼地方分手的?」
  「在澀谷車站前面讓他下車的,當時大約7點鐘左右。
  「您問沒問他要上哪裡去啊?」
  「他去哪我不感興趣,也就沒問他。
  「讓栗山在澀谷下了車,您用什麼來證明呢?」
  「這種情況怎麼能證明岡!正是下班的高峰時間,讓栗山下去,車停時間也只有一、二秒鐘吧。
  「和栗山分手後,您又於什麼去了?」
  「什麼也沒幹,直接回家了。
  「中途您就沒有到別的地方去轉轉?」
  「一盞車燈不亮。只好直接回家了。
  那須暗暗叫苦不迭,因為他意識到「一盞車燈不亮」,將會成為對方強調「不在現場」的借口,以干擾警方的調查。
  矢吹和栗山是下午5點左右離開中津屋的,這一點已瞭解清楚。為了有足夠的作案時間,無論如何也得在這個時候出發。可是,矢吹不僅用「一盞車燈不亮」來說明急著回家的原因,而且還巧妙地用來解釋途中沒有去別的地方,成了徑直回家的理由。
  由家庭成員作「不在現場」的證明,是沒有說服力的,但在警方取證階段,家人作證也是通用的。那須對面這位敵手,儘管用一盞車燈不亮使出了「一箭雙鵰」之計,但還是覺得他作案的嫌疑很大。
  「您是幾點到家的?」
  「由於路上車輛多,記得到家好像已過8點了。
  「當然,車燈壞了,您立即去修了嗎?
  「第二天就去修了。
  「那您還記得那家修理部的名字和地址嗎?
  「記得,難道你們這也要……」
  「請協助!
  矢吹正要提出抗議。立即被那須制止住了。矢吹提供了修理部的情況,為了查證,下田隨即離席而去。矢吹好像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滿臉的不高興,但仍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再請教一下,栗山告訴您另外兩名大尉的情況了嗎?」
  「他們都還健在。據栗山說,八木澤在自衛隊工作。北川在原籍福島的市政府機關供職。
  那須心想,矢吹若是作案兇手,那兩個舊軍人也將是他襲擊的目標,或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向栗山打聽他倆情況的。
  然而,矢吹已年過半百,這個年齡有頭腦、有家小,也有社會地位,就為了30多年前的那點舊仇。會去殺3個人嗎?如果矢吹講的都是事實,那麼,這點怨,那點恨,也不值得押上自己的一切去復仇。因為這畢竟是戰友自爆及其戀人自殺而產生的一種怨恨,而非切身之恨。更何況矢吹?
  「你給了栗山多少錢?」
  「他張口就要借10萬日元,我怕慣出毛病後他會常來要錢,只借了5萬日元。現在紉細想想。也許他已摸透了我的經濟財力,一開始就只打算要5萬日元的吧。這傢伙到底是行騙老手,被他實實在在地敲了一筆。
  「說栗山是行騙老手,但他是否跟你說過,在向您借錢前後,他都向什麼人借過錢?」
  「你這一提醒我倒想起來了,他好像說在築地有個闊老闆。
  「是築地的什麼人?」
  「我沒在意,聽過就忘了,只記得他要借10萬日元,說是最近可以從築地那裡得到一大筆錢。錢到手後就立即還我錢。
  正說到這裡。下田回來了。看到下田的表情,那須就知道矢吹說的是實話,沒有撒謊,壞了的車燈確實是在那個修理部修的。
  矢吹作案的嫌辰很大,但那須卻沒有理由拘留他。
  「多加小心哪!」
  「千萬別冒險呀!
  「你們就放心吧,我只是去活動活動,練練腿腳。好久沒有攀巖了,胳膊,腿都快要生蚺F,不活動一下不行啊!
  新宿車站4號月台上,快車「阿爾卑斯7號」的車鈴響了,列車就要開動了。一對青年男女正在向站在車門踏板上的年輕人揮手送行。那年輕人叫笠岡時也,穿著一身色彩十分鮮艷的登山服裝。送行的那個男子名叫石井雪男,蓄著濃濃的鬍子,一副登山運動員的模樣:那個女於叫朝山由
  「山裡都人冬了,千萬不要逞強!石井對著已經開動的列車大聲喊了起來。但他想說的後半句卻嚥了回去,沒有說出口來一一」可不能讓你那位美麗的戀人在家裡傷心落淚啊」。
  「放心吧,老兄,沒有問題的。笠岡用手拍了拍胸膛,意思是說,請相信我的能力吧。同時,這也是在戀人面前表明自己的實力。
  列車遠去,月台上剛才那一派喧鬧的景象轉瞬間已消失殆盡。「阿爾卑斯7號」快車預定明晨6時抵達白馬山麓的信濃森上。這天正值周未之夜,進山遊玩的年輕人特別多。列車滿載著年輕人和他們的歡聲笑語飛馳而去。明亮的都市霓紅燈映照在空空蕩蕩的月台上。
  「回去吧!
