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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老對頭 新挑戰

  福爾摩斯和華生分別坐在大壁爐的左右兩側,華生定睛瞅著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緘默不語。
  華生沮喪地站起來,走向窗前。
  陰鬱淒涼的街道夾在兩旁門面灰暗的樓房中向前延伸,黑沉沉的天幕降下了瓢潑大雨,一輛雙輪馬車駛過,又一輛也駛過去了。華生把車況詳盡記在備忘錄裡。
  「瞧!」華生喊了起來,「郵差來了。」
  郵差送來了兩封掛號信。其中一封信內容是:
  先生:
  我求救於您豐富的經驗。我遭受到一次重大的失竊。至到目前為止,所進行的一切搜尋似乎均尚無結果。
  通過這次郵班,我還寄給您一些有關報導的報紙,這將有助於您瞭解此事。倘若您同意繼續搜尋,您可以使用我的宅邸,並請您在隨信附上的有我簽名的支票上填寫您旅途所需的款目。
  勞駕用電報告知您的答覆,先生,請相信我對您的崇高敬意。
  
                    維克多·德·安布勒瓦勒男爵
                      於莫裡諾街十八號
  「自從那次同亞瑟·羅平決鬥後,我就沒機會再去巴黎。有幸目睹一下這座世界名都在比較清靜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我不會感到不高興的。」
  手臂受傷尚未復原的華生卻怨言連連,反對巴黎之行。福爾摩斯這時拆開了另一封信。
  頃刻間,他怒形於色,把信紙揉成一團,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啦?」華生驚惶失措地問道。
  華生撿起地上的紙團,把它鋪展開來,讀道:
  我親愛的大師:
  您知道我對您讚賞備至,並十分關注您的名望。因此,相信我,別管那件別人求助於您的事。您的干預將帶來麻煩,您的一切努力只能導致可悲的後果,而您將不得不當眾承認失敗。
  我深切希望能使您免於如此有礙名聲的侮辱。憑我們之間的交情,我懇求您安靜地呆在家裡。
  請向華生先生致意,並請您,親愛的大師,接受我誠摯的敬意。
  
                     您忠誠的
                       亞瑟·羅平
  「亞瑟·羅平。」華生神情狼狽地又念了一遍簽名。
  福爾摩斯用拳頭捶著桌子。
  「啊!好哇,他居然把我當作孩子來嘲弄!當眾承認失敗!我不是曾經強迫他歸還了藍寶石嗎?」
  「他害怕了。」華生暗示道。
  「您在說傻話!亞瑟·羅平可從來不害怕,他在向我挑釁。」
  「可是,他怎麼瞭解到德·安布勒瓦勒男爵給我們寄的信呢?」畢生大惑不解。
  然而,福爾摩斯已按鈴喚來僕人,命他準備行裝,他是要出門旅行了。華生也請求同行。
  下午,兩位朋友便在多佛下了船。在加萊至巴黎的快車上,福爾摩斯利用這三小時的時間,美美地睡一覺,福爾摩斯醒來後精神飽滿,心情愉快。與亞瑟·羅平的又一次較量的前景使他欣喜不已,下了車,他們倆步履輕捷地走出車站。
  「是福爾摩斯先生嗎?」
  福爾摩斯略顯窘困,一個女子正站在他身旁,這是一位年輕姑娘,俏麗的臉龐透出一絲痛苦不安的神色。
  她又問了一遍:「您就是福爾摩斯先生嗎?」
  「您要我做什麼?」他粗暴的問道。
  「請聽我說,先生,這件事太嚴重了,我知道您要去莫裡諾街十八號,您不該去……,您會為此後悔的。」
  福爾摩斯想閃開身去,但姑娘緊跟不捨,一再強調自己的誠實。
  她想去拖福爾摩斯到開往加萊的班車,但福爾摩斯置若罔聞,自顧自迅速地走遠了。
  歇洛克·福爾摩斯對亞瑟·羅平
  他們剛走幾步便瞧見了這幾個清晰可見的黑體大字。他們走向前去,一長串身體前後掛廣告牌的人正三三兩兩在街上閒逛,他們手持包了鐵頭的手杖,有節奏地敲打人行道。人行道的地面上赫然貼著大張大張的佈告。人們可以看到佈告上寫有如下一段文字:
  歇洛克·福爾摩斯對亞瑟·羅平的比賽。英國冠軍已抵本市。大偵探旨在澄清莫裡諾街之神秘事件。詳情請看《法蘭西回聲報》。
  福爾摩斯向其中一個走去,強忍著心中升騰而起的怒火,對那個人說:「什麼時候雇你們幹這種事的?」
  「今天早晨。」
  「那些廣告牌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嗎?」
  「啊!當然囉!……今天早晨,我們到廣告社時,這些木牌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麼說,亞瑟·羅平已預料到他——福爾摩斯會接受挑戰,而且已經把同對手的再一次較量列入計劃。是什麼動機促使他重新開始交戰呢?