  由紀子招呼著石井。他呆呆地位立在月台上,神情茫然地望著列車遠去的方向。他前些時候登山失手,摔成重傷,在醫院整整躺了一個月,才出院不幾天。由於沒有好利索,走起路來腿腳不利落。
  「雪男君,你也想和他一起去了?」
  由紀子看到石井雪男一直望著列車遠去的方向,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
  「這還用說。要是我身體好徹底了,那能讓這小子一個人去痛痛快快地玩哪。哎喲,好痛啊!石井一腳踢在旁邊的果莊箱上。疼得他直咧嘴。
  「哎呀;別胡來!由紀子柔聲地勸慰著,繼續說道:
  「他真是個功利主義者。一有了工作、戀人,就盡跑到山上去玩。
  笠岡時也在大學畢業尋找工作期間,為了能找到一個十分理想的公司,連學校組織的集體登山訓練都不參加。對於時也的這種鑽營勁頭,石井只好報以苦笑。他想,自己可以繼承家業,沒有必要,四處奔波求職,但即使自己處在對也的境地。時也的那一套做法,自己也是學不來的。
  石井剛才一直茫然地望著列車遠去的方向,並不是因為自己不能去爬山,十分羨慕時也,而是想起時也那種功利主義的登山表現,突然感到有些擔憂。
  笠岡好出風頭,即使在登山俱樂部組織的活動中,對於搬運登山用品、後勤保障之類的輔助性活兒,總是躲躲閃閃,極力避開,而攀巖壁、沖頂峰等能露臉兒的事,則爭著搶看干,當仁不讓。所以,學校的登山記錄大部是由他創造的。
  一心一意準備尋找」尋人」的石井與時也的這種表現欲截然相反。石井追求的是當個素質全面的登山隊員,對登名山險峰並不看重。在登山活動中,他甘當綠葉,常做些後援工作。而且在這一方面,發揮作用很大,深受大家信賴。有一年冬天,登山隊試圖沿著整個北阿爾卑斯山的山脊
  石井和時也對登山的追求完全不同,但奇怪的是兩人趣味相投,很合脾氣。這也許是他們分別甘願當綠葉與紅花吧。
  石井非常喜歡這個雄心勃勃的小弟。笠岡時也確實有石井所沒有的優點。石井由於可以繼承家業,無須為生存而激烈競爭,可以執著地追求自己的理想。看到時也有世俗的天賦,滿腦子功名利祿,石井甚至有某種白卑之感。他覺得,時也具備的這種能力,正是獨自闖蕩社會、過遊人生
  把心愛的表妹—r杉妥詠桓頩繻顆幭w□嶁腋5陌傘O衷謁梬\諄姑煌眷ts蒚\錐運捔m□校豁挭}□脊蝏靡莽敯悻掄棜[趺此擔毯Lg郊彝й校釦陀詰母蓋資巧廈排砃蘠z依楉故悄蓋姿盜慫恪J幣渤僭繅不嵩諞謋S姓嘎鍛方恰I砦_獻趾諾摹俺g講凸蕁鋇吶砃蘠渠拱謇Y?
  正因為如此,當笠岡時也看中了由紀子的時候,石並不禁暗暗叫絕,同時心中也掠過了一絲不安之感。
  「時也去登的那座山,真的沒有險要的地方嗎?」由紀子看到石井面帶疑慮,有些不安起來。
  「沒問題的,他只是去攀登北阿爾卑斯比較平坦的山峰,這時他來說,就像在自家庭院裡散步一樣安全。」石井雖這樣安慰著由紀子,但時時也嚴重的功名心很是擔憂。時也曾對他說過!
  「只要天賜良機,我就要開拓一條新的登山線路。
  由紀子送走時也後,又將石井送到他家附近的日本橋。她不想直接回家,便駕駛著父親新近特意為她購買的一輛火鳥牌汽車。在夜深人靜的高速公路上疾駛,兩個月前,她才拿到了駕駛征,現在正是開車興趣極濃的時候。新車經過一段磨合後,也正是非常好開的時候。
  她在東高至名古屋高速公路的川崎收費站前,轉彎駛過了多摩河。月光灑向河面,波光粼粼。在通過橋面時,看到河面波光搖曳,由紀子突然想去河灘一帶兜風。她家住在城市中心,很少能來這裡觀賞景色。也許是出於少女出嫁前的傷感心理吧。此時此刻她對佈滿銀光的河面岸邊充滿
  由紀子駕車駛下公路,到多摩河堤邊,車就拋錨了。這很可能是駕車不熟練造成的簡單故障,但對剛領到駕駛執照的她來說十分困難。車子一旦動不了地方,就手足無借了,而且偏巧這裡還十分們僻,沒有車輛通過。
  正當由紀子呼天下應、呼地下靈,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傳來了自行車鈴聲,幾條細細的光住由遠及近而來。有四、五個年輕人從附近工廠下夜班歸來,騎自行車正好經過這裡。
  「瞧,這兒停了一輛車子啊!」
  「這車真棒!
  「大概是情侶在車裡幹上了吧?」
  「今天是禮拜六,老闆驅使我們於到這麼晚,而這對臭男女。倒在這裡尋開心!
  他們邊說邊騎著車逼近過來。由紀子感覺到了不安。自行車的速度格外快;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已來不及躲起來了。
  「喲,那不是個漂亮的小姐嗎!有人狂叫起來。
  「會不會是狐狸精變的呢?」
  「長著腳哪。
  「混賬,瞎眼啦。怎麼把她當成精靈?」
  「沒有男的嗎?」
  「好像就她一個人。
  他們七嘴八舌,胡說一氣,慢慢地圍住了由紀於和汽車。這幫中學畢業剛當工人的少年,個個臉上頂著粉刺。
  「車子出了毛病,請問這一帶有沒有電話?由紀子盡量控制住心中的不安,若元其事地問道。剎時間。少年們默不作聲了。他們在穿著高雅、美麗迷人的女孩面前。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你沒帶朋友來?」
  一個頭兒模樣的看上去年齡稍大些的少年終於開了口。由紀子看到對方問話語氣平和,態度友善,稍稍鬆了一口氣。答道。
  「不巧,就我一個人。
  少年們聽她這麼一說,立即恢復了自信,因為他們馬上意識到,如果對方沒帶男朋友,優勢就自然在他們這一邊。
  「這附近可沒有什麼電話。
  「那怎麼辦呢?
  「不見外的話,請坐到我車上來,我可以帶你到有電話的地方去。
  少年們這時還沒有起歹心。
  「嗯,不過……」由紀子猶豫起來,一種怕他們把自己帶到別的地方去的恐懼油然而生。
  「請吧,不要顧慮啦。少年頭頭把自行車尾對著她。
  「不,多謝了,我就在這兒等著。由紀子婉言謝絕了。
  「等著?等什麼?」
  「等人來。
  「我們不是來了嗎?」
  「不,不是你們,想等別的人……」
  「這麼說,你不相信我們?」少年尖聲吼叫起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請坐上來吧!
  「不,真的不用了。
  「到底是不相信我們啊!少年們開始緊緊地圍上來。
  「你們誤會了,不是的廣由紀子往後退縮,恐怖襲向心頭。
  少年們獸性一旦發作,將一發不可收拾。原野盡頭雖閃爍著萬家燈火,但距離很遠,可望不可及,任憑大聲喊叫也是聽不見的。
  恐懼襲向全身,剛才硬裝出來的冷靜頃刻瓦解了,由紀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驚叫著衝出了包圍圈,跑了起來。
  這一下子燃起了少年們的慾火,遇到如此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得到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今世豈能還有第二次。這幫少年,無錢,無能,無學識,只是空積蓄著滿身旺盛的性慾。卻又很少接觸異性。
  當一對對情侶們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幽會之時。他們卻夜拚命地勞動著,或者在一天勞作之後,正疲憊不堪地官挺挺酣然人睡著。他們無錢找女人,頂多是從自動售貨機那兒買來些色情刊物,猶如畫餅充飢似地滿足著無法發洩的性慾。這種意念的酵母,像發麵包似地使他們男雜蹲?
  現在,那想像中的美麗女性已出現在眼前。由紀子這麼一逃,他們的獸性頓時發作了。
  「別跑!少年們一齊追了上去。
  「來人哪,快來教我呀!
  由紀子淒厲的呼救聲迴盪在空曠無人的夜空裡。
  他們追了上來,一擁而上,把由紀子按倒在地上。
  「別急,輪著上。我先來,你們划拳決定。
  頭兒下了命令。裙子被粗暴地掀開,內褲被無情地扒了下來,露出的兩條白白的大膽,在黑暗中孤立無援地扭動著。由紀子抵抗做出的扭動進一步撩撥起少年們的獸慾。他們緊緊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望春頭兒開始強暴由紀子。
  由紀子完全被頭兒壓在身下,已處於絕望的境地。然而。奇跡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電光劃破了黑夜,接著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達聲。一個黑色的怪物噴吐著雪白的強光從夜黑中躥了出來,立刻驅散了那些少年。
  少年們正想貪婪地品嚐美味的獵物,毫無防備。突然遭受怪物的襲擊,嚇得魂不附體,一哄而逃。但怪物仍不放過已逃開的少年,咆哮著追了上去。
  「救人哪!
  「我們錯了,別追啦!
  少年們完全失去了剛才粗暴對待由紀子的那股氣勢,就像遇到鬼似的,哭喊著拚死逃命。
  怪物把少年驅趕到很遠的地方後,又駛回到由紀子身邊。由紀子幾乎裸露著下身,驚魂未定,木然地站在原地。怪物射出的強烈白光從正面照向了由紀子,嚇得她縮成了一團。
  「快坐到車上來。騎車人發出邀請。
  這是一輛75型加重雙輪摩托車。
  「別磨蹭了,快點,那幫傢伙要是回來了,那就救不了你啦!
  聽到騎車人的大聲叱呵,由紀子總算醒悟過來了。她不加思索地坐在了雙輪摩托車後座上,緊緊摟住了騎車人的腰。75型摩托車載著由紀於,加大馬力箭一般地衝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黑暗裡。
  大約30分鐘後,兩人來到了高出事現場約數十公里外的一片草原上。
  「這裡就安全了。方才真險哪!
  騎車人終於停下了車。通過遠處照射過來的昏暗燈光。可以隱約看見他的臉。他很年輕,與剛才襲擊由紀子的那幫少年差不多大小。「太感謝了!」由紀子非常感激他說道。
  「那麼冷僻的地方,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那裡?那一帶可是流氓常出沒的地方啊!
  「車子拋了錨,恰好那些人路過那裡。
  「車子以後再會取吧,剛才沒傷著嗎?」
  騎車人看到姑娘衣衫破損、狼狽不堪的樣子,估計她肯定已遭到了蹂躪。
  由紀子總算還套著裙子,但內褲已被扯掉,幾乎是赤裸著下身。她覺得騎車人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下身,感到一陣羞澀和難受,但還是硬著頭皮強調自己沒有受到傷害,說。
  「沒有,不用擔心,幸虧您來了;沒傷著。
  「我看最好還是報警吧!
  「不,真的什麼事也沒有。
  由紀子慌亂起來。如果向警察報警,就會遭到無端的懷疑。儘管實際上沒有受到傷害,但自己現在這付修樣,警察看到了肯定會究根刨底地問那些羞於啟齒的事兒。她不想讓笠岡時也知道這種事。
  「既然你不願報警,我也懶得協助警察。那幫傢伙,本來。就是我的死對頭。
  說到這裡、由紀子才開始仔細打量對方。他穿著一身牛仔服,腳上套著半長筒皮靴,保護頭盔摘下後,可以看到他梳著大背頭,前面的頭髮像劉海兒似地披在額前,後腦勺抹著發蠟,油光錚亮。看樣子是目前最時髦的暴走族。但是、從他的限神來看,還是很有理智的。由紀子估計他還
  「有件事想拜託您?」由紀子緊盯著對方,嬌聲他說道。
  「什麼事?」
  「今天晚上的事。請別聲張出去。
  「你以為我會跟別人說嗎?
  「不,不是的,可是……」
  「可是什麼?」
  「我最近就要結婚了。
  「哈哈哈!原來你是不想讓未婚夫知道啊。」
  「是的。
  「不過,你剛才不是說沒傷著嗎?」騎車人帶著一種諷刺的口吻說道。
  「傷是沒傷著,但這種事傳到我朋友耳朵裡,他會瞎猜疑的,這樣我即使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好吧.放心就是了,我一定為你保密。」
  「我也沒有什麼好送您的,就用這個表表心意吧!」由紀子掏出身上僅有的幾張鈔票,遞了過去。
  「你這是幹嘛?」騎車人頓時變了臉。但由於天黑,由紀子並沒有覺察到。
  「您什麼也別問,請收下吧。
  「我可不是為了這個才救你的。
  「這個我知道,這僅是一點心意而已。還有,今後我們要是在什麼地方碰見了,就當不認識我,拜託了。」
  「別把人看扁了。
  騎車人勃然大怒,揮子將錢打落在地上,由紀子嚇得一連倒退了好幾步。
  「你就是這樣看人的嗎?只要不讓未婚夫知道,就萬事大吉了?!
  「惹您生氣,真是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必要?這麼說我是多管閒事了。你們這些闊小姐,哪能懂我們的心!既然閌悄茄仇婁艂j惱煞蛑T潰切由傭L盟崨T饋T勖且怖幢匙潘佷^淮臥趺囪`糠湊嵿娃擭{曬猺Ay蛘叩扔詒蝗爍曬獀?