  莫裡諾街兩旁立著一幢幢豪華的私人宅邸,這些公館的後門朝向蒙梭公園,其中一幢漂亮的住宅正是十八號,德·安布勒瓦勒男爵和妻子、兒女住在裡面,他以百萬富翁和藝術家的口味,把府邸擺設得富麗堂皇。一進前門,先是一個庭院,院子左右兩側均是附屬建築。後門有個小花園,樹木成蔭,樹枝與蒙梭公園裡的樹枝交錯相抱。
  按鈴後,一名跟班把兩個英國人帶到側翼的小客廳裡。
  他們倆就座後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小客廳時四處擺設的貴重物品。
  華生推想,有閒情逸致收集這些東西的人一定上了年紀……也許有五十歲了……這時,德·安布勒瓦勒先生走進來,他夫人跟隨在後。
  與華生的推理恰恰相反,他們倆都很年輕,氣宇不凡,舉止、談吐十分活躍,他們倆連聲向福爾摩斯道謝。簡單寒暄後,話題轉到那樁盜竊案上。
  「事情發生在上星期六至星期日的夜間,將近十一點時,我熄了燈,我和妻子一起回到我們的臥室。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我起床很早,發現這扇落地窗敞開著。我非常驚訝,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們明明關上了這扇窗。窗是從外面打開的,窗子右邊第二塊玻璃,已被人割下。」
  「那麼,這扇落地窗又是怎麼回事呢?」
  「正如您所看到的,這扇窗朝向一個周圍砌有石欄杆的大陽台。我們這兒是二層樓,可以看到房子後面有個小花園,一道柵欄將花園同蒙梭公園隔開。完全可以相信,那個盜賊是從蒙梭公園那兒過來的。他借助一把梯子,越過柵欄門,然後爬上陽台。」
  歇洛克·福爾摩斯沉思片刻,重又問道:
  「現在來談談失竊吧。是在我們現在坐著的房間裡發生的嗎?」
  「是的,在這幅十二世紀聖母像和這個嵌銀的聖體神龕之間,本來有一盞小小的猶太燈。現在它不見了。」
  「那麼說,這是個不值錢的東西。」
  「的確是沒什麼價值。但是,這盞燈有一個暗處可以藏物,我們總習慣於把一件非常名貴的珍奇古玩,一件古代首飾放在裡面,這件金製的首飾上鑲嵌著紅寶石和翡翠,那可真是無價之寶。」
  「任何人也不知底細嗎?」
  「沒人知道。」
  「顯然,除了這個小偷以外,」福爾摩斯又提出異議、「否則,他也不會費神去偷這盞猶太燈。」
  「但是,他又怎麼知道這個秘密呢?我們也是出於偶然才得知這盞燈的秘密機關。」
  「也許同樣的偶然使某人得知了這秘密……」
  福爾摩斯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細細打量窗格子、陽台和欄杆,並借助放大鏡研究石頭欄杆上那兩條磨損的痕跡。然後,請求德·安布勒瓦勒先生帶他去花園。
  到了室外,福爾摩斯坐在一把柳條椅上,眼神迷惘地瞅著屋頂。然後,他突然走到兩隻木箱子前,這兩隻木箱是警方為保護現場,以使遺留在陽台下的梯腳窟窿不致被踩掉。他掀掉木箱,跪在地上,躬著背,鼻子離地只有二十厘米遠,細細察看地面,並測量了一下。接著,他沿著柵欄門前進行同樣的觀察。
  這之後福爾摩斯和男爵回到小客廳,福爾摩斯沉默了片刻,才說道:
  「男爵先生,從您敘述的事情經過,我對這次輕而易舉的盜竊行為感到十分驚奇。用一把梯子,卸下一塊玻璃,選擇一樣東西,拿走了之,不,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然而,怎麼解釋那些已經發現的線索呢?」
  「那是演戲!一切都是為了轉移目標,消除懷疑!」
  「可是,欄杆上有擦損痕跡,那又怎麼講?」