  騎車人凶相畢露。由紀於不小心隨口而出的話,使這個尾隨人後圖謀不軌的傢伙露出了真面目。
  「啊!你要幹什麼?」
  由紀於想逃,但為時已晚,被他一把抓住。她想開口呼喊,嘴又被他堵住了。可悲的是,她在遭受第一次襲擊後,內褲已被扒掉,幾乎毫無招架之功。而且對方是她第一次遭厄運時救過她的救命恩人,這回又是自己出言欠考慮惹他生了氣,所以,她幾乎沒有反抗。
  由紀子被姦污了。這個年輕的野獸在她嬌嫩的軀體上得到了徹底的發洩,解除了飢渴,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
  「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回家去沖個澡,沒有人會知道的。你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嫁你的男人去吧。」
  他丟下達幾句話後,便騎士摩托車揚長而去。發動機噴出的氣流,把散落在地上的鈔票吹得四處亂飛。
  幾天後,笠岡時也從山裡回來了。他顯得格外激動,異常興奮。
  「五龍山東面的扇形巖壁中脊,我第一個登頂成功!我早就瞄準了那個山脊,這口完全是時來運轉,大公作美,。一鼓作氣登了上去。它雖然是北阿爾卑斯山的一個小巖壁,但可以肯定他說。我是第一個登上去的人。在我倆即將成婚之際,這是我送給你的一份小小禮物。
  「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心中的謝意,這是世上最珍貴的禮物,我衷心祝賀你登頂成功。
  對登山隊員來說,初次登頂成功是何等榮耀,由紀子並不十分清楚,但她感到非常高興的是,時也把足跡刻在了從未有人上去過的阿爾卑斯山的一個巖壁上,完全是為了她。
  「喂,您真棒!
  石井對首次登頂的榮譽和意義是非常清楚的。他吃驚之餘,真誠地表示了祝賀。
  「沒什麼,是先輩們為我們築起了金字塔,我只不過是僥倖地登了上去,完全是運氣好。
  「不管怎麼說,你是婚前去登處女峰,真有你的。
  「這次算是力我們大學的登山部爭了光,添了一個小小的記錄。
  「已經報告了嗎?」
  「沒有,打算在下次登山隊大會時報告。
  「想攀登五龍扇形巖壁的大有人在,他們知道你登頂成功後一定會很遺憾的吧。
  「到了積雪的時候,我想再次去登那巖壁。
  「算啦,還是讓給別人去登吧,首先由紀子就下會捨得你去的。
  「我把由紀子也帶上,利用新婚旅行去登那扇形巖壁。
  「別開玩笑了。
  「當然羅,讓由紀子在山腳下等著我。
  時也越說越興奮,意氣軒昂,洋洋自得。
  警方經過多方調查,好容易才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矢吹偵介,但由於沒有抓到關鍵的證據,只好放棄對他的深入追查。笠岡知道這一憎況後,躺在病榻上氣得咬牙切齒。責問起下田來。
  「這是怎麼們的,你的嗅覺到哪裡去了?」
  「這叫我怎麼說呢!矢吹在報社工作,竟然不知道栗山被害的消息,而且還借口車燈壞了證明自己與案子無關,這是十分可疑。但對另外兩位大尉同樣有仇恨。卻不對他們下手。光對栗山下了毒手,你說,這又怎麼解釋呢?」
  「那兩個人尉,八木澤和北川,現在他們都平安無事嗎?」
  「八木澤在赤飯防衛廳航空參謀部工作,現任航空白衛隊中央業務隊人事統計處處長。上校軍銜。北川在福島市政廳工作,現任秘書處處長。他們都安然無恙啊!
  「矢吹就不會以後再對他們下手嗎?
  「他要是這麼幹,不等於是向我們洩露秘密嗎,他能做自掘墳墓的事嗎?
  「矢吹有沒有特別仇恨栗山的地方呢?」
  「我已向八木譯和北川打聽過了,好像是沒有特別的深仇。據他們兩人說,當時服務隊確實是發生了女學生自殺的事件。但並不是因為受到了他們三人的調查,而是在當時情況下,她覺得戀愛不會有結果才絕望自殺的。那時國家正處於非常時期,他們又都是些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軍
  「不過,作為他們來說,也許只能這樣來推脫責任吧!
  「退一步說。矢吹要報仇,也不會過了30年才幹手啊。
  「會不會是因為不知道栗山他們三個人的下落呢?」
  「栗山不敢說,八木澤和北山,在厚生省以及他們的原籍新瀉縣和福島縣都有他們的軍籍檔案,如果矢吹想報復的話。理應先找八木澤和北川算賬的。
  「你是說。栗山是最不容易找到的,卻先對他開了刀,是嗎?」
  「是的。而且,他為30年前的戰友及其戀人進行復仇,其動機是難以理解的。
  「嗯!
  笠岡雖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在想,話可不能這麼說絕了。舊仇或宿怨說不定會因某種因素重新燃起來的,心中休眠的火山再度活動,就會噴出灼熱的熔岩。笠岡年輕時留在心中的傷痛,在很長的時間裡就一直被厚厚的瘡癡封堵著,沒有痛覺。可是,當那具患有伯格氏病的不明屍體出現
  然而,這僅是笠岡個人的切膚之感。並不具有普遍性。況且,笠岡是為了自己,而矢吹是兩肋插刀為了別人人口果行字晃[浣釉購蕖<浣擁腦購奘欠衲J晌h比碩Y煍腋宰約閡哺悴磺宄]?
  「栗山說他在築地有個闊老闆,這情況你瞭解得怎麼樣了?
  「如墮煙海。毫無眉目,找不到他和築地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栗山是胡扯吧,他還說出了築地這一具體的地名,這是需要考慮的。
  「原來我想那裡可能有他的戰友、情人、親戚或知己朋友什麼的,但經過調查,沒有發現栗山和築地有聯繫的任何證據。
  「會不會是把築地弄錯了?」
  「你是說?」
  「不是東京的築地,而是其它地方的地名,或者是人名什麼的。
  「這一點,我已專門問過矢吹,他說從栗山的口氣看,指的是東京的築地。為了慎重起見,我還作了一番調查,發現名古屋和神戶也有築地,但栗山與那裡毫不相干。矢吹是東京人。栗山是神奈川縣人,他們在神余川縣的中津溪谷堤起築地,大概是指東京的築地吧。
  「說起築地,本來是指人工填海或填平沼澤後形成的地帶。在東京,築地這詞目前已經成為赤坡、柳橋一帶飯館街的代名詞。築地會不會是飯店名呢?