  「騙局!那是用玻璃砂紙磨出來的。瞧,這就是我搜集到的一點砂紙碎屑。」
  「梯腳留下的記號呢?」
  「開玩笑!仔細看看陽台下面那兩個直角的窟窿和柵欄門附近的兩個窟窿,不難看出它們大小是相同的,但是,在這兒的兩個窟窿是平行的,在那兒則不然。再量一下它們之間的距離:地點不同,相隔距離也不同。在陽台下,它們之間距離是二十三厘米,而在柵欄門那兒,卻是二十八厘米。」
  「那麼,您的結論是什麼?」
  「我從中得出的結論:既然這幾個窟窿大小相同,那說明這四個窟窿是用一根切削適度的木棍戳成的。」
  「最好的論據是這根木棍本身。」
  「就是這根。」福爾摩斯說道,「我剛才在花園裡一棵桂樹旁的箱子下找到的。」
  男爵信服了。當前英國人跨進這扇門,人們一直相信的那些明顯的現象構成的證據都站不住腳了。根據一些更為確鑿的事實,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推理得到了另一種真實情況。
  「先生,您對我手下人的指控事關重大。」男爵說,「我們的僕人都是家裡的老傭人,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背叛我們的。」
  「要是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背叛你們,那麼又怎麼解釋這封信呢,這封信就在您寄給我時,隨同一郵班到我的手中。」
  他把亞瑟·羅平寄給他的信交給男爵夫人,德·安布勒瓦勒夫人見信驚慌失措地說:
  「亞瑟·羅平……他怎麼知道這件事?」
  「關於這封信,你們沒告訴任何人嗎?」
  「任何人也沒告訴。」
  華生頭腦裡冒出個念頭。
  「給我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的信是在郵局投寄的嗎?」
  「自然是的。」
  「誰送到郵局去的?」
  「是我二十年來的隨身男僕,多米尼克。」
  初步調查已告結束。福爾摩斯告辭退出。
  一個小時之後,晚餐時,他見到了德·安布勒瓦勒夫婦的孩子索菲和昂麗埃特,這是兩個俏麗的小姑娘,一個八歲,另一個十歲。
  正在這時,一名僕人手持一份給福爾摩斯的傳報走了進來,福爾摩斯隨即打開讀道:
  致以熱忱的欽佩之情。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您取得了驚人的成就,我為此驚訝不已。
  
                      亞瑟·羅平
  「府上的確隔牆有耳。在這兒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兒所說的話,沒有一個字他聽不到。」說罷,福爾摩斯告辭。
  這天晚上,華生被福爾摩斯從夢中拖起來,讓他注意花園,結果他們一起看到了兩個人影。
  他們倆摸索著,走下樓梯,到了一間朝著花園台階而開的房間裡。他們透過門的玻璃看到倆個人影正呆在同一個地方。
  這時,有一聲輕輕的哨聲在柵欄門那兒響起,然後,他們見到一道依稀可辨的亮光,這亮光彷彿從府邸裡閃出。
  「大概是德·安布勒瓦夫婦在點燈。」福爾摩斯悄聲說,「我們頭頂上是他們的臥室。」
  「毫無疑問,我們聽到的是他們發出的響聲,也許,他們正監視柵欄門那兒的動靜。」
  第二聲哨聲又響起來了,但更加輕微,更不引人注意。
  「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福爾摩斯惱火地嘟噥著。
  「我也搞不懂。」華生也承認。
  福爾摩斯轉動門上的鑰匙,打開鎖,輕輕地推開門扇。
  這時,又響起了第三聲哨聲,這一次比較響些,而且變換了調子。在他們頭上,聲響越來越大,節奏也越來越快。
  「不如說,這聲響是在小客廳外的陽台。」福爾摩斯低聲說。
  他把頭從門縫探出,但立刻又縮回腦袋,強忍著不罵出聲來。在他們身旁,有一把梯子靠著牆,架在陽台的欄杆上。
  「嗨,當然羅,」福爾摩斯說,「有人在小客廳裡!這就是我所等待的。快,咱們去把梯子拿走。」
  說明遲,那時快,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從高處滑下來。梯子離地而起,拿梯子的人火速往柵欄門跑去。那兒等著他的同夥。福爾摩斯和華生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他們追上了那個把梯子架在柵欄門上的男子,可是,從另一側響起兩聲槍聲。
  「受傷了嗎?」福爾摩斯問道。
  「沒有。」華生回答。
  華生揪住那個人,企圖制服他,不讓他動彈。但那個人轉過身來,一隻手抓住他,另一隻手卻持刀直刺他胸口。華生呻吟一聲,身子搖搖晃晃,跌倒在地。
  那人讓華生平躺在草坪上,爬上梯子,翻過柵欄門,被他的同謀接應過去,在高地上逃之夭夭。
  府邸的門突然大開。德·安布勒瓦先生第一個衝了出來,然後是僕人們拿著蠟燭也走過來了。
  眾人發現,在現場,華生的傷口鮮血汨汨,面如土色。
  二十分鐘後,醫生證實刀尖離心臟只有四十毫米之遠。
  醫生檢查後,福爾摩斯對華生的傷勢已完全放心,就到小客廳去見男爵。他認為,這一回,那位神秘的來訪者可沒上次那麼客氣了。那傢伙恬不知恥地拿走了鑲嵌金剛鑽的鼻煙盒、蛋白石項鏈。而且還掠取了一個正直的人的口袋所能容納的東西。
  落地窗依然敞開著,一塊玻璃已被利落地卸掉,經過一番粗略的調查,證實梯子是從那座正在整修的宅邸取來的,那也是剛才追蹤的去向。
  福爾摩斯進一步肯定了第一次失竊的線索。
  他認為竊賊是某個住在公館裡的人。他發現了這前後兩次失竊只有表面上的關係。他要尋找它們之間內在的聯繫。
  兩天過去了,什麼也沒再發生。福爾摩斯持續不懈地在屋宇和花園四處搜尋,與僕人們在廚房和馬廄裡久久地徘徊。可是,他沒有找到任何能給人啟發的蛛絲馬跡。
  憑直覺,他認為對手不再僅僅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羅平,他是在這座公館裡生活、行動的人。
  第三天下午,當福爾摩斯走進位於小客廳頂上的兒童學習室時,他看見兩姐妹中年少的那個昂麗埃特正在尋找剪刀。
  「你看,」她對福爾摩斯說,「我也會剪貼你那天晚上收到的那種紙片。」
  是的,他那天收到過一份電報。
  他開始只是心不在焉地聽著,繼續在審察房間。但是,突然,小姑娘最後一句話猛然打動了他,福爾摩斯在樓梯上追上了個女孩,對她說:
  「那麼說,你也會把小紙片貼在紙上羅?」
  昂麗埃特非常自豪地宣稱:
  「當然羅,我把字剪下來,然後粘上去。」
  「誰教給你這玩意兒的?」
  「小姐……我的家庭女教師……我看見過她貼了許多。她從報上剪下字,然後再貼上去……」
  「她用這些紙做什麼用呢?」
  「她貼成電報、信,然後再寄出去。」
  福爾摩斯重新回到兒童學習室,對小姑娘剛才吐露的隱秘感到困惑不解,竭力要從中推理得出結論。
  在壁爐架上有一大堆報紙。福爾摩斯把報紙打開一看,發現報紙上的確缺掉一些詞和成行成行的字,被人有規則而又利落地剪去了。但是,他只要讀一下那些空檔的上、下文便能揣摸出缺掉的不是被人偶然用剪刀剪取的。這顯然是昂麗埃特幹的事。在這捆報紙裡,可能有一張是小姐自己剪的,但是,又怎麼能得以證實呢?