  「在東京,店名叫築地的,有三家飯館和一家壽司店,但那裡的人都不知道栗山這個人。一個叫築地的魚市場我也問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看來你是全調查過了,對吧?」
  「是的,我也認為他指的是東京的築地。據矢吹說,栗山當時顯得非常得意,看來他認識個財大氣粗的闊老闆。
  「既然他有闊老闆作靠山,就不會向戰友、熟人借錢或敲詐的吧!」
  「這麼說是恐嚇了?」
  「不是恐嚇,難道還會有人願意借給他錢嗎?
  「說得對啊,看來就是恐嚇。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要找到恐嚇的真正原因。栗山有前科,對此進行調查,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
  「對他的前科,我們已作過詳細的調查了。
  「受害者那裡調查得怎麼樣?栗山這傢伙強暴過婦女,那些女人結婚後,粟山會不會抓住她們的隱私去威脅和恐嚇呢?」
  「受到栗山傷害的那些女人,現在她們都不住在市裡,與築地沒有任何聯繫。而且證實,這些人後來與栗山沒有來往過。
  「如此說來。栗山和築地毫無關係了?」
  「很遺憾,目前只能這樣認為。
  下田感到十分慚愧,情況報告一結束就走了。
  笠岡時也和朝山由紀子的婚事進展得很順利,笠岡道大郎把兒子的婚事全交給妻子處理。
  有一次,笠岡在A大附屬醫院看完病後,回家路上偶然見到兒子時也和一位年輕姑娘很親密地偎依在一起。後來聽說兒子很喜歡那姑娘,已向她求了婚。女方家庭很不錯,經營著遠近聞名的餐館。笠岡道太郎對這門親事很放心。現在,已得到女方雙親同意,應該正式提親了。
  起初,女方的父親對笠岡的職業有些顧忌,時子知道後並沒有告訴丈夫,因此躺在病榻上的笠岡道太郎也就一無所知了。妻子來與他商量提親人選,笠岡有些吃驚,問道:
  「非要找媒人去提親嗎?」
  想當初,笠岡是出於承擔責任才和時子結婚的,完全沒有走提親這一步。
  不用說,笠岡知道兒子的婚事與自己當年的情況下一樣。但他認為,既然是「自由戀愛」,雙方都是自願的,這種提親形式也就用不著了。
  「這又不是領個狗呀貓的,得按規矩辦事。
  「可是,這不是媒人介紹的那種婚姻,他們是自由戀愛,而且早已熱乎上了,現在用不著提親了吧。
  「女方父母不會答應的。如果我們有個女兒,我想,咱們也會希望男方按照傳統的規矩堂堂正正地操辦吧。」
  「我倆就沒有按規矩辦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們本人怎麼都好說,可我們與親家都還不認識,所以一定要按規矩來辦,這樣比較合乎禮節。
  「說的在理。
  「不管怎麼說,親家在築地經營著老字號的餐館,很有地位。絕對馬虎不得。
  「你剛才說什麼來看?」笠岡突然有了興趣,瞪大眼睛看著妻子。
  「怎麼啦!看把你急的」
  「剛才你說築地的餐館?」
  「是啊。築他的『朝山』餐館呀。那姑娘家開的,是超一流的飯店。
  「時也的女朋友是那家餐館的女兒?」
  「你真糊塗。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嘛!。」
  「這……我只知道她家是開召館的,並不知道在築地啊。」
  「這也跟你說過了。提起『朝山餐館』.那肯定是指築地的。
  「我沒關心那些。
  「虧你還說得出口,這可是你獨立兒子的婚事哪!時子忿然變色,笠岡急忙解釋道。
  「別生氣,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朝山餐館』在築地,這個我沒關心。
  「報紙上經常有報道。說政治家、大人物常在那裡舉行會詼。說來說去,你對兒子的婚事一點也不關心.
  「我一直以為『朝山餐館』在赤墳,因為政治家們光顧的飯誼大部在那兒呀!
  「那可不見得。這回我可是知道了,你對時也的婚事是這樣的不關心。
  但恰4聳貝絲腆腋砸衙揮行乃既ヲ參糠叻噗黃降鈉拮印K窈袙懂q岬降摹爸q亍蔽o禲悎丐捧E刉朢絮賄{q睪屠跎教岬降哪歉m星Ф雩袧悸q亍笨贍□揮惺裁垂細稹H歡縈詁馮盓o齡怹n以謚q兀筒晰W級贗擢A貴腋猿躍Q灰選?
  偶然的巧合,又進一步引出了另外的巧合。「朝山」是餐館,既然是餐館,就有可能提供田螺等菜餚。經過屍體解剖,發現栗山重治胃內有山蘋、河魚、田螺、麵條等食物,原來一直以為是在「中津溪谷」吃的,現在看來「朝山」餐館也能提供這些食物。過去,田螺等萊餚在小酒店裡
  但就此把栗山和「朝山」餐館簡單地聯繫起來,未免有些太武斷。栗山只是說他在築地有個闊老闆,而且「朝山餐館」也僅僅是作為兒子未來的岳丈家出現的,可以說,這兩者毫不相干。
  笠岡現在硬是要把這兩者聯繫在一起,並且已有點急不可耐。
  四笠岡時也將自己首次登上五龍山東側的第一峰中脊扇形巖壁的情況寫成了文章。發表在專業登山雜誌《登山家》上面。大意摘要如下:
  ——以往的夏天,我都要去登北阿爾卑斯山;今年夏天因私事未能離開東京。因此,整天想去登山心都癢癢,最後到了十分難受的地步,覺得若再不去登山,那簡直就要影響自己身心健康。於是,我擠出幾天閒暇,準備好登山行裝就上路了。本來是想在風景秀美的山巒間輕鬆一下,設
  在去山裡的火車上,鄰席恰巧坐著山梨市的登山家佐竹申吾先生,真是莫大的幸運。我倆在火車上談得很投緣,決定同去攀登那令人快活的峰巖。
  佐竹申吾先生登山裝備齊全,知識豐富,談吐不足,一看便知他不是一般的登山愛好看。通常總認為,與途中相遇的登山者結伴是輕率之舉,其實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經驗的登山家一限就能分辨出優秀的同伴。我們倆的相遇就是如此,兩人初次見面,就感覺像已被登山結組繩連結
  ——絕好的大氣。情投意合的夥伴。容姿峻峭的扇形巖壁聳立在我們面前,充滿無盡的魅力。在其近旁,便是阿爾卑斯,登山者通常喜好的大舞台——鹿島槍北壁以及荒澤奧壁。相比之下,扇形巖壁就像是維納斯身旁一個不起眼的山村小姑娘,但她純潔無暇,從沒有人碰過。陽光澄徹
  她羞答答怯生生地向我們展示著她那未曾有人踏上過的秒境。沒有人能抵擋住這種誘惑。我和佐竹先生機線相接。日間便達成了一種戳契——攀登扇形巖壁!
  中部巖壁的起點位於傾斜約30度的酥石陡墳,上面兩個被積雪覆蓋的峰頂隱約可見。右側陡壁的巖板向外交出,懸在半空,左側則是有很多浮石的乾燥岩石。我們先沿懸崖底郡橫穿。再攀登到左上方的一棵山伴樹下,從那往後便是傾斜約40度的長草帶。
  繼續攀登,迎面的懸崖中段,長草帶橫守而過。試探著避開右面長草的陡峭崖壁,來到一處狹長的懸崖縫兒中。抬頭望去。一線蔚藍的天光映人眼簾。這已是衝擊頂峰的最後一道關口。我和佐竹先生不禁會心地相視一笑。
  從這裡起。我讓佐竹先生攀在前面。開始固定登山主繩的抓手兒離得較遠,費了不少周折,結組繩才開始順利延伸。岩石似乎很牢固。佐竹先生優美的攀巖身影,時左時右,攀登自如,始終保持著身體的平衡。遇到這樣一位出色的同伴,真是天助我也!
  崖縫上方形成一座小小的巖塔,首次沖頂先來到了巖塔的基部,然後再攀登上一塊不大的陡壁巖板,便進入了一片爬松帶。峰頂已在颶尺之間。這時,從近處意外地傳來了登山者的聲音。他們是沿著普通路線登山的。登頂成功啦!
  終於登上了扇形巖壁!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壯舉,但卻是有記載以來的首次攀登。我和佐竹先生互相緊緊地握著手。
  「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
  「行啊,有什麼事嗎?」
  時也看到石井臉色不好,表情一反常態,便猜到他一定有什麼心事。「嗯,有點小事。
  「媽,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時也對正在餐廳準備咖啡的母親說了一聲,站起來就要走。
  「哎呀,咖啡都準備好了。
  「伯母,對不起。」石井向時子低頭表示歉意。
  下一會兒,兩入走進附近的一家奈館,相對面坐。
  「師兄,到底有什麼事呀?
  「嗯。
  時也一個勁兒地催問,但石井只是默默地嚼飲著咖啡.一副欲言又上的樣子。
  「到底有什麼事啊?」
  「其實……」石井喝完了咖啡,無可奈何似地從皮挎包裡拿出一本雜誌,放到時也面前。
  「啊,師兄也讀過啦!時也興奮起來,兩眼生輝。
  「是的。
  「真是不好意思的文章。
  「其實,我就是為這事而來的。石井說著打開了雜誌,翻到時也寫的那篇文章,上面好幾處劃了紅線。
  「師兄看得這麼仔細,真是不敢當啊!
  「細細讀過了,不過有幾個地方想問問。
  「您要問什麼?」
  「山梨市的佐竹申吾先生是和你同車去的,我猜你會知道他的住址吧?」
  「當然知道啦!時也吃驚地望著石井,對他提出的問題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明白了2還婸o辛健4踙揚N較臚眺E隆J紫仁欽飫楉僩唹n牡胤劍爪k怠朘椈薛M詰鈉鸕鬮揮誶閾痺?0度的酥石陡坡。上面兩個被積雪覆蓋的峰頂隱約可見……』那地方真的像你記述的那樣嗎?」
  「你這是說……?時也的臉色漸漸地變了。
  「換句話說,你會不會是記錯了,或者是產生了錯覺?」
  「絕對不會。我做了記錄。」時也感到憤慨。
  「是嗎?既然這樣就不好說了。可在我的記憶中,那裡是看不見面個峰頂的,不僅峰頂看不到,由於扳向外石突出,上面什麼也看不見。
  「師。師兄!時也臉色變得鐵青。
  「你好不容易登上了處女峰,我不想潑冷水,所以一直沒吭聲。其實我也爬過那扇形巖壁,一直爬到了突出懸崖的底部。
  「你也登過扇形巖壁?」時也臉色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那是兩年前,我獨自一人去的。當時我爬到懸崖突出的地方,怎麼也上下去,就退下來了,因此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我現在的記憶和你文章中描述的情況出入很大二所以想確認一下。
  「這個地方也有出入,你說『先沿懸崖底部橫穿,再攀登到向左上方的一棵山燁樹下。可在我的印象裡,那裡沒有什麼山樺樹。
  「這麼說師兄是懷疑我的記錄了?」
  不知是怒還是羞,時也蒼白如紙的臉頰上微微發紅。
  「沒有懷疑,只是許多地方有出入,想問問罷了。」
  「師兄,會不會是從另一條路上去的呢?」
  「不,是中央山脊,和你上去的線路完全一樣。」
  「也許不是同一季節吧?」
  「二年前的秋天,和你去的季節差不多。」
  「還有,你說從懸崖縫隙抬頭望去,一線蔚藍的天光映人眼簾。可是那懸崖縫隙是彎彎曲曲的,在懸崖縫隙底部根本看不到藍天。
  「可能是我沒記准,我說的懸崖縫隙底部。實際上有可能是縫隙的上部。」
  「也許是這樣吧。不過。在許多很關鍵的地方都有出入。比如沖頂次數,所需時間,岩石和長草帶。積雪狀況等等。
  「不可能一樣吧!因為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登山,總會有出入的。況且積雪情況總不會像人的指紋那樣,總是一成不變的吧。
  「你說的沒錯。但是,兩年前沒有山樣樹的地方,僅僅兩年後突然長出了山樣樹;兩年前看不見的峰頂和天空,兩年後又突然可以看見了,這怎麼解釋呢?