  福爾摩斯機械地翻閱著堆放在桌上的教科書,然後又看看壁櫃架上的另一些書。突然,他發出一聲歡樂的呼聲。在這個壁櫃的一個角落裡堆放的舊本子中,他發現了一本孩子們的紀念冊,一本看圖識字本。在紀念冊的某一頁上有一個被剪的空缺。
  他查核了一下。這頁上印有一週日期的目錄。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等等,就缺了「星期六」。然而,猶太古燈是在星期六的夜裡被偷竊的。
  他焦燥不安而又十分自信地匆匆翻閱紀念冊,翻到後面,他又有了驚人的發現。
  這一頁全由大寫字母寫成,最後還附有一行數字。其中有九個字母,三個數子被細心地剪去了。
  福爾摩斯按這幾個字母原先的順序,依次寫在自己的記事本上,得到如下結果:
  CDEHNOPRZ——237
  乍看起來,這說明不了什麼。
  是否能把這些字母混合運用而組成一個或兩個或三個完整的詞呢?
  福爾摩斯徒勞無用地嘗試著。
  他不停地用鉛筆劃寫著,他腦海中出現了唯一的解決辦法,它符合事實邏輯,而且也與整個情況相一致。
  REPOND。Z一CH237
  第一個單詞很明顯,是Repondez(答覆)其中缺一個字母E,因為這個字母已使用一次,無法再用。
  至於第二個未寫完的詞,無庸置疑,是與數字237組合成寄信人給收件人的地址。寄信人已先確定好星期六這一天,然後請收人按地址一CH237回話。
  或者CH237是指郵件留局自取的一種方法,或者字母C和H只是某個不完整的單詞的組成部分。福樂摩斯繼續翻閱紀念冊,在以後的那些頁面上再沒有發現剪字。因此,在他找到新的排列順序之前,只能局限於目前已得到的解釋。
  「這挺逗的吧,是嗎?」
  昂麗埃特回到房間,福爾摩斯回答她:
  「是挺逗的!只是,你沒別的紙了嗎?……或者,有沒有剪好的字母,我可以貼著玩?」
  「紙?……不……小姐會不高興的。她已經罵過我了。」
  「為什麼?」
  「因為我告訴了你這些事……她說,不應該把自己喜歡的人的私事告訴別人。」
  「你說得完全對。」
  昂麗埃特聽到讚揚,興奮地從一個用別針別在裙子上的小布袋裡掏出幾條舊布片,三粒紐扣,兩塊糖,最後還有一方張紙,她把紙遞給福爾摩斯。
  上面有出租馬車的號碼:8279
  小姑娘說這是星期天做彌撒時從小姐的錢包裡掉出來的。
  福爾摩斯思索片刻,便去找德·安布勒瓦勒先生,他直截了當地詢問了有關小姐的情況。
  這位小姐情況如下:喜歡穿黑色衣裙,偶爾外出,去的地方不甚了了,但似乎有個什麼熟人在馬路對面的一棟出租公寓裡;她星期六出去過。再一見面,她竟是他剛到巴黎時阻止他前行的人。福爾摩斯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心中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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