  「登山往往處在一種異常心理狀態,這一點師兄應當清楚。面對死神,持續高度緊張,體力嚴重消耗。這一切會使人產生錯覺和幻想。要是記錄與事實完全一樣,那倒怪了。」
  「主觀認識可以千差萬別,但山不會動,兩年裡的風化也不會有多大變化。
  「如此說來,你還是在懷疑我啊。
  「我沒有懷疑,但如果不設法糾正,過不了多久,那些沿同一條線路上去的登山者肯定會提出質疑的。而且也許還有人像我一樣,是一直爬到懸崖下面又退下來的。要是記錯了,趕快聲明更正,這樣對你好。」
  「我沒有記錯。
  「你如此自信。應當是沒什麼問題了。不過,你現在最好還是請你的同伴佐竹申吾先生出面,讓他證明一下。」
  「做這種證明究竟有什麼必要呢?時也說話口氣一直很強硬。但石井提到山梨市的佐竹後,時也有點心虛了。
  「如果你確實心中無愧,現在澄清疑點,不是更好嗎?」
  「誰都沒提出疑問,就您吹毛求疵。」
  「光我一個人就好了,我完全是為了你好,到現在我還沒有對別人講過。登山既無觀眾。又無裁判,在人跡罕至的山中,只要自己願意,可以隨時做記錄。但是,沒有人出來懷疑登山記錄,這是因為那是運動員自己靈魂的記錄。登處女峰成功的榮耀,只有在自己的靈魂中,才最能閃爍
  「難道我在自己靈魂的記錄上弄虛作假了?」
  「我認為,哪怕任何一點懷疑,都應該有根有據。我挺喜歡你,絲毫不懷疑你登扇形巖壁的記錄,但這不等於就沒有人出來懷疑。所以,我認為應該澄清一切疑點。否則,連你過去那些輝煌的登山記錄都會被人懷疑。」
  「說到底,登山是個人活動。為此小題大作,不覺得可笑嗎!
  「對你來說不是一樁小事嗎?你只要讓佐竹先生寫一篇文章證實一下,就可以避免將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不愉快。
  「我認為沒有這種必要。
  「這麼不願意讓這位佐竹先生出面,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是不願意。而是沒必要。
  「對不起既然你死活不肯請出佐竹先生,那連我也不得不對你登扇形巖壁所做的記錄表示懷疑。
  「師兄打算怎麼著?時也雖然還在嘴硬。但臉上出現了不安的神色。
  「不打算怎麼著,只是替你傷心。
  「師兄,請相信我。我認為有必要時,即使您不說。我也會把佐竹先生叫來的。
  「你還是不明白嗎?現在就是最有必要的時候。
  「師兄打算把這事告訴由紀子嗎?」
  「不能告訴她嗎?」
  「我雖然問心無愧,但不想引起她無端的猜疑,希望您保持沉默。
  「是庋m。□\魽憤敹D憔故欽餉錘齙ㄐ」懟保測皕t階轂哂盅柿嘶厝ュ眶薣]醯謎庋玥s艘裁揮杏謾?
  「好吧,我不告訴她,就成全你了!
  石井心裡充滿悲傷。失望地站了起來。
  五
  「小姐,您的電話。傭人叫由紀子接電話。
  由紀子聽說有電話急忙跑了過來。
  「是時也來的嗎?」
  「不是,是個男的聲音,但不是他。說是有東西要送給您。
  「送東西,送什麼?由紀子疑惑不解,從傭人手中接過了聽筒。
  「是朝山由紀子小姐嗎?」
  聽筒裡傳來了青年男子的聲音,由紀子覺得這聲音很熟,但一下子就是想不起來。當由紀子回答是自己後,對方口氣立即粗魯起來。
  「架子不小啊!
  「你究竟是誰?」
  「喲,把我忘啦?
  「你再胡鬧,我可要掛電話了。」
  「別這樣。救命恩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你也太薄情了吧!
  由紀子摹地一怔,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真沒想到.原來是你!
  「沒想到吧。要是沒有我,你早被那一大群禽獸輪姦了,說不定連命都丟了。」
  由紀子現在已完全想起來了,對方是那個騎摩托車的年輕人,是一隻色狼。
  「你也是一頭畜生,而且是最可惡的畜生。」由紀子不由得失聲罵了起來。
  「別那麼凶嘛。」
  「跟你沒什麼說的,再來電話,我就要報答了。」
  「你願報答只管報好了,反正事情捅出去,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卑鄙!
  「還是叫我救命恩人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再見你一面。
  「你說什麼?」
  「我是說想再見你一面。
  「真無恥!我不想見到你,也不願再聽到你的聲音。
  「我和你恰恰相反。反正你就要嫁人了,在當新娘前,咱們再會會怎麼樣?」
  「你做夢!」
  「話可不要說絕了,那天夜裡的美事兒,只要向你未婚夫露點風,就夠你受的。
  「你想威脅我?!
  「哪裡的話。只是想見見你,算我求您了。好姐姐。見一面吧。
  對方一直惡狠狠的,不知怎的軟了下來;又恢復了幼稚的聲音。
  由紀子想起那天晚上假裝救她的那只色狼,也就是個十六、八歲的小青年。他動作雖然十分粗暴,但行為本身卻很幼稚笨拙。由紀子事後發現,身體雖被他狠狠地蹂躪了一番,但並沒有傷及身體的深部。這個年輕的畜生,將積蓄的慾火幾乎全發洩在了她的表皮上。
  「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
  「我不要錢,只要見到你就行了。
  由紀子想起那天夜裡給他錢以示謝意時,他竟大動起肝火來。
  ——也許這小子格外癡情吧。要是這樣,那就好對付了。
  由紀子在心中快速思忖著。
  「好吧,就見一次面,也就一次啊,你要是得寸進尺,別怪我不容氣。你怎麼弄到我家地址的?對了,是從我那輛拋錨的車牌上查到的吧。你腦子倒挺靈的。不過,警察頭目和黑幫頭頭常來我家作客。你還是個高中生或大學預科班的學生吧!你要是惹我父親生氣了,馬上就會捏死你。
  由紀子的一席話好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就這麼連唬帶嚇一番,對方就被懾眼了,看來他也不是一個惡少年。
  從那天晚上起,由紀子和少年開始偷偷來往。兩人在夜幕下的高速公路上幽會,有時由紀子坐在少年駕駛的摩托後座上,緊緊地摟抱著他;有時少年坐在由紀子駕駛的火鳥牌轎車裡,兩人侵依在一起。
  自從和由紀子交往後,少年脫離了暴走族,開始單獨活動。
  兩人駕車兜風兜累了,就把車停在很偏僻的海岸邊或山谷中。如同野獸一樣貪婪地滿足著各自的生理需要。起初兩人做愛還不熟練,分別以對方的身子為試驗品,後來就得心應手了。
  但是,年長的由紀子在各個方面都扮演著主角兒。雖然初遇時以暴力襲擊了她,但後來那少年卻很聽話,十分敬仰和尊重由紀子,對她百依百順。
  由紀子也像疼愛自己的弟弟一樣愛著他。她只有一個妹妹,沒有弟弟。由於由紀子闖入了他的生活,少年不再像以前那樣厭惡社會和和學校了。
  「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可別誤解了。我倆只是現在玩玩,這種關係只能維持到我出嫁,結婚後是不能再見面的。」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不信就再見不到姐姐。」
  「世上沒有永遠不變的東西,說不定哪天就要分手,與其分手後無法相見,那就趁現在見個夠吧,你說呢!?」
  「婚姻就不能往後推一推嗎?」
  「別瞎說!一開始我們就說好了的,你忘啦?」
  「沒忘,只是太殘酷了。」
  「我也挺難受,但這是沒辦法的。我很喜歡你,感謝蒼天給了我們相識的機會。我倆不能結合是命運注定的,即便真能結合,也一定不會幸福的。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青春時期不能玩得太火,應當適可而止,這樣的青春才能成為永遠美好的回憶。」
  「姐姐結婚後生個孩子,就歉魴腋5南推櫱寄噶恕!?
  「這是女人的命。你也要好好學習,上大學,走向社會,然後再取個好太太。」
  「我只要姐姐。」
  「再胡說。我就不理睬你啦。我們能這樣見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了度過這珍貴而美好的時刻,應盡情享受一番,咱們找個好地方去吧。」
  於是。他們倆開車上了高速公路,融在風馳電掣之中。對由紀子來說。這是婚前的一場遊戲,談不上什麼愛情。但這位少年對她的迷戀和仰慕卻與日俱增,墮入愛河不能自拔。
  「由紀子。我就在你家附近,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由紀子接到表兄石井雪男打來的電話時,由紀子已和笠岡時也舉行過訂婚儀式,且婚禮日期已經確定之後。
  「你怎麼啦?這麼見外,進來說不就行啦,這可不像你雪男作風啊!」
  「不行,要是怕父、伯母在,話就不好說了。」
  「你真怪,究竟有什麼事呀?」
  「見了面再告訴你。」
  雪男今天有些反常,由紀子沒法,只好同他在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到底怎麼啦?」由紀子沒換衣服,跋著木履就出來了。石井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問道:
  「最近。你和笠岡處得怎麼樣?」
  「經常見面呀,怎麼啦?」
  「嗯。沒什麼。」
  「你好怪啊,時也他怎麼了?」
  由紀子看到石井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預感到他有話要說。
  「由紀子,你近來心情怎麼樣?」
  「心情?」
  「說白了,也就是你和笠岡的婚事。」
  「那事,不已經定好了嗎?」
  「會不會又改變主意,中途反悔呢?」
  「反悔?時也有這種念頭?」
  「不。我問的是你。」
  說到這裡,由紀子的心吝地跳了起來,心想:自己和少年之間的秘密。莫非被石井發現了?
  「我是不會反悔的。」
  由紀子表面上竭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但心裡卻在嘀咕:自己和少年幽會。也許被石井看到了吧!
  「是嗎?」石井陷入了沉思。
  「雪男,您今晚是怎麼啦?這麼反常!」
  「這……說出來你可別生氣,你現在能不能改變主意呢?」
  「改變主意?是指結婚嗎?」
  「是的。」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我倆真心相愛,你比誰都清楚啊。再說,舉行婚禮日期都定好了。」
  「哎?日期都定啦?」
  石井感到了絕望,臉色陰沉。
  「幹嘛要這樣愁眉苦臉的,您不是一直為我們高興的嗎?」
  「由紀子,請你說句心裡話。」石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我沒騙您啊。」
  「您和笠岡結婚。就沒有感到一絲不安和猶豫?」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幹啥。」
  「我問你。有沒有?」
  「沒有。」
  「既然這樣,也就沒的說了。」
  「請等一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有可能,我想勸你中止這場婚姻。」
  「這話可必須要說清楚,究竟是為什麼?」
  「算了,別提了。」
  「您這是幹嘛,這麼大的事,不說出理由來,讓我怎麼辦?」
  「真的沒有什麼。」
  「好吧,既然您不肯說,我就去問時也。」
  「這。你不是難為我麼!」
  「那您就說吧。」
  「真拿你沒辦法,咱們先說好,可不能告訴任何人。」
  「一言為定。」
  「時也的首次登攀,好像是編造的。」
  「您是指這次登扇形巖壁?」
  「是的。真沒想到,他的虛榮心是那樣強,人又這麼不知羞恥。我不知道他有這種毛病,就把他介紹給了你,現在感到了不安。」
  「這事有那麼嚴重嗎?」
  「在登山記錄上弄虛作假,等於是褻瀆自己的靈魂。登山之所以可貴,就在於通常登山運動員必須是在腳踏實地的前提下,向能力的極限挑戰。」
  「說時也撒謊,您能拿出證據來嗎?」
  「他發表的那篇攀登記錄,與實際地形完全不符,這是毫無疑問的。」
  「您怎麼知道他說的與事實不符呢?迄今不是還沒有別人上去過嗎?」
  「我攀登過,中途退下來了。」
  「啊!」
  「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編造登山記錄,是最低劣的行為。這種人無情用可言,所以我就……」
  「這事大家都知道了嗎?」
  「沒有,現在就我一人知道。但不久就會出問題,他會被日本登山界的同行所不齒的。」
  「雪男,希望您別向我父親提起這事。」
  「爸爸年輕時,也登山:他要是知道了,那就麻煩了。但對我來說。登上也罷,設登上也罷,我都無所謂。即使沒有登山。人生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他即使被登山界同行所不齒,那也沒關係,作為妻子來說。我倒希望丈夫被那種『危險團體』拒之門外。等結婚後爸爸再知道就沒事了
  「由紀子……」
  「算我求您了。」
  由紀子合十,懇求。其實,對她本人來說。登山記錄是真是假,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她自己與少年暗中偷偷來往。才是真正的不誠實。
  由紀子感到,這樣以來,時也和自己反倒變得彼此「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